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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4 牽扯甚廣

  機械廠,倉庫外。

  梁作新從里面走出來,臉色嚴肅。

  外面等候的楊小濤楊祐寧幾人看了眼,就知道結果如何。

  “這些家伙,死鴨子嘴硬。”

  梁作新坐在椅子上,拿起杯子就灌水。

  “剛才我去看了下,林全林海完全是有恃無恐,一點也不怕。”

  “就是證據擺在眼前,也不認賬,說是工作疏忽,他娘的。”

  “還有郭勝軍,一口咬定不知道,不認識。”

  “就是郭勝利這家伙也裝聾作啞,老子恨不得拿槍突突了他們。”

  梁作新灌完水就開始抱怨,顯然事情進展的并不順利,甚至出乎他們先前的預料。

  而事實上,只要這些人死咬著不承認,關鍵性的證據還真沒法深究。

  尤其是對方咬定工作疏忽,他們也沒辦法。

  頂多以造成工廠利益損失為由,將人開除,可這根不能不是他們想要的結果。

  而且,時間不等人。

  以林家的地位,很可能介入。

  “突破口還是在李楠身上。”

  楊祐寧肯定的說著,梁作新點頭,“車間的工人中,已經有人說明情況。”

  “別的不說,李楠存在多次虛報的情況,這點他們會作證。”

  “現在,王浩正帶人去突審李楠。”

  楊小濤聽了突然開口,“我覺得,這樣還是被動,可以雙管齊下。”

  “怎么雙管齊下?”

  眾人看來,楊小濤將手上資料拿出來,“這郭勝軍明顯是重要的中間人,甚至這其中參與的不止一項。”

  “只要郭勝軍撂了,林全林海這兩人,就沒得跑。”

  梁作新點頭,“這事我們也想過,但眼下郭勝利二人根本就不配合,怎么搞定?”

  楊小濤卻是拿出一根煙,嗤的一聲點燃,隨后淡淡說道,“這很簡單。”

  “這兩兄弟一條心,但他們的家里人可就未必了。”

  “咱們機械廠保衛處,自然有保護工人及其家屬的權力。”

  梁作新眼前一亮,隨即笑起來,“我這就安排人去抓人,嚴加審訊,總會有突破口的。”

  說完就急急火火的跑開。

  楊小濤說這些的時候,楊祐寧劉懷民幾人并沒有出言反對。

  雪崩之下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他們的家人享受著非法獲得的錢財,自然要承受后果。

  而且,這些人抓來,也能給其他人震懾。

  有些事,不是一個人就能扛得住的。

  審訊室。

  李楠低頭,雙目呆滯。

  楊小濤的話在耳邊響起,震得他心驚膽顫。

  主動認罪,配合調查,立功表現。

  這是楊小濤跟他說的。

  可認罪的后果,讓他不敢想象。

  哪怕只是一年,出來后他還能干什么?

  夫妻本是同林鳥,估計前腳進去,后腳就給他戴上綠帽子了。

  到時候兒子都隨外人姓,自己這輩子就完了。

  而不認罪呢?

  抗一抗,試一試。

  萬一能夠扛過去了呢?

  哪怕被機械廠開除了,也好過進去吧。

  眼下,李楠的心里就像兩個小人似的,一個讓他主動認罪,說著認罪的好處;一個讓他頑抗到底,決不能進去。

  兩種意識不斷沖突著,讓他難以抉擇。

  一疊資料扔在李楠面前,將李楠驚醒。

  “這是你們組員翟文振、葛廣健的證明,你要不要看看?”

  王浩冰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李楠木訥的看著桌上的材料,仍舊不說話。

  “這上面,兩人作證,在先前的工作中,多次出現謊報、瞞報廢品的情況,對此你怎么解釋?”

  李楠將視線挪開,繼續沉默。

  “不說話是吧,是不是覺得死不承認就可以了?”

  王浩走回對面坐下,“看來你對投機倒把危害集體財產的危害還是認識不足啊。”

  李楠皺眉,終于抬起頭來看向王浩。

  只是嘴巴依舊閉著,沒有說話的意思。

  “這么說吧,就憑借這兩份供詞,還有在倉庫里搜出來的廢品,以及做的記錄。”

  “我們完全有能力將你送進去。”

  “當然,這段時間可能不長,三五年總是有的。”

  “但是。”

  王浩身體前傾,注視著李楠的眼睛。

  而此時,李楠心里的一個小人大聲咆哮著,三五年,怎么可能,一年都不想進去。

  而另一個卻是趁機讓他戴罪立功。

  然后就聽王浩繼續開口,“但是,我們會一直查下去,一旦有了突破,你的刑期就會延長,到時候,你,出不出得來還難說。”

  “更不用說你家里的孩子了,或許這輩子都見不到了吧。”

  李楠的內心,這一刻開始崩潰。

  扛不扛得住,認不認罪,都沒關系,

  因為對方是鐵了心要將他送進去啊。

  就在李楠內心掙扎時,外面突然傳來憤怒的嘶吼聲。

  李楠身體一個哆嗦,那是郭大撇子跟郭老四的聲音。

  “你們混蛋,有什么事朝我來,為難女人算什么好漢!”

  “放開她,放開她!”

  “你們這是強盜,土匪,混蛋,混蛋啊”

  兩人憤怒的聲音不斷咆哮著,同時還有幾道女人的哭聲,這讓李楠心里更加慌張。

  而此時,王浩開口說道,“郭勝軍郭勝利二人在機械廠多次牟取非法暴利,其家人明知不報,反而沆瀣一氣,狼狽為奸。”

  “這種人,你說能夠放過嗎?”

