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幾十頭駝馬隊商隊,沿著荒涼的山路前行遠去,前方大地上依稀可見上百座土樓,風沙彌漫中可以看見些許的燈光。
“老哥,去前面歇息一晚再走吧!這荒郊野嶺的…”一位面色苦黑的老把頭再三挽留。
“送君千里終有一別,我們爺孫倆承蒙您的照顧,再此謝過老哥哥了!”
“叮叮當當!”一陣呼嘯的狂風吹動駝鈴,嗚咽的沙子在空中紛飛。
那位老把頭幾經回首的走回商隊,其實承蒙照顧的一直是我們這群泥腿子才對,哎!終究是癡人說夢罷了。
一位身穿麻布的老人,帶著一個虎頭虎腦的孩子與商隊分別,向北而去。
“少時為窗同聽雨,紅韁白馬去江湖。
我有十萬八千夢,多少是非盡歸籠。”
童聲中故作著絲絲的哀愁!
“呦呵!小家伙擱哪聽來的打油詩?有點意思呵!”
“(ˉ▽ ̄~)切~~要你管!”不著調的老家伙,我要舉報你虐待童工,啃著巨鹿腿的小屁孩一臉的怨氣。
“少吃點,吃多了放屁…!”
“哼!”
小家伙一屁股轉過去,熏死你個老不羞!
小家伙翻著白眼!鄙視!
看見個穿獸皮的老阿姨都走不動道,這都出了聯邦多久了,還是這么沒出息,你看你的把我抱去給人家摸什么摸,氣死了…。
我又不是寵物!!!!!
瓜娃子你懂個屁,這叫體驗觀察當地的風土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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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秋末,天地卻銀裝素裹。
古老的大地,殘垣斷壁。
星啟邊界。
高聳入云端的湛藍色長城橫隔大地,猶如在天際線上掛起的電影院巨幕,阻隔了南北兩個世界,巨墻之外被統稱為寒風荒原。
來自北海的寒流,在冬季會掀起茫茫的冰潮,給大地披上蒼茫的銀色的衣袍。
一個小家伙昂著大臉,哈著氣的嘴里冒出白色的煙霧。
“今年的雪期,比往年來的更早了啊!”
“老頭,我要喝奶!”
“…滾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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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一轉,蒼蒼野望,灰色的天際下著黑色的雪,巨大的金屬高塔矗立在一個大山谷的中心,一輛輛老式礦車拖著長長的尾氣離開山谷.
大地裸露著土褐色的臂膀,人啊!就是他身上的螻蟻。
“寒煙草灰風切云,雙魚照晚緩緩歸!”小家伙背著書箱子走在滿是污水的道路上,搖頭晃腦來了一句。
巨大的礦山之上密密麻麻破爛房屋,開采的山谷內滿是殘垣斷壁,一個個面黃肌瘦的孩子從礦坑里狂奔而出,從幾人身旁跑過。
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姑娘,好奇的看著眼前這個白白胖胖的同齡孩子。
他對自己笑什么呢,好奇怪啊!隨后一臉黑漆漆的小姑娘急慌慌的離開。
“他為什么不用干活呢?”
小姑娘跑遠了,腦海中還在思考一個疑問。
巨大的煙囪冒著那滾滾的白煙,帶著塵埃飄向遠方,好似幾個世紀一樣漫長,老頭手持老煙桿與幾位苦兮兮的拾荒客分別。
“這句有點意思!”
“我受夠了,這什么破地方一天到晚烏煙瘴氣的,我要吃雪糕!”
“滾犢子!”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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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邦東海之濱的巨大懸空城高懸于天際沿著那道巨幕漂移,距離這處長城千里之外荒原之上,冰天雪地中,的幾棵突兀的大松樹下閃爍著微微的火光。
一位身穿棉服老者搓了搓雙手笑呵呵的拍了拍小家伙頭頂,隨后收回視線。
“走吧!前面有座小據點,看看去…”老頭用雪水摸了摸臉。
倔強的小臉:“喂,去那里干嗎,咱們不是沒錢了啊!”
