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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面目生鱗

  三人來到馬廄見到赤山,主簿身旁小吏眼前一亮,跑上去品觀馬相。

  他從馬牙看到馬尾巴,再看到馬掌,眼神中的贊嘆越來越濃。

  赤山心有所感,高傲地抬起頭顱。

  “梁大人當真舍得下本錢,五品內有如此馬相的龍駒相當少見,您怕是喂了不少寶植吧?”

  小吏是騶吏,馬政中專門養馬,馬匹養得好不好,首看馬鬃。

  赤山馬鬃自然垂落,油光水滑,根根分明纖細,是生養得極好的表現。

  尤其是一雙馬目,炯炯有神,如有電光,精力定然充沛旺盛。

  吃尋常草料是養不出這般品相的,必然要喂寶植,還不能偶爾喂,得常喂,三天吃兩頓。

  “是喂不少。”

  梁渠每天收獲寶魚,加入江豚大軍后,多的時候一天能有五六條,水澤精華有大幾十。

  經常給赤山喂點邊角料,把魚骨什么的曬干磨成粉,摻和在草料里,自然養得好。

  不費什么錢,自產自銷,更別說家里范興來就照顧赤山一匹馬,精力全在上面,照顧的妥妥帖帖。

  騶吏心里不那么想。

  寶植,寶肉要錢,能舍得下如此大的本錢,自然是愛馬之人,頓時心生好感,本來被編入使團,千里迢迢趕來的不忿煙消云散,眼神中帶三分敬佩。

  梁渠不明所以,只把裝升品丹的檀木盒遞出去。

  騶吏接過檀木盒,掏出升品丹。

  升品丹顯露的剎那,赤山當即紅眼,蹬踹起馬欄,試圖探出頭來吃大丹。

  周遭幾位馬仆不敢靠近,他們可拉不動如此厲害的大馬。

  正當騶吏把丹握在掌心,拔出匕首切開,混在調乳液中準備速戰速決時,只聽得身邊梁渠一聲呵斥。

  “呿!”

  赤山大眼再度清澈,它不再蹬踹馬欄,只低垂下頭顱,死死地盯住大丹。

  綿長的口水提溜進食槽中,粘稠得像是膠水。

  騶吏是真的驚了。

  龍血馬渴求升品丹天經地義,本能作祟,和發情一樣是控制不住的。

  里頭不是想不想的問題,是二弟聽不聽的問題。

  他在馬政里當差,至今沒見過哪個三品以下的龍血馬能在升品丹面前克制住欲望的。

  “梁大人若是來馬政當差,將來當個太仆卿也不是不可能啊。”

  “未有此志。”

  梁渠笑笑,說起來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對馬類好像天生克制。

  他想到自家門口那根拴馬石上蹲伏的猴子。

  或許是猴克馬的緣故?

  赤山安靜下來,騶吏不再著急,慢慢的調和好大丹,一點點喂食。

  整顆大丹全部吃完,約莫過去一刻鐘,赤山開始踱步,體溫攀升。

  周邊幾匹大馬逐漸不安,退避到馬廄角落,連草料都不吃了。

  騶吏道:“龍血馬升品大概要小半個時辰,若梁大人有事要忙,留我在這看著就好。”

  梁渠搖搖頭,半個時辰也不算久。

  赤山有點熱懵了,它口鼻噴吐熱氣,不停地晃動腦袋。

  騶吏借來木桶,朝赤山的身上澆涼水,水液經流體表,冒散出陣陣白煙。

  又過半刻鐘,豆大的鮮血從赤山鼻間滴落。

  梁渠看向騶吏,騶吏忙解釋。

  “是正常現象,這是要換血生鱗了。”

  生鱗?

  梁渠盯住赤山,它鼻間鮮血越涌越多,在地上淌出一片后,從額頭至鼻端細長的一條直線上,竟是漸漸生出一層層細密鱗片!

  鱗片很窄,不過一指寬,像是頭上的一條中線,非常細密,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

  不僅是馬首,赤山的胸口,肩胛骨到脖頸的兩側位置也開始生出赤紅色的鱗片!

  “當真是摻龍血啊。”

  梁渠微微震驚,朝廷莫非是抓過一條龍種來配種繁殖?

  龍的話,屬水吧?

  為何統御不成功?

  陸獸部分遠大于水獸部分?

  梁渠覺得或許就是這個原因,今天之前,赤山跟尋常馬匹從外表上看沒有任何區別,頂多是更為雄壯,直至今日晉升四品,方才展露異種特征。

  不知道三品,二品又是何模樣?

  半個時辰一晃而過,赤山逐漸平復。

  騶吏澆上最后一桶水,擦擦臉上的汗漬,檢查起赤山身上各類品相特征,大喜。

  “成了!馬首,馬胸,馬肩胛處皆有鱗,便是四品特征,而且您這匹龍血駒本身底子好,胸口處的鱗片和肩胛處的連在一起了,這樣的品相,十匹里面也只有一二匹!”

  梁渠上前摸摸赤山頭顱。

  它身上新長出來的鱗片呈赤紅色,極細密,掩藏在馬毛之下,只胸腹位置的明顯,像一層天生鎧甲,連起來呈“v”字,護住的都是致命部位。

  用指甲刮一刮鱗片,彈動間有金鐵交擊聲,頗為不凡。

  整體形態倒沒有太大變化,只高壯不少,氣息上強出一大截,看上去更加威風。

  梁渠與主簿和騶吏寒暄感謝一番,迫不及待地騎上赤山,拉動韁繩。

  不待馬仆們打開馬欄,赤山微微蹬地,整匹馬竟好似猛虎躍澗,跳出了足有一米多高的馬欄。

  旋即梁渠周遭光景急速后退,強大風壓迎面而來,讓他不得不壓低身子。

  周遭路人抬頭望見一團模糊紅影,反應回來時身邊掀起大風,那紅影消失不見。

  “大白天見鬼了?”

  馬蹄帶起草屑,飄飛在空中,驚走岸邊泥沙中探出洞穴捕食的螃蟹。

  片刻間,梁渠已經來到熟悉的上饒埠,雙腿間能感受到赤山胸腹的不斷起伏,顯然是用了全力,有些氣喘。

  但是…

  河泊所到上饒埠,大約有六里地,用了多久?

  梁渠沒有表,無法精準的估量時間,但他估摸著絕對不超過一分鐘!

  速度竟然如此之快!

  來去如風!

  大風!

  常人去隔壁鄰居家串個門也沒那么快吧?

  梁渠驚喜之余抱住赤山腦袋,用匕首青狼劃開手指,對著它的額頭再度劃下“水”字符。

  鮮血殘留在赤山額頭鱗片之上,在某股奇特力量的驅使下凝而不散。

  血光綻放,血液收縮于鱗片之下,剎那間赤山瞳孔擴散。

  一人一馬相處時日良久,壓根沒有什么抵抗意思。

  一股精神鏈接十分順利的出現在梁渠識海之中。

  統御赤山。

  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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