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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何懼之有?

  “陛下,臣是齊國臨沂的都郵訴訟吏因為官員們都不在,特意壽命將諸縣訴訟表送到洛陽來”

  曹髦點著頭,又看了看一旁的丑小子。

  “這是你的兒子?前來上書還要帶上兒子嗎?”

  那小吏急忙解釋道:“陛下,我是來帶他尋訪老師的,洛陽內多大賢,就想著讓他能找個人拜入其門”

  “不必解釋。”

  曹髦示意他跟上自己,兩人就這么在道路上走了起來。

  “你是如何認出朕來的呢?”

  “陛下或許不知,大族子弟,不曾聽說過有飯前試毒的習慣,我聽說有這樣習慣的人,乃是我們的齊王看到您那般吃飯,就想起了這些事。”

  “況且,這些甲士們各個雄壯,一看就是行伍出身,又對您格外懼怕,您看起來又不像是個殘暴的人,年齡又不足以擔任重要的官爵,故而臣就做出了猜測”

  曹髦恍然大悟,“看來下次還是得改一改了。”

  “那你冒著殺頭的風險來找我,又是為了什么呢?”

  那人急忙說道:“陛下,是這樣的。”

  “我這次出行,沒有攜帶什么錢財,前往那御史臺,不成想,居然被人擋在門口,不許我進去我這已經待了好幾天了,沒有人理會,完不成手里的事情,也無法回去復命”

  那小吏的聲音是滿滿的苦澀。

  “怎么,如今要進御史臺,還得花錢買路嗎?”

  曹髦的臉色忽然變得凝重了起來。

  那人趕忙說道:“陛下,臣不敢說謊”

  曹髦正想要說些什么,問道:“你叫什么?”

  “臣左熹。”

  “嗯,左熹是吧,好。”

  曹髦看了看一旁的成濟,“且去給我買件破爛衣裳,要買,若是敢搶,定然不饒!”

  “唯!!”

  成濟當即前往準備,曹髦則是看了看周圍,隨即走到了一處小巷,隨意從地上弄了些泥,往手上和臉上都拍了拍。

  成濟很快就拿來了幾件破衣裳,眾人找了處地方換上,可曹髦走出來的時候,依舊不像是底層人家。

  曹髦的顏值還是不錯的,為人神俊,甚至能得到鐘會的稱贊喜愛,能被鐘會那般夸贊的,還真的就沒幾個人了,這已經跟被鐘會所親自舉薦的裴楷差不多了。

  倘若曹髦真的是個尋常諸侯,說不定鐘會見過他后還真的會舉薦。

  就跟蓬頭垢面都藏不住秀氣的裴楷那般,即使是將自己弄臟,穿上破破爛爛的衣裳,可曹髦看起來還是很俊美,這似乎根本就不影響。

  “朕看起來如何啊?”

  “額,陛下看起來”

  左熹不敢說謊,也不敢得罪。

  他的兒子認真的打量著皇帝,開口說道:“蓬頭垢面,不似人君。”

  左熹嚇壞了,猛地扯了一下兒子,“思!安敢無禮?!”

  “哈哈哈,無礙,只是孩子而已思?左思?”

  曹髦忽然反應過來,他再次看向了那個小家伙。

  這家伙看起來有些呆滯,不太聰明,呆頭呆腦的,怎么看都跟那個弄得洛陽紙貴的大文學家左思左太沖扯不上邊啊。

  不過,齊國,出身寒門,父親當過小吏似乎就是面前這個小家伙?

  曹髦再次瞥了他一眼,卻也沒有太放在心上。

  這小家伙倒是可以培養一下,自己身邊已經有了個張華,皇甫謐,若是能將左思也培養起來,那就可以讓他們三個人聯合起來沖擊文壇,用他們來取代頹廢文學,讓他們多寫點邊塞詩歌,寫點豪邁的東西。

  自己甚至可以帶個頭,領著他們組建一個新的男團,如果嵇康和鐘會能改變一下,也能拉進來。

  曹髦此刻有了不少的想法。

  曹髦讓成濟等人勿要上前,自己跟在左熹的身后,就這么一路朝著御史臺走去。

  當他們來到了御史臺的時候,左熹的臉上已經沒有了懼怕。

  門口果然是有小吏站著。

  這是負責記錄進出事宜的人,御史臺經過了毌丘甸的革新后,就不許他人因私事而進出了,要進去必須要有正當理由,哪怕是御史臺內部人員的家里人,也不許進去。

  這是為了嚴查期間能做到保密,同時也是為了避免有人行賄什么的。

  可這小吏顯然不是這么想的。

  他趾高氣昂的擋在了左熹的面前。

  “又來了?”

  “這次錢可帶齊了?”

  左熹平靜的說道:“我為國事而來,沒有什么給你的錢財。”

  “那你還敢來?!”

  “難道伱不怕耽誤國事嗎?!”

  左熹質問道。

  那人的眼里滿是不可置信,“你一個小小的地方小吏也敢質問我?你可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別說是你,就是你家的刺史來這里,也得給錢后才能進去!!”

