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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七章 雙喜臨門

  六月末,淫雨霏霏。

  獺獺開反扣木桶坐在田埂上,給鐵鉤穿掛紅蚯蚓。

  稻田里的青蛙跳至葉梢,張大蛙口沐浴雨水,潤濕皮膚,盡情呼吸,每每有人踩踏經過,便會驚出十好幾只,左右亂竄。

  “嘿!”

  小順子領著小奎和溫石韻,縱身撲倒,小心翼翼地攥緊手掌,拉到面前。

  滿手泥水和草屑,小手指一根根松開,蜷曲起來的食指縫里,正好夾有一只黑褐色,鼓鼓喘息的小蛙。

  “給你!”

  小順子捻住蛙腿。

  溫石韻睜大眼睛,視若珍寶地接過這來之不易的生靈。

  出海二圣歸朝,抵至平陽,難得的交流機會。

  故而越王忙完蛟龍一事,未回寧江,轉而同肅王、渤海王攜游平陽風光,沒兩天,溫石韻也讓張煦家宰送了過來,住進梁宅。

  離開三人數十米遠的水澤中,梁渠背靠觸足一路滑下,落到中間,海坊主拱起觸足,又讓梁渠重滑而下,好似一個滑梯。

  “彭澤妖首,元將軍…倒有聽過,昔日得江淮龍君精血的黑鱷龜,以前想交易,奈何總尋不到妖,小水竟有如此門路?”

  “機緣巧合,就是一個不太好說話的倔老頭,它答應會召集彭澤大妖商貿,而且另有一筆重要買賣單獨談,屆時坊主大人用這枚龜甲片激發氣息,便能呼喚元將軍。”

  梁渠舉出一枚半人大的甲片,上面和黃州時送的壽禮一樣,烙印有老龜氣息。

  租地一事,老烏龜松口答應,奈何對他本人不放心,生怕中間說錯什么話,漏出一兩個詞,教人懷疑時序長氣存在,非得親自商談,親自交易。

  要他說,杞人憂天。

  食氣五難,中間的“尋”,“收”不是擺設。

  哪怕察覺到、收到,翻越千山萬水,跨過重重艱難險阻,也不是人人有手段,一眼望出長氣作用。

  可誰讓人家是大地主呢?

  “小水真厲害!”

  冰涼貼臉。

  海坊主雀躍舞足,一足卷住甲片,一足送來鮮紅寶魚。

  噼里啪啦。

  又一條十二斤多的大血獅!

  “多謝坊主大人!”

  血獅魚。

  美滋滋。

  目前梁渠見過最頂級的寶魚,跟它比,什么紅血鱸、虎頭斑、牛角鯧,壓根上不得臺面,十二斤的血獅,光吃肉便有一萬精華打底!

  整條魚入賬一萬七八絕非難事,甚至值得為此配藥煉丹。

  可惜。

  海商到來,大批物資涌入市場,市面上有名有姓的煉丹師排滿單子,加班加點的玩命干。據說好的丹師名額已經排到兩個月后,中途插隊少不了額外付一筆插隊費。

  再者,窮啊!

  三瓜兩棗,叮鈴作響…

  前兩天讓陸賈尋了塊頂級羊脂玉,重新“造假”,縱使熟人價也要三千多,手上白銀徹底跌破萬兩大關,八千有余。

  萬兩戶都不是了。

  大半年了,逢年過節的,泉凌漢怎么沒來些表示呢?

  保護費哪去了?

  梁渠讓渡出鮫綃分紅,給鮫人多賺,是為舍白銀換精華,豈料泉凌漢別說多出精華,接連幾個月,原來份額的鮫人淚都沒了。

  將就吃吧。

  不煉丹,拆分出內臟魚骨,小的們也能分一杯羹。

  避開毒刺,掐住魚鰓,梁渠踏著海坊主的觸足靠岸。

  “別玩了!趕緊回去洗澡,小心風寒!”

  溫石韻聞言丟掉手里田雞,三人卷著褲腿,一點一點從稻田里挪動出來,獺獺開拎著滿滿當當的兩桶龍蝦跟在后頭。

  拍拍后背,控干凈三人衣服水分,梁渠領著小孩列隊回家。

  咕嘟咕嘟。

  火星飄躥,白湯沸滾。

  獺獺開撒入蔥花、香菜。

  溫石韻、小順子、小奎三人泡入熱水,趴上窗口聞香味。

  池塘內。

  阿威吸干鮮血,鼓脹的腹部眨眼干癟。

  肥鯰魚、拳頭和圓頭平分殘渣,后兩獸一口吃干抹凈,唯獨阿肥,吞掉魚內臟不咽,反復咂摸,仿佛能通過不停地咀嚼,從中吃得更多精華出來。

  水澤精華11041

水澤精華;八萬三  梁渠睜開眼,渾身筋骨振鳴。

  心滿意足。

  十四萬變八萬,看似變少,實際七萬精華并沒有消失,而是變成了妖獸層次的“不能動”陪伴,此行純賺一萬!

