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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拿捏

  石苞坐在馬車上,胡奮就坐在他的面前。

  氣氛有些僵硬,石苞是奉胡遵的命令前往廟堂的,石苞起初還很開心,認為這是自己的一個機會。

  但是當胡奮加入之后,石苞就意識到了不對勁。

  胡遵并沒有他自己所說的那般輕視皇帝。

  他的幾個兒子都在廟堂或者別的地方,不只是他,其余的外將也是如此,他們的家人必須要留在洛陽內,也就相當于人質了,若是你敢謀反,就先拿你的家人來開刀。

  而到了胡遵這種年紀,你說臨時再生一個也不太靠譜,他又不是鐘繇。

  司馬師原先為了拉攏諸葛誕將他的兒子送過去,司馬昭也是有樣學樣,為了拉攏胡遵將他兒子送到他的身邊去。

  可胡遵如今卻主動讓自己的兒子跟著石苞一同前往洛陽,這其實就是在變相的跟廟堂服軟。

  我的兒子們都不在我的身邊了,斷然沒有謀反的心思了。

  石苞一直都不敢冒然開口,只因為胡遵這個人暴躁,他不愿意參與到胡遵與皇帝的斗爭之中。

  胡奮看著沿路的場景,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一路走來,所看到的皆是官員勤勉,百姓受獲的場景,這是大魏許久都不曾出現過的,那些平日里服散脫光衣裳爬到屋頂上便溺的官員,竟然也懂得督促百姓們去勞作哈哈哈”

  聽到胡奮的話,石苞愣了一下,隨即也透過車窗看向了外頭。

  若是論士人的放蕩,那石苞絕對是極有發言權的,整個大魏,玩的最狠的官吏就是青州的官員們了。

  洛陽是天子腳下,先前有個司馬師坐鎮,他們不敢玩的太過,而中原也有諸多能臣監察,而且有戰爭的風險。

  只有青州,沒有塞外胡人的侵擾,沒有兩個敵國的戰事,遠離廟堂,監察力度不足,這一切導致青州的官員們爛到了極致。

  石苞嘛嗯,他自然也是入鄉隨俗,人家好心送錢,自己總不能不收吧?

  人家送來了美女,自己總不能不要吧?

  反正大家都是如此,如果自己不合群,豈不是很不好?

  于是乎,石都督帶頭開始建設青州的娛樂事業。

  可看到如今四周的情況,石苞忍不住涅起了冷汗。

  皇帝如此重視吏治,倘若他知道了青州的事情,青州刺史且不論,自己大概是倒大霉了。

  如今的青州刺史乃是孫毓,這個人名聲不顯,但是他的父親卻比較有名,孫觀,乃是東漢末年泰山寇之一。

  石苞總覺得胡奮這句話有所指向,因為那服散后脫了衣裳上樓是青州官吏的壯舉。

  看到石苞心虛,胡奮方才說道:“我父親總都青,徐,后由您代勞青州,這兩地相鄰,可吏治是截然不同的,父親知道陛下很看重這件事,還準備聯名上表,配合內臣來監察二州事呢。”

  石苞更加不安了,別看胡遵暴躁,但是人家在徐州做的相當不錯,他不是很給地方大族和官員面子,對他們粗魯無禮,但是這很有效的避免了官員們的腐化。

  他趕忙說道:“將軍為人嚴肅,官員們都不敢違背,陛下也定然知道將軍的才能。”

  胡奮這才沒有多說什么,這石苞,能力還行,人品一般,父親信不過他,這次讓他前來,一來是要通過他來看看陛下的態度,二來是將這廝送出去,然后掌握青州的事務,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好機會。

  胡遵是少有的不將中原經學大族放在眼里的人,他覺得陛下這次派遣官吏監察,就是在試探他自己。

  他準備對著那些爛人們大開殺戒,在新天子面前立下大功。

  胡遵的原話是:諸將軍都說要歸順,卻沒有一個證明過自己,當從我來開始。

  當他們如此熬過了漫長的路程,來到了洛陽的時候,果然有人前來迎接。

  迎接他們的人乃是夏侯和和張華。

  夏侯和乃是夏侯淵的第七子,原先擔任河南尹,因為他的身份,群臣在舉薦官員時舉薦了他來擔任太常。

  此人跟曹演差不多,跟司馬家的人走的比較近,同時,跟群臣的關系也非常不錯,而且呢,皇帝也不是很厭惡他。

  夏侯和本人還是很理智的,為人有膽魄,臨危不亂。

  只是吧,此人在經學上的造詣有限,他應該擔任光祿勛之類的,當太常實在是有些不倫不類。

  他在擔任太常后,一直都是忙著自己的事情,能不參與廟堂的事情就不去參與,明哲保身。

  他跟石苞也是舊相識,再次見面,格外的激動。

  “夏侯公,多年不見,神采依舊啊!”

