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院。
楊小濤看著過來蹭飯的父子倆,跟老道對視一眼很是無語。
這是在家里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這才是紅燒肉啊。”
余則成將盤里一塊軟糯肥華的紅燒肉放進嘴里,隨后慢慢咀嚼的咽下,這才將心里話說出來。
至于小石頭,現在還在吃著呢。
老道見此,將自己的那份都遞過去,小石頭抬頭笑著,然后低頭繼續干飯。
“老余,不至于吧。”
楊小濤看不過去,怎么說翠平這些年也是從家庭主婦過來的,不就是個紅燒肉嗎,至于嘛。
余則成聽了抬頭看了眼,還不等說話,就聽到腳步聲,然后立馬閉嘴。
自家媳婦的腳步聲,他一輩子都忘不了。
余則成突然變了個模樣,還把筷子放在一旁,坐在那里老神在在的,一副正經樣子。
突然的變化,楊小濤就知道,肯定有事。
果然,下一秒翠平就出現在門口,然后就看到正在扒飯的小石頭,旁邊還有一本正經的余則成。
看著翠平走進來,余則成忙站起來,然后笑道,“這臭小子不在家吃飯,跑這來蹭飯吃。”
“你來的正好,將他帶回去,我跟小濤說說工作的事。”
翠平上前將碗里的紅燒肉放在桌子上,先是對楊小濤歉意的笑笑,然后不管小石頭低頭干飯,而是看了眼余則成,“你要是嘴上沒那點油葷,我還真就信了。”
余則成聽了下意識的伸舌頭舔舔,可下一秒就覺得上當了,連忙尷尬笑笑。
楊小濤見了忙招呼翠平坐下,然后將廚子里留著明天吃的紅燒肉拿出來,招呼著一起吃。
“嗯,這才是紅燒肉啊。”
片刻后,翠平坐在一旁吃著紅燒肉,嘴里嘟囔著。
另一邊,余則成也拿起了筷子。
楊小濤看了眼老道,突然覺得,這一家子,是不是有預謀的啊。
吃完飯,小石頭再次跑到院子里玩耍,翠平幫著收拾好桌子,回到桌前坐下。
楊小濤給三人倒了茶水,四人坐在一起商量著接下來的行動。
“滬上的人啥時候來?”
楊小濤率先開口詢問,余則成搖頭,“我這兩天在家里沒消息,如果有消息的話,小波他們會來通知的。”
楊小濤點點頭,隨后又問道,“那你們有啥計劃嗎?”
“暫時沒有,還要看滬上的同志取得什么進展,再根據情況展開吧。”
“人呢?有懷疑對象嗎?”
“沒有,要是有的話早就布控了。”
楊小濤聽了無奈攤開手,“好吧,你這是一問三不知啊。”
余則成沒有說話,而是反問一句,“要是都知道的話,還用我們干啥。”
旁邊老道聽了點頭,“敵人不會給你準備時間的,也不會告訴你準確時間。”
“我們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不給敵人任何機會。”
楊小濤拿起茶壺給幾人續水,“你們說的都對,但老話說的好,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啊。”
“這要是一年半載都這樣,誰撐得住啊。”
說完看向余則成,“老余,你想個辦法,將那些老鼠找出來。”
“我要是有辦法的話.”
余則成翻個白眼話剛說到一半,楊小濤就開口打斷,“偉人說過,辦法總比困難多。”
“老余同志,你需要好好學習啊。”
余則成沒再多說,不過楊小濤說的也在理,日子不能空想,這在家里也得找點事干啊。
“這兩天我在家好好琢磨琢磨。”
翠平也在一旁點頭,雖然飯做的不咋地,但論起戰斗力,她可不比男人差。
幾人又說了一會熱,將水喝完,隨即各自回家。
夜晚靜悄悄的,蟲子在角落里歡快的唱著,雄性更是用聲音作為武器,擊敗競爭者后,享受著勝利者的權利。
第二天,楊小濤出門將老道送到公交站后,這才開車前往機械廠。
來到辦公室,婁曉娥正在梳著頭發,見到楊小濤進來忙將梳子放下,臉上的笑容收斂,一副認真工作的模樣。
楊小濤瞅了眼,隨后坐回桌前將背包放下,“你剪發了啊。”
婁曉娥嗯了一聲,“我準備留馬尾。”
“為啥?”
“顯年輕啊。”
婁曉娥一本正經的說著,楊小濤抬頭仔細看了眼,“嗯,也只是顯了。”
婁曉娥聽出話里的意思,“什么叫只是顯了,我才二十六好不好。”
“二十七。”
“你!好,虛歲二十七,那也不大。”
“呵呵,我家秋葉也才二十五!”
楊小濤從抽屜里拿出一根黃瓜啃著,然后豎起三根手指頭,“三個孩子的偉大母親了哦。”
婁曉娥聽楊小濤說起冉秋葉的時候臉色就是一夸,冷哼一聲,轉頭拿起桌上的文件翻著,嘴里小聲嘟囔著,“誰不會生似的。”
楊小濤聽到了得意笑著,讓婁曉娥更加生氣。
“我出去了。”
受不了楊小濤咔嚓咔嚓的聲音,婁曉娥直接起來,準備出去。
不過剛走了兩步,又退回來然后直接走到楊小濤跟前,腦袋往前一送,兩只大眼睛猛地盯著楊小濤。
距離有點近,楊小濤下意識的往后仰了下身體,“你要干嘛,我警告你啊,不準耍流氓啊。”
婁曉娥不為所動,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楊小濤,片刻后更是眼睛瞇起來,舌頭在嘴唇上舔了下,“要耍流氓,那也是你吧。”
“整天欺負我這個弱女子,你好意思嗎?”
