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在曠野回響,比高命預想中大很多,他的耳朵都有些痛。
看著后腦破開一個大洞,整張臉都被崩飛的司機,高命眼中沒有絲毫愧疚,若不是他身上刻印有血城紋身,現在已經和吳薇一起昏迷了。
“不能大意,小心陰溝里翻船。”
脫掉出租車司機的衣服,高命正發愁如何處理尸體,沒想到打開后備箱一看,里面裝滿了各種處理尸體的工具,手套、溶尸劑、溶血劑、去味劑、面罩、裹尸袋等等,應有盡有。
“這是專業殺人狂,兼職跑出租啊?”
花了半個小時,高命將車內清理干凈,司機尸體則直接扔到了河灣當中。
查好路線,高命開車載著吳薇來到了第二街區。
跟混亂的第三街區相比,第二街區道路干凈整潔,隨處可見呼吁真善美的橫幅,就算是深夜也有商家在營業,恍惚間讓高命覺得自己回到了現實當中。
“李三思的記憶里第二街區非常富有,人均財富能在所有街區當中排進前三,這里的市民講究秩序和文明,討厭暴力,崇尚藝術,只是他一直想不明白,第二街區為什么會那么有錢,他們的錢到底是從哪里來的?”
李三思想不明白,高命也弄不清楚,他剛放慢了車速,旁邊小巷里忽然鉆出一個穿著黃色防化服的怪人。
對方五大三粗,戴著一張純白色的面具,靠近出租車后指了指高命坐的駕駛位,將一張名片丟進了車窗里。
“清潔公司?”高命單手開車,拿起名片:“那家伙一眼就看出駕駛位死人了?我記得黑獒在酒店殺人之后,就是給清潔公司打的電話,讓他們來處理尸體。”
再回頭往后看,那佩戴純白色面具的怪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李導,我們、我們這是到哪了?”吳薇迷迷糊糊醒來,一睜眼卻看見高命在開車:“咦?司機呢?”
“去河灣打窩夜釣了。”高命隨手將名片塞進口袋:“你在車上等我,我去見一個人。”
開到圣心禮拜堂附近,高命找了個地方停車,他本想徒步過去,避開所有監控,可沒想到就算是后半夜,禮拜堂里依舊跪坐許多祈禱的“信徒”,根本繞不開。
“慈美議員,救救我們吧!我的女兒已經失蹤三天了!”
“我的心不誠,還是不誠,神啊,寬恕我的愚昧!”
“議會仲裁剝奪了我的一切,我是被冤枉的!他們勾結在一起,沆瀣一氣,我冤啊!”
跪在這里祈禱的,大多是走投無路的底層市民,若高命沒有占據李三思的身體,李導估計也會跪在那群人當中,比誰都“虔誠”。
禮拜堂分內外兩層,外面這層被祈禱的市民占據,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慈美議員所在的內層區域則沒人敢過去,非常安靜。
“你們在這喊,她也聽不見啊。”高命遞給一個正在吐血的老伯幾張紙,對方不僅一把推開高命,拒絕了他的好意,還往自己胸口錘了幾下,讓更多的血浸出嘴角。
“走開!慈美議員看不得人間的悲慘,越可憐越有可能獲得她的幫助。”老伯呵斥著高命。
“難道就沒有其他見她的辦法嗎?非要這么作踐自己?”
“有啊,慈美議員主張用心靈的力量對抗內心的惡,拒絕所有抑制類藥物,若你可以當著所有人的面將抑制藥劑丟進愧盒,再去懺悔室真誠祈求寬恕,慈美議員說不定會見你。”
“惡意抑制藥物價格不菲,對于很多人來說都是可以救命的,用它作為門票才有機會見到真人,這慈美議員好大的架子。”高命可不相信這些被洗腦民眾說的話,穿過人群走向位于建筑內外交界處的愧盒,那是一個巨大的黑箱,外面蓋著厚厚的布,看不見里面有什么。
取出一枚命花的種子藏在手中,高命將整條手臂伸進黑箱,他摸了半天什么都沒有摸到,這才松開了手。
“誰都看不見,他們怎么知道我丟的是不是抑制劑?除非盒子下面連接著其他地方,有人專門守著。”高命在心里嘀咕,周圍那些祈禱者全部用羨慕的眼神注視著他。
足足過去了十分鐘,一位穿著白色牧師服的長發男人才出現,他示意高命過來。
跟隨牧師走了很久,高命依舊沒有進入禮拜堂內部,而是被帶到了一個類似柜子的地方,兩邊用木板隔開,中間有一個小洞。
“你可以在這里懺悔,若你足夠真誠,神會為你指引道路。”牧師說完便離開了,高命進入懺悔室,關上了門。
狹窄逼仄,漆黑一片,他隔壁忽然傳來一個聲音:“不要有任何隱瞞,懺悔你犯下的所有罪。”
這種把自己內心的黑暗完全展露出來的事情,高命當然不會去做,他在柜壁上敲敲打打,發現左手邊有一個書本大小的洞,可以將一些東西遞過去。
“若不無法開口,也可以將它們全部寫下來交給我,直面內心的黑暗,才能有機會去擁抱光明。”
“我覺得你最好還是帶我去見慈美議員一趟,我是來和她商量一些事情的。”
“你滿身罪孽尚未洗凈…”
“好了好了,你把這個交給慈美議員,就說故人來訪。”高命將萬盛掌握的部分罪證從小洞遞了過去:“我勸你最好不要偷看,會死人的。”
懺悔室重新變得安靜,幾分鐘后,高命背后一扇暗門被打開,一個甜美的女聲響起:“您好,慈美議員剛工作完,在一號辦公室等你。”
扭過頭,高命看到了兩個漆黑的孔洞,女孩骨相標準,應該是個大美人,可惜臉被毀了容,雙眼也被挖去。
“怎么稱呼?”
“貴客叫我慈瞳就好,我是阿母收養的孩子。”雙眼丟失,女孩卻沒有碰到任何東西,她對身后的建筑無比熟悉,好像在這里走過無數遍。
進入暗門后面的通道,高命心中泛起絲絲寒意,他感覺自己走了很久,眼前終于出現了光亮。
長發盤在腦后,一位慈祥端莊的女婦人坐在桌前,她實際年齡應該超過五十歲了,保養的卻像是三十剛出頭,皮膚沒有任何皺紋,周身散發一種圣潔大氣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