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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章 決戰(2)

  嗚嗚嗚…

  伴隨著交趾人嗚咽的號角聲。

  二十頭戰象,整齊的列隊向前,氣勢無比磅礴。

  跟在戰象身后的交趾步兵,也都舉起了盾牌。

  他們的陣型,變成了偃月陣。

  這是一種很古老的步兵陣型,也始終是步兵進攻破陣的利器。

  古往今來,在一次次戰場上,它被無數名將反復使用。

  李常杰擺出的偃月陣,屬于大唐五代時期,藩鎮軍隊常用的一種偃月陣。

  若此刻有飛機在戰場上空盤旋,就可以清晰的看到,交趾中軍是以戰象為箭頭,分成七個不同的進攻陣型。

  典型的唐代用兵之法。

  只是,交趾人用的很生疏。

  按照唐代的規矩,偃月陣進攻時,應該以五十人為一個基本的組織結構。

  交趾人卻是亂哄哄的。

  走在前面的步兵和最后的步兵之間,有明顯的空隙。

  這意味著,假若他們在前進的過程中,遭到一支強大的騎兵突襲的話。

  那么,他們就要面臨被騎兵從偃月陣最脆弱的凹凸處鑿開一個大口子,從而導致全局崩盤。

  同時,交趾人的陣列中,還缺乏足夠的弓弩手。

  依唐制,偃月陣在進攻時,弩手應該在接近敵陣百步左右時,開始對敵陣進行射擊,弓手在近到五十步左右時,開始射擊。

  而充當箭頭的步兵,則應該在這個時候,為弓弩手提供良好的保護、掩護工作。

  而,交趾人缺乏強弓硬弩。

  特別是前者,這使得交趾人的弓箭,在五十步的距離時,幾乎無法破甲。

  他們需要靠近到宋軍陣列前三十步左右,才有機會威脅到宋軍。

  而在唐代,這個距離的弓弩手,應該丟掉自己手里的弓弩,拿起短刀,跟著前鋒沖入敵陣開始白刃肉搏。

  最要命的是,交趾人的弓弩手數量,嚴重不足。

  以至于,在兩翼展開的兩個八字雁行陣,在接近到宋軍陣列百步距離時,在側翼遭受了宋軍陣型之中,御龍第一將的數百張神臂弓的遠距離攢射!

  神臂弓,作為在宋夏戰爭中大發異彩的蹶張弩。

  有著射程遠、破甲能力強、精度高等諸多優點。

  噗噗噗!

  宋軍裝備的,專門用來對付黨項人的鐵鷂子的弩箭,將那些舉著盾牌的士兵,直接掀翻在地。

  精鐵打制的箭頭,甚至直接洞穿了交趾人使用的那些蒙著皮的盾牌。

  戰場上到處都是到底哀嚎著慘叫的聲音。

  在一百步到五十步距離時,交趾人兩翼的兩個陣型,倒下了數百名士兵。

  幾乎都是最勇敢,最敢戰的士兵。

  兩翼的兩個陣型,幾乎被打散。

  還未接陣,交趾人的兩翼,就已經在事實上喪失了進攻能力。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十余年前,宋軍還未廣泛裝備神臂弓的時候。

  交趾人就已經被宋軍弓弩射成了馬蜂窩。

  像決里隘一戰,燕達指揮的部隊,在正面依靠強弓勁弩,將數萬交趾兵馬,包括沖鋒的戰象一起擊潰。

  十余年后的今天,宋軍的裝備已經更新了一代。

  戰術、戰法,也已經更迭了一次。

  在沿邊和黨項人的拉鋸戰中,宋軍早就習慣了,以強弓硬弩接戰。

  李常杰指揮著他的中軍,看著兩翼已經近乎崩潰的兩個雁行陣。

  雖然他早已經預料到了這個結果。

  但再次看到,宋軍像拍蒼蠅一樣,將他的兩翼拍碎,他依舊忍不住怒目圓睜。

  但他來不及思考,更來不及訓斥。

  他甚至只能裝作不知道的模樣,大聲鼓勵著中軍向前前進。

  只要距離拉到三十步之內,戰象就可以發起沖鋒。

  狄詠在戰場上的一處制高點,設立了自己的中軍將臺。

  這讓他得以,縱覽全局。

  此刻在他眼前,交趾兵已經在南北長達十余里的正面戰場完全展開。

  不過,除了中軍之外的兩翼,完全沒有章法。

  看上去,只是亂哄哄的烏合之眾。

  他們戰戰兢兢,畏畏縮縮。

  在戰場上的行動,好似龜爬。

  幾乎就是后方的人催促一下,就走幾步,催促一下就走幾步。

  在狄詠身邊,許克難看著交趾陣列,不住的咽著口水。

  “總管,請讓俺出擊吧!”許克難直接請戰:“俺保證,只要三五百騎,就足以讓賊軍全軍崩潰!”