說完,伸手從背包里拿出兩根黃瓜,轉身就走。
楊小濤這才回過神來,然后沖著空蕩蕩的辦公室門口笑笑,“這娘們,還是以前那個婁曉娥嗎?”
腦海中想起以前四合院的場景,隨后又將之揮去。
往日如過眼云煙,有的能夠留下刻骨銘心的痕跡,有的只能是清風拂面,除了一點涼,沒有別的。
楊小濤拿出鋼筆,然后扭開筆尖看了下,從抽屜里拿出一瓶墨水,將墨水加滿,這才從桌上拿過文件,開始審閱文件。
這里面不少是關于延州分廠的報告。
因為人員需要從機械廠調配,所以各車間都要抽調部分人員,至于這些人會不會留下,這個就要看個人意愿了。
想要留下的,工廠會幫著安排家屬,不想的就輪換著來。
只是這樣的話,機械廠不可避免的要增加人手。
此外就是給分廠準備的機器,包括機床、軋鋼機在內的各類機器,這些都在計劃中。
好在這種事不是第一次了,上次二分廠成立的時候,大家就經歷過一次。
而且這次帶頭的還是楊佑寧,他也會跟戰雷一起前往延州,等那邊整頓好后再回來。
具體時間還沒定下來,但人員物資已經開始調度了。
楊小濤將審閱完的文件,寫上自己的處理意見,沒問題的放在一旁,需要斟酌的放在另一旁。
小薇在中間。
而就在楊小濤埋頭處理文件的時候,敲門聲突然響起。
“請進。”
楊小濤知道,一般人進來是不會敲門的。
而敲門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
起碼不會是楊佑寧、陳宮他們。
放下鋼筆,楊小濤抬頭,發現張冠宇抱著一卷圖紙站在門口。
“楊,楊總。”
張冠宇站在門口,額頭上還有些汗水,看到楊小濤,好像有些緊張似的,“我,找您有點事,不知道麻不麻煩。”
“什么麻不麻煩的,有話進來說。”
楊小濤將目光落在對方手上的圖紙,就知道這次來是有事。
招呼一聲,然后見婁曉娥還沒回來,“這家伙又跑哪去了,不干正事。”
“快坐,坐!”
楊小濤起身,來到一旁拿起水壺給對方倒水。
“楊總,不用麻煩。”
張冠宇走進來坐在椅子上,看著楊小濤忙活忙開口說著。
“不麻煩,喝杯水又不是啥事。”
“你啊,就是怕給別人添麻煩。”
聽到楊小濤這樣說,張冠宇更加不好意思。
楊小濤說完將杯子放在身前,“說吧,啥事,還得你這大忙人親自跑一趟?”
張冠宇聽了笑笑,隨后說道,“楊總,最近這不是車間忙著生產脫粒機,這飛機發動機的研究制造稍稍拖后,我們就想著,趁這時間,對渦輪的設計圖研究研究。”
“嗯,挺好,這事你們做的不錯。”
楊小濤先是夸贊一番,隨后見張冠宇神情嚴肅,便再次問道,“你們研究的怎么樣?”
張冠宇咽口唾沫,然后深吸一口氣,這才說道,“楊總,我們經過幾次計算發現,這渦輪的數據,還可以再改改。”
“嗯?再改改?”
楊小濤有些詫異,在制造之前他就說過,設計圖紙上的數據必須嚴格按照要求生產,他不想因為技術做不到而改變圖紙設計,那樣做出來的東西,不是自己的。
這件事他多次強調過,任何人不得有異議。
可眼下,張冠宇竟然說設計的數據還要改改,這不就是說數據存在問題嗎?
難不成,系統給出的圖紙也有錯?
不可能,真多年了,系統給出的設計圖多了,可從來沒錯過的。
系統不會錯,那錯的一定是提出異議的人。
只是看到張冠宇這幅認真模樣,楊小濤到嘴的呵斥又被憋回去,他倒是想要聽聽,這數據,哪錯了。
見楊小濤不說話,張冠宇心里咯噔一下。
楊總不會錯!
這是楊小濤多年來憑借實力一步步打下的威望。
不容置疑。
在拿到楊小濤給出的設計圖后,每一份他都會進行仔細全面的研究,而每一次研究,都會給他帶來巨大的啟發,讓他感慨設計之精妙的時候,也在心里對楊小濤充滿敬佩。
這樣精妙的設計,別說是他了,就是整個研發處湊一塊,也未必能夠做出來。
而楊小濤,單憑一人之力就能做到,簡直讓他們望塵莫及。
所以,起初他懷疑楊小濤設計錯誤的時候,也遭到研發處同僚的質疑,就是他自己也認為是自己的錯誤。
可多次驗證后,確實如自己想的那般,這就讓他寢食難安了。
一邊是楊總的權威,一邊是更好的改進發動機。
兩者就像是一根繩子,在他腦海里拔來拔去。
這幾天他吃不好睡不好,不知道該如何選擇,直到今天才鼓起勇氣過來。
不是為了打擊楊小濤的權威,更不是來打臉的。
以楊總的本事,這點事連瑕疵都不算。
他來,純粹是為了遵循內心的選擇。
而且,內心深處,他不認為楊總是不講理的人,只要他講的是理,就,就不會有事吧。
“你說下怎么改?”
楊小濤平復心情,認真的說著,張冠宇深吸一口氣,然后將帶來的圖紙鋪在桌子上。
楊小濤看了眼,正是渦輪的設計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