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氤氳的水汽彌漫整個哨所,持續了十幾天的云層悄悄揭開一絲衣角,給大地染上動人的紅妝,哨所巨大城墻的陰影下,一雙靴子踩著小小的水洼從陰影走出來。
這是一個消瘦的身影,這人脫下雨帽讓半掛西方的紅日染紅了自己的面龐,他看著這道巍峨的城墻,一抹復雜隱晦的笑容浮現在男子的臉上。
血色殘陽下男子神色復雜好像在享受片刻的溫柔,男人看著那輪西沉的落日佇立良久,伴隨著夕陽落下,男子邁動腳步跟隨著落日的余暉慢慢的消失在暮色之中,男子身后殘陽如血,一絲絲黑霧隨風散盡。
烈風河畔,一排排黑色的甲胄閃著內斂的金屬寒光從一艘猶如泰塔一般的鐵甲巨艦上列隊而下,為首之人一身金鎧,猙獰的厚大披風隨風起舞,一股遠超眾人的威壓逸散四方,昭示著他的身份,一位深不可測的巔峰氣血騎士!
沉重的腳步震動四方,僅僅數百人的方陣,卻營造出如潮水般的氣勢,大片的黑色披風瑟瑟作響,一股肅殺的氣勢撲面而來,讓人不敢直視。
而他們的對面不遠處,同樣是一群的身披制式武裝,銀鎧甲胄加身的護衛,一聲齊齊的沉聲低呵。
一股威壓傾軋而起,血紅的纓袍瑟瑟作響,凜凜的威風讓盛夏的雨季中蕩漾起絲絲寒意,這就是灰眼哨所的近衛隊騎士團,直屬于長老會。
河水滔滔不絕,不停的拍打著岸邊的礁石,雙方人馬兩近六百名武者彼此對峙著,一股火藥味彌漫開來。
厚重到壓抑的氣血之力在場中席卷八方,讓人心跳加速,面紅耳赤,而更遠處的城墻之下幾百號來自各家哨所的各方人馬交頭接耳好不熱鬧。
雪壑:“哈哈!看到沒有這就是我們風鈴的黑甲近衛隊,威不威風!霸不霸氣!哈哈哈!”
三長老點點頭道:“嗯,不錯不錯,是不錯,但是跟我們灰眼的銀龍軍比起來還是還是稍遜一籌啊!你看看這烏七八黑的,啥審美嘛,老夫可是不敢恭維嘍!”
身旁的微胖老人翻了個白眼冷哼一聲,雖然嘴上不是很服氣,但是對自己大長老這烏黑的審美觀也是暗自吐槽,這黑的跟下礦挖煤的曠工似的。
哎!一言難盡吶!
兩位身為灰眼與風鈴的長老斗嘴的時候,一旁另外幾家哨所的長老們看到這一場景,都不免暗自心驚,因為他們這些家哨所的實力與灰眼,風鈴相比確實要差上不小的距離。
所以在場的眾人不免感慨萬千,從這幾百號武者釋放的氣血之力,眾人感應到這些武者的實力就沒有低于武煉巔峰等級,最低也是煉血三次的,而且裝備精良,訓練有素,自己這群人簡直就是看了一場小閱兵,這就是兩家盟主級別哨所的實力么?而且還不是衛隊的全部。
貨輪之上,十幾名氣血之力絲毫不弱于高錘的武者擁護著一位老者走了下來,老人就像一個路邊擺攤的老大爺,花白的頭發,簡潔的樸素的外衣,絲毫看不出一點點氣血波動。
他就像一個來旅游的普通人一般,慢慢悠悠的走出船艙,先抬頭看看天色,又揮揮手拍打下沾了些泥沙的褲腳,慢悠悠的隨著身邊的親衛走下了船。
老人漫步而行,雙眼掃視四周,他看見岸上的景象笑道:“你們這些臭小子,出個門而已搞的這么正式干什么,大張旗鼓的像什么樣子,都閃開點,老朽又不像那個虛頭巴腦的老東西,人老了就應該看看書釣釣魚…”
額!一眾下屬只好無奈的退后了少許。
隨后老人眼光再次掃射整個碼頭,隨后失望的收回了目光,自己的小公主竟然不在,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
老人“哼!”了一聲。
聽說好像她跟某個小子走的挺近的,這姓高的的老東西果然不是什么好鳥,竟然用這種下作的計量來哄騙老夫的寶貝孫女,自己的爺爺不遠萬里來一趟。
這丫頭竟然都不來關心一下,想到這里老人心里越發的不是滋味,一腳踩碎了岸邊的青石板。
一股淡淡的醋味讓一旁的親衛跟隨行干部們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咱們大長老貌似心情變壞了。
“老東西出來見我!”
