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梁作新說完,掛斷電話后,楊小濤看看時間,已經是八點多。
要不是在這里等電話,他早就回去了。
至于婁小娥,這家伙下班點一到,立馬就跑了。
估計跟劉麗雪約會看電影去了。
這倆人,過的自在啊!
“還是單身好啊,無拘無束!”
楊小濤在屋里感慨一句,然后將晚上加班處理完的文件放好,這才背著手離開辦公室,往食堂走去。
回家做飯,太麻煩,還不如去食堂吃現成的呢。
出了辦公樓,楊小濤看到不少上夜班的工人正忙著,楊小濤跟見到的人打招呼。
機械廠的人也習慣了楊小濤的這種作風。
有事的時候,那是官威十足,誰都不敢打馬虎眼。
可沒事的時候,那絕對是平易近人,有時候中午坐一塊,還能聊的起勁呢。
路過車間的時候,楊小濤往里面看了眼,正好看到王法從里面走出來。
“王哥,你這是加班?”
王法看到楊小濤也是吃驚,平常這家伙可都是到點下班的,難得看他這么晚呢。
“加會班,這鼴鼠的訂單有點多,得看著!”
王法上前,隨后看著楊小濤,“您呢?這么晚了還不走,不像是你的作風啊!”
楊小濤一囧,“王哥,你這話說的,我這不是想上進嘛!”
“扯吧你!”
王哥隨口回了一句。
片刻后,兩人都笑了起來。
彼時彼刻,他們都是三車間的工人,他是五級鉗工小組長,他還是個鉗工學徒。
此時此刻,他們卻成為機械廠中的佼佼者。
人生際遇,轉變如此之快,幾度春秋而已。
兩人笑完,楊小濤上前拿出煙跟打火機,親自給王法點上。
隨即摟在一起,往食堂走去。
“上次你們去看李楠咋樣?那家伙沒怨恨我吧!”
楊小濤吸了兩口,問起上次的事情。
原本說好了一起去的,可臨行前被事情耽誤了,又沒去成。
于是王法他們幾個就去了。
“他敢!”
王法掐著煙頭,頭一歪說著嚴肅的話,隨后又恢復正常。
“他心里敞亮著呢!”
“自己選的路,摔倒了怨不得誰!”
“何況,他們家現在能過下去,心里沒個數?”
“說起來,能夠保住這條命,都得謝謝你!”
“他說了,等出來,一定好好謝謝你!”
王法說到最后,卻是笑起來,“你不知道,他在里面表現的很積極。”
“尤其是修理機器的手藝,可是很分里面的賞識,這都會修理縫紉機了!”
楊小濤笑起來,“是嗎?這倒是學會吃飯的手藝了啊!”
“哈哈,只要他真心悔過,積極表現,會很快出來的!”
“嗯,我們的兄弟,沒個差的!”
兩人說說笑笑來到食堂,空曠的大堂里沒有人,不過窗口上亮著燈,里面人不少,正在準備晚上工人的飯。
“楊總,王主任!”
兩人來到食堂還沒說話,窗口里面就有人沖他倆喊著,“你們這時候來了。”
“孟姐!還忙著呢。”
楊小濤看著趴在窗口上的人,正是張慶軍的媳婦,也是這二食堂的幫廚組長。
至于張慶軍,這兩年手藝見長,已經成了二食堂的主廚,同時也是機械廠接待貴賓的掌勺師傅。
也就是影視劇里傻柱干的活。
不同的是,張慶軍不僅不比傻柱的手藝差,職級還高,現如今兩口子在機械廠的收入也算是中層往上了,再加上平日里給人家做席面,小日子過得很是舒服。
當然,他們并沒有忘記當初是誰讓他們來的。
所以對楊小濤,不僅是敬畏,更多的是感激。
“忙啊,這不同志們晚上加班,我們就得跟著。”
孟姐一如既往的熱情,說話很是大氣,“這看著挺累的,但我們這心里跟著高興呢。”
“看著工廠越來越好,能夠為國家做這么大的貢獻,能夠為革命建設增磚添瓦的,我們這心里啊,就舒坦。”
楊小濤兩人笑笑,“孟姐,這機械廠的榮譽是屬于所有紅星人的,每個人都有份。”
“你們后廚的,同樣有份。”
“對對對,我們都是這么想的。”
孟姐說著,又看向兩人,“您二位還沒吃吧,我去給你們要點飯。”
“你們這些領導啊,整天忙來忙去的,飯都顧不得吃.”
說完就轉身往后廚走去。
楊小濤跟王法笑笑,隨后找個就近的位置坐下。
“我聽說鼴鼠突擊車又加產量了?”
“南邊不是剛加了一千輛嘛,怎么又要了?”
楊小濤再次拿出煙給王法點上,王法吸了兩下口隨后點頭,“這件事是前兩天定下來的。你正好忙著飛機發動機的事,估計劉書記沒跟你細說。”
“嗯,也不是沒說,我看過文件,只是沒太注意。”
這段時間可是攢了不少文件,只不過,都在剛才處理完了。
簽完字了。
至于里面的內容真沒仔細看。
王法不清楚各種含義,只是笑著說道,“這次不是安南那邊的訂單。”
“是咱們內部的訂單。”
“啥意思?”
“具體的不清楚,不過好像是東北那邊要求的,所以咱們得按照標準來,做的自然就慢了不少。”
王法可不敢拿給安南的那種老鼠戰車給自己人,用的材料都是分量十足,而且還用上了榫卯拼接裝甲。
“不僅是鼴鼠突擊車,還有夔牛二型,東北那邊也要來五百輛。”
“還是那種突發性的任務!”