  許克難是打老了仗的。

  自然一眼就看出了交趾人的大問題。

  兩翼都是烏合之眾,別說掩護中軍了,他們就連吸引火力做不到。

  完全就是一群烏合之眾!

  可能連大宋腹地州郡的廂兵都不如!

  而廂兵是大宋公認的弱軍。

  打個暴動的農民,都可能被農民拿著鋤頭、木棍給打的滿地找牙。

  這樣的敵人是所有騎兵的最愛。

  只要攆著他們跑就行了。

  狄詠抬起手,緊緊盯著戰場上,正在前進的交趾中軍。

  此刻,他們的前鋒戰象集群,已經進入了宋軍陣前五十步內。

  “騎兵不能動!”狄詠沒有看許克難,直接說道:“交賊如此行事,極為莽撞,或有詭計!”

  寶貴的騎兵部隊,是他手中唯一一支可以快速響應的生力軍。

  必須得到保存。

  以防萬一!

  既防止,賊軍戰象突入陣列,甚至動搖陣列。

  也要防止賊軍可能留有后手。

  何況賊軍主帥是李常杰!

  一個先帝和當今官家,都念茲在茲的大將。

  他絕不可能如此莽撞的,押上自己的一切。

  他肯定留著后手!

  所以,狄詠很清楚,自己也必須留下后手。

  “三十步了!”李常杰,抬起頭,看向自己前方。

  披掛著戰甲的戰象,已經迎著宋軍的箭雨,前進到敵陣三十步了。

  戰象上騎乘著的象兵,恐怕都能看到宋軍陣列第一排的士兵的模樣。

  “是時候了!”

  “該沖鋒了!”李常杰握緊拳頭在心中吶喊著。

  戰象們沒有辜負他的期望。

  在象兵們的鼓勵下,這些被交趾人從小養大的戰象們,集體昂起象鼻,發出震耳欲聾的象鳴。

  它們的速度陡然加快!

  以勢不可擋之勢,沖向了宋軍陣列。

  第一排的宋軍士兵,手中的盾牌高高舉起。

  螳臂當車!

  李常杰冷笑一聲。

  他見過戰象的突擊!

  在短距離內,這些龐然大物,足以踏碎柵欄,撞爛土墻。

  宋軍在陣前高舉的那些巨盾,或許可以防御箭矢。

  但絕不可能對抗戰象的沖撞!

  戰象們疾馳著,踐踏向前。

  敵陣已經近在眼前!

  可能幾個呼吸之后,戰象就要突入敵陣!

  “殺!”李常杰吶喊出來。

  他身邊的將官,看到這個場景,也都吶喊出來。

  “殺!”在戰象營身邊的所有交趾士兵,都振奮起來。

  他們已經看到了宋軍被戰象驅趕的滿地亂跑。

  于是,宋軍的弓弩手,射出來的密集箭雨,也不再讓人害怕。

  只要沖進去,在戰象營的沖擊下,他們一定可以殺出一條血路!

  然而,也就在此刻,在交趾人興奮莫名之時。

  宋軍第一排,高舉的巨盾的士兵們,如同潮水般,向兩翼散開。

  他們露出了一直被他們保護在陣中的宋軍。

  昂貴的朱漆山文甲,在陽光下燁燁生輝,他們頭上戴著的鳳翅盔上的長翅,迎風而動。

  他們高大魁梧的身軀,矗立在交趾人眼前。

  他們手中都拿著一個黑乎乎的罐子。

  “那是什么?”距離最近的象兵們,產生了疑惑了。

  但他們也來不及多想,驅策著戰象,奮勇向前。

  管他是什么?

