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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七十六章 中古的五星天皇?

  刑恕的行動力,還是很強的。

  第二天,高麗使臣李資義,便代表高麗國王王運,以‘有宋高麗國’的名義,上了一道表章,請求奉大宋為正朔,并從今年開始,用大宋年號、歷法。

  趙煦見了表章,當即龍顏大悅:“善!”

  “有此表章,我便有理由與遼主談一談了!”

  孔子曰: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

  有了這個高麗臣服大宋的表章,那么,大宋就有理由,介入半島局勢了。

  雖然說,強行干涉不可能。

  但,這遼人不是還指著大宋的交子嗎?

  既是遼人有求于大宋,那事情就有的談。

  再說了,趙煦的要求,可能對遼人還是個好事。

  高麗再怎么樣,也是海東大國,幅員千里,人口數百萬。

  遼人一口氣吞下去,可能會消化不良。

  若是和議的話,就可以回去先消化已有的勝利果實,穩固基礎。

  至于所謂的和議?

  那不是廁所里的紙嗎?

  正如蘇洵所言: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寢,起視四境,秦兵又至矣!

  遼人只要聰明,就一定能想到這一點。

  哪怕他們想不到也沒有關系。

  趙煦所求,只是要談。

  至于結果如何?無所謂!

  要的就是一個法理,一個宣稱,一個未來的理由和借口。

  就是…

  “這種搞法怎么感覺,有些熟悉?”趙煦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然后想了起來。

  哦,是了!

  近現代的帶英,貌似就是這樣,想方設法的在全世界攪的。

  號稱只要有空隙,帶英的外交官就絕對會湊上前攪上一攪。

  成功不成功另說,參與的儀式感很重要。

  關鍵,人帶英這么搞,還真的被它搞成了許多事情。

  以至于到了新世紀,帶英都快變成小不列顛聯合不起來王國了。

  但它當年在全世界各個地方埋下去的東西,依然是該地區的地雷。

  多少事,追溯到源頭,始作俑者都是帶英。

  想到這里,趙煦的決心就更堅定了。

  他這個人,一向見賢思齊,別人的成功經驗沒道理不學!

  便對刑恕道:“學士可與耶律琚、耶律永昌,商議過此事了?”

  “回陛下,臣昨夜已與兩位遼使談過了…”刑恕答道:“二人皆曰:遼主必不會同意,但遼太師就未必了…”

  “另外,耶律琚還言,陛下若真想促成和議…不妨遣人重金賄遼皇后、皇貴妃及遼駙馬蕭酬斡!”

  “如此或有奇效!”

  趙煦點點頭,道:“既如此,學士便依爾等的意見,從朝中選一位可堪信重的大臣為使,出使遼國,與遼主面談…”

  “再擇一機靈可靠者為副使,用耶律琚、耶律永昌之人脈,聯絡遼后族…”

  對于耶律琚和耶律永昌兩人,趙煦還是信得過的。

  至少,他們在大宋境內的時候是可以信任的。

  屁股決定腦袋嘛!

  再說了,在這種事情上面,他們也沒理由誤導大宋。

  至于能不能成?

  看天意了!

  刑恕回去后,立刻就開始行動。

  他首先將高麗已經臣屬大宋的消息,正式通知蕭德崇。

  蕭德崇聽了,卻并不在意,反而冷笑起來:“王賊技窮矣!”

  “王賊如此倒行逆施,可見其已走投無路,滅亡有期!”

  對遼人來說,每次他們發兵打高麗人,高麗人都會臨時表演一出臣服南朝的戲碼。

  這一點都不稀奇!

  甚至,遼人只會覺得可笑!

  因為,現在的戰場局勢是高麗人已經窮途末路。

  自開戰以來,特別是平壤為遼所奪取之后,隨著遼國切斷了高麗和女直各部、渤海各部的聯系。

  同時,也隨著遼人招撫高麗本地士族,并提拔/允許庶孽子弟為官。

  整個高麗國,就已經是待宰的羔羊。

  現在,高麗人玩這一出,在遼人眼中,就像是粘板上的魚,還想掙扎一下。

  可笑!可憐!

  直到刑恕說出,大宋天子已經決定,為了自己的藩屬國高麗,向遼交涉,并將派出使臣,面見遼主以說和、調停。

  蕭德崇這才嚴肅的點頭,拱手道:“既如此,吾自當回書我主,稟明此事!”

  等到了私下,蕭德崇就拉著刑恕的手,急切的問道:“和叔,這是怎么了?”

  要知道,之前他和刑恕談的時候,可是談的好好的。

  這次的三百萬貫交子印出來后,他和張琳也可以如耶律琚、耶律永昌一樣拿到相應的回扣。

  這可不是小錢!

  自然,他是很急的。

  刑恕只好安慰他:“節度不必慌張…這是我主與貴主之間的事情…我等臣子,只消認真做事便是了…”

  “再怎么樣…最后事情還是得我等來做,不是嗎?”