  海坊主尚不知曉老龜本事和交易內容,等八月回來,肯定會再給好處。

  正思索。

  澤鼎震顫。

  造化長氣徐徐搖曳。

  經日之隔,四季之往,可消耗三千水澤精華,凝結造化之種。

  不驚不慌。

  造化之種,一季一枚。

  三月下獲得生生造化,迄今經歷了一個完整的春季,該生一枚。

  念頭輕動,翠種墜落,淡淡波光蕩漾。

造化之種:二水澤精華:八萬  七月四日。

  細雨飄搖。

  巨蟹起落,蠑螈入海。

  海坊主揮觸告別,梁渠目睹蔚藍大妖消失水面。

  海商隊伍有序離去,浩浩蕩蕩地離開平陽府,趕往彭澤。

  零售雖好,架不住大宗交易更香。

  下次見面不會太遠,逆流而上后仍需順流而下。

  七月十二日。

  潮濕的水霧混著熱汗黏到身上,如此潮悶,實在多不出幾分干活的心思。

  “丙火了!鬧丙火了!”

  “好毒的太陽!”

  “該曬被子了,下了大半月的雨,家里快霉了。”

  “對對對!”

  “熱,真熱,半點不想干活…”

  百姓哄哄鬧鬧,駐足望天,喧囂潮水漫漲,涌過圍墻。

  梁渠靠坐庭院,藤兵化作身下藤椅,親眼見證晦暗落雨的庭院變得明亮耀眼。

  天空中紅得熾烈的太陽好像鐵水,均勻的自下方滴生出第二枚烈陽。

  天下地上,無處不白光,無處不火線。

  尚未出梅,兩個太陽齊出,一時間竟蒸干了漫天陰云。

  人影晃動,掀起微風。

  龍瑤、龍璃也抱著被褥從身旁經過,幫李大娘牽繩晾曬。

  “終于來了…”

  梁渠目光灼灼,自藤椅上坐起。

  一年一回的重頭戲!

  年年都有的大保底!

  丙火日!

  “不知會不會有月華…”

  心情期待而忐忑。

  按帝都里蒙強蒙統領的比例說法,經歷過二十余年方有一次的丙火,連帶月輝亦會大幅增長,今年不止該有日輝,更該有月華!

  只是梁渠不太確定,此前每年月華之“絮”是否有讓澤鼎收好存儲,以等待更多的“絮”結合,因為造化長氣毫無反應。

  微山湖內,雨霖甘露的“絮”可是幫忙孵化出了一枚造化之種。

  生生造化可以利用殘“絮”。

  為此他只能希冀于是“水土不服”——水木屬性的生生造化,攝取不了日月精華之“絮”。

  青石磚上的水漬烘烤蒸發,顯出灰白本色。

  日月之變,光景之移。

  前所未有的漫長等待。

  七月末。

  一縷赤紅長氣浮現鼎中。

  獲赤氣一縷,若與一萬…

  “沒有?”

  梁渠凝視天上太陽,生出憂切。

  年年有,橫豎賺,可沒人會嫌的多。

  多出一縷長氣,多一位龍人宗師,自身安全亦會有極大保障。

  “再等等,再等等…”

  烏飛兔走。

  八月初。

  日落紅霞。

  蟬玩命地叫。

  江面熱浪翻騰,天地如蒸籠。

  為期二十日上下的丙火日已臨近末尾。

  藤椅曬得燙屁股,梁渠根本靜不下心,滿院踱步。

  “長老是在擔心什么?”龍娥英問。

  “我?”

  “我見長老近來時常眺望太陽和月亮,且總是暗自皺眉,若有煩惱,不妨同我說說?”

  “這…”

  梁渠撓動鬢角。

  “不算煩惱吧…”

  話出一半,天際斜陽漸黯,明月高懸,鋪灑銀輝。

  日落月升。

  澤鼎蒙散光華,如水如波。

  這是…

  梁渠心頭微顫,止住話語,屏住呼吸。

  直至親眼目睹鼎內光華凝聚,如蝴蝶破繭,老樹生芽,衍出兩縷細線,徐徐飄轉!

  獲太陽長氣一縷…

  獲太陰長氣一縷…

  兩縷!!!

  居然有兩縷??

  偌大的驚喜洶涌奔流,如江如河。

  梁渠眉飛色舞,然不待他細細思索,三王子風風火火地飛進來,告知池塘里來了鮫人。

  鮫人?

  許久未見,莫非…

  讓龍娥英稍作等候,梁渠快步挪至庭院。

  “泉族長!今晚怎有空來此?”

  泉凌漢雙手抱拳,獻出一個鼓鼓囊囊的小皮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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