老者樂呵呵笑道:“那不簡單,你去找個大善人借點唄…”
小娃娃眼睛咕嚕一轉:“哼!我可不去,我是好人…”
老人彎下腰,笑呵呵道:“這樣…你去搞錢,我帶你去泡澡?”
小家伙有些猶豫表示:“我說老頭…你就不能讓我省點心!”
“外加一周不看書!”
小娃娃直接蹦起來:“哈哈!說話算話,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老人面色和藹:“嗯嗯,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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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不久之后這座上萬人的城鎮之中的某天夜晚,某個孤兒院內,某個流民中心,難民區等地,相繼出現滿地的金燦燦…
隨后傳出消息,鎮子里的某富商的金庫被盜!!!。
沒人知道這是誰做的,于是一位俠骨柔腸的俠盜形象流傳在城鎮的角落與流言蜚語中。
天地間又是風雪紛飛,一老一少再次出現在冰天雪地中。
小家伙跟在老者身后,把最后一只雞腿塞進嘴里,肉嘟嘟小臉上滿是油膩:“嗝!”老者呵呵一笑!
老者微微瞇眼,抬頭看向天空。
“唳!唳!唳!”
萬米高空的風雪之中,一道模糊的銀色流光破空振翅,荒原最東方地界獨有的神異飛禽,冰天雪地中的鳥中王者·寒號鳥。
這只寒號鳥拖著長長鳶尾,在朝陽下流光異彩,盡顯鳥中王者的風流。
大鳥破開云層,在陽光下閃耀著金白色的光芒。
它神采奕奕,單個翅膀翼展而開起碼有四米之寬,白金為羽,天青云冠,宛若一架精致的小型的滑翔機,借著北方吹來的寒流在天際之間肆意遨游,好不快活。
寒風凜冽宛若刀鋒,體型巨大的飛鳥卻如魚得水,它那雙狹長的深藍色瞳孔中倒映著荒原上的蒼涼景色。
荒原的冬季寒冷刺骨,正是萬物肅殺的季節,這只寒號鳥盤旋天際正在尋找自己美味的午餐,突然它調轉方向,朝著大地飛速俯沖,羽翼掀起陣陣的音爆聲,天地就是它的游樂場。
不過短短的一二十秒,它憑借自動的巨大羽翼在原野上飛速靈動的掠過地表,引起旋風,掀飛滿地的積雪,引動天地的旋風嗚咽,聲動四野,肆意翱翔。
巨鳥裹挾著旋風盤旋而起,再次升空飛向天際。
“唳”的一聲長鳴,在荒野之中,它發現了自己的目標,一下子來個精神,真是可口的美味。
巨鳥快若閃電再次急速盤旋俯沖而下,一雙鳥眼死死盯住一道在風雪中前行的身影,它露出自己閃著寒光的利爪,其聲勢驚人,快若奔雷,一雙鳥爪足可碎金裂石,向著那道黑影的頭顱擒去。
地面之上,一位老者背著行囊,寬大的蓑衣之下是一雙滄桑的眼睛。
老者身邊帶著一個小小的拖油瓶,一米多深的積雪,少年堪堪伸出頭。
小娃娃沿著老者踩過的雪道前行,頭戴斗笠一身穿著厚厚的獸皮棉衣,老少兩人在漫天風雪之中徒步跋涉。
寒號鳥龐大的身形,好似一把利劍狠狠的刺向大地,目標正是那一老一少。
伴隨著天上掠殺而來的急速,時間好像都被拉長。
電光火石之間“叮”的一聲,甚至沒有超過這漫天呼嘯的風雪聲。
剎那之間,方圓百米的積雪宛若煙花,疾風切割過光禿禿的樹干,滿地的積雪,爆炸而開。
潔白的雪花沖天而起,揚起漫天的雪潮,大地終于露出自己硬干緊實的地面。
場中,漫天的雪花消散,這只寒號鳥的目光中滿是驚色與恐懼,一雙翅膀保持揮舞撲擊的動作,擋住漫天風雪。
老人伸出一根手指,把這只不知死活的蠢鳥定在空中,身后的小娃娃笑瞇瞇的目光中滿是饞意。
小家伙搓著手,吐著白霧呼,興奮的喊道:“喂,老頭子,這大家伙好吃不?”