消瘦的老人淡淡開口,語氣平和中正但是卻壓過了濤濤的水聲,傳進了所有人的耳中。
“呵呵,霜老弟,多年未見,為兄可想死你了!”
一道健壯的身影從車隊里走來,幾步就穿過了衛隊,一臉的風輕云淡出現在那樸素老者的對面。
灰眼大長老即便已經是六七十歲的老人但是身形依舊高大遠超常人,而這一位身形樸素的老人僅僅是比高山河低了半個頭。
兩邊近衛隊的眾人此刻眼睛都瞪得大大的,剛剛那位老人快的簡直離譜,眾人只感覺曇花一現,一點的風聲都沒有掀起,老人就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中。
灰眼的主宰,與風鈴的神,時隔多年終于再一次碰面了,而他們見面的第一句話竟然是。
異口同聲:“叫爸爸!”
“哈哈哈哈哈…”
三個字鏗鏘有力,聲震四野,笑聲震耳發聵,肆意無比。
各自身為一方主宰的兩位老人,一言九鼎的一方巨擘,一言可以掀起滔天風雨的存在,蓋壓一代人的絕世天驕,更是無數年輕一代人的偶像。
而今天他們的開場白讓人簡直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這場合,這歷史性時刻,多少迷弟們人翹首以盼,多少小家伙們呼朋引伴,最后來了個這個?王德發?
濤聲依舊的河畔,高山河一把摟住霜天樓的肩膀,兩人就像一對時隔多年未見的老朋友勾肩搭背。
遠處城墻上一個個二十四尅鈦合金狗眼瞪得滾圓:“臥槽!啥情況不是說見面就動手……?”
高墻之下一眾人等有的竊竊私語,有的捂臉,有的吃驚。
兩位老人聯袂而行,留下發蒙的護衛隊跟風鈴隨行的一眾干部,高大長老拉著霜老弟,倆人完全不管在場的所有人自顧自的開車走了。
一場原本隆重的迎接會,就好像搞的跟一場黑幫大哥碰頭一樣,大哥們一見如故的瀟灑去了,而一圈小弟則在河畔的風中獨自凌亂,不知所措。
隨著一輛破破爛爛的燃油老吉普車晃著屁股爬進哨所的大門,等候在城墻處的眾人也罵罵咧咧的各種上車跟著離開。
而相對而立的這幾百名護衛隊的武者們,原本從開始一直對峙的氣勢也垮了,尷尬無比的金甲頭領看向對面那個銀疙瘩的灰眼頭領,二人垮著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倆人心有靈犀的撓了撓頭,這叫什么事啊!咱們這是算個啥跟傻子似的。
“嗨,兄弟我是風鈴第一護衛隊的隊長,霜石!”金甲首領脫下頭盔伸手笑道。
銀色甲胄的漢子脫下面具,與來人握手,一臉熱情的笑道:“巧了,在下灰眼第一護衛隊隊長,石山。”
“呵呵,原來是石兄弟,是在下冒昧了,失敬失敬!”
“無妨無妨,咱們也別在這杵著了,走吧!”
“不會也沒有車座吧?”金甲漢子狐疑的左看右看問道。
銀甲大漢聞言,嘆口氣道:“哎!兄弟,知道什么叫做十一路不?”
霜石一拍大腿喊道:“干!拾一路?”
“哈哈,干!”
這句話不要太熟悉,他們霜大長老對面他們的尊尊教誨就是:都是大小伙子沒事多跑幾步!巧了他們高大長老也是這一句。
夕陽沉山閣,落霞緩緩歸,幾十輛車從哨所巨大的東門駛入哨所,然后幾百號穿著金屬甲胄的武者在后面叮叮當當的追。
東門小鎮內,那條寬曠的馬路兩邊無數的眼睛好奇的看著這一幕,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哎?這位兄弟,兩位大長老人呢?”
“沒看到啊!”
