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吾城內。
府邸中,白衍與姚賈、荀朔,在牤的跟隨下,來到院子,院子內已經站有十余名身穿布衣,手持利劍的男子。
“姚大人,這些都是斥候營內的精銳!此行便由他們,護送大人去調查湛氏去向!”
白衍看著院子中的十來人,轉頭看著姚賈說道。
這是白衍從斥候營內,挑選出身手好的將士,姚賈既然前來鐘吾城,白衍自然不會阻攔姚賈去尋人,不過對于云中學府的事情,事關天下士人,白衍并不會告訴姚賈。
最讓人防不勝防的,便是人心!人心險惡,這也是白衍為何會把學宮,定在云中山脈,而并非封地洛陰。
“多謝白將軍!”
姚賈對著白衍拱禮,滿是感激。
雖說王賁的消息已經傳來,然而領兵交戰,并不是姚賈擅長的事情,昨晚姚賈想了想,始終是擔憂齊國,真的尋到那老者,說服其回齊。
故而姚賈下定決心,必須要去追尋湛氏的行蹤。
“姚大人,此行兇險,有齊技擊的伍卒在,切要當心!白衍已經傳令給各地將領,姚大人若有需要,各城邑守將,皆會派兵!”
白衍拱手還禮。
此番并非白衍不舍得多給點人,而是給姚賈人太多,姚賈也用不上,姚賈此番是去調查線索,追查湛氏的行蹤,并非交戰,況且楚東各地缺糧,姚賈帶的人越多,所需要的糧粟補給,也會更高,如此反而不方便調查。
“多謝白將軍!姚賈事小,倒是將軍,切要提防項燕,項燕領兵,不弱王翦將軍!”
姚賈點點頭,看著白衍嘆口氣,搖了搖頭。
看著白衍擔心自己的安全,姚賈反而是更擔憂白衍,雖然不知曉白衍的打算,然而以姚賈對白衍的了解,隱約猜測到,隨著王賁的竹簡到來,白衍與項燕的決戰,定會在不久之后。
想到這里,姚賈心中都十分擔憂,并非是小看白衍,而是姚賈太了解楚將項燕,更何況這里還是楚國疆土!
“白衍謹記!”
白衍拱手點頭。
姚賈嘆口氣,抬起手。
“此番白將軍與項燕交戰,事關秦楚之爭,若將軍得勝,王上一統天下之愿,不久矣!姚賈在此,愿將軍早日得勝!”
姚賈說完,看向白衍。
“告辭!”
姚賈與白衍互相打禮,微微彎腰,隨后便轉身朝著院子外走去,而斥候的將領見到姚賈離開,看向白衍抬起禮,見到白衍點頭后,便帶著將士跟在姚賈身后離去。
“姚賈倒是與印象中,有所不同!”
荀朔看著姚賈離開后,對著白衍說道。
作為荀朔子弟,士族之人,不管是在楚國,還是在齊國,亦或者在趙國,荀朔對于姚賈的印象,其實并不怎么好,不僅僅是出身,更是姚賈此前在魏國、趙國做過的事情,以及在秦國得勢后,在游走諸國所行的手段,最后便是迫害韓非子。
“本以為姚賈昨晚會被刺殺!”
白衍聽到荀朔的話,看向身旁的荀朔。
韓非子除了韓國公子之外,可是還有另一個身份,師從荀子,荀子弟子,而當初韓非子便是因姚賈而入牢,最終被殺。
“姚賈知曉,朔不會要他性命!”
荀朔搖搖頭,隨后看向白衍:“昔日送九鼎去咸陽,而后曾拜訪李斯,倘若要為韓非子報仇,荀朔便不會去李斯府邸!”
說話間,荀朔眼中有些傷感。
白衍看得出來,雖然放下韓非子的死,但依舊會讓荀朔不好受,而為何放下對姚賈的偏見,很可能與李斯有關。
“將軍若是不知曉,昨日怎會說出那番話!”
荀朔一臉無奈的看向白衍。
荀朔可不相信白衍察覺不出來,若是白衍不知道,怎會有昨日那番話。
“當初問過荀州!”
白衍聳聳肩,沒有否認。
很早之前荀州跟隨田鼎,出使咸陽的時候,也曾經去見過李斯。
“將軍真要決意要守在城內?可王賁將軍,已經領兵南下!”
荀朔似乎不想再提及傷心之事,隨后看向白衍詢問道,眉宇間有些擔憂,畢竟隨著王賁進入戰場,整個局勢都已經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秦國,再一次成為進攻的一方。
而若是在進攻之時,白衍防守,這種情況不僅僅對王賁很危險,就是白衍也會陷入險地,甚至若是因此而兵敗,白衍便會背負罪責。
“姚賈說得對,項燕領兵,不弱王翦,若是正面交戰,白衍沒有把握!”
白衍聽到荀朔的詢問,搖了搖頭,輕聲解釋道,并且告訴荀朔,別看此前與項燕交戰,他一直不落下風,但實際上,他一直都處于被動。
不僅僅是因為項燕麾下有二十萬楚軍,更多的,還是沒把握與項燕正面交戰。
“需等項燕離開!”
白衍說到這里,看著依舊疑惑的荀朔:“可記得,此前白衍將昌文君之首級,送給昌平君?”
白衍說完,目光看向遠處的天空。
“昌平君反叛秦國,因王上將其安置郢陳,多有不平之心,可昌文君卻是在秦國擔任大將,王上從不卸其權,以昌文君的在秦國威望,護王之功,加之常年不在咸陽,昌文君應當清楚,王上不會對他如何,然而昌文君終是叛秦!”
白衍解釋道,轉過頭,看著沉思的荀朔。
“楚人記仇,古有伍子胥報仇,掘墓而鞭尸,白衍倒要看看,昌平君是否如此!”
荀朔聽著白衍的話,反應過來后,哭笑不得,不過了解白衍的想法后,心中倒是松口氣。
“為何不告知姚賈?”
看著院子內,姚賈方才離去的地方,荀朔有些好奇的看向白衍,畢竟這件事情,白衍似乎并沒有告知姚賈。
白衍聽到荀朔的