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室。
龍瑤、龍璃把送來的兩個寶箱全部整理好。
寶魚兩缸,紅魚,白魚分開放。
寶植兩箱,分門別類,蛇膽一顆。
脈髓玉液單獨放置。
此前四瓶,加上今天三瓶,整個七瓶,凝練足脈,胴脈喝掉兩瓶,余下五瓶。
“這下真不知道怎么吃了。”
梁渠感慨一句,翻出蛇膽,用青狼劃開口子,切下一塊,倒出膽汁,一同裝進空陶罐里。
出門。
“興來!”
“什么事,老大?”
“代我去城里跑個腿。”梁渠扔出一錠大銀子,遞出陶罐,“到醉仙樓買十二壇醉仙釀,讓掌柜的切好蛇膽泡上。
記住,三壇送給我師父,三壇送給河泊所徐提領,再三壇送給冉佐領,囑咐讓大家一起喝,去年他們來家里吃過飯,你見過的。
最后三壇拿回來,忙完剩下錢留著自個花!”
范興來默念兩遍,確認自己記住。
“得嘞!”
“記得帶蓑衣!天陰得很!”
“曉得!”
半個時辰后。
范興來把酒壇搬進家門。
梁渠拎上一壇蛇膽酒來到前院東廂房,叩響房門。
“進。”
推門而入。
蘇龜山躺在躺椅上,拿著一冊書卷翻閱,目光微斜。
“怎么?”
梁渠提起酒壇擺到架子上:“舅爺,威寧侯真要來了!到時候咱具體怎么做?”
“我道什么事。”
蘇龜山坐起身,拉開抽屜摸了摸,食指中指夾出兩份信件。
“全給你準備好了,兩封信,有紅戳子的,你交給徐岳龍,后續他看了知道怎么做。沒紅戳子的,你去翁家交給翁家老爺子。”
“翁老爺子?”梁渠接過信封,不禁確認道,“舅爺您說的是散人宗師,翁立均?”
“不然?”蘇龜山躺上長椅,拿起書籍,“武圣駕到,你除你的蛇妖,我鏟我的鬼母教,兩不耽擱。”
“啊…”梁渠驚了,“舅爺您要出手?”
蘇龜山重放下書卷。
“一個多月,按理傷該養得差不多。武圣親臨是個好機會,正好讓重傷的翁立均有借口出現,當個魚餌。
鬼母教能不能咬鉤我不知道,但肯定是個不容錯過的大好機會,運氣好,同伱一塊把事辦了,我光明正大的走馬上任。”
梁渠納悶。
“鬼母教知曉武圣前來,敢露頭嗎?”
“武圣到跟前肯定不敢,可你去迎接武圣,難不成真等人家把船開到跟前?
一眾百姓等候新任縣令,大雨天都要站路口等個把時辰。
真去迎接威寧侯,翁立均少說出門遠迎,恭候等待半個時辰吧?這就是一個上好的肉餌!錯過這個機會可就難了。”
梁渠恍然大悟。
卡時間,玩極限。
拼的就是個刺激。
舅爺不聲不響玩那么大。
“小子這就去。”
才讓范興來跑過腿。
一轉眼,攻守易形。
世界真是個巨大的回旋鏢。
梁渠把信揣進懷里,想了想,帶上剩下兩壇蛇膽酒,初次登門當個見面禮。
騎上赤山,先去河泊所送帶紅戳子的。
徐岳龍見到紅戳信,拆開閱讀,目光不停地在信件和梁渠臉上跳躍。
半晌。
“行…”
多少帶點意味莫名。
梁渠摸摸臉頰,不敢多說,再掉頭跑去城里。
翁家不難找。
城西位置,占地最廣的一片連綿宅院就是翁家大院。
背靠一座矮山,早一年前開始大興土木。
如今不算仍在建設中的,已然有六十多畝,據說耗資超過二十萬兩白銀。
而算上建設中的,整個占地面積能達到一百一十余畝!
一個零頭都比梁渠家大。
總之非常夸張!
足見翁家是一個人丁極其興旺的大家族。
策馬趕到,梁渠第一眼見到的就是丈高圍墻,上頭可供兩人并排行走,頗似城中城。
“院墻”里頭什么樣瞧不真切,但門口清一色的栓馬石。
粗略一數,三十個整。
足一人高,雕刻滿花紋,其后豎一塊擋石,刻滿飛禽走獸。
“賣藥的就是有錢。”
赤山從不用拴,梁渠下馬讓它自由活動。
門房見來者英俊挺拔,騎的馬也盡顯不凡,不敢怠慢,上前問詢。
“不知大人姓名,可有拜帖,想要尋誰?”
