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歡顏說著說著,自己笑了起來,只是笑聲中充滿了嘲諷:“很多人都希望玉玲瓏趕緊飛升,包括正道仙門的很多人,尤其是和玄都觀不對付的觀音殿。那本宮就讓這群人看看,玉玲瓏如果不在,這天下會是怎樣。”
她為玉玲瓏感到生氣,或許玉玲瓏自己不在意,但是她很在意。
但凡沒有玉玲瓏,都不需要太多的野心家,余老魔早已經天下無敵,魔道恐怕早已一統。
她為了抗衡余老魔,也必然要覆雨翻云,頃刻之間,天下便大禍將至。
沒有人攔得住他們。
此時此刻,就是最好的證明。
從前魔道在玉玲瓏面前是如何縮著的,等玉玲瓏飛升后,正道在天魔教面前,就也是一般摸樣。
也就是季長生不在此處,否則他肯定會感慨一句:人類不感謝羅輯!
正道也不感謝玉玲瓏。
不過這是截止到今天為止。
今天過后,他們肯定會意識到玉玲瓏對于他們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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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一天后,玉玲瓏就真的要飛升了。
當你失去她之后,再明白她的偉大和重要性。
這種痛苦,遠勝過從始至終都被蒙在鼓里。
而這,就是李歡顏今天在觀音殿掀桌子的最大原因。
玉玲瓏要飛升,誰都阻止不了。
她便以觀音殿的風光大葬,為她心中的蓋世英雄送行!
“若非季長生要留著這群人的人頭…”
李歡顏眼神中殺氣畢露。
天魔教一眾精英,全都噤若寒蟬。
無論是李歡顏的運籌帷幄,所到之處觀音殿弟子未戰先降。還是余老魔此時的縱橫無敵,所向披靡,都讓他們也刷新了認知。
本質上,天魔教也好,玄都觀也罷,拋開渡劫境修士,和其他頂尖仙門下面弟子的質量是差不多的。
金丹境第一人是丹青閣的杜宗升。
元嬰境第一人是觀音殿的施瑤。
化神境第一人是現在季長生還不認識的合歡派新任圣女游思誼。
煉虛境第一屬于黃泉宗的崔判官。
但沒有用。
玉玲瓏天下第一,余老魔天下第二,就決定了玄都觀和天魔教在整個天下的排名。
天魔教下面的精英弟子,此刻也是頭一次意識到一件事——原來他們天魔教火力全開的時候,強如觀音殿,陷落也只是頃刻之間。
頂尖仙門和頂尖仙門的實力差距,竟可以大到如此程度。
他們的野心卻沒有絲毫膨脹。
能出現在這里的都是天魔教精英,沒有人是傻子。他們也同時意識到了另一件事:夫人很強,教主更強,但這和他們沒有關系。
事實上,這些天魔教精英弟子,更像是VIP觀戰席位。
根本就沒有用到他們出手。
李歡顏控制了觀音殿三分之一的人馬,或降或失去戰斗力。
剩下的三分之二,余老魔自己一人一劍就搞定了。
李歡顏和余老魔聯手造成的殺傷力,已經接近了玉玲瓏以一己之力覆滅通天商會總部。
余老魔也是殺的酣暢淋漓:“痛快,本座被壓抑了二十年,許久未曾殺的如此痛快了。”
李歡顏眼神微瞇。
天魔教一眾高層,甚至有人跪倒在地表示膜拜。
二十年前余老魔被玉玲瓏打的如同喪家之犬,一度讓余老魔在天魔教內的權威受到了質疑。
但此時此刻,余老魔又重新讓他們回憶起了被余老魔支配的恐懼。
“教主…從始至終,未殺一人。”
“卻擋者披靡。”
“這種控制力…”
不少人偷偷看向李歡顏。
李歡顏曈昽幽深,眼神十分凝重。
她做不到。
她要是能做到,早把余老魔給弄死了。
