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斤！”
楊小濤嘴里重復著這個數字，隨后臉上綻放出笑容。
這可比雜交玉米的產量多多了。
不管是一千一還是一千九，這個數字足以證明，雜交水稻，潮陽一號成功了！
“袁老哥，恭喜，恭喜了！”
楊小濤伸出右手，袁老師雙手握住，隨后又將楊小濤擁抱住。
“謝謝，謝謝你，謝謝你們的支持…”
“袁老哥，是我們應該謝謝你的堅持…”
楊小濤認真說著，袁老師擦掉眼角的淚水，隨后轉身向著身后的人走去！
“謝謝你們，謝謝大家，謝謝所有的同志們…”
這一刻，袁老師擁抱著楊小濤，擁抱著余華，擁抱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他的路，終于走出來了。
他終于實現了自己的夢。
“畝產千斤！！！”
“一千斤！！”
隨著一道道呼喊聲響起，畝產千斤的好消息更是傳向四方，周圍村子里的人更是將這份喜悅傳向更遠…
這年頭，稻田最好的畝產也不會超過四百斤。
而一家四口哪怕是省著吃，大人孩子加起來也得一千多斤。
這年頭，一家的壯勞力多還好，可以照料更多的稻田。
但人多吃的也多，何況還要交公余糧，剩下的也不會有多少。
江南魚米之鄉，同樣如此。
如今，一畝地一千斤的產量，意味著比以往翻了三倍不止啊。
哪怕味道差點，他們也愿意啊。
何況他們也咬過，比平常的稻米不差。
如此好的糧種，他們豈能不喜歡。
“小安，今晚，今晚煮稻米，多煮點，讓大伙吃飽！”
袁老師眼睛通紅，估計是激動的！
安然聽了立馬點頭。
他們要嘗嘗這收獲的味道。
晚上！
涼風習習，周圍都是稻香。
院子里，兩張桌子擺開，研究所的眾人坐在周圍，上面擺放著茶水瓜子，聊著天，不時傳來笑聲。
只不過在談論的時候，不少人的目光都盯著一旁的廚房，然后回頭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一口，壓下肚子里的饞蟲。
而此時，廚房里，袁老師看著楊小濤那熟練的動作，那經驗老道的手法，還有鍋里面油澄澄的紅燒肉，還有染成金黃色的土豆，以及濃郁的香氣，一時間嘴巴竟然張不開，只能一口一口的吞著口水。
他是真沒想到，楊小濤竟然會做飯。
而且做的還這么好！
又側頭看著桌上的幾個盤子，什么炸魚，什么炒菜，還有一瓶瓶紅色的辣椒醬…
都是同樣的材料，怎么…
袁老師跟余華對視一眼，隨后都看向一旁發呆的安然。
仿佛感受到兩人的目光，安然回頭看過來，兩人立馬轉頭，再次看向正在嘗咸淡的楊小濤。
同時心里將剩下的話說出來，
差距就這么大呢！
安然冷哼一聲，對兩人的心思一清二楚。
只是看著那鍋里的肉，還有那桌前的飯菜，不由看向忙碌的身影。
一個大男人的工作能力強也就是了，可做飯比女人還好吃，偏偏還不是廚子，真是沒天理了！
不過這肚子里的饞蟲比起其他人更大。
畢竟，這是倆人嘛！
“差不多了，再等一會兒，土豆會更入味！”
楊小濤放下筷子，嘴里的肉咽下去，說了一句隨后走向另一旁的電飯鍋。
這里面悶的是米飯。
研究所里有電飯鍋的，還是先前時候，楊小濤特意送來的，不過現在看來，用的不多。
不知道是省電還是沒那么多米。
掀開鍋蓋，里面立馬升起一股白色熱氣，隨著熱氣的出現，一股特有的香氣撲面而來。
楊小濤在四合院的時候也悶過米飯，卻沒有這里的香。
不知道是新米的緣故還是米的緣故。
總之，聞著就有食欲。
周圍幾人一邊聞著肉香，一邊又嗅到米飯的香味，只覺得肚皮都快憋到一起了。
王浩在一旁看著瞪大眼珠子的郝平川，露出一抹驕傲。
這才哪到哪啊，你們要是吃了楊總做的魚，那才是…
肚子也不爭氣了！
郝平川目光在灶臺上來回看著，他也是做過飯的人，當年的大蔥炒雞蛋，那可是香噴噴的，連老羅卜都稱贊的。
可跟眼前的比起來，感覺就像跟酒店大師傅比。
差距太大了！
“好了。”
就在郝平川發神的時候，楊小濤用筷子插了插米飯，隨后嘗了嘗筷子上沾的米粒，站起身來笑著說道。
瞬間，一旁的小波將飯盆遞過去，那速度比郝平川都快。
快開飯吧，再等下去，餓不死也得饞死。
隨著米飯出鍋，楊小濤也拿起鏟子，紅燒肉燉土豆也開始出鍋！
“出鍋了，吃飯了！”
王浩的聲音從廚房里傳出來，眾人剛才還興致勃勃的討論聲登時凝結。
隨后一股肉香味在周圍傳開，眾人目光盯著廚房一眼不眨。
王浩跟郝平川兩人各自捧著一個鐵盆子，隨后輕輕的放在桌子上。
瞬間，吞咽的口水響了一片。
“同志們，歡迎咱們的大廚啊！”
就在此時，袁老師跟楊小濤一人拿著兩盤菜過來，放在桌上，隨后對眾人說著。
大家都知道這是楊小濤的杰作，紛紛鼓掌感謝。
“行了行了，眼睛都綠了，別虧待自家肚子，趕緊吃！”
楊小濤笑著擺手，面前的這群人，為了一個夢想甘心付出，不言勞苦。
這是一群純粹的人。
看到他們，就像是看到曾經的自己。
楊小濤如此說，袁老師也不客氣，他也餓了，對著眾人連連吆喝。
“吃飯，吃飯！”
吸溜…
“好吃，太好吃了…”
“這土豆比肉都好吃啊。”
“是嗎？那你的肉給我！”
“休想！”
“我還要一碗米飯，太香了…”
“你是肚子飽了眼不飽啊…”
“嘿嘿，以后要是有吃不完的米飯，該多好啊…”
“以后肯定有，家家戶戶都有吃不完的米飯！”
“對對！哎，我的肉.”
