九月底。
四九城郊外，靶場。
此時，暑氣已褪去七八分，清晨時候，涼爽的很。
這處靶場背靠燕山余脈，遠處山色如洗，浮著一層淡青的霧靄。
道路旁，白楊樹沿著靶道排開，葉子半黃半綠，風一過，簌簌地響，像有人抖著一張老唱片，發出時代的聲音。
轟轟轟隆隆隆 遠處，道路上傳來震耳欲聾的聲音，接著便看到一排黃河重卡開路，車上站著荷槍實彈的士兵。
在重卡后方，是一輛輛包裹嚴實的裝甲車，車頂上還有一名士兵冒出上半身來，守著面前的高射機槍不時看向四周。
裝甲車后，是一輛輛擎天柱重型卡車，他們拖拉著一門門火炮，在道路上緩緩前進，身后的火炮上還罩著炮衣，可從輪廓上就能感受到，這炮口不小。
在后面，是一輛經過改裝的裝甲車，上面罩著防雨罩子，里面看不真切。
在這裝甲車身后，是一輛輛坦克。
有五九式坦克，也有主戰坦克。
數量不多，但在車隊里很是顯眼。
嘩啦啦啦 就在車隊來到靶場后，頭頂上突然傳來嗡嗡聲，接著就是兩架直升飛機從車隊上方掠過，樹梢都被吹得一軟。
直升飛機上。
楊小濤看著對面的鵬總跟陳老，又看看一旁負責安保工作的張老，這要是出點啥事，估計自己也就完了。
怪不得駕駛飛機的飛行員還沒上飛機就冒一頭冷汗呢。
擱誰身上都是亞歷山大啊。
“這直升飛機挺好啊。”
陳老自打上了直升飛機就一直好奇著，這看看那摸摸的，像個好奇寶寶。
鵬總聽了點頭，不時透過玻璃看向窗外。
倒是張老早就有過乘坐經驗，立馬接話說道，“兩位領導，這直升飛機經過改進后的，最早的時候，這里面那噪音啊，說話都得靠吼。”
“現在好多了。”
說完又看向楊小濤，“聽說這還是你反饋的意見？”
楊小濤正看著下方的車隊，聽到張老詢問，隨即點頭，“上次去管城的時候坐過，回來就提了下意見。”
說完，楊小濤再次看向鵬總，“首長，咱們有必要搞得這么正式嗎？”
“就是實驗個雷達，這又是卡車，又是坦克的，還迫擊炮、榴彈炮、火箭炮的都來，這也太，太看得起我們了吧。”
楊小濤說完，鵬總回頭說道，“既然是檢驗，那就按照實戰來檢驗。”
“這樣也能更好的發現問題。”
一旁的張老也開口說道，“鵬總說的對，這樣才能找出問題嘛。”
隨即又問道，“小楊，你們這什么炮偵雷達的，沒個正式的名字？”
楊小濤搖頭，“沒有名字，主要是還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所以就沒命名。”
“那你們平常怎么稱呼的？”
陳老好奇問道，楊小濤笑笑，“平常就叫炮偵雷達。”
“不過倒是十四所的同志給起了個外號，有時候也叫。”
張老好奇道，“什么外號？”
楊小濤笑道，“這同志們覺得雷達從側面看起來就像一把拉開的弓，所以就叫它長弓。”
“長弓？”
鵬總聽了像是在咀嚼一般緩緩點頭，“我看這叫長弓就很合適，長弓蓄力，箭之所向。”
“就叫長弓！”
陳老也沒意見，至于楊小濤更不會有意見。
幾人將名字定下，張老又說道，“聽說你們這次做了兩臺長弓？”
楊小濤點頭，“對。”
“另一臺是備用的。”
“那，能不能”
楊小濤聽了直接轉頭看向外面，心里明白對方的打算。
張老見此咬著后槽牙說道，“我們買總成了吧。”
這話說完，楊小濤還沒回頭，一旁的陳老突然拍拍張老肩膀，“老張，你們買不起。”
張老瞪眼，然后看向楊小濤，又看向鵬總，最后才小心問道，“多少錢？”
陳老笑道，“成本價，一千萬。”
“你別嚇我？”
陳老聽了也不搭理，直接看向窗外。
而張老這下是直接沒脾氣。
這也太貴了。
都夠他組建一個裝甲團了。
“這是北安那里的，你看一下。”
就在幾人沉默的時候，鵬總突然將一份文件遞給楊小濤。
楊小濤愣了片刻隨后連忙接過，打開看了眼，又抬頭看向鵬總。
“沒錯，合眾國那里已經在戰場上應用了。”
“聯盟那里也發現了這種情況，相信很快就會進入研究狀態。”
說到這里，一旁的陳老開口說道，“聯盟的人想要跟咱們合作，一起研究小型計算機，說白了就是相中了咱們的‘九機一號’，對了這次咱們的雷達也是用這種嗎？”
楊小濤先是點頭，隨后說道，“對，這次雷達用的所有部件，都是我們九部自己生產出來的。”
“其中用到的計算機，就是我們參考合眾國迷你機做出來的九機一號，就是個頭要比對方大一些，但運算能力一點不差。”
“而且我們還在不斷改進當中，如今也有了進展，等新型計算機出現后，這種雷達也會相應的改進升級。”
陳老聽了滿意點頭。
別看九部花錢如流水，但人家是真花錢辦事。
不像是有些部門，花了錢不說，還打了水漂。
更何況這九部花的錢都是能成倍賺回來的，就像這次的炮偵雷達，研發費用雖然不是一千萬，但也超過了一百萬。
可要是賣的話，就是好一千萬一臺，還得是美刀。
所以啊，只要賣出去一臺，什么成本都能賺回來。
甚至還能將后續研發的資金掙出來。
但這玩意能賣嗎？
最起碼在來之前，他跟鵬總之間的默契就是，不能賣。
好容易建立起來的優勢，怎么能賣呢？
可現在，聽楊小濤的意思是，還有改進的空間？
那，可不可以操作一下？
反正國外已經有了，即便己方不賣，其他國家早晚也會賣。
倒不如趁機賺一波。
陳老不著痕跡的跟鵬總交換了下眼神，隨后陳老問道，“小楊，你說下這雷達的性能。”
楊小濤沒有多想，就將先前設計時候的數據說了下。
“這種雷達用的是一種X波段來實現目標的追蹤能力”
“我們研究的這種雷達預計能夠探測出二十公里內的相關炮兵單位，通過追蹤彈道快速解算發射點位置，然后快速反應.”