舉輕若重,妙到毫巔,將大乘修士都能做到只控不殺,留她們一條性命,還不擔心她們垂死掙扎反傷自己,這其中的難度,比起火力全開的大肆屠戮至少要高三倍。
也就是說,余老魔現在是在收著打,如果他全力以赴,未必不能以一己之力挑翻觀音殿總殿。
僅以二十年前玉玲瓏出手的情況來看,余老魔此時的戰力,已經不遜色于二十年前用劍的玉玲瓏。
“這二十年,他果然也沒有白過。”
李歡顏在意料之中,但還是心情沉重。
有些領先就是一步快,步步快。
她已經進步很快了。
但玉玲瓏和余老魔,始終就站在前方。似乎她無論如何進步,都拉不近彼此的差距。
她甚至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做到進步更快一點。
季長生但凡知道李歡顏的想法,肯定會對她說,寶,你得向我學習啊。
你這進步速度哪里快了。
你但凡有我十分之一的進步速度,小余還不是分分鐘被你弄死。
李歡顏也肯定會罵他,老娘倒是想向你學習。
問題是功德這種東西,屬于玄都觀的核心科技。
她想學都學不了。
控制了玄都觀弟子搜魂都搜不出來,和玄都觀弟子交易也不行,辦法她早就想過了。
功德之法是玄都大法師親自傳下來的,甚至有可能是太清圣人傳下來的。自帶禁制,外泄者必死。
核心科技領先,就是可以這么牛逼。
“外面有什么動靜?”
延命一脈大殿,送子觀音忽然感覺心頭一跳,有心血來潮示警。
青頸脈主感應了一下,對送子觀音道:“殿主,并無動靜。”
水月觀音一脈脈主也奇怪道:“殿主,外面有能靜封閉山門,眾寶監察總殿,哪有什么動靜?”
如觀音殿這種頂尖仙門,自然是有“監控”的。
除了三十三脈的核心腹地無法檢測,公開地域都隨時曝光在“監控”之下。
今日負責“監控”觀音殿的就是眾寶觀音一脈脈主。
大乘后期修為。
此時已經被余老魔一劍劈成了重傷,失去了行動力。
當然,他們還不知道。
余老魔和李歡顏動手十分果斷,而且提前做好了各種準備,尤其是李歡顏。
有能靜脈主在,外面那些發現異樣的弟子連呼救示警都做不到。
即便是傳音符,也已經被屏蔽。
送子觀音仔細感應了一下,確實沒有動靜。
但她還是面色微變:“出去看看。”
作為渡劫境大修,她更相信自己的直覺。
不過就在此時,季長生拿著延命一脈的罪證出來了。
“殿主且慢,延命一脈的罪證簡直觸目驚心。”
“延命脈主”脫口而出:“這不可能,我明明已經將罪證銷毀了。”
“延命脈主”語驚四座。
就連送子觀音都大腦一懵,看向延命脈主。
你踏馬的在說什么呢?
失心瘋了?
延命脈主自己也懵了。
我踏馬的剛才在說什么嗎?
等等…
“剛才不是我在說話。”
延命脈主面色漲紅。
簡直豈有此理。
當著她的面,當著送子觀音的面,竟然有人明目張膽的栽贓嫁禍她。
“季長生,你好膽。”
她迅速反應了過來。
其他人也迅速反應了過來,看向季長生的眼神都十分震驚。
季長生失望的嘆了一口氣。
雖然瑤光羅幻天下第一,但是延命脈主是大乘期修士。
送子觀音更是渡劫境大修。
在她們面前,他現在的幻術確實還不夠看。
不過不重要。
只要我不承認,剛才的話就是延命脈主說的。
所以季長生面色一沉,倒打一耙:“混帳東西,死到臨頭還敢嘴硬。延命一脈罪證確鑿,都在這里了。”
季長生拿出一張禮單。
“這上面詳細記載了延命一脈和黃泉宗勾結的證據,包括延命一脈損公肥私、貪贓枉法、禍亂天下,內外勾結的鐵證。妖孽,你還有何話說?”
季長生實在是太有底氣了。
頭頂還閃爍著功德金光。
一時間,就連送子觀音都被季長生給唬住了,遲疑不定的看向延命脈主,心道難道是她沒有把罪證毀滅干凈?