老者拔了一根寒號鳥的羽毛看了看,然后開始教育道:“你小子就知道吃,這寒號鳥可是不可多得的飛行坐騎,多好的大牲口,吃什么吃你是還沒走夠咋滴?這該死的鬼天氣。”
老者緩緩走到這只寒號鳥的面前。
大鳥眼中滿是祈求,無助的對著面前的人類流露出求饒的神情,好像在說:大爺饒命,小鳥鳥知錯了。
老人略微思考幾秒,對著它的頭邦邦就是兩拳,然后把手放到大鳥的頭上說道:“萬物有靈,今日碰到老夫算你倒霉呢還是運氣好,趴下吧。”
老人說完,這只足足有好幾米高的大鳥,恢復了自由,好像聽懂了老者的話一般,撲騰一下落在了地上,眼中滿是討好,用自己的巨大鳥首輕輕磨蹭老者,嘴里發出溫順的啼叫。
老者飄身而起安穩落在大鳥的背上的:“臭小子還不上來,有了這只寒號鳥,路上可省事多了。”
小娃娃很是興奮,圍著這只大鳥一陣研究,抬頭看著鳥背上的老者,要知道即便這只寒號鳥俯下鳥身也要比他高出不少。
小娃娃抓著寒號鳥的羽毛:“喂,你個大笨鳥,竟然想吃本少爺,你的好日子到頭了,看小爺拔光你的羽毛…”
說完,小家伙三兩下爬到大鳥的脖子上,狠狠的把大鳥脖子上漂亮飄逸的翎羽拽下來好幾片,巨鳥眼含熱淚,敢怒不敢動,唯有低聲嗚咽幾下。
老者把小家伙一手提起來放到自己的身后,對著寒號鳥身子輕輕拍了幾下說道:“好了,拔你幾根毛而已,相逢即是緣,帶我們去個地方,給你個機會你可要把握住啊…”
大鳥心領神會,眼中滿是討好。
荒原之上,山河萬里,風雪已經停歇,天空之上一只潔白的寒號鳥發出一聲高昂的長鳴,展翅震碎一朵云彩,向著日落的方向急速飛去。
其鳥背上老者盤腿而坐,一個小家伙抓著大鳥脖頸上的翎羽伸著頭嗷嗷亂叫,大地之上的山川湖泊銀裝素裹,大小江河星羅棋布。
時間飛逝,看盡了天地間的慘白,籠罩著天地的深冬終于開始有了散去的跡象。
這該死的冬天漫長的有些讓人絕望。
飛越無盡距離的旅途的寒號鳥載著二人,穿越了整個寒風荒原,原本光彩奪目的翎羽早已暗淡無光,但是鳥的眼睛卻是異常的靈動。
這里是荒原的最西部,比起一路上而來的其它地區,這里的景色更加的蒼涼,千里飄雪萬里冰封。
老者操控寒號鳥降落到一座山頭之上,鋒利的指爪輕易的切開山頂的冰層。
大鳥嗚咽幾聲,懷念自己那曾經肥碩英武的鳥姿,一去不返。
確實一路上的旅途,它現在早已被小家伙摧殘的身心疲憊,說是一只大型的草雞都不過分,但是身為鳥中的王者,必須保持優雅,寒號揚起鳥首整理自己的羽毛,振翅掀起漫天飛雪。
老者跳下鳥背,深吸一口氣怔怔的站在山巔看著遠方的大地,以老者環顧北方,終于他看到了地平線上模模糊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要塞,老者好似在回憶著什么。
老者收回目光看向腳下的群山,笑道:“老伙計我來看你了,這次給你帶來你最喜歡的‘綠蟻酒’”
小家伙從大鳥的身上蹦了下來,悶悶不樂的問道:“喂喂,這是哪啊?我好餓!”
老者語氣帶著一絲感傷的說道:“這座山叫做青山,我的一位故友葬在這里,你隨我去拜祭他,走吧!”