  在巨大的戰象面前,只能是肉泥!

  燕辰站在御龍直們中間,高聲的吶喊著。

  “賊軍距離三十步,準備迎戰!”

  前排的刀盾手,已經在命令下,迅速向兩翼散開。

  御龍直的投擲視野,無比清晰。

  所有人都抬起頭!

  在汴京城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在開始練習投擲手中的鐵罐了。

  而且他們還投擲過實彈,且不止一次。

  投擲的演練場,在汴京城外三十里,一處已經荒廢的天武軍營壘。

  所以,他們很清楚,自己手中的鐵罐的威力有多大?他們更明白,自己投擲出去的鐵罐,會造成怎樣的破壞力?

  北件城的爆破,更加深了他們對火器的認知。

  于是,這些御龍直們,在面對交趾戰象洶涌而來時,非但沒有害怕。

  反而興奮起來!

  “建功立業,封妻蔭子的時候到了!”他們握緊手中的鐵罐,長期訓練下的肌肉記憶開始起作用了。

  “點火!”燕辰的聲音,在他們耳畔響起。

  所有人齊聲吶喊:“點火!”

  手中鐵罐中,特制的長長的引信,被他們點燃。

  引信快速燃燒。

  “投擲!”伴隨著狄詠的暴喝。

  一百名御龍直,列成三個橫隊,向著他們身前的沖鋒而來的戰象們,擲出了他們手中的鐵罐。

  此刻,戰象距離宋軍陣列,約莫十二三步。

  對大象來說,可能也就是兩三個呼吸就可以沖過來的距離。

  然而,就這么短短的一點距離,卻成為了天塹!

  在戰象們背上的象兵們,只來得及看到了宋軍陣列之中,那排成三個密集橫隊的那些穿著寶甲、身材高大魁梧,無比顯目的士兵們,高高舉起了他們手中的東西,然后奮力擲出。

  一個又一個好似圓錐一樣的黑色物體,被他們全力擲出。

  這些東西的尾巴,似乎有個火星子。

  “什么東西?”象兵們下意識的想著。

  有人條件反射般的低下頭去。

  也就是在這個瞬間,引信燃燒進入鐵罐內部。

  這種御龍直使用的鐵罐,是在汴京城,經過數十次反復試驗,最終確定下來的,目前技術和條件下最合適的形制。

  同時,在鐵罐內部,還別有洞天。

  在鐵罐中,用著寶貴的吉貝布,縫制的嚴嚴實實的藥包,塞滿了鐵罐內部。

  同時,鐵罐兩側,還裝著數十塊被打磨過的鐵片。

  引信快速燃燒,點燃了鐵罐內部的藥包。

  化學反應立刻開始了!

  火藥中的硝酸鉀,開始燃燒,釋放出無數氧氣,氧氣點燃了木炭和硫磺。

  巨量的二氧化碳在不到零點一秒的瞬間被釋放出來。

  體積在瞬間膨脹數千倍!

  于是,爆炸發生了!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在整個戰場響起來。

  比春雷更猛烈,比山崩還恐怖!

  數不清的破片四散飛舞,以恐怖的速度,橫掃爆炸附近的一切人畜。

  當頭的那幾頭披掛著重甲的戰象,更是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幾乎每一頭戰象,都被數個鐵罐同時集中。

  猛烈的爆炸,將披掛的甲片炸飛。

  破片鉆入戰象的血肉。

  象牙和象鼻,都被炸碎。

  甚至有一頭倒霉的戰象的頭顱,被直接炸開。

  數不清的煙霧,頓時籠罩戰場。

  在爆炸之后的一秒鐘。

  首先反應過來的是那些在爆炸中被波及,但還幸存著的戰象。

  被嚇到的戰象,立刻產生了應激反應。

  它們尖叫著,掉頭就跑。

  比雷霆更猛烈的爆炸聲,在身前響起。

  李常杰的眼睛,只看到了,原本還在沖鋒,好似馬上就要沖入宋軍陣地的戰象,發了瘋的向后逃跑。

  十余頭戰象,尖叫著,像是遇到了無比恐怖的索命無常一般。

  直接返身,不顧一切的向著它們身后的交趾兵馬踩踏而去。

  數十名士兵,當場就被發瘋的戰象,踩成了肉泥!