請訪問最新地址  “給乃公滾!”

  那人直接開罵,也不顧及左熹一旁的孩子。

  就在此刻,曹髦緩緩從一旁走了出來,抬起頭來,看向了面前的小吏。

  那小吏打量著面前的曹髦,雖然不認識,可是這模樣小吏緩緩行了禮,“這位君子,您勿要誤會,不是我索要賄賂,這是御史臺的規矩,這些人為了些不值當的事情而闖進御史臺耽誤大事,這才讓他們繳納錢,若是真的有大事,自然是不會吝嗇這點錢的,這些錢都是用以治理地方的”

  看著這見人就開始說人話的小吏,左熹都驚呆了。

  曹髦冷笑了起來,他點著頭,“說的好。”

  “成君!!派人去將鐘士季給我叫來!”

  聽到這稱呼,那小吏雙腿一軟,趕忙開口說道:“我姓荀”

  “還有這位荀家的,將他給我拖出去斬首,將他的頭顱掛在城門口,讓洛陽內的人都看看,受賄勒索是什么樣的下場!!”

  聽到這句話,左熹急忙捂住了兒子的雙眼。

  成濟大笑了起來,他等的就是這一天。

  就看到成濟快步沖上前,手起刀落。

  都不給對方反應的機會,就將那人的頭顱給提在了手里。

  那人的血染紅了御史臺的入口,曹髦踏著那血跡就走進了御史臺內。

  當曹髦走進此處的時候,頓時就引起了驚呼,這里的官員們當然是認識他的,紛紛前來拜見,就連毌丘甸,此刻也是跑著出來迎接皇帝。

  可一向溫和的皇帝,此刻看起來卻是格外的憤怒。

  曹髦眼里滿是怒火。

  “好啊,太好了,朕用以監察天下奸賊的地方,居然就是奸賊的窩!!”

  “想要進這門,都需要交錢,還談什么監察百官,還談什么治理天下?!”

  曹髦咆哮了起來。

  這大概是曹髦初次對著群臣發怒,毌丘甸大驚失色,他看向了門口,隨即趕忙跪下來請罪。

  “陛下,臣管教不嚴!臣認罪!!”

  “當即革除毌丘甸御史中丞的身份!”

  “帶他前往刑部。”

  聽到這命令,眾人大驚,膽大包天的成濟,此刻都遲疑了一下,這是車騎將軍的兒子啊,真的要抓嗎?

  曹髦看向了他,成濟這才不遲疑,直接派人去捉拿了毌丘甸。

  毌丘甸的臉上滿是愧疚,不敢抬起頭來與皇帝對視。

  盡管他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可聽到皇帝方才的話,再看他的裝扮,心里已經能猜出大概來。

  當毌丘甸被帶走的時候,其余官員們是格外的驚恐。

  連車騎將軍的兒子,皇帝的心腹都被帶走了,那我們呢?

  曹髦就坐在了這里,也不看他們,也不說話。

  此刻,曹髦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在司馬師之后,自己總是想著穩妥辦事,總是想著要顧全大局,對各地的奸賊實在太過縱容。

  事實證明,若是沒有暴虐的手段,根本嚇不住這些人。

  御史臺啊,毌丘甸精心挑選了人的御史臺,都是如此這個鳥樣子。

  那其余府邸呢?地方呢??

  曹髦此刻氣的雙手都在顫抖,就在幾天前,他還覺得自己已經完成了洗牌工作,各地的官員都已經能看了,可今日發生的事情猶如一記重拳打在臉上。

  這清楚的告訴曹髦,你做的還不夠。

  當鐘會急匆匆的走進此處的時候,看到這蓬頭垢面的皇帝,鐘會看起來很是驚訝,他正要開口。

  “朕準了。”

  “啊?”

  “士季說的對。”

  “朕確實后悔了。”

  曹髦平靜的看著鐘會,“不殺掉這些奸賊,就不可能有治理好天下的可能。”

  “士季,你來操辦吧,徹查,從洛陽開始徹查,我讓夏侯將軍和陳尚書來幫你,給朕嚴查各地!!不配合的,一律殺!敢反抗的,召集大軍來滅其宗族,雞犬不留!!!”

  鐘會早就想這么干了。

  他一直都不明白,當初的大將軍都能肆無忌憚的對群臣下死手,陛下作為皇帝,為什么要那般遲疑呢?

  做錯了事,該殺就殺啊,若是敢謀反,那更好,如今大軍都在自己的手里了,還怕這些人謀反??

  在形勢嚴峻的時候,就得動用酷烈的刑罰。

  蜀國的諸葛亮都是這么做的,這才有了蜀國后來持續北伐的資本,不動用嚴峻的刑法,光有道德感化,指望這些人能意識到自己的過錯并改正?

  “唯!!!”

  鐘會大禮參拜。

  不遠處的左熹瑟瑟發抖。

  我是不是鬧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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