  看著刑恕認真的神色,蕭德崇嘆了口氣:“但愿如此!”

  然后,他就看向刑恕,問道:“和叔,今夜可還繼續去桑家瓦子?”

  刑恕頓時臉色一白,連連擺手:“今夜就免了吧!”

  “吾這幾日,須得遵照太醫囑托,好生修養才是!”

  蕭德崇聽完,頓時滿臉遺憾。

  他現在還不能和耶律琚、耶律永昌一般自由出入都亭驛,須得有刑恕的陪伴才行。

  所以,刑恕掛起免戰牌,對他來說,真的遺憾!

  不過呢…

  作為朋友,他還是關心一下刑恕的身體的,便問道:“和叔這是?”

  刑恕嘆了口氣:“吾老嘍!不如節度遠矣!”

  蕭德崇看了看刑恕的臉色,瞬間秒懂,他想了起昨夜,最后刑恕似乎是扶著墻才走出的勾欄,于是尷尬的笑了笑,道:“和叔還是要保重身體啊!”

  開寶寺。

  不僅僅是高麗使團的下榻處,也是日本使團的下榻處。

  兩個使團,甚至直接就是毗鄰而居。

  所以,當高麗人開始慶賀,宋國終于接受了他們的臣屬,并答允派出使團,前往遼國,面見遼主,調停戰爭后。

  日本使團上下頓時就破防了。

  作為正使的賴緣僧,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找到了負責接待他的禮部官員,表達抗議。

  他堅決要求,大宋也承認日本是大宋屬國,并要求大宋也派出使臣去和遼國交涉,讓遼人退出日本。

  作為當年曾跟著成尋,入宋求法,并和大宋各階層都有過密切接觸的‘知宋’僧人。

  賴緣很清楚,若他不這樣做。

  那么,這中原宋國的大臣官員們,肯定會能拖盡拖,想方設法的拖延他面見這中原皇帝的時間。

  說不定,會拖到日本國滅亡!

  所以,他也只能是放出大招。

  逼著這中原的朝臣們,不得不重視起來。

  畢竟——這中原的皇帝,素來好大喜功。

  大唐的時候,來自日本的遣唐使,就是靠著在大唐皇帝們面前,謙卑的態度而得到欣賞。

  從而帶回去,數之不盡的中原文化、政治、技術精髓。

  面對賴緣的抗議,禮部的官員,一開始還有些輕慢。

  直到賴緣說出,日本也想和高麗一樣,臣屬大宋,并奉大宋為正朔,用大宋年號、歷法后,才重視起來,忙不迭的命人記錄下來,然后立刻上報。

  而相關官員,在面對這種事情的時候,自也不敢怠慢,一路綠燈,急報宮中。

  趙煦接到禮部方面的報告的時候,他正在文熏娘、狄薔、孟卿卿的陪伴下,在后苑的內池沼釣魚。

  今天可能是天氣比較熱,氣壓太高,所以內池沼的魚不怎么開口。

  故而,趙煦的釣獲有限。

  不過,釣魚嘛,釣到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過程!

  等石得一,把禮部的劄子送到他手中,他看完就笑了起來。

  “這日本,還真是能伸能屈!”

  要不是他在現代留過學,說不定,會被日本人的偽裝所欺騙。

  可惜他在現代留過學,因此學會了一句話:山川異域,不共戴天!

  只是…

  日本人在知曉高麗人的遭遇后,反應這么大?

  趙煦瞇起眼睛來,對石得一吩咐:“都知,去查一查,近來可有新的日本僧人或者商賈入京?”

  這事情很不尋常!

  趙煦在現代留學的時候,看過那本美國人給日本人寫的《菊與刀》。

  所以他知道日本人的秉性——好戰而祥和,黷武而好美,傲慢而尚禮,呆板而善變,馴服而倔強,忠貞而叛逆,勇敢而懦弱,保守而喜新!

  總結起來,其實就是兩個字:傲嬌!

  想要傲嬌低頭服軟,甚至放下傲嬌,伏低做小。

  只有一個可能——把他打疼,打到他喊爸爸!

  就像大唐天兵,在白江口將日本人痛打一頓后,這個國家從上到下就對大唐徹底服氣了。

  也如五星天皇駕臨日本后,日本人對其的一切指示,都是不打折扣的執行。

  故此,趙煦下意識的第一反應就是——這一段時間,可能有新的日本僧人或者使者入京,給賴緣帶了日本國內的最新變化。

  而且,這個變化必然對日本如今的統治集團極端不利!

  說不定,已經深刻威脅到了日本國的生死!

  不然,以趙煦在現代所知的日本的民族秉性,他們不可能也不會這么快的就請求臣屬大宋,更不會如此急切!

  若是這樣的話…

  那么,那個叫蕭不噠野的遼將,豈不就是中古的五星天皇?

  日本人的福氣,怎這么大?!

大熊貓文學    我在現代留過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