  “神佛發怒了!”

  反應過來的交趾兵,驚慌失措的大喊大叫。

  尤其是那些跟著戰象,沖在最前面的人,不顧一切的返身就跑。

  李常杰的大腦,在此刻才反應過來。

  他看向前方。

  煙霧彌漫,根本看不清戰場發生了什么?

  而恐慌在此時,已經全面蔓延。

  整個大軍的陣型,徹底混亂!

  發瘋的戰象、驚恐的人群,如同海峽一般,向后席卷而來。

  “太尉,逃吧!”一個在李常杰身邊的將官,看到李常杰還在傻傻的看著前方,立刻上前,一鞭子抽在李常杰騎著的馬屁股上:“快逃吧!”

  所有人都已經失去戰意。

  包括李常杰!

  因為,剛剛發生的一切,超出他的認知,也超出了他的想象。

  以至于,李常杰的大腦無法處理這樣的信息。

  交趾兵們就更是如此了。

  逃跑!

  整個戰場上的所有人都在逃跑。

  因為他們無法理解他們見到的事情。

  只能用樸素的想法,將之歸于神佛的偉力!

  既然對面是神佛。

  那自己是什么?

  忤逆神佛的罪人!

  死后要下十八層地獄,受無數刑罰的!

  僅僅是想到這個,交趾人就已經失去了一切抵抗意志。

  勇敢一點的還能逃跑。

  那些雜兵和意志不堅定的人,直接就跪了下來。

  轟隆!

  劇烈的爆炸聲,在陣前響起。

  所有宋軍,都不可思議的看向了爆炸發生的地方。

  硝煙彌漫,戰象哀鳴,戰場上的一切,都被橫掃。

  和交趾人一樣,宋軍陣列之中的人,都瞪大眼睛,經歷了短暫的失神。

  不可思議!

  無法理解!

  然后,所有人都振臂高呼。

  “上蒼庇佑!佛祖庇佑!”

  這是從未見過的景象,也是只有在神話中才會發生的事情。

  神仙們輕輕一指,山崩地裂,人畜倒斃。

  而御龍直們,做的就是這樣的事情。

  他們只是將手中的東西擲出。

  然后就發生了恐怖的爆炸!

  爆炸聲,如雷鳴,似龍吟!

  猶如神佛的怒吼,好似天上的仙神發出的神罰。

  土司們尤其激動!

  他們立刻哇哇叫著,所有人士氣拉滿。

  不需要命令,他們已經瘋狂的沖向了戰場。

  “佛祖庇佑,菩薩賜福!殺賊了!”土司們尖叫著,帶著他們已經瘋癲的侗丁,在跪下來拜了幾拜后,就無比瘋魔殺向了戰場。

  對這些篤信佛教或者巫祝的侗人來說。

  這只能是神佛或者上蒼降下的神罰。

  神佛站在我們這邊!

  那我們在做什么?

  我們在護法,在執行神佛的旨意。

  這是無比神圣,無比光榮的事業。

  只要立下功勞,神佛就會庇佑我們的子子孫孫!

  而我們的敵人是什么?

  神佛之敵啊!

  章惇在御龍直們擲出他們手中的鐵罐時,他其實遠離著戰場。

  但,劇烈的爆炸聲和忽然閃現的火光,依舊讓他和他身邊的人,被嚇了大跳。

  然后,他就看到了整個戰場的交趾人都在逃跑。

  而宋軍這邊,土司們和侗丁已經殺入戰場。

  “那是什么?”章惇心有余悸的看向那依然彌漫著硝煙的地方:“火器?”

  在他身邊,陪著他一起觀戰的,門州刺史王靜等人,瑟瑟發抖的跪下來。

  “佛祖庇佑,菩薩保佑啊!”他們面朝著戰場,磕著頭。

  章惇回過神,看向這些人。

  他想起狄詠和他說過,御龍直們曾經將一種當今天子御賜的火藥,塞到了棺材中,炸開了北件城的事情,當時就已經讓章惇驚訝無比。

  “除了開城,火藥,竟還有如此用處?”

