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大爺、紀元海、王老大和王老二、劉寡婦和王曉紅,還帶著被子鍋碗什么的,一行人好像是“拖家帶口”,頗為奇特地到了生產隊隊部。
紀元山已經換了一身衣服,等在隊部前面。
七大爺喊出來女知青曹建紅,說了劉寡婦的情況。
曹建紅有點不太樂意,畢竟住的地方就那么點,剛走了陸荷苓,就來一大一小,更顯得擁擠。不過書記開了口,又的確是是孤兒寡母的沒地方可去,也只好答應下來。
劉寡婦領著王曉紅對曹建紅和另一個女知青感謝連連,總算是安頓下來。
七大爺打開隊部的庫房,取了幾根粗大麻繩,每一根都有兩三根手指并排那么粗,二三十米長,又因為用料實在,顯得比一般繩索沉的多。
七大爺、紀元山紀元海、王老大王老二再次離開隊部,返回有石頭堵著的溝渠位置。
生產隊隊長已經領著人來到這里匯合在一起,對水底下這塊大石頭一時間都沒辦法。
有社員笑著對王老二罵:“你看看你家干的吊事!”
王老二理虧,尷尬地撓臉陪笑:“我也沒想到這兩天下大雨,那石頭滾下去了,本來就是放在水渠邊上的。”
七大爺說道:“對王老大、王老二的批評和懲罰,等雨停了再說!”
“大家伙兒,趕緊下麻繩!把水通開了到躍進河!”
眾人急忙應聲,把兩條麻繩沉到水里面,攀住水底石頭。
然后勞力們分別抓著麻繩一端,站在溝渠兩側。
兩條麻繩分四股力道,左邊兩股,右邊兩股,眾人一起發力,口中喊著發力勞動的喊聲。
“加把勁兒,用力!”七大爺喊道。
眾人使勁漲紅了臉:“夯…嗨!夯嗨!”
剛喊了兩聲,水底下的石頭就被掀翻了,水流一下子變得通暢迅急許多。
顯然,石頭已經不再阻止水流。
“暫時先這個樣子吧。”七大爺說道。
至于要把這石頭從水里撈出來,目前是沒辦法下手。
積水正在通過溝渠排放,水流又急,沒辦法讓人下去。
還得等水流淌一些時間再說。
“還得繼續排查其他水流不通的地方。”生產隊隊長說了一句,看了一眼麻繩,“書記,這麻繩咋辦?”
原來在說話之間,兩根粗大麻繩已經從水里抽出來一條。
另一條被石頭給卡住,怎么也抽不出來了。
七大爺有點皺眉:“這可是咱們集體的財產,一根粗麻繩,頂有用的。”
紀元海站在七大爺旁邊,聽到這句話,提醒道:“這得算王老二家的,讓他把繩子撈出來。”
七大爺聽后也是恍然,微微點頭:“對,就是他們家折騰出來的事情,集體的損失他得想辦法解決。”
提起嗓子:“王老二,王老二過來!”
王老二聞聲而來:“書記,啥事啊?”
“這石頭是你家弄的,現在大隊的麻繩弄不出來,你說咋辦吧?”
王老二猶豫了一下,說道:“我認錯,我給大隊帶來麻煩了。”
七大爺皺眉:“認錯就完了?這繩子咋辦?”
“那書記你說,應該怎么辦?”王老二說道。
“要么你現在把麻繩弄上來,要么伱賠給大隊一條麻繩。”七大爺說道。
王老二頓時啜牙咧嘴:“哎,這…這么大一根麻繩,我賠啊?”
“你不賠誰賠?”紀元海在一旁說道,“這石頭是誰弄的?咱生產隊這么多人在這里忙活半天,是為啥啊?還不是因為你?”
“不讓你賠生產隊誤工費就客氣了,就一條麻繩還拖拖拉拉?”
紀元海一開口,紀元山就跟著說:“對,就是!”
其他生產隊社員也有好幾個感覺有道理:“對,是這個道理!”
“這麻繩你得弄出來,要不然你就賠吧。”
王老二起的咬牙,盯著紀元海看:“你小子,又亂說!”
紀元海直接笑了:“你還沖我來啊?”
提高聲音:“書記,隊長,你們看,王老二他不服氣!”
七大爺頓時配合:“王老二,我說的麻繩你來賠,你有啥不服的?這水渠不是你家堵的?這么多人站在這里,不是因為你干的事?”
王老二張張嘴,不敢反駁。
隨后才說道:“那等水退了,我把麻繩弄出來…”
這都不用紀元海、七大爺等人說,就有人開口了:“到時候麻繩都泡壞了,那還頂啥用!”
王老二沒法了,想了想還是舍不得賠麻繩。
“我等一會兒,想辦法把麻繩撈起來。”
“那你自己想辦法吧,想不出辦法你就賠償。”七大爺說道,隨后招呼眾人繼續沿著水渠排查。
王老二垂頭喪氣答應一聲,站在水渠邊,看著麻繩沒辦法。
剛才這么多人都拽不動,他肯定也拽不出來。
從小山屯到躍進河的入水口,七大爺和生產隊隊長領著眾人足足轉了一圈,又疏通了兩處不太通暢的地方。
溝渠里面水流急,躍進河遠遠看去,同樣水流很急。
就在眾人回小山屯的路上,天上劈里啪啦又下了一陣子急雨,讓眾人都有點擔心暴雨再來,莊稼歉收。
幸好,這一陣子急雨之后,雨漸漸停住,西邊山后面露出了一大片鮮艷的晚霞。
看到晚霞,社員們都露出了真心的歡喜笑容。
紀元海的父親對紀元山、紀元海說:“這下好了,雨停了!”
出晚霞,應當是不下雨了。
一行人走回小山屯,路上見到王老二還守著水渠試圖撈麻繩。
不少人都不由地嘻嘻哈哈開玩笑,王老二氣急敗壞,也沒什么辦法。
水渠里面水位已經下降一截,道路上積水也已經下降了,流水依舊還急,王老二是真沒辦法撈出來麻繩了。
泡兩天再撈,大隊肯定不能同意。
紀元海看著王老二進退兩難的這一幕,僅僅是笑了一下,說不上有多快意。
這可稱不上是“算賬”,以后算賬還有的是時候。
“哎,元海,看見那邊了嗎?有一條大魚!”
紀元山忽然用手肘戳了戳紀元海。
紀元海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不遠處的水渠旁,一棵樹下的水面上,一片水紋正在緩緩擴散。
顯然是一條魚剛剛冒出來打了個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