“當然，這只是紙面上的數據，具體如何還需要實際檢驗。”
陳老點點頭，然后在心里琢磨一番，這才說道，“這個二十公里是不是太近了，還能更遠一點嗎？”
楊小濤點頭，“理論上將雷達進行改進后，可以做到更遠。”
“不過這范圍增加了，接收的數據就會增多，數據處理也就更多，就需要更快的計算機。”
“總而言之，就是更好的雷達，更好的計算機。”
陳老聽了明白楊小濤的意思，心里盤算起來。
幾人說話間，后方的直升飛機上，李云龍三人坐在一起，聽梁作新介紹著直升飛機的情況，眼中除了欣喜還有羨慕。
這些天他們也打聽了九部的一些情況，尤其是從趙剛嘴里聽了許多事情。
如今下面的這車隊里，大部分都是來自九部的保衛處。
就是這兩架直升飛機，也是九部的。
“老李，這玩意，咱們得帶去幾架。”
丁偉臉上煥發著榮光，很是興奮。
可不等李云龍回答，一旁的孔捷就開口打擊道，“還幾架？”
“我跟你們說，這玩意我在東北的時候上面的人就想過，結果你猜怎么著？”
老孔拿出煙袋鍋子放嘴里，雖然沒有點上，卻是習慣性的抽了兩下，這才惟妙惟肖的說道，“人家同志這么回答的。”
“你好，同志，很抱歉您的任務等級不足，我們無法接受任務，非常抱歉。”
老孔說著，逗得直升飛機里的人都笑起來。
“你們知道這是誰說的嗎？”
“我們那里的老大啊，他親自打電話，還表明了身份，就這給了個這答案。”
“你就知道這玩意有多難了。”
說到這，孔捷壓低聲音說道，“我們那都聽說了，這玩意比那啥白駒還難搞。”
“你要想要，得有關系。”
“關系夠鐵，啥都能有。”
丁偉看了眼一旁有些拘謹的梁作新，然后踢了踢李云龍，“老李，你關系夠鐵，你說句話啊。”
李云龍翻個白眼，“老丁你少扯，老子清清白白的，從不搞歪門邪道啊。”
話音落下，丁偉跟孔捷都是一個信你個頭的神色。
“你老李不會是想要吃獨食吧。”
孔捷冷幽幽的說道，“這小子以前就是，有啥好東西偷偷的藏起來，生怕被別人看到。”
“老丁啊，我估摸著，這家伙肯定沒說實話。”
李云龍連連擺手，然后笑嘻嘻的說道，“這個真沒騙你們啊，上次坑了人家好幾輛車，我哪敢湊上前啊。”
“不過吧，也不是沒有辦法。”
孔捷忙說道，“啥，啥辦法？”
“嘿嘿，我聽說了，西北那里有個九部的紅星機械廠，那里面可是有不少好東西啊。”
“就是直升飛機也有好幾架，到時候咱們去借用一下，不過分吧。”
丁偉眼前一亮，雖然不太光彩，但確實是條門路。
三人對視一眼，都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一旁的梁作新直接側過頭去看著窗外，心里一陣好笑。
這三人還想打紅星機械廠的秋風？
丫的，等他們去了，看到里面都有誰就知道了，乖乖立正吧。
車子停下。
前方卡車上的士兵開始在周圍警戒。
接著，直升飛機落地。
楊小濤先下車，這次感覺比上次好多了。
隨后其他人也陸續下車。
鵬總看了眼周圍，隨后點頭，“部隊按計劃展開。”
張老立馬敬禮離開，楊小濤則是跟隨雷達車往高地走去。
李云龍三人則是商量好了，丁偉跟著去指揮車，李云龍跟著楊小濤他們上高地，孔捷則是現場實地考察。
來到高地，楊小濤剛坐下，車上劉向東就帶著幾人前來操作。
這里面除了研究所的幾人，還有從金陵十四所趕來的王晴幾人，他們主要負責雷達的操作。
沒一會兒，技術人員檢查后，雷達啟動。
劉向東前來匯報情況，“楊部，都準備好了，我們隨時可以開始。”
楊小濤點頭，走到遠處的指揮部，“鵬總，已經準備完畢，隨時可以進行實驗。”
鵬總點頭，“好，那就開始吧！”
張老點頭，拿起電話，隨后大聲喊道，“演習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