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亮是瀚德書香學院的恥辱,是瀚德私立學院里最恐怖的大鬼,也是學校規則和司徒安規則交鋒的關鍵點。
“光從社會模擬試驗墻壁上的幾頁報告看不出太多東西,有些事情或許要等到你變成他之后,才會明白為何如此。”大狗叼著一張報告,將其吞入肚中:“這里面很危險,我在門口等你們。”
“我聽你分析,還以為伱要打頭陣。”高命覺得大狗自從和自己成為朋友之后,變得愈發“開朗”,話也多了。
“我在門口接應你們。”大狗晃動腦袋,對準周思思張開“血盆大口”,在周思思準備躲閃時,咬住周思思的衣領,將其拽到了自己旁邊:“瘋子的世界,我們正常人最好別摻和進去。”
“可我覺得他們都不是壞人。”周思思沒想到大狗是在善意提醒自己:“不管是高命,還是有亮,我覺得他們會變成現在的樣子,肯定是因為發生了某些事情,逼著他們做出了改變。”
其實周思思潛意識當中,還是有點懷疑高命是音樂盒殺人魔,她一直想要勸高命“自首”,但是沒找到機會。
“我先進去看看,等沒問題,你再進來。”高命心里住著血肉仙,他小心翼翼走出通道,邁向那一棟棟稀奇古怪的房間。
每年因為嫉妒等負面情緒問題傷人的案件非常多,高命作為恨山重犯監獄的心理疏導師,見識過這世界的荒誕,很多現實里發生的事情,電影都不敢拍,因為拍出來就會被說是沒有邏輯。
年輕的爸爸再婚后,和新婚媽媽一起,將自己的兩個孩子從陽臺圍欄扔下去;同村的人因為嫉妒老鄉早餐店生意好,投放毒藥,致使42人送醫;十二歲的孩子將六歲的小孩騙走殺害…
高命在重犯監獄里看到的不是經過藝術渲染的文學,而是一份份真實的資料,一棵樹嫉妒另一棵樹時,恨不能自己變成斧頭。
“如果是我,在遇到這樣的惡意時,會怎么去做?”
高命走在樓道里,他駐足停留了片刻,然后朝著代表學校的那個房間走去。
“這只是一場社會模擬試驗,一切都是虛假的,我沒必要去刻意按照有亮的方式去處理問題,我應該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打開學校房間的門,屋內貼滿了試卷和日記,有亮在瀚德書香學院里遇到了很多朋友,這房間無比溫暖,呆在里面讓人覺得安心。
在有亮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像嚴校長這樣的大人保護了他們,但是代表許學校的墻壁上掛著一個時鐘,指針每一次挪動,房間里的血色就會加重一點。
“我能夠呆在學校房間里的時間是有限的。”
墻壁上的鐘表代表的可能不僅僅是學校時間,也代表著童年和年輕時候的自己,不管愿不愿意,人都要長大。
血色在屋內蔓延,一張張日記和紙卷被染紅,像紅色的雪花在屋內飄落。
高命用最后的時間閱讀了那些日記,他發現有亮也會感到苦惱和懷疑,只是每當他對這世界產生負面情緒的時候,大人們總會給他溫暖的懷抱,為他指引光亮。
看完最后一篇日記,代表學校的房間融入血色,高命打開房門,外面的一切都變了。
車水馬龍,人聲鼎沸,原本的一個個社會試驗房間,變成了真正的建筑,他仿佛離開了瀚德私立學校,進入了城市的某一個角落里。
“這是怨屋?還是冥宅?又或者死樓?”
“感覺跟當初墜入洪災噩夢一樣,我這應該是進入了有亮的噩夢。難道怨屋和冥宅、死樓之間的區別,就在于能否重現出‘大鬼’的噩夢?”
“有亮!”公交車站臺里跑出一個綠豆眼胖子,他身穿花格襯衣:“我是你的哥哥有德啊!爸爸和媽媽這些年都很想你,走,我帶你去見他們!”
胖子一把抓住高命,他想要將高命拖走,卻被高命從后面掐住了脖頸:“你知道他們當初為什么會拋棄我嗎?”
“咱們等到了醫院再聊,好嗎?爸媽很后悔當初的決定,整日以淚洗面。”有德聲情并茂的講述著,高命盯著有德的那張臉,突然抬起手臂,狠狠的給了有德一巴掌。
“啪!”
這一巴掌下去,連經過的路人都被嚇懵逼了。
有德捂著自己的臉,松開了雙手,高命眼睛微微瞇起,他盯著自己的五根手指。
那一巴掌他平時不會扇出去,當他在想做什么事情的時候,身體的自控力好像會下降:“是夏陽也想要扇他?”
兄弟兩人的重逢從車站開始,以一巴掌結束。
有德灰溜溜的逃走了,高命沒有去醫院,他在這透著淡淡血霧的城市里流浪。
不知過去了多久,漸漸的,周圍的人看他的目光開始變得奇怪,對他指指點點,說他不孝敬父母,把患病的親生父母給氣死了。
高命“借”來路人的手機,看了一下網絡上的那些評論,罵的老臟了。不過也有比較理智的網友為“有亮”說話,親生父母遺棄了有亮,憑什么還要有亮照顧生病的他們?
