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
紀元海立刻回答道。
白主任對他十分戒備,他對白主任也同樣有了戒心。
這樣一個人“幫忙”找一個賺錢的事情,賺錢的可能不大,鬧出麻煩的可能肯定很大。
白主任聽到紀元海說不去,臉色又冷下來:“你不是會擺弄花花草草嗎?”
“你要是不敢去,那就證明你根本不會這些東西!誰知道你來縣家屬院這里有什么目的?又是誰派你來的?”
說到底,他還是懷疑紀元海來這里不是巧合和偶然,而是專門給自己挖坑的。
紀元海聽著白主任的話,胸口也是不由地壓了火氣。
這個白主任是個干部,對某些方面警惕懷疑,紀元海勉強可以理解;但是有必要這么咄咄逼人,非要紀元海展現什么培養花草的技術嗎?
什么賺錢的機會,說白了不就是要試試紀元海的本事?
“白主任,我之前跟你說的是我只會挖樹,從來不會擺弄什么花草。”紀元海再次強調,“伱說的賺錢機會,我應該是賺不到。”
白主任冷笑兩聲:“這話,你說我該不該相信?”
“你會挖樹不會種樹?會賣盆景不懂種花草?有賺錢的機會還不賺?”
又冷著臉看向門衛老董:“老董,你工作也不是一天了,就這么看門的?”
“什么人都在縣家屬院門口繞來繞去,縣里同志們的工作,還能夠安心開展嗎?”
老董嚇得嘴唇哆嗦,說不出話來。
“我…我…我這就…”
“行了!”
紀元海上前一步,站在老董面前:“白主任,你不就是想要知道,我是不是個單純的生產隊社員嗎?是不是單純來賣盆景賺錢嗎?”
“那賺錢的機會,你請說清楚吧,我看看能不能幫忙。”
“不管能不能行,希望你都別難為董大爺這位老人家。”
白主任的臉上又冒出了笑容:“你這樣說,那就是愿意試試了?”
紀元海心說:事已至此,我不試試能行嗎?
牽連人家看門大爺,紀元海于心不忍;更不用說,紀元海還有底牌,單純擺弄花草,應該不是太難。
“放心,我給你的真是個賺錢的機會。”
白主任繼續說道:“只要你愿意去看看,不管成不成,我都相信你沒有惡意。”
“至于老董,我更沒理由說他的不是,他現在干得挺好的。”
這話紀元海、陸荷苓、老董沒有一個敢傻乎乎真的相信。
白主任一會兒笑一會兒怒,收放自如,誰知道他下一秒會不會翻后賬?
“希望你說到做到,別難為董大爺。”
紀元海說道。
“放心…放心…”白主任笑著說道,“你們跟我來吧。”
紀元海和陸荷苓兩人跟著白主任,穿過縣家屬院的房屋,到了一個比較僻靜的小院前。
小院里面有幾株竹子,一片淡雅的淡藍色小花。
紀元海也不是專門養花的,看不出來是什么花、哪一種竹子,只知道這里的主人顯然是一個喜歡風雅的人物,寧可搭配一些觀賞植物,留出欣賞的空間,也不將院子里種上豆角、黃瓜、辣椒之類。
白主任站在小院門口,小心地敲了敲門。
一會兒,一個阿姨走出來認出來白主任:“您是白主任吧?”
白主任點頭:“嗯,是我,王老先生精神好些了嗎?”
阿姨回答道:“老先生今天還是精神不太好。”
“我能進去見見老先生嗎?”白主任問道。
阿姨猶豫了一下:“我去問問。”
過了一會兒,阿姨回來了:“你們進來吧。”
白主任領著紀元海、陸荷苓兩人進了小院,進了屋。
一個面有愁容的銀發老婦人,過來招呼:“白主任,你是博文的同事,對吧?”
“真是難為你有心了,這大熱天的,還來看老頭子。”
“阿姨,您客氣了,叫我小白就行了!”白主任連忙臉上堆笑,“我原來也聽王哥說了,老先生是因為家里一盆花,特別不好受…”
“他啊,這輩子就栽在花上面了,簡直入了魔。”銀發老婦人說道,“這會兒剛睡醒午覺,也不愛搭理人,還是長吁短嘆的。”
“你也別跟著操心了,要我說,他也是自作自受…”
“什么自作自受!”一個紅著眼的老頭子從里屋跑出來,嘴里叫道,“這花,就跟我親生的孩子一樣!”
老婦人怒道:“你有親生兒子!還用得著拿花草當兒子?”
“你不懂,你不懂!”老頭子叫道。
眼看著老兩口要開始抬杠,白主任連忙說道:“王老先生!先別著急!”
“我今天遇上一個賣盆景的,他說不定能幫您把您的花救活!”
王老先生聞言頓時大喜:“真的?”
“要說肯定救活,我可不敢跟您保證;就是遇上他賣盆景,尋思他可能幫上忙,就讓他過來看看。”
白主任也不敢打包票,開口說道。
王老先生的喜悅不免有些收斂,也因此稍稍冷靜下來。
“白主任,你也是有心了,多謝你還能為我著想。”
白主任連忙說道:“老先生,您叫我小白就行!”
“我跟王哥相處很好,我幫他幫您,都是應該的。”
王老先生客氣一句,進屋里捧出來一盆長條綠葉,有點蔫黃的植物。
白主任看看王老先生和他手里面的這盆花草,眼里有些驚訝:“宋梅?老先生真風雅啊!”
王老先生悶悶不樂:“不知怎么,就這樣了!還風雅呢!”
“要是有誰把這宋梅給救活,我把我的棺材本都掏出來!”
聽見這話,老婦人又有點急眼。
不過想了想后,也補充一句:“這死老頭子入了魔啦,要是真能幫他把花救活,拿個三百、五百出來就當是治病了!”
王老先生和老婦人一起看向白主任。
白主任便看向紀元海:“你過來看看吧。”
陸荷苓緊張地抓住紀元海的衣袖,不敢說話。
情況越來越糟糕了。
這個王老先生的兒子王博文也是白主任的同事,也不是莊戶人家能輕易得罪的。
紀元海要是救不活這盆花,豈不是會同時得罪白主任和王博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