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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該去領功

  血如凝露,其繁如雨。

  十萬八千毛孔滲血如珠,顆顆豆大,經流體表,不待墜地便干涸成條條血痂。

  梁渠口唇干裂,唾液黏得像膠,頭暈目眩。

  張開嘴,空氣呼呼的灌進肺里,又從不知名的地方流走,什么都沒留下。

  胸膛里心臟玩了命地跳,卻一次比一次無力。

  前所未有的虛弱。

  意志像長在了沙漠里的喬木,根系在砂礫中瘋狂抽長,卻汲取不到絲毫水分,干癟枯瘦,烈日毒曬下,即將成為茫茫大漠中的一株死木,為風沙消磨。

  半柱香過去,最后一滴鮮血伴從毛孔排出,梁渠氣息萎靡到近無。

  常人至此該當場暴斃,可前三關的底蘊留存,讓梁渠尚有一口生氣。

  血痂簌簌掉落,他顫巍巍抬手,拿起第三個藥瓶,倒出一粒橙黃丹丸。

  咽喉涌動,丹丸入腹。

  幾乎是與唾液結合的剎那,凝血丹便開始液化,墜入胃袋時已是一灘精純藥液。

  藥力澎湃,胃中生熱。

  瀕死身軀本能的汲取生機,久旱逢甘露,更是烈火烹油。

  大丹藥力兀得炸開,化作一股熊熊藥火,席卷身心,梁渠都忍不住悶哼一聲。

  呼吸之間,洶涌藥火沿著血管經絡涌向髓漿,所到之處暢通無阻,翻騰間新血流淌,涌入四肢百骸,以抽刀斷水之勢,強行止住他下跌的氣息。

  剎那間,梁渠慘白的臉色泛起紅光,血液流動間煥發新的活力。

  直至氣息平穩,強度已是倍增!

  “哈…”

  梁渠大口喘息。

  清氣入肺,不再像過篩網一般流失一空。

  干涸的枯木終于扎根到河流,艱難跳動的心臟平緩下來,通體舒泰實在讓人身心愉悅。

  還有兩次…

  梁渠深吸一口氣,目光下移,再度看上桌上的三個藥瓶。

  他再度拈起一枚換血大丹,目光流轉。

  瀕臨死亡的體驗居然讓他有了一絲畏懼感。

  難怪破血關都盡量要求親友相伴,以作支撐。

  換做心智脆弱的,一下子體會三次無力的瀕死感,著實令人猶疑。

  但是三涌三凝,三次涌空鮮血,三次凝結鮮血,皆要一鼓作氣在一個時辰內完成。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遲則生變。

  就難受那么半個時辰,媽的,拼了!

  梁渠閉上雙目,再吞一丹。

  與先前一般無二的場景出現,江面上的血腥味愈發濃郁,隱約間帶著一絲異香,讓水中大魚瘋狂,但都被三獸龐大的身軀所阻擋。

  肥鯰魚張開大口,盡情吞吃,它今天還沒吃過飯。

  船艙內血痂越落越多,層層疊疊,與烈日灼曬下,脫去水分的開鱗松果一般無二。

  接著是第二粒凝血丹,反復三回,每一回都讓梁渠的氣息攀升增長,愈發強悍。

  破血關有風險。

  但武道體系傳承歷史悠久,一代代醫師,大能的改進下,凝血丹,換血丹的丹方趨于完美,實質意義上的風險早已把控到極低的范圍內。

  按部就班的服藥,吐納,基本都能順利過關。

  所謂危險的源頭更多來自武者自身,精神能否支撐住,在瀕死之際不慌亂,不出差錯。

  但只要有人護持,這一點隱患同樣能消弭近無。

  梁渠氣息三降三升。

  待至第三次回升,他的氣息強度已然翻出三倍!

  江風浩浩,帶來濕潤的水汽。

  淡淡的異香自“血人”身上散逸,舫船周邊大魚接連起跳,水花四濺,似乎將三獸的阻攔當成了龍門。

  咔嚓,咔嚓。

  密集細微的聲響自“血人”身上發生,干涸脆化的血痂片片凋落。

  更有大塊血痂砸到船板上,碰出悶響。

  從沒有像今天這般暢快,輕松…

  睜開眼,梁渠眸光閃爍。

  勁力薄發間,血痂化為齏粉,隨風散去。

  風云流動,沒了源頭,血腥味逐漸散去,周邊的大魚恢復冷靜,躥入水中消失無蹤。

  梁渠自不會在意小魚小蝦,他緊緊握拳,渾身氣血奔涌不息。

  血液奔流有如大江大河,竟是有“嘩嘩”的聲響,全力催發間,心擂如鼓。

  “血關,成了。”

  四關當中,血關最險,也是最強。

  若破此關,氣力難衰,難竭。

  一呼一吸間,心臟搏動一次,

  心者,五臟六腑之大主。

  傳聞武圣靜坐之際,心府七天搏動一次,綿壽八百,不知春秋。

  心府乃氣力迸發之關竅所在。

  梁渠現在渾身的精力如龍似虎,澎湃不息,幾有無敵之感。

  更是血中生香,無有腥味。

  當初觀摩向師兄破關,三次換血下來,其血液之中并未有異香。

  只因唯有天賦異稟之人才能達到換血結香,血凝不散的地步!

  梁渠身懷武骨,自然稱得上是天賦異稟。

  他甚至懷疑,當初服用下鱘魚妖的半根龍筋也有一定作用在內,畢竟它也曾改善過自己一定的資質。

  “我握鐵成泥,步躍虎澗,抬手有擲象之力,跺腳有撼地之能,冰雪風霜不能近身,眼神睥睨可攝人心魄,作獅子吼可碎人五臟,伸縮間大小如意,開合中無人可敵!”

  梁渠腦海中不知為何飄過這句話。

  咳咳,擲象可以,撼地不行。

  還是要低調。

  四關七道,比自己強的大有人在。

  梁渠捋過頭發,見仍有血粉殘留在指尖,一個箭步跳入水中,水流翻涌間,輕松帶走殘余血沫。

  “船也要洗。”

  船縫間同樣夾雜血沫,還有以前在船上殺魚留下的血跡。

  梁渠把防水隔間里的東西全部搬出,騰水駕浪踏足水面。

  翻手間,浩瀚波濤騰空而起,猶如一只巨手按壓下整艘舫船,使其完全浸沒在水中,反復翻轉洗滌。

  待徹底洗凈,舫船為水流托舉,重新浮出水面。

  揮手一抹,艙內殘余水分匯聚流轉,化作細流回到江中,迅速干燥。

  毫無疑問,突破血關,梁渠的控水能力變得更強更細致,伸出手,數個呼吸間就能在掌心聚攏水珠。

  簡單測試下,所能操縱的水流更是超過驚人的三百六十噸之巨。

  當然,相比于自然之威依舊不夠看。

  一道兩米高,綿延上百米的小浪頭蘊含水量就能輕松超過上千噸,若是十米大浪,十數萬噸不止。

  但針對單個對象而言,稱得上是神威如獄,進去就是滾筒洗衣機。

  四頭精怪水獸,又破血關。

  萬事俱備,該去領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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