當然,這些理智的聲音也被一起罵了。
“事情的發展還是到了這一步。”高命在網上看到了有德的采訪視頻和直播,畫面中的有德面目猙獰丑陋,像一頭貪婪的野豬。
“壞了,只要我道德素質足夠低,我就感覺不到難受。”
“不如現在就去殺了有德,反正結果已經注定,早殺他就可以救下更多的人。”夏陽的聲音突然響起,高命反復確認后,發現那聲音是從自己腦海里傳出的。
“看來那位美術老師沒辦法帶給夏老師足夠的壓力啊。”高命揉了揉眼睛,他沒去管這些叫罵聲,獨自在城市里面游蕩。
熱情幫助身邊的人,積極去做志愿活動,高命在這里遇到的每一個人都在夸獎他,覺得他人很好,可在網上他已經成為了該被誅九族的罪人。
“城市里的人都覺得我不錯,到底是誰在罵我啊?”
開心快樂,高命像有亮那樣生活,把噩夢過的跟度假一樣。
他越是這樣,就越招人恨,而且高命還自己搞到了手機,每天直播美好開心純粹的生活,這下可把有德和那些扭曲的東西給氣慘了。
籠罩城市的紅霧逐漸沸騰,高命心里不裝事情,活得通透,沒有一絲負擔,他還時不時連麥有德,揭一下有德的老底,影響一下有德接廣告掙錢。
有些扭曲陰暗的家伙,恨得不行,可他們發現高命幾乎沒有破綻,光罵是沒用的。
莫名的恨,嫉妒、厭惡,有德和那些扭曲的怪物想要毀掉高命看重的東西,讓他痛苦,但他們想了很久發現高命似乎沒有任何珍視的外物,他只在意自己內心的精神世界,他自己一個人玩都可以很開心。
陰暗的怪物在交流,惡毒的植物長出了果子,有德受夠了高命,他想要和高命好好聊一聊。
再次見面那天,高命把有德給自己準備的飲料,偷偷換給了有德自己。
高命只是單純的小心謹慎,沒想到有德因此變成了啞巴,聲帶被破壞,需要手術才能復原。
那杯飲料正式拉開了噩夢的序幕,人們最擅長的偽裝和虛榮被撕扯掉,高命這才發現,原來自己之前幫過的一些人,也在網上辱罵著自己。
有德和那些扭曲怪物對高命的恨已經不愿意再繼續停留在精神層面,有德開始真正的報復,他和那些怪物策劃了一件件很恐怖的事情,但高命終究不是有亮。
一次次“報復”過后,有德成為了植物人,高命扮演的有亮在照顧有德,他還會每天直播自己照顧有德的日常,他看起來更開心快樂了。
城市的血霧迷住了雙眼,高命其實也早已偏離快樂的本質,他只是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當惡意的浪潮襲來時,他立刻帶著自己和夏陽的惡意洶涌撲回去。
扭曲的怪物們想要弄死高命,高命就跑到他們家附近臨摹夏陽的畫,當一個社會開始以惡制惡的時候,也就離崩潰不遠了。
殺戮是禁忌,一旦禁忌被觸碰,很多東西都回不去了。
對于有亮來說,最后的結果是被逼無奈的選擇,但對于夏陽來說,他壓根就沒想過其他的道路。
這個噩夢從高命受到夏陽影響,扇了有德一巴掌開始,就已經偏離了設定的初衷。從社會模擬試驗,變成了逃殺,問題是高命和夏陽還可以在種種極端情況當中支撐下來。
隱藏在人群里的扭曲怪物想要毀掉高命,但高命在夏陽的影響下,倆人是真的放飛自我了,有種不顧死活的開心。
根本不知道呆了多久,城市里處處都是高命和夏陽的涂鴉,他在血霧彌漫的城市里東躲西藏,終于拖到了噩夢的盡頭。
血色消散的那一刻,高命被一股無法抗衡的力量拋飛了出去,世界在破碎重組。
等高命視線恢復正常,他發現自己就坐在學校房間門口,他的衣服被一條血紅色的手臂抓住。
“我是被特意拖出噩夢的?”
高命向后仰頭,他看見了一個特別干凈的年輕人,對方長得也不算帥,可就是讓人覺得很有好感,仿佛一片在陽光下飄飛的雪花,晶瑩剔透,純白無瑕,泛著柔和的光亮。
“有亮?”
女人的哭聲在社會模擬試驗室內回響,年輕人將高命扔到了周思思旁邊。
在高命陷入噩夢之后,周思思和大狗也被一起卷入其中,他們三人對應著三種完全不同的方式。
高命是反抗,最激烈的反抗,如果善意不被善待,那就以惡制惡,再加上夏陽這個瘋子,他倆差點活成噩夢里的真正反派。
大狗則是沉默,那位盲人在噩夢里被脫去了皮毛,他突然找回自己,走在了光亮里。面對一切指責和刁難,他只用沉默去回應,不參與一切,不回應一切,默默的活著,默默的死去。
周思思性格和有亮最像,她沒有刻意去飾演,但她和有亮最后的結局幾乎一樣。不過在最后一個階段,有亮看在嚴溪知縫制的袖章上,將周思思帶了出來。
就算沒有經歷最后的絕望,周思思依舊感到無比痛苦,她蜷縮在地上,一直在哭,雙手緊緊的抱著自己。
“你們三個身上都有嚴校長的祝福,你們也是她的學生嗎?”年輕人坐在三人面前,目光從學生會袖章移到了高命臉上:“你怎么看起來一點也不難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