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負云行走于大地上,只有少數人知道他來過又走了。
有人來來去去,來的轟轟烈烈,有人去的轟轟烈烈,但也有人來時安安靜靜,去時悄然無聲。
趙負云從不追求什么萬眾矚目,他不知道,許多年后,會否有人對自己的孫子講,曾見過這樣一個人。
有人一個人突然出現,然后又消失,再也未見過。
趙負云沒有直接去洛都,而是進入了一個個的坊市,在那里面尋找太白精金。
然而卻都沒有找到了,偶爾有一兩粒,卻都是份量太少,還非常的貴。
連續兩個坊市之中,都有太白精金賣,但是卻無比的貴,不是他能夠買的起的,這讓他不由的想,難怪有些人喜歡當盜匪,直接去搶這些坊市。
而且,太白精金是他要與元磁融煉的主要材料,但是還有其他的材料,雖然量少,卻也精貴難得。
這里有一個拍賣行,還有一些符箓鋪子,他拿出自己的太虛火劫符箓來,試圖去拍賣,但是拍賣行的鑒寶師,只是看了一眼,便笑將將那符箓推了出來。
“抱歉,我們財運旺拍賣行,不接受來路不明的符箓。”鑒寶師雖然笑著說,但是趙負云能夠感覺到他眼底的嫌棄。
“這符箓可不是一般的符箓,你再多看看。”趙負云推進去,因為這個拍賣行里,有一種寶材,也是他煉器需要的,可以讓太白精金與元磁兩種寶材完美的融合。
只是有點貴,他決定賣自己的太虛火劫符箓來湊齊靈石,在他看來,自己的太虛火劫符箓可不是一般的符箓,不僅是可以用,而是可以讓人感悟火劫的好東西,沒想到對方只是看了一眼便又推了出來。
“我們拍賣行,對于符箓沒有需求,除非你的符箓是金丹修士制的符寶。”
這個人,明顯看不上趙負云的符箓,趙負云只能夠是將自己的符箓收了回來。
收回來符箓的時候,卻感覺到了有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這是一種審視的感覺,立即順著目光看過去,他看到了一個女修正在那里當接待。
那女修個子看上個子不高,身上的氣息,也只是玄光修為,當趙負云看過去之時,她卻立即將頭轉到一邊去了。
一般接待,在與陌生人對視之時,并不會這樣轉頭,而是應該微笑。
當對方轉頭之時,趙負云看著她的背影,卻覺得有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
是誰?
他的心中快速閃過自己認識的一個個女性名字,然后這時,對方又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就這一眼,趙負云認出來了她的眼神,她快速的若無其事的看向了別處。
是黃瓔,那位在上院之中分配洞府與道場的師姐,自號火靈,天都山里蓮花法會成員。
她怎么會在這里?
他記得這個黃瓔師姐,天都山的筑基修士,改容換面的在這個拍賣行里當接待?
這不是正常的行為,不正常的行為,必定伴隨著非正常的目的?
趙負云突然不想走了。
原本是覺得,這個鑒寶師雖然不識貨,但他也沒有想過要做什么,準備離開的,現在他決定不離開了。
他于是在旁邊的客棧住了下來。
當天晚上,黃瓔回到了自己的住處,點上了燈之后,屋子里的黑暗里,卻是看到黑暗的角落有一個坐在那里,她從黑暗之中浮現出來。
“師姐,我看到負云師弟了。”黃瓔第一時間就開口說道。
那個從黑暗之中浮現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金靈。
“他怎么會出現在這里?”金靈略微有些皺眉的問道。
“不知道,但我看到他好像是來賣一道符箓。”黃瓔說道。
“那他應該去符箓鋪里。”金靈說道:“他什么修為?”
