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龍魚,有所耳聞,吾聽說是一少年英杰啊。”
“徐大人不妨指出來,讓我們認識認識?”
幾個官員一唱一和,席間話題自然而然引到梁渠身上。
梁渠抬頭,望向前座的冉仲軾。
冉仲軾微微點頭,示意梁渠起身。
人老成精,幾位官員能知道赤龍魚,哪會不知道赤龍魚是誰獲得?
萬一信息有誤,鬧出什么尷尬多尷尬。
席間提出只是找個由頭正式認識一下,否則不該單問“徐大人”。
梁渠得到暗示,平筷起身,朝中央席位行肅拜之禮。
“黃大人言重,渠愧不敢承英雄之稱,吾有所獲,仰賴天地之恩澤,百姓之辛勤,既得赤龍魚,定當加倍努力,以回饋天地之恩,不負百姓厚望。”
項方素詫異回頭。
這小子,場面話真是說的越來越順。
究竟讀了多少馬屁書?
徐岳龍聞言大笑:“如諸位所見,梁渠,淮陰平陽縣人,十八歲的都水郎,按他說法,自己名字是搭橋梁,積水渠,天生大澤命。
黃大人先時提到的赤龍魚,就是這小子派人去田里搶苗放水時抓到的,那天我聽說時,心里好生艷羨。”
席中某位長須老者略作思量道:“徐大人,營地里的幾塊沙盤,老夫記得亦是一梁姓官員所造…”
徐岳龍頷首道:“劉大人猜得沒錯,營地里見到的幾塊沙盤,四色旗,均是出自梁渠之手!至今未曾有錯!”
劉循點頭:“華珠縣此番救災,若沒有那沙盤標記,恐不會有如此順利,功不可沒啊。”
“搭橋梁,積水渠,果然是天生水官。”
“劉大人說是少年英雄,誠不欺我!”
“丘先志筑堤得寶魚,梁小子救災再得寶魚,那民間傳說倒非全無跟腳。”
官員們紛紛稱贊,除去衛麟那邊一票人略有郁悶,整個營帳內其樂融融。
梁渠如此年輕,尚算微末,明眼人完全能看出前途無量。
簡單給予幾句鼓勵,便是結下一份交情。
日后梁渠有機會去南直隸辦事,完全能借此由頭,向席間幾位大人府上投個拜帖。
一來二去登門,關系自然建立。
至于赤龍魚入肚,一條罕見寶魚罷,丘先志丘公爺一樣吃過。
兩相巧合間偶然流傳起來的民間傳說,無人在意。
真正祥瑞乃是黑水河床降低一事。
梁渠認真記下場內大人姓名,一一道謝,落回席位。
赤龍魚一事翻篇。
議論點重回黑水河本身。
眾人開始商討接下來該如何安置災民以及重建問題。
提出,反對,糾正,補全,接連幾個計策被商討出來,準備明日施行…
九月末尾。
經歷足一個月,華珠縣內洪水多半退去,只部分低洼地仍有殘余。
伴隨著淮陰府與南直隸的物資抵達,華珠縣內整體糧價勉強穩定到十五文一斤。
大量醫館重新開業,梁渠偶爾會四處巡查,瞧瞧縣內有無黑心醫館,期間偶爾客串大夫,免費幫人問診。
醫館學過半年,風寒熱癥等內傷不會治,手斷骨骼的外傷不在話下。
再加上自身驅水病的神奇效果,以及各類“注意衛生”“多喝熱水”的小醫囑,梁渠行醫頗有成效,接受治療的全說他妙手回春。
徐岳龍見狀,索性把縣內醫師全交由梁渠處理整合,于縣內安排十三處義診點,期間不少百姓帶上寶植寶魚前來感謝。
黑水河潰堤不止沖出來一條赤龍魚。
水下寶魚寶植平日里難尋,難找,結果一發大水,全給沖了出來,退潮后不是卡進瓦片里就是困在稻田里,好抓得很。
梁渠來者不拒,通通平價收購,每天清燉寶魚配一盤小炒寶植。
積少成多,水澤精華蹭蹭的漲。
不止梁渠,許多來此地救災的武師均有收獲。
陳杰昌和李立波每天去田地里幫鄉親們放水,看看有沒有漏撿,倒也抓到好幾條大魚,突破二關指日可待。
盧新慶望得眼饞,偏偏身份地位不同,沒法離開,每天腳不沾地的當苦力,搬運石料修建丘公堤。
別人干活有工錢,他干活只能管飯。
武師參與生產所能迸發出的力量十分強大,尋常人要修建半年的堤壩,在武師幫助下短短一個月內修了個七七八八。
唯一讓梁渠納悶的是,三法司那邊接手案件后,完全沒有動靜,似乎默認程崇為罪魁禍首。
梁渠抽空跑去三法司的臨時駐地,詢問“老熟人”張志云詳情。
張志云再見到梁渠,一股說不出的荒誕涌上心頭。
二人初次見面,平陽鎮尚未變成平陽縣,張志云去詢問鬼母教一事,見梁渠根骨不凡,曾想拉他進三法司,遭拒。
第二回見面是豐埠縣,梁渠剿滅鯨幫,張志云前去處理手尾,搜羅罪證。
其后鯨幫幫主之子報復,勉強算第三回。
如今第四回。
四次見面。
當初義興市里的無名小卒,如今搖身一變,成為顯赫的七品都水郎。
前后只一年時間…
張志云目光幽幽。
他身為銅牌云鷹緹騎,今年二十有七,尚未娶妻。
明明有大好的青春年華,無量前途,為何會生出一股老人遲暮之感?
梁渠被盯得發毛,趕緊問道:“張兄,到你們手上有半個多月,是查不出來?難道真是程崇自己一個人干的?”
張志云嘆氣搖頭:“不,根據沙河幫幫眾口述以及你的復述,我們一樣懷疑毀堤事情里頭有鬼。
只是我們找不出來,啥法子全試過,沒用。
我的頭兒懷疑,要么真是程崇自己一個人干的,要么程崇自個讓人賣了都不知道,死了兒子,稀里糊涂的讓人設計。
以前不是沒有過類似的事情,像南疆那邊的天魔功就有類似效果,激發人內心的貪念,惡念。
真查不出來,南直隸那邊會派紫金牌緹騎過來,紫金牌都沒辦法,那只能定性。”
“行吧。”
梁渠嘆氣。
三法司里頭專業人員大把,據說各類誘人吐真的詭異功法武學數不勝數,他們調查不出來,自己上更不會有結果。
“張兄要勉勵啊!”
張志云臉色一漲。
雖說知道梁渠說的是查案,但他聽上去總感覺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