  章惇深深吸了一口氣。

  火藥威力之大,超出章惇對火器的認知范疇。

  “此乃軍國之重器也!”章惇看著戰場,在心中想著。

  他仿佛看到了未來的戰爭形勢——必是以火器為主角。

  火器甚至可能取代弓弩,成為戰場上絕對的王者。

  而且,從方才的爆炸聲、火光來看。

  恐怕,火器還是對抗騎兵的最好武器。

  即使北虜,在措不及防之下,恐怕也會在大宋的火器面前吃大虧!

  戰斗,在御龍直們擲出了第一輪的鐵罐后,就已經在事實上進入了垃圾時間。

  土司們帶著侗丁,狂熱的沖鋒、追殺著奔逃的交趾兵馬。

  而交趾人更是大片大片的就地跪降。

  宋軍很快也加入了追逐之中。

  在交趾兵馬總崩潰的現在,狄詠也不再約束騎兵,而是將騎兵投入戰場。

  于是,許克難率領他的騎兵,從戰場一側,快速切入。

  但很快,他就遇到了問題——遠方,數不清的交趾人,在瘋狂逃跑。

  但,在他的騎兵前進路上,無數的交趾人,跪在地上,匍匐著請降。

  許克難那里有功夫管他們?

  恨不得一刀一個將攔路的絆腳石統統宰了!

  可是,經略使章惇就在營中。

  許克難只是聽過章惇的名字,見過幾次而已。

  他不太確定這位執政,會不會和其他文臣一樣,對殺俘極其敏感。

  萬一,這位經略使看到了自己殺俘,一紙彈劾送到汴京…

  沒辦法!

  許克難只能帶著自己的騎兵,繞開這些討厭的家伙。

  一邊前進,他還不得不一邊和他的親兵們一起對著那些跪地請降的交趾兵大喊:“讓開道路!讓開道路!我們沒有時間俘虜爾等!”

  本以為,這些交趾人是聽不懂他的話的。

  但出乎意料,在他這樣做了之后,大批大批的交趾人,居然真的主動讓開了道路。

  李常杰騎著他的馬,一路狂奔。

  在這個時間內,他的大腦完全處于空白狀態。

  直到他的馬,在一處交趾人自己挖掘的壕溝前停了下來。

  他才回過神來。

  他回首看向身后,數十名潰兵,正在慌亂的向他跑來。

  這些潰兵看著李常杰身上穿著的甲胄,也看著他胯下的馬。

  他們互相看了看,慢慢的靠攏了過來。

  李常杰看著他們,立刻喝道:“爾等是誰的部下?”

  潰兵們沒有回答。

  “吾乃大越太尉、輔國上將軍!”李常杰以為這些人不認識自己,于是主動坦露身份,想要以此來獲得這些潰兵的認可。

  可他忘記了,現在是交趾大敗的時候。

  他更忘記了,現在的交趾兵馬都已經被嚇破了膽。

  潰兵們沉默不語,緩緩靠近。

  在接近到李常杰身前大約三步左右的時候,一個軍官模樣的人,忽然屈身下拜:“末將拜見太尉。”

  李常杰露出笑容來,以為對方已經確認了自己的身份,正要下令。

  卻沒有料到,已經有人趁著這個功夫,繞到他的身邊。

  然后奮力一拽!

  直接將沒有任何防備的李常杰拽下馬來,然后所有人一哄而上,將他壓在地上。

  李常杰拼命掙扎。

  “吾乃大越太尉、輔國上將軍,爾等要做什么?謀反嗎?”

  但他的怒吼,讓這些人更加興奮。

  那軍官更是興奮的對他說道:“謝太尉贈我等富貴!”

  許克難率著他的騎兵,向前直沖。

  然后他就看到了,在視線盡頭。

  有著數十名交趾兵架著一個穿著甲胄,看著像是將領模樣的人向他們走來。

  這些人看到疾馳而來的宋軍騎兵,立刻跪下來。

  一個軍官模樣的人,更是用著正韻說道:“王師爺爺在上,俺們擒了交趾偽太尉、賊首李常杰!”

  許克難的神色凝固了。

  他看向那些交趾人,也看向被他們牢牢的架著,將手腳都捆在了木架上,嘴里塞進了破布的男人。

  “真是賊首李常杰?”他不敢相信的問道。

  “好叫王師爺爺知曉,確實是此賊!”那軍官無比諂媚的說道。

  經過連續多日調理和按摩,作者君的疼痛大大緩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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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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