說完老者起身走下山巔,小家伙“哦”了一聲跟在老者身后,而那只寒號鳥孤單的佇立在寒風中。
大鳥沒有選擇離去,鳥眼中透露著一股靈動的氣息,這只寒號鳥的血脈深處好似莫名的多了一種指引之感,它決定跟在二人身邊,做一個小馬仔。
準確的說它在那個肉嘟嘟的小家伙讓自己天然的感到一種特殊的感覺,說起來這剛剛成年的寒號鳥,神智雖然不是很高,但是也算的上是靈性十足。
這些日子雖然被當成牛馬一般起起落落,但是好像鳥生有種有著落的感覺,畢竟一路上的不僅吃喝不愁伙食簡直好到鳥生無憾,而且安全感拉的滿滿當當,因為荒獸都吃了好幾頭!
歲月悠悠。
蒼茫天地,寂寥闊。
嘯北風來,無人會,登臨意。
碎雪憑欄千古事,山青臥葬十萬碑。
山中青石裸露,草木凋零,冬雪給山頭披上了一層銀色的外衣,高大的雪松匯聚成片片林海,在寒風中搖曳。
老者帶著王冊一路前行,山路崎嶇,尤其還是從上往下,所以山路更加的曲折,但好在對于小家伙來說已經是司空見慣。
這座山其實是一片巨大的墓地,他們路過了一個又一個墓碑,整個山峰的南麓,入眼全是密密麻麻的墓碑,碑林層層疊疊的鋪開滿是觸目驚心之景。
這里有的墓碑早已殘破,飽經風雨的侵襲,有的滿是枯藤纏繞,還有一些墓碑上石刻嶄新無比,想來是近些年才來的新人。
終于老者停下了身影,身前是一個個小小的土包毫不起眼,青石圍繞出來一個小小的墳塋,卻讓老者不遠何止萬里而來。
老者摸了摸墓碑,神情低落,看向墳墓四周長著幾許雜亂的野草早已枯死,幾株高大的雪杉擋住了風雪,遠處的山腳依稀可見點點的燈火,看樣子年前這里有人來打理過。
徐長鏡之墓 墓碑上模糊的字跡寫的是:徐長鏡,道號:柳白,生于灰眼哨所。
沒有記生平的事跡,也沒有墓主人出生年月,唯一能說的就是在這個擁擠不堪的山頭上,占了個一覽眾生的好位置。
在這片偏遠蠻荒的大地上,沒人知道的這個小小的墳塋下,埋著一個三百多年隕落于那場最終戰役之中的人。
一位異鄉人橫跨半個天地趕來最后只能收斂一具早已殘破不堪的尸骨,最后葬于他的故鄉,長眠于此,也就是這里:青山。
老者拿出一壺酒,眼前好像又浮現了當年的種種,金戈鐵馬的崢嶸,高談闊論的歲月,如今早已遠去,唯有這個一個個小小的土包,又見證了誰的青春。
老者拿手上一閃,拿出兩個酒杯放在墓前的石臺上,滿酒杯,山風呼嘯,松林瑟瑟,彷如在迎接來客。
“咱們哥倆有百年沒見了吧,這次我給你帶了一個小家伙來,以后倒是可以經常看看你了…”
“小子,還不磕個頭…”
“?”
月上松林梢,老者帶著一道小小的身影回到了山巔,寒號鳥老兄睜開眼睛,振翅幾許,老者上去摸了摸它的腦袋,感慨道:“既然你不愿離去,那就跟著這小鬼吧!”
大鳥引吭高吟:“唳”
不用老人提醒,小家伙三兩下爬上了鳥背大喊道:“沖啊!大笨鳥…”
巨大雙翅振天而起,掀起急促的氣流,銀色的光芒撕裂天際,飛向蒼茫大地,滿月當空之下的大地月色清絕。
一道裹著厚厚獸皮的身影在他們離開后不久出現在山頂,舉目眺望。
天上吃著雪花的小家伙不解的問道:“老頭,咱們去哪啊?”
“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