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貍虎幼崽!此精怪形似貍貓,聰明伶俐,身姿夭矯,成年體長不足三尺,出其不意足可襲殺奔馬初境乃至中境武師!
適宜看家護院,逗樂取寵,起拍價,三百兩白銀!每次加價不低于五十兩!”
柚木搭建的平臺上金光流轉。
朱炳燦抱起一只形似虎斑貓的幼崽,展于左右。
幼崽拼命掙扎,尾巴抽動空氣,帶出呼呼風聲,然無濟于事。
“三百五十兩。”
“四百兩。”
二層包廂無人回話,單一層排座客人有零星喊價。
鬼貍虎實力下等,作為拍品,勝在形貌優秀,討得女性歡喜,場內競價者不多。
再者。
今日拍賣,大家全心不在焉,目光頻頻落向二樓中央包廂。
梁渠獲得玉牌一事,不是閉關修行者,多有耳聞。
越王無緣無故,哪會叫上一個狼煙武師?
壓根不用去想其中關竅。
故朱炳燦臨時調整前幾樣拍品順序。
起初本該是一件不錯的天材地寶暖場,活絡氛圍,現今改為一只無關緊要的寵物貓,教人有時間思慮。
排座里,熟悉的小家族族長圍成一個小圓圈。
“幾位家主,有何想法?”
中年人手掌盤動獅子頭,斜瞥一眼二層高臺。
“曾聽幾位金牌獲得者說,武試捱過一刻鐘,會有一桿擎天神槍浮現,從天而降,內含微末的武圣意境,擊人而出,故有猜測,獲得玉牌,需擊碎或頂住這桿神槍!”
“擊碎或頂住神槍?”旁人仿佛聽得什么天方夜譚,“豈不是要對抗武圣意志?”
“不錯。”
“換大武師來,或許有機會,以量取勝,小小狼煙…憑何?”
“覺得不可能?”
“不可能!”
“要不人家的玉牌獨一無二?”
獅子頭咔咔作響。
眾人啞然,無從辯駁。
“何等武學,真術能修出武圣意志?武圣絕學?亦或更高?”
“修行武學的是人,難不成獲得真術,尋常武者能一步登天?修不成,修得成,到底看人。”
言語至此,幾位族長不再糾結。
“古銅釋文水…起拍價,五百兩…”
“諸位以為,越王喊那小子進包房,意欲何為?”
“收徒吧。”有山羊胡族長摩挲扶手,“收徒、聯姻、拜干親…籠絡俊才最常見之法。
未曾聽聞越王有適齡婚配之女之孫,聯姻必從旁支挑選。
此等天才,旁支聯姻,關系脈絡終究淺了些,然拜干親又顯太過親密,唯有拜師,不偏不倚,正正好。”
“不大可能。”八字胡族長搖頭否認,“梁姓小子貪名,一山不容二虎,一國不容二君。父、君唯一,多半不會另投他人。”
“好名如何?名利相互,有利自然生名,有名自然生利。”
“螟蛉有子,蜾蠃負之,我倒覺得未必不能拜上一位干親,你們單知道拿玉牌者的天賦高,卻知這天賦究竟有多高么?”
“這…”
山羊胡,八字胡面面相覷。
是啊。
武圣距離幾人太過遙遠,以至于,雖知曉擊碎武圣意志之人必定天賦絕倫,軼類超群,卻不清楚究竟高到何種地步,僅是自身模糊猜測。
交頭接耳間,余光里陰影一閃。
甲壹號包廂房門打開。
梁渠環視一圈,未曾理會,在無數道探究目光中走向乙叁號包廂。
拍客竊竊私語。
諸多金,銀,銅牌獲得者混雜其中,目光炯炯。
金銀銅,三者待遇各不相同,差距極大。
玉牌該當如何?
乙叁包廂。
徐子帥心不在焉地聽朱炳燦唱價,透過窗戶欄柵,瞥見梁渠,趕轉身開門,推師弟坐到羅漢床上。
“快快快,阿水!越王叫你前去何事?是不是要收你為徒?”
幾個小族長能猜到的事,師兄師姐如何猜不到,全緊張梁渠決定。
梁渠嘿嘿一笑,起身向楊東雄作揖,再面向諸位師兄、師姐。
“起初越王想收弟子為徒!”
向長松伸長脖子:“然后呢,你是答應還是拒絕?”
“弟子自然拒絕。”梁渠轉向楊東雄,恭敬一拜,“師父對弟子有再造之恩,如何能因利害關系,拋棄恩師,轉投他人?”
昔日老和尚要收他為徒,梁渠不過四關境界,中間差出四個大境界,仍是拒絕。
狼煙到夭龍武圣,比起曾經差距,更減少一個,僅有三境之差,沒有當初拒絕,現在答應的道理。
楊東雄乍聞直言,心緒莫名。
既有感動,亦有耽誤弟子錦繡前程之遺憾。
武圣。
國之柱石啊。
“師父不必為弟子抱憾,昔日沒有師父教導,渠必不會有今日境遇。
弟子摸得玉牌之前,曾見一南潯子弟摸得銅牌,其衣著補丁,漿洗發白,必多有窘迫。
倘若家住香邑大縣,困頓于車馬,又豈能有翻身之機?”
梁渠言辭真切。
依靠楊東雄,他平穩度過發育期,此后順勢進入到河泊所,同頂頭上司徐岳龍攀上關系,至此平步青云。
沒有楊師打的底子,許多事情無從談起。
至少五月異象,輪不著梁渠吃肉。
楊東雄微微點頭,理解梁渠話語,老懷甚慰。
徐子帥迫不及待往下問。
“然后呢,拒絕,就沒了?”
“其后越王轉而要收弟子為義子。”
義子!
眾人一驚。
這關系比師徒親近多了啊。
“你答應了?”
梁渠又是搖頭。
“啊?”
眾人大驚。
徐子帥驚詫:“弟子,義子全不當?”
“不當。”
不收弟子,成義子。
梁渠起初是心動的。
人養只貓,身上都有貓騷味,越王卻未追究蛇妖一事,端是寬宏大量。
怎奈時機不同。
自己義興鎮辛辛苦苦發展那么久。
到寧江府,多半要住到府城中心。
年年河神祭祀有沒有份尚且兩說,離水澤距離絕對沒有平陽府那么近。
且蛤蟆大王的通道消失,香邑縣的血石礦距離更遠,自己打下的根基朝夕間化為烏有。
想要南北連通,非得連接大段的渦流水道不可,平日維護是個極大負荷。
許一兩天就得抽空一次,頻率太高,身體受不了。
“你什么都不當,豈不是什么好處沒撈著?單拿一個玉牌?”
“那倒不至于,越王大度,感我忠義,孝悌,依舊收我為座下記名弟子,今后玉牌就是我腰牌,隨時可去寧江府找越王,不必通傳,且…”
梁渠故作停頓。
“哎呦喂,伱丫大閨女上轎啊,急死我了,能不能一口氣說完!”徐子帥抓住梁渠肩膀搖晃。
“越王明明找我,怎么徐師兄比我都急?”
“快說快說!”
梁渠咧嘴:“且越王讓弟子九到十年后,去往寧江府,教他如今四歲小孫子武藝!讓我做他師父!”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