一輛銀色的吉普車停在一個店鋪的大門前,車邊站著啃著雞腿的維娜絲,抱著裝滿食物袋子的銀發小姑娘,霜痕坐在車里若有所思,女孩眉宇間罕見的縈繞淡淡的憂愁。
車頂上,王冊跟奧斯卡還有小胖子化身吃瓜群眾,目光跟隨著大部隊消失的方向,少年們議論著不亦樂乎。
“快看這是大長老的車吧!”
“額,好像真是,老頭子這是干啥去了?”
“哎嗨,這誰啊這是?”
“我的媽啊,可真拉風!”
“臥槽這制式鎧甲好東西啊,一套怎么也得五六萬金吧!”
“干,好想搞一件穿穿!”
“五六萬!!!大哥你腦子壞了吧…”
”我好窮啊!”
“……”
人潮散去,車頂上三位少年全然沒有發現,剛剛過去的一輛車中有一個大叔看著自己的愛車不免陷入了悲傷。
而三個小伙子的腦海中此刻全是那一片片的黑與閃閃發亮的銀,這種難得一見的場景還是很有視覺沖擊力的,一點不亞于當初河底那場大戰,讓人熱血沸騰。
“喂喂!你們看夠了沒有,天都快黑了…我快餓死了,吃不吃飯了啦!”剛剛啃了一只雞腿的維娜絲抱怨道。
王冊翻了個白眼,悄然翻身下車道:“行行行了,都別看了,大家去我家,咱們今天晚上就好好的慶祝慶祝這三喜臨門,必須大吃一頓!”
金發小姑娘:“哦哦哦!大吃一頓,美食萬歲!”
“四喜臨門哦!”星辰舉起手,配合著王冊的做出開心的歡呼,手中是那只金色的蟬。
小胖子:“嘿嘿,王冊我要吃燒烤!”
“沒問題,上車,奧斯卡麻溜的!”
王冊上車打火,招呼還在車頂躺著的奧斯卡,這家伙說自己有些想家了,哎,造孽啊!
車子發動,引擎發出動人心弦的歌唱沖出鎮子。
維娜絲人來瘋的把頭伸出窗外大聲的宣泄自己的開心與快樂,星辰死死拉住這個瘋丫頭,生怕一不小心她掉出去,簡直讓人頭疼,這一點仿佛維娜絲才是妹妹,星辰才是一個操心的姐姐。
夕陽無限好,灰眼大道上,銀色的吉普車緩緩超過一只驢車,乘客們看著窗外優哉游哉,星辰在研究自己的那只小金蟬,時不時插上一句話。
坐在后排的維娜絲有些犯困,而副駕霜痕大小姐則有些神游天外,奧斯卡百無聊賴翻著星辰遞給他的書。
他跟小胖子兩人對著書開始研究,但是沒一會就扯遠了。
兩人一個吹噓自己風里來雨里去,一個熱情的抬杠,這讓奧斯卡把思鄉的情緒扔出了九霄云外,專心對付這個這小胖子,這家伙的腦殼有點東西呵!
綠鴨湖畔,車子沿湖而行,而幾公里外王冊家里一個漢子穿著拖鞋叼著煙,躺在倉庫頂上的露臺上悠哉的看著夕陽吹著風。
眼神盯著已經慢慢黑下去的天空沉默不語,只見漢子左手一閃,一杯紅酒被他變了出來,極盡優雅的一飲而盡。
漢子腦海里正回味著剛剛的一幕,那個叫做老魏的男人剛剛來過一趟,看似只是來聊了點家常,但是那若有若無的壓力,自己竟然看不透他的跟腳。
一個修行者深居簡出的藏在這小小的哨所里,或許別有所圖還是什么的,王野并不在意,他現在只希望可以跟哨所說話算數的那位大長老,見上一見,但是人家好像要晾一晾自己,哎!
王野對這個叫老魏的觀感倒是不錯,兩人也見了好幾次面,交談幾次后也熟悉了不少,老魏這次來向自己問了一些外面的事情,自己也就沒掖著藏著。
臨走之時,二人除了說了點哨所里的瑣事之外,一個老魏透露出的小細節,直接讓王野警惕了起來。
想到這里,漢子再次手腕一搖又變出一份聯邦軍糧,取出幾顆特制的肉丸放在嘴里嚼了嚼,隨后一臉的便秘,把手里的垃圾直接給扔到了一邊。
“這破玩意可真是吃的夠夠的了,這兩個臭小子也不知道死哪里去了,說好了晚上有大餐呢!呵呵!還真有一點小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