“看不出來,感覺像筑基。”黃瓔說道。
“他認出你來了嗎?”金靈問道。
“我感覺他認出來了。”黃瓔說道。
“也就是說他認出來了,卻沒揭破你。”金靈問道。
“是的。”黃瓔說道。
“趙師弟不是一個冒失的人。”金靈說道:“行動即將開始,我要聯系山中,讓山中派人來接應我們。”
“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聽說山中很多人都去了京中,還有很多人都散于各地,又還要守著山門,防止一些別有用心的人窺視。”黃瓔說道:“我實在不明白,山里為什么要做這樣的決定,我們應該集中起來,給予那些膽敢窺視我們天都山的人重創,讓他們再也不敢窺視我們天都山。”
“我們要給予敵人重創,首先要找到敵人,真正決定勝負的只有金丹修士,我們這些人根本就沒有用,而且,我們不正是在追查嗎?山門的做法,是化整為零,讓我們這些人散在天地之間,各有各的任務,而山門中的幾位金丹師兄,他們便是黑暗里的火炬,只要他們一直在,我們這些散在天下間的人,便永遠有歸處。”
“是啊,只要想回去,無論前面多么迷茫,只要回頭看,就會發現,山門在那里,隨時都可以回得去。”黃瓔說道。
“馬師兄曾說過,我們的敵人,并不是特定的某一個組織,而是一個松散卻又隱秘的聯盟。”金靈說道:“我們天都山的做法觸及了很多世家和門派的利益。”
“我們在這里也有一段時間,你也看到了,其實這里的世家,他們是有建立修道院的,只是進入修道院的人,都要簽訂一份契約,當表現出了修行天賦之后,便又會受到當地世家的招攬,然后在確定進入某一個世家之中效力之后,還要簽訂一份效忠契約。”
“而我們天都山與大周朝廷一起建立的道子院則是不需要,只需要有天賦,符合其他的一些條件,便可以進道子院修習,這就動搖了各地方世家的統治一方的根基,雖然我不知道為什么山里要這么做,但是既然山里這么做,那就一定有這么做的理由。”
金靈的話在燈光與暗影之中回蕩,黃瓔是知道這些的,她當然能夠感受到,以散修的身份在任何一個地方,幾乎沒有立足之地,除非是藏在那些貧瘠的山中,或者是為這些世家做長短工。
還有就是從事那些沒本錢的買賣。
而且做了一段時間的散修之后,她很清楚,為什么那么多散修喜歡做沒本錢的買賣,實在是難以生活。
比如你自己在山里開了一片靈田種植,那么沒多久,便可能被當地的朝庭或者世家帶人來收稅,而且稅很重,除了稅之外,基本沒有多少收成。
若是不交,則是直接當盜匪剿滅。
她很清楚,每一個地方的朝廷,其實與當地的世家門派都糾纏在一起,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看上去是朝廷,實則是做的一切都受利益驅動,朝廷的命令有利于他們,便會遵從,若是不利于他們,便會被敷衍的執行,或者是各種阻力出現。
“財運旺拍賣行,背后是本地的三大世家,其中的很多東西,都是他們搶來的,而且我們的道子院一直建立不起來,就是他們在后面搞鬼,還殺了我們天都山的人,哼,都是壞東西。”
“所以,我們來了這里,要讓他們品一品我們天都山的雷霆手段。”金靈冷冷說道,相比起在天都山的金靈,她的身上多了一層殺氣和冷酷——
身在客棧中的趙負云,卻被人敲門吵醒了。
有人來查他的身份,對方說自己是本地的巡察員,對于外人的都有詢問之權。
趙負云報了一個赤炎神教的教徒身份,對方打量了一番,趙負云適時的顯露了身上的神火氣息,對方便離開了。
但是沒有多久,卻又有人來敲門。
這一次卻像是什么幫派里的人,直接問趙負云是不是有符箓要賣。
趙負云笑了笑,說自己并沒有符箓要賣。
然而對方卻突然之間變了臉色,開始威脅起趙負云來。
“伱的符箓是不是來路不正,我們掌柜的說前些日子失了一批符箓,不會是你偷了吧。”
趙負云立即明白,這些人肯定都是那個拍賣行的人,即使不是,也是有關系的。
原來不是拍賣行不識貨,而是拍賣行不想花錢買,或者是不想花過多的靈石買。
而且他們如此的肆無忌憚,理由都是如此的荒唐,簡直可笑,可是他們就是敢這樣說,由此可見他們在這里是一手遮天,無所畏懼。
“你們想多少靈石買我的符箓?”趙負云問道。
“你先拿出來看看,我們估算一下值多少靈石。”對方為首之人說道。
趙負云看著對方,他能夠能夠清楚的感受到對方的修為,是筑基修士,但身上的法韻濃烈,陰沉肅殺。
應當是以陰性真煞筑基的,身上應該還有一件與他自身修行很相合的法器,因為趙負云還感受到了一股銳殺之氣。
如此人物,在筑基之中,顯然是一個佼佼者,而且,他身后跟著的兩個人,也應該是筑基,只是他們身上的法韻卻并不強烈。
要么是初筑基不久,要么是筑基之后未得法意的,盡管如此,他們手持法器,為前面為首者打打下手,對于筑基修士來說,亦是一個麻煩。
“既然你們要買,那就開個價,反正我本來就是要賣的。”趙負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