王法說完,楊小濤輕輕皺眉。
東北那邊,除了跟聯盟那點事,就剩下北棒了。
而且這兩個家伙,現在可都不太安分啊。
這些裝甲車送過去,十有八九是為了這點事。
“那就盡快做出來,其他的先放一放。”
“嗯,這點我們清楚。”
就在兩人說話的功夫,張慶軍拎著食盒來到跟前。
“張大哥,怎么還親自來了?”
楊小濤起來迎接,張慶軍笑著,“現在是備菜,都是幫廚忙活,我沒事就拎過來了。”
說著打開食盒,里面兩大碗面條,還有一碟花生米,一盤雞蛋炒蒜苗。
楊小濤幫著放在桌上,然后讓張慶軍坐下。
“這晚上加班,家里孩子誰照顧?”
“孩子大了,老大照顧小的,沒事。”
“你跟嫂子倒是寬心。”
楊小濤拿起筷子吃著苗條,張慶軍不在意的說著,主打就是一個散養。
楊小濤吃著面條笑道,“這面條是搟出來的吧,勁道啊。”
王法也是點頭,“這種寬面條要是有點辣子就好了。”
楊小濤笑道,“我家里還有幾瓶辣椒醬,趕明帶來。”
“那好,這天冷了,吃點辣椒,暖和啊。”
王法笑著,張慶軍見此坐在一旁也笑起來。
三人說著話,漸漸的就說到孩子身上。
“對了,你家那小子啥時候上學?”
“明年,就能上一年級了。”
“在哪上?”
“打算回村里的學校,正好他媽跟他姐都在,一起看著。”
“好,這回村好啊。”
張慶軍長嘆一聲,“早點適應農村的生活,挺好的。”
“村里有村里的生活,城里有城里的生活,都挺好的。”
王法開口說了一句,張慶軍卻是搖頭,“不不不,現在可不一樣。”
他本來不是個話多的,也只有跟相熟的人才多說兩句,于是湊到兩人跟前小聲嘀咕道,“我們食堂里,老楊你們知道吧。”
“老楊?”
楊小濤眉頭一皺,然后想起,影視里這位好像是接傻柱班的那個楊師傅。
只是手藝不行,很快就被傻柱搶了位置。
“他咋了?”
楊小濤喝口湯,肚子里暖融融的。
張慶軍看了眼窗口,沒人后才說道,“老楊家的兒子原本是上初中的,后來被學校里安排去了農村。”
“結果,聽說在村里跟一個女孩好上了,而且女孩還有了身孕,這幾天才聽說,氣的老兩口飯都吃不下。”
“這孩子當初我也見過,是個老實孩子啊。”
“怎么,怎么就這樣了啊。”
張慶軍說著,臉上有些無奈。
王法聽了也沒法說。
這些孩子在去鄉下的時候,家里老人肯定叮囑過,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能做。
而且大家都是想著回到城里,找對象自然也是找門當戶對的。
可要是在村里找了人家,那想要回來,可就難了。
而且回來的話,也得帶著老婆孩子一起回來。
這年頭,凡是家里有崗位端著鐵飯碗的,都不會讓孩子取個鄉下姑娘。
除非有啥事!
楊小濤放下碗,沒有說話。
這種事,以后還會更多。
“老楊咋想的?”
看見楊小濤不說話,王法接話頭問了句。
張慶軍見楊小濤沒有搭理的意思,也明白楊小濤的意思。
原本還想讓楊小濤幫幫忙,將那孩子調到機械廠,這樣也算是皆大歡喜。
現在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還能咋想啊,這都有身孕了,老楊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說完再次嘆息。
也不知道自己是為什么嘆息。
“所以說啊,男孩子在外要保護好自己。”
楊小濤將面條吃完,然后又把湯水喝光,這才淡淡說道。
王法也是點頭,想著回家跟老大好好說說。
要是管不住下面,那就別怪他不管了。
張慶軍點頭,隨后將碗筷收拾起來。
三人聊了一會兒,張慶軍還要去掌勺,楊小濤看看時間也到了九點,跟王法出了食堂,然后開車將其送回家,這才往四合院走去。
這邊張慶軍回到后廚,便跟一旁等候的楊師傅將情況說了。
聞言,楊師傅雙手握住搟面杖,臉上露出牽強的笑容,隨后轉身走到一旁繼續忙活。
只是那種強顏歡笑的感覺,讓張慶軍有些難受。
一旁的孟姐看到自家男人的這副樣子便上前問道,“怎樣?是不是跟我說的一樣?”
張慶軍聳拉著腦袋,往鍋里加油。
孟姐見此直接上手扭著張慶軍的軟肋,“我跟你說啊,就這一次!”
“咱們這日子咋來的,你忘了我可忘不了。”
“沒有楊兄弟照顧,咱們現在搞不好都得被拉到街上,你知不知道?”
張慶軍張張嘴,隨后點頭。
“還有,楊兄弟親近咱們,那咱們更不能給他添麻煩!”
“你還以為這是以前的軋鋼廠啊,你去大街上問問,多少人擠破頭都想進來,那也得看看能不能過了這門檻!”
說到這里,孟姐臉上露出一抹驕傲,“咱們這機械廠的門檻,可是很高的!”
一旁,幫廚的人聽了默默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