晚飯過后，眾人在院里閑聊，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
可能是心頭的石頭沒了，整個人都放松下來。
下棋的，打牌的，在一起大批聊天的，整個院里主打的就是和諧。
楊小濤跟袁老師坐在椅子上，兩人中間桌上放著兩個搪瓷缸子，缸子里面泡著茶葉。
茶葉自然是楊小濤帶來的。
按袁老師的話來說，干活的時候不喝茶，晚上容易睡不好，這睡不好第二天就沒有精神頭 楊小濤拿起缸子喝了一口，下的茶葉有點多，濃了些。
不過沒啥關系。
楊小濤放下缸子的時候，袁老師也放下，隨后問道，“你跟上面匯報了沒？”
楊小濤搖頭，“沒有，這要是將好消息傳上去，那可得嚴謹點。”
“不然問起具體的數據，我這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來，咋弄。”
“所以還是等具體的數出來，一次說完就好。”
見楊小濤這樣說，袁老師也沒覺得啥。
反正稻米就在那，不過是少了個上稱的過程。
而且楊小濤說的也對，越是最后關頭，越要嚴謹，謹慎。
“袁老師，這次成功了，接下來呢？”
楊小濤放下缸子，好奇袁老師接下來的研究方向。
“我啊，還沒想好。”
說起研究方向來，袁老師也有些迷茫，尤其是成功了，就不知道未來的路該往哪走。
“可能，要先把種子做出來，做很多很多，讓大家都用上吧。”
“嗯，確實得推廣開。”
袁老師突然看向楊小濤，“楊老弟，這方面還需要農科院幫忙，不然指著我們這些人，滿足不了那么多。”
“這個你放心，來的時候老院長已經跟我說了，一旦確定成功了，農科院會安排專門的育種基地，就跟西北農場那樣，保證糧種快速生產。”
“那太好了.”
兩人又交流一會兒，隨后回到屋里，準備休息。
三天后。
楊小濤站在桌前，看著前方忙碌的人群，滿是歡喜。
郝平川跟王浩用棍子抬著秤，下方是吊起的竹筐，一旁小波扶著秤砣，等秤桿平衡之后，這才讓兩人放下，然后從頭開始數著秤上的星星。
“這個，106斤半。”
小波說完，很快有人將竹筐抬走，然后換上新的竹筐。
余華在一旁將數字記上。
很快又是一組數據傳來，“110斤。”
不遠處，這樣稱量的還有四隊。
中午時候，楊小濤跟袁老師湊在一起，看著一旁正忙著計算的人。
一個個在本子上列著算式，最后的結果不斷增加。
旁邊還有人在檢查著，生怕算錯了。
即便如此，四個人還是算了三遍，確定準確無誤后，這才將最終數據交給袁老師。
這時候，楊小濤就無比懷念那小巧方便的計算器。
也不知道計算器的研究進展咋樣了。
“楊老弟。”
抬頭看到袁老師的笑臉，就知道最后的結果出來了。
“一共五畝地，平均每畝產稻米1185.3斤。”
袁老師重重的說著，生怕說輕了，這數據會被風吹跑似的。
周圍人聽了各個舉起手歡呼著。
雖然經過這三天眾人已經習慣了，但此時聽到準確的數據，還是讓他們心中鼓舞。
“我去跟首長匯報好消息。”
說完，楊小濤就往電話處走去。
袁老師也笑著跟上前，身后更是聚了一堆人。
電話拿起，楊小濤沉思片刻，這會兒老院子還在西北那邊吧。
電話撥通說出西北的電話，很快接線員開始工作。
等了約莫五分鐘，楊小濤就聽到對面隱約傳來高玉峰的聲音。
電話信號不太好，勉強能夠交流。
“高主任，院長在嗎？下去了？那好，你跟院長說一聲。”
“雜交水稻成功了。”
“畝產一千斤。”
“確認無誤，我親自看的。”
“報告，馬上寫，送回去.”
一分鐘后，通訊結束。
楊小濤回頭看著眾人，“農科院的高主任讓我替他們感謝大家。”
“感謝大家的付出！”
“還有，袁老師，您啊過些日子得進京，這下可是一朝成名天下知了。”
袁老師聽了忙擺手，“不要，不要。我不要出名。”
“我最怕就是給人家作報告了，出名就得開這會，開那會的，還不如在地里走一趟來的實在呢。”
楊小濤聽了豎起大拇指，“您這話說的在理。”
“我也是頭痛，因為跟他們講原理，他們卻想聽數據，講不明白啊。”
袁老師開心的笑著，他感覺這楊老弟就是他的知己。
雖然兩人年紀差了不少，但都在雜交育種這個領域里有所建樹，更重要的是，他們談得來。
他不是個話多的，但跟楊小濤在一起，總覺得有很多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