“延命脈主”怒火攻心:“一派胡言,哪有什么禮單?我明明都已經燒了。”
真·延命脈主,真·怒火攻心:“季長生,你不要太過分。”
好歹換一招啊。
這次送子觀音看明白了。
延命脈主的確沒開口說話。
一切都是季長生自導自演。
送子觀音也被季長生氣笑了:“使者,若有證據,我自然當場將她拿下。若無證據,你也不能公開污蔑我觀音殿脈主,觀音殿不容輕侮。”
“誰說沒證據?證據就在這兒,不信的話殿主你自己看。”
季長生將證據遞給了送子觀音。
送子觀音和其他人都是一愣。
竟然不怕查驗。
難道真查出證據了?
送子觀音迅速看了一眼禮單。
然后…
“使者,這分明是一張白紙。”
季長生氣的渾身發抖,指著送子觀音憤怒道:“老妖婆,你終于還是暴露了自己的真面目。我給你的分明是證據,你卻抹掉了禮單上所有的名字,簡直豈有此理。”
送子觀音一口血涌到了喉嚨眼。
尤其是看到觀音殿眾弟子看向自己的眼神竟然開始半信半疑后,送子觀音愈發憤怒。
季長生這種鬼話竟然真有人信。
“使者,你不要胡攪蠻纏。”
送子觀音的面色變的鐵青。
但凡不是看在玉劍的份上,她保證已經出手將季長生打死。
即便季長生有玉劍在手,她此時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殺意。
生平頭一次被人如此栽贓。
佛亦有火。
“看在玲…看在菩薩的面子上,我讓你三分,使者莫要以為就可以在觀音殿撒野。”送子觀音冷聲道:“這從始至終都是一張白紙,哪有什么名字?”
季長生鐵骨錚錚,正氣浩然,一句話懟了回去:“你怎么證明沒有?”
送子觀音又差點吐血。
這踏馬不該你證明嗎?
“我給你的分明是有名字的,妖婆,你還想狡辯。好,那我問你,你為何與天魔教副教主婁孟陽私相授受?”
不少觀音殿弟子都眼前一亮。
送子觀音根本沒反應過來:“婁孟陽?你在胡說八道什么東西?”
季長生冷笑道:“還想狡辯,但這次你狡辯不了。你和婁孟陽曾經在延命殿茍合,還是延命脈主替你們把的門。”
送子觀音:“?”
延命脈主:“??”
“延命一脈的所有靈石和儲存的觀音淚都消失無蹤,信上記載的清清楚楚,都是奉你之命,送到了天魔教婁孟陽那里。”
周漫低頭,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不敢有絲毫失態。
延命一脈的所有靈石和觀音淚,現在都在季長生的穿越卡里。
她親眼所見。
但季長生說在婁孟陽那里,她能怎么辦?
李歡顏給她的任務就是配合季長生,給季長生提供發揮的舞臺,放任季長生自己表演。
她現在看明白了,夫人果然有先見之明。
季長生實在是太能演了。
“你和婁孟陽私下勾結,為了情郎,你不惜將觀音殿半數靈石送出去,幫助婁孟陽在天魔教拉攏親信,進而幫婁孟陽掌控整個天魔教。老妖婆,你是不是沒想到我能知道你們的私情?看你面色羞愧,可意識到了自己的罪孽?”
送子觀音面色漲紅,腳下的龍頭張牙舞爪,似乎下一刻就要將季長生撕成兩半。
但季長生無所畏懼。
“也罷,我看你這老妖婆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本使者是個講道理的人,你若想自證清白,我就給你一個機會,你可敢一試?”