“梁渠!找翁少平!你就道是友人前來拜訪。”
五月去大澤上放風箏,梁渠和徐子帥的風箏纏到了一起,順帶拉下來的就是翁少平,翁立均的嫡孫,三人一同落水。
唔,算是有點交情吧。
那么個大院,找個熟悉的人,多少方便辦事。
“小的這就去稟報,勞煩大人歇息片刻。”
只半刻鐘。
門房跟在翁少平后頭追趕。
翁少平恭敬作揖:“能當一句梁兄友人,真是少平之幸!”
“初來乍到,又未下拜帖,多有叨擾。”梁渠從赤山身上拿下酒罐,“過意不去,帶了兩罐蛇膽酒賠禮。”
“梁兄太過客氣,快快請進。”
翁少平頗為意外,他確實沒想到梁渠會來找自己。
整個平陽府里,以梁渠的威望和潛力,無論哪家哪戶的誰見到,都是想要結交一番的。
沒有拒之門外的道理。
真同梁渠成為朋友,于翁家院里亦是一樁有臉面,漲身份的好事。
有翁少平帶領,梁渠一路順暢,進了大院,一時間見什么都新奇。
他家三進院全是一層樓,但翁家大院,二層樓隨處可見,有的甚至是三層。
可走進來,一點不覺得大,反倒覺得“逼仄”。
此逼仄不是空間,是視覺。
院墻連著院墻,視線受到阻擋,能見到的壓根只有自己小小的一片院子。
外來人進來,跟走迷宮一樣。
反倒不如梁渠自個家寬敞,舒坦。
不過說肯定不能這樣說,梁渠滿口夸獎之詞,順帶好奇問詢整個翁家大院到底有多少院子。
翁少平笑道:“共分六個大院,內套二十個小院,三百余間房屋。
我翁家人丁興旺,光伯父,叔父就有五個,其后子孫多七八個,加上妻族,僅此三代人就有小百號,再添下人,仆役之類,四代,五代子弟…”
“大族風采啊。”
認真講,梁渠沒見過大族什么樣。
平陽府最初為平陽鎮,最大的豪強是楊府,但稱不上族。
此前梁渠受邀去過其他家族,亦搬遷來不久,不少族人仍留在淮陰縣。
今天算頭一回。
“走,既然梁兄感興趣,我帶你去花園瞧瞧。”
“好!”
“少平哥怎么領生人回家?模樣倒是俊俏。”
梁渠順勢抬頭。
他一早發現有人在觀察自己,只是不好亂瞟,以免冒犯女眷,這下才發現是一女子趴在墻頭上問話,正要客氣,卻讓翁少平一把拉住,直愣愣地往前走。
“切”
墻頭女子不屑撇嘴。
“翁兄這是…”
“我三表妹,莫要搭理她。”翁少平悄聲道,“身為兄長雖不該如此,但其…多有輕浮,素來聽聞梁兄潔身自好,少往來的好…”
“她修為不錯?”
“狼煙人橋,天賦極佳,否則不會由她胡來還住在家中。”
大門大戶沒新鮮事。
但對梁渠來說,聽到見到全頭一回,大開眼界。
不過剛才女子,常人會覺得頗有姿色,面容姣好。
放梁渠眼里。
一般。
不如龍女。
莫說龍娥英,龍瑤、龍璃都差得遠。
走到花園,二人漫步長廊,東拉西扯。
寒暄的差不多,翁少平主動問道:“尚未詢問梁兄,來尋我何事?”
梁渠從懷中掏出那份沒紅戳子的信件:“有一封信想交給翁老爺子。”
“這…”翁少平面露難色,“我爺爺自四月后就不再見外客。”
“你能見嗎?我不需要當面見翁宗師,僅需轉交一份書信,再拿一份回信。”
梁渠知道,翁立均重傷應該是真的,自己不亮明蘇龜山身份,多半沒法親眼見到。
但至少要一封回執。
紅戳是官印。
沒有紅戳,顯然蘇龜山覺得翁立均看了就會信,雙方當有長期來往,相互間認識字跡,自己拿到一份回信就可以交差。
“我也不行。”翁少平搖搖頭,“不過我父親可以,我幫你去問問?”
梁渠拱手:“有勞翁兄。”
“小事。”
兜兜轉轉。
天空下起蒙蒙細雨。
梁渠廳堂踱步,茶喝了兩壺,終是拿到宗師回信。
打開一看,上頭只五個大字。
“肏臉的老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