  “哈哈哈,早已年邁,何談神采?”

  兩人就這么熱情的寒暄了起來,胡奮不動聲色的站在一旁,張華同樣如此,兩人的表情都是如出一轍。

  他們忽然對視了一眼,隨即笑著彼此點了個頭。

  夏侯和隨著領著他們進了洛陽城,石苞很是謙遜,不斷的夸贊著夏侯和。

請訪問最新地址  石苞跟夏侯和都差不多,兩人跟廟堂里的諸多大臣都有些交情,夏侯和甚至跟鐘會都有不錯的交情。

  張華卻主動找上了胡奮。

  “胡君?不愧是征東將軍之子,頗有胡公的風范啊。”

  胡奮在張華面前就不是原先那蠻橫的表情了,他笑著說道:“我雖然不曾見過您,但是我聽聞,陛下身邊有個張散騎。”

  “此人相貌堂堂,模樣俊美,才能出眾,我想,大概就是您吧?”

  張華聽到這句話,臉上卻沒有多少歡喜。

  看來朝中大臣跟胡遵還是有聯系,他并不像自己所表現出來的那般不被眾人接納。

  “為什么不是胡公親自前來拜見呢?”

  張華忽然開口問道。

  胡奮認真的說道:“父親病重,無法起身,故而讓石將軍代為前來。”

  “等父親的病情好轉,自然是要前來拜見的。”

  當一行人來到了皇宮的時候,早有官吏開了門,讓他們入內。

  他們一路來到了太極殿,終于是見到了帝國的皇帝。

  曹髦坐在上位,臉色平和,卻也看不出多少的親近,看向石苞等人的眼神里有些審視。

  石苞跟胡奮趕忙行禮拜見。

  年幼的皇帝完成了初次的蛻變,不再像從前那樣,遇到大臣就要滿臉堆笑的前往伺候。

  此刻的他,開始真正像一個執宰天下的皇帝,面色沉穩,根本看不出他的想法。

  石苞很是驚詫。

  他在到來此處之前,曾想過很多,卻唯獨沒有想到,皇帝已經成長到了這種地步,不怒自威,完全不像是個孩子。

  “石卿,聽聞您在青州,操練軍隊,平定盜賊,深得將士們的擁戴。”

  石苞趕忙說道:“只是做自己該做的事情而已。”

  “可朕又聽說,青州吏治敗壞,無人不貪,百姓們沒有地方可以伸張冤情,甚至坐上馬車前往胡將軍那里狀告青州官吏,這又是怎么回事呢?”

  石苞當即汗流浹背。

  他趕忙解釋道:“陛下,這是臣的失職,請陛下責罰!”

  曹髦平靜的說道:“過去的齊王曹芳,為人庸碌,殘暴不仁,他縱容官員們行惡,欺壓百姓,使得民間怨聲載道。”

  “可如今朕親政,過往的罪行,朕可以不計較,但是往后的事情,朕是一定會放在心里的,倘若再有官員做出了不道德的行為,朕會誅了他的族。”

  “陛下圣明!!”

  石苞高呼了起來。

  曹髦頓時看向了一旁的胡奮。

  胡奮只覺得壓力巨大,他急忙解釋道:“陛下,我父親有病在身”

  曹髦的態度卻變得緩和了起來,“朕知道他的情況,朕知道胡將軍的為人,他若是無恙,是不會耽誤前來拜見朕的事情的。”

  “他的病情可好了一些嘛?”

  聽到曹髦的詢問,胡奮趕忙回答道:“多謝陛下關懷,父親的病情已經有所好轉”

  在見過曹髦方才那嚴肅的一面后,再看到如今這和善的表情,不知為何,胡奮心里竟是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

  曹髦精準的把握了這種落差感,他再次跟胡奮寒暄了起來。

  言語里,滿是對胡遵的關心和貼切。

  “朕將徐州和青州的事情交予胡將軍來操辦,朕對他是格外信任的,他定然能為朕治理好當地,青徐本來就是耕地肥沃的地方,若是能經營得當,往后無論是河北的大軍還是淮南等地的大軍,都不愁沒有后續的援軍來幫助他們啊。”

  曹髦笑呵呵的說著。

  胡奮極為感動,他居然都不知道皇帝對自己的父親如此的看重。

  曹髦對胡遵各種吹捧,表現自己的信任,青徐交給胡遵來治理,并沒有什么大問題,胡遵本身就跟中原大族不對付,他在徐州做的也不錯,那個說戰敗是因為司馬昭的王儀,跟胡遵的關系不錯,胡遵在這件事后,跟司馬昭的關系不是很好,跟司馬師當然還是很親近。

  況且,此人已經病重,那也拖延不了多久了,無礙,且讓他去治吧!

  等他病死了,自己再直接換個心腹上去就是了!

  胡奮在離開太極殿后,當即寫了書信,讓騎士快馬加鞭,以最快的速度送到父親那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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