  李楠聽了猛地往后倚在椅子上,心中的惶恐展露在臉上。

  自己坐牢也就是了,要是妻子也坐牢,那家里的孩子咋辦?

  沒爹沒娘的孩子有多慘,想想心里就瘆得慌。

  想到這里,內心中終于只剩下一個小孩了。

  “你想問什么?”

  李楠開口,王浩桌子下緊捏的拳頭終于松開了。

  “你跟林全和林海是什么關系?怎么認識的?目的是什么?”

  “我原本跟林全不熟悉,后來是郭勝軍找到我”

  隨著李楠的吐露,案件終于有了眉頭。

  “我們的目的就是掙錢,利用手上的權力和人脈,掙取更多的錢,保證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除了這些人,你還認識什么人?”

  “我們都是各自干各自的,很少互相聯系,其他人我也沒見過。”

  “虎哥聽說過嗎?”

  李楠臉上露出驚訝神色,他沒想到對方連竟然知道虎哥的存在,從這方面來看,對方是早就準備好啦,自己這些人輸得不冤。

  不過對方有了準備,那他也不敢隱瞞,倒豆子似的說出來。

  “虎哥我聽說過這么個人,但沒見過。”

  “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

  王浩看了眼旁邊的記錄員,隨后再次問道,“說一下你知道的,這丟失的物資,到底去哪了?”

  李楠臉色為難,因為他也不知道去哪了啊。

  只能撿自己知道的說。

  “我是郭勝軍找到的,起初讓我在記錄上簽個名字就好,后來我也發現不對,但對方每次都給了不少錢,還說這種操作屬于正常消耗,不會被發現的。”

  “于是我就答應下來,然后一步步跟他們混在了一起.”

  另一邊,郭勝軍和郭勝利看到自家妻子被帶來后再也無法淡定了。

  顯然,禍不及家人這事,在機械廠面前,不管用。

  只要犯了罪,哪怕是未成年,也給你送進去。

  區別是等成年后,還要換個地方,繼續補上。

  而現在,兩人的妻子正在接受審訊,并且很快取得了進展。

  郭勝利家的率先扛不住,將家里的情況說出來,并且承認家里隔一段時間會收到錢。

  而這些錢,就是郭勝軍帶他們做事情掙來的。

  還將自己從郭勝利那里聽來的消息說出來,這下立馬坐定了郭勝利的情況。

  當郭勝利知道自家媳婦說了啥后,登時心如死灰。

  被枕邊人出賣,真是活到狗上了。

  可緊接著,郭勝利就將郭勝軍給出賣了。

  死道友不死貧道。

  哪怕是親兄弟都不行。

  就像大壩拉起了閘門,河水洶涌而下。

  李楠、郭勝軍也沒法抵抗,很快就交代了事實。

  而這一切,都指向林海林全身上。

  于是當梁作新拿著兩人的證詞來到林全身前時,整個人都是一愣。

  說好的一致抗敵呢?

  說好的死也不當叛徒呢?

  這才多久,天還沒黑透呢,怎么就全都交代了?

  廢物!

  林全在心里罵著,好在他們也有準備,就是遇到這種情況的時候怎么辦。

  一個詞,死扛。

  不僅是他,就是林海也要死扛到底。

  只要他們不承認,就以那些口說無憑的事,根本治不了罪。

  何況,他們家的人,也不會放人不管。

  所以,他們打定主意,甭管其他人怎么說,他們就是一口咬定,自己是無辜的。

  辦公室里。

  “還是死活不說。”

  梁作新走進來,坐在一旁,無奈說著。

  楊小濤劉懷民正翻看著郭勝軍李楠幾人的供詞。

  他們說的也不能全信,畢竟人都是自私的。

  “不說就不說吧。先關押兩天。”

  楊小濤正翻看著李楠交代的資料。

  他講述了第一次被郭大撇子忽悠,幫著做成單子后,然后就上了賊船,一次次給倉庫那邊打掩護。

  當然他也嘗到了好處,拿回家里的錢越來越多,僥幸心理下,欲罷不能。

  隨后便是講述自己怎么操作的。

  按照李楠的猜測,冶金工廠將100份特殊料送出工廠,但實際到達工行藏的,只有90份,而這少的10份需要以各種理由處理掉。

  而他跟林全配合著,就能將這十份材料迅速消耗成廢品,然后再回收,處理掉。

  至于那從未到過廠的10份,就會換成各種物資,換成錢票,成為他們分贓的紅利。

  一切做的天衣無縫,要不是督導組的人來了,讓楊小濤急得搞物料平衡,還真查不到這件事呢。

  不得不說,李楠的分析還真有這可能。

  只是這樣的話,冶金局那邊就有大麻煩了。

  因為一切的源頭,都在冶金局。

  至于像紅星機械廠這樣的情況還有沒有,那就得看余則成的了。

  不過一楊小濤的直覺,這件事,絕不只有機械廠受到損失。

  楊小濤心里想著,不過很快就放在當下。

  只要林全、林海交代了,這才是重量級的證據。

  “我覺得小濤說的有理。”

  “關上一兩天,共有人會狗急跳墻的。”

  劉懷民認同的開口,“咱們可不是孤軍奮戰。將消息通知余主任,咱們這邊打草驚蛇了,就等他們那里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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