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渠翻出河泊所制服。
河泊所的制服通體藏青色,上半身布滿海浪與祥云的白色紋飾,袖口收束,腰間一條皮制黑腰帶。
乘船臨風,自然不可能搞一身寬松大服,不然呼呼啦啦,整套衣服該收束的地方都收束住了,很顯身材,梁渠人高馬大,穿起來威風凜凜。
倒是有那錦衣衛飛魚服的意思在里面。
梁渠在官皮箱中取出腰牌,掛在腰間,又從蘭锜拿下伏波,領著玄水叉,去廚房包上幾個牛肉餡餅以備宵夜,便朝上饒埠頭上去。
出大門沒幾步,梁渠就被街頭趕來的李立波喊住。
“水哥!等等!”
梁渠頓下腳步,等李立波跑到跟前:“怎么這么急,找我有事?”
“不是看你要走嗎?正好當面說。”李立波喘口氣,從懷中拿出一張紅頁紙,“是喜事!我和杰昌破了關成武者了!托水哥的福,家里這幾個月掙錢不少,本想著這一天要大辦酒席的,誰知道冷不丁義興市變義興鎮了。
來的能人太多,破個關大辦實在上不來臺面,就想著只請關系要好的人到家里來吃喝一頓,我過來給你送請帖。”
“什么時候?”
“就三天后的晚上,我們兩家合一起辦的,啥都不用帶,光來吃飯就行,水哥看看有沒有空。”
有師娘送過的兩瓶血氣丹,李立波與陳杰昌二人本身根骨中上,又足夠努力。
在武館幫忙吃喝不愁,牛羊肉管夠的情況下,花上大半年終于破關,成了一名武者。
可惜,要是原來的義興市,一關武者稱得上是有頭有臉。
誰能想到片區劃成重點鎮了,小小的一關武者壓根不起眼,至少得二關三關,那又得好幾年,當真是時運不濟。
不過對于李,陳兩家來說依舊是了不得的成就。
再怎么不起眼,那也是武者啊!
哪怕是小小的一關武者,在天賦尚可,足夠用功的情況下,付出的成本都至少得小一百兩。
尋常人家供養一位男子完全脫產修煉小一年,且攢出一百兩白銀以作成本,堪比天塹。
與原來的義興市鄉民們相比,李、陳兩家已經邁出了最難的一步。
這都是托梁渠的福,兩人一切順利,還能留在武館當雜工,每月有銀錢拿,可謂是徹底翻身,從此哪怕是河里,地里刨不到飯吃,也不至于餓死,擺酒不請他說不過去。
“三天后”梁渠思索一番,覺得自己應當有空,就收下請帖,“成,三天后我過去”
李立波喜笑顏開:“梁大人賞臉!”
梁渠咧嘴,只覺得李立波一點沒變:“咋,還有事沒,沒事我出船去了。”
“出船?水哥你這身份還要出船?八品可是大官啊!”
“啥大官,九品是芝麻,我從八品,就比芝麻大上一丁點,也得干活。”梁渠伸出小拇指,透過指甲尖,見到李立波那張以往打漁曬黑的大臉,突然間靈光一閃,“你們兩個要不也來吧,當個河吏,給我當下手。”
九品河長他沒法去弄,但招兩個河吏簡單得很。
“我?”李立波指著自己鼻子,“我能干啥。”
“不用你干啥,就照顧照顧老鄉,多去水上逛一逛,發生什么事就來告訴我,我來解決,河吏都是干這個的。”
河泊所并非是一整個完全空降。
七品以上的官位的確填充的七七八八,沒留幾個,可往下八品河伯,九品河長乃至河吏這種要真正干活的反倒大多空著,準備當地招收,當地人也對附近水域情況比較有經驗。
這也是為什么徐岳龍一見到梁渠就發出邀請。
實力不錯,是當地人,還是漁民,水性不會差,條件都拉滿了,非常優越。
李立波與陳杰昌相比起來,除去實力差,別的條件一模一樣。
當河吏也不需要太高的實力,否則堂堂一位奔馬武者來當小吏?
所以河吏的主要職責就是巡邏,上報情況,河長到河伯才是負責動手的,李立波和陳杰昌兩個人干這活綽綽有余。
李立波搓搓手:“當河吏,一個月多少啊?”
梁渠回憶道:“一兩三錢吧好像。”
河伯河長有福利,河吏就什么都沒有了,船得自備,月俸也少,年祿更是沒有。
“啊,才這么點,我在武館當雜工都比這多得多啊。”
“你這不是廢話,伱去別的武館能有這價?別蹬鼻子上臉啊。”
李立波嘿笑:“成成成,不嫌少不嫌少,不為那點工資那點權,只為給水哥幫點忙。”
“不過你要去當河吏,武館給你的就要少了。”
大順就沒有八小時的說法,身體不垮,翻個倍都沒問題。
不怕活累,就怕沒活。
從白天到晚上,大家都是能干多少活就干多少活,廢點力氣,能多掙一個銅板都高興的要死。
河吏巡邏主要在晚上,剛好和白天的武館雜工錯開,但兩份工時間上還是太緊張,武館那邊得縮減時間,不可能還是原價,不過總體肯定要比一個武館雜工加起來多。
“沒事,苦我能吃!杰昌肯定也沒問題,我回頭就和他說。”
“行,那我走了。”
河泊所配的船比他的烏篷船大不少,主要是船體更深,里面擺了一張長桌和兩排連在船身上的長凳,沒有凳角,不會隨意晃動。
梁渠只需要坐在新船中,就能控制水船方向便能想去哪就去哪,甚至還能在桌上泡上一壺好茶,不知舒服多少。
在精神鏈接中溝通一番,江豚圓頭迅速浮出水面,來到船邊,旁邊還跟著一只一米不到的小江豚,和圓頭六米多的龐大體型比起來非常袖珍。
“這就是你的小孩?”
圓頭晃著腦袋,又用魚鰭拍了拍小江豚的頭。
小江豚對著梁渠合起小魚鰭,似在作揖。
梁渠眉毛微挑。
太聰明了,沒統御啟靈,表現的智慧程度都和肥鯰魚它們差不多,可以和同類之間進行簡單的溝通。
也算是他成功撬到的第一個墻角。
“讓小江豚去肥鯰魚它們那邊休息,我們去周圍晃一晃,殺點水獸做任務。”
肥鯰魚三獸也要休息。
它們凌晨幫陳叔幾位漁夫捕魚,上午空閑,下午到再次捕魚前抽空睡覺。
梁渠找三獸一般也是上午找,午時之后,非必要不會去尋它們。
圓頭轉身與小江豚叫了幾句,似乎是在交流什么,只不過梁渠聽不到它們的聲音,隨后小江豚就離開水面,朝水下游去。
梁渠沒有統御小江豚,感知不到它的方位,但看圓頭的樣子,應該是說明清楚了,就帶著它一同去獵殺水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