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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大道教人先止念,念頭不止也枉然。

  梁渠收攏住全身氣血,轉而到院中練習槍術。

  筋骨皮肉千錘百煉宛若精鋼,脊柱大龍彈抖顫動間更是如龍吟虎嘯。

  氣血蛟龍走水般行過全身,整個過程沒有散逸出絲毫氣機,全部力量宣泄在伏波之上。

  大槍卷起朔風,帶起棗樹搖曳,水缸漣漪不斷,驚飛喝水的鳥雀。

  “丹元功”

  老和尚不知何時立于西廂門前,默盤念珠。

  他與樓觀臺道主葛建泰并不相熟,倒與其胞弟葛建洪交情不淺。

  卜卦術有傷天和,使用過度更會損耗心頭血,折損陽壽。

  老和尚能來淮陰一地,足證兩人關系,自然知曉丹元功的玄妙。

  《丹元功》可不好練,尤其是武者而言,因為它殺伐有限,入門又難。

  許多人都對功法有一個誤區,那便是功法越好,打斗搏殺越強。

  這是錯誤的,或者說,不完全對。

  道教追求得道升仙,佛門追求證果成佛。

  尋常武者則追求長生久視,享樂延綿,這些才是根本目的。

  打殺是過程,而非結果,變強的根本目的,是為了貫徹自己的意志。

  《丹元功》便是如此,不追求外在殺傷,專注于內,講究精氣神的和諧統一,力不內耗,氣不外逸,長期充盈,精力大增。

  與同等級的功法相比較,此法很是出塵,優點頗多,只是爆發不足,搏殺偏弱。

  最關鍵的,難練。

  這功法第一步便是要守神靜心。

  心猿不定,意馬四馳,神氣散亂于外。

  思緒過多會使精神困擾,勞力奔波會使氣血渙散,以致不能持盈保泰。

  為此,大道教人先止念,念頭不止也枉然。

  可止住念頭何其難也。

  許多武夫多是半路出家,一步落后,步步落后。凡事都需去爭,去搶,廢大功夫大時間去修身養性,回過神來,早已落后于同輩許多,根本做不到。

  都不是學得會學不會的問題,壓根是不適合。

  有一定背景的世家子弟才有那水磨功夫,從小鍛煉,根基穩固。

  梁渠大槍虎虎生風,攪得院中不得寧靜,煞是威猛。

  “這不是《丹元功》,還有《百戰法》的影子,兩相結合,居然如此融洽”

  老和尚手盤念珠,不斷思量,片刻,他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精光。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內養有成,進而外王,轉用世之道,此法即為萬勝?善,善,善!”

  柳蔭邊,松影下,豎起脊梁諸緣罷。

  鎖心猿,擒意馬,明月清風只說長生話。

  老和尚越看越歡喜。

  梁渠當前稱不上是鎖心猿,擒意馬的高深境界,可也做到了止念定神。

  就其習武時間上的跨度來說,稱得上是天賦異稟!

  幾千年下來,儒釋道三教合一,互相融合改變,很多東西只是說法不同,追求的境界相同。

  許多大儒精通佛法道法不為稀奇,轉修起來更是輕松自如。

  像這道家丹元,《降龍伏虎金剛經》中同樣有類似境界,修煉起來豈非更好?

  “呼,嗬。”

  梁渠放下伏波,氣力消耗頗多。

  《萬勝抱元》達至定神境界后,使用招式的感覺完全不同。

  力不內耗,氣不外逸,揮灑釋放出去,自然沒有絲毫浪費。

  十分力全部打在敵人身上,拳腳武器間的威力自然大增。

  乃至在萬勝抱元的催發下,他的專注度都大幅提升,全力練習中沒有絲毫時間流逝感。

  “施主好武功,不知此法可有名字?”

  “大師?”

  梁渠聞聲望去,這才發現老和尚已經回來,似乎一直在看自己練功。

  他站直身子笑道:“此法名為《萬勝抱元》,是我師父教我的。”

  沒什么好忌諱的。

  任何功法的運轉路線都極復雜,光靠觀察是絕對看不出名堂的。

  經脈系統何其脆弱,照貓畫虎,冒然模仿只會走火入魔。

  更別說邀請對方住下的是梁渠自己,他要想避開就不會在院子里練功。

  “《萬勝抱元》,難怪,難怪,當真是有大煌武帝的風采。”老和尚感慨一句,隨即話鋒一轉,“惜乎,此法上上佳,可契合度上,仍不及我所予你的《降龍伏虎金剛經》,若是兩法兼修,更是絕妙。”

  “大師說笑,尋常人哪有機遇習得一門十成十契合的武功,百萬中無一,上上佳已然知足。”

  老和尚雙手合十:“《降龍伏虎金剛經》中可有不懂之處?”

  梁渠眸光一閃,老和尚轉性了?

  他快步上前:“大師可是要教我?”

  “拜我為師,自得真義。”

  “記名弟子行不行,我叫你老師。”

  “記名弟子不得真傳。”

  “那算了。”梁渠擺擺手,“我不想當和尚,也不想云游四方,喜歡吃肉,將來還想娶個漂亮婆娘。”

  老和尚思量半晌:“你入我門,亦可為之。”

  梁渠側目:“大師你認真的?”

  “諸佛法印,匪從人得,我自調心,何關外事?”

  梁渠撓撓頭,他這兩天看書不是一無所獲,大致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是關于二祖的一個典故,意思說佛法不是向別人那里求得的,只需不斷觀察和調整自己的心即可,不必在乎太多戒律。

  有點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的意思在里面。

  風起波瀾。

  老和尚靜立不動。

  殺生,酒色,葷腥。

  不曾拿起,談何放下?

  宇宙人生真相,無所不知,無所不覺,沒有一絲一毫的迷惑,也沒有一絲一毫的誤差,圓滿的大智大覺便是佛。

  未曾體驗,如何稱得大智大覺?

  自欺欺人罷。

  “如何,可要拜老衲為師?”

  梁渠只是搖頭:“罷了罷了,實無興趣,早飯已經做好,在廚房中熱一熱就好。”

  當和尚太無趣,至于那功法,大不了他再多下點功夫,總能搞懂。

  世界上流傳出來的佛家功法那么多,修的人也多,難不成個個都去當了和尚?

  老和尚道一聲善,便自己往灶房去了。

  梁渠拿起長槍,又練一陣。

  一位泥瓦匠從板門位置進來,到水池位置看了看。

  早兩天前水池就就砌好,只是等它干透變硬。

  左右敲敲打打,確認牢固后,泥瓦匠喊道:“梁爺,已經好了,可以把那石頭拿出來放水了。”

  “好,我知道了。”

  梁渠應一聲,跳入井口。

  一塊結結實實的圓潤巨石堵在里面,確保壘磚石時不會漫水上來,現在到了移開的時候。

  梁渠手持伏波,用力遞出長槍,用力一攪,勁力迸發間,整塊巨石崩裂,化作細密碎石掉入地下河流中,被沖刷向遠方。

  洶涌的地下水迅速上漲,梁渠踩著井壁跳回地面。

  清澈的水流迅速涌至地表,漫過井口稍稍壘高的磚石,最后被周邊池壁所阻,化作一口活水大池。

  整個水池造型類似銅錢,水井便是其中的孔,只不過是圓的。

  此外無論底部還是井壁,都用青磚壘得十分工整,望之舒慰。

  工匠端來一個木盆,將大量鵝卵石傾倒在水池中,同時又將幾攏浮萍放到里面,讓綠植浮在水面點綴。

  靜置后,幾條斑斕的鳑鲏魚順著井口位置游出,來到水池中,躲藏在浮萍叢生的根系間大口呼吸。

  至此,梁渠家宅與江淮河徹底連通,來去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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