送子觀音吐出兩個字:“你說。”
她想看看季長生到底能放出什么屁。
這決定她給季長生安排仁慈的死法還是冷酷的死法。
季長生沒有讓她失望。
季長生指了指自己頭頂的功德金蓮,正色道:“老妖婆,你若自詡光明,可敢讓我殺你一次?若我殺了你后,功德金蓮暴漲,可見你死有余辜。若我殺你之后,罪孽纏身,我愿以命相抵。季長生在此立下天道誓言,若違此誓,天誅地滅。”
壓力來到了送子觀音身上。
所有人都看向送子觀音。
送子觀音再度被氣笑了:“我都被你殺了,你以命相抵有什么用?難道我還能活過來不成?”
“自然可以。”季長生解釋道:“若你是無辜的,我自然不會摧毀你的三魂七魄。你已是渡劫期修士,自有保命之法。再加上觀音殿、天圣教和玄都觀的寶藥,我有絕對的把握保住你的性命。天道誓言在上,觀音殿弟子作證,季某沒有絲毫虛言。”
送子觀音內心一個咯噔。
按季長生這種說法,她還真死不了。
當然,墮境是難免的。
她肯定不會答應。
世人也肯定會理解。
但是季長生造謠一時爽,她辟謠就得火葬場。
無論如何,只要她一拒絕,就必然會落人口實。
想到這里,送子觀音看了延命脈主一眼。
延命脈主立刻跳出來為送子觀音開脫:“簡直可笑,豈有用殿主性命驗證之說。季長生,你狼子野心,我看更像是天魔教派來攻打觀音殿的先鋒。”
季長生心說反派果然都死于話多。
“好,我退一步。延命脈主,你來也可以,剛才我的承諾依舊有效。”季長生很講道理:“如果殺了你之后,我的功德沒有增漲,我立刻以命相抵。”
延命脈主冷笑道:“不如我殺了你,看看我有沒有功德加身。”
季長生微笑道:“若你也會功德之術,季某并不介意以身試法。”
“你…”
延命脈主無言以對。
功德之術是玄都觀的核心科技,就和浩然正氣是丹青閣的核心科技一樣。
這玩意外人別說學不會,就算學會了也不敢用。
誰敢用,就得被追殺到死。
季長生這種脫離了玄都觀加入天魔教卻還頂著功德金蓮到處晃悠的家伙,放眼天下甚至放眼古今都只有他一個人。
外人是學不來的。
“我再退一步,延命脈主,你可敢立下天道誓言,說自己從未違背過觀世音菩薩慈悲為懷的教義,說自己從未背棄理想信念,說自己從未貪贓枉法殘害無辜。只要你敢立下天道誓言,我立刻低頭謝罪。”
季長生是敢發天道誓言的。
畢竟他就是南極長生大帝,天打雷劈這種事情就是他的業務范圍。
延命觀音…不敢。
她不知道南極長生大帝已經隕落,雷部眾神現在群龍無首。
更何況此地乃是觀音殿總殿,舉頭三尺有菩薩。
她但凡敢發誓,真有可能立刻被雷劈死。
不過送子觀音此時果斷開口:“延命,如他所言。”
延命脈主震驚的看向送子觀音,眼神透露的意思十分明顯,殿主,我死了你也洗不清啊。
“無妨,南極長生大帝已經隕落,觀世音菩薩無暇他顧,天道誓言現在毫無意義。季長生草莽之輩,不知九天之上已經風云變幻,時代已經變了。”
耳畔傳來了送子觀音的提醒,延命脈主松了一口氣。
殿主就是殿主,不愧是大能轉世,對洪荒仙界的局勢了如指掌。
“好,季長生,希望你能說話算話。”延命脈主語帶嘲諷:“我,觀音殿延命一脈脈主,從未違背過觀世音菩薩慈悲為懷的教義,從未背棄理想信念,從未貪贓枉法殘害無辜。若有不實,我愿受天打五雷轟,神魂俱滅,不得好死。”
轟隆!
血色天雷從天而降。
延命脈主受天打五雷轟,神魂俱滅,不得好死。
觀音殿弟子瞠目結舌。
季長生也有點震驚。
他的耳畔傳來了余老魔略帶驕傲的聲音:“雷法是本座最不擅長的法術之一,長生,沒讓你失望吧?”
季長生下意識咽了口唾沫。
義父,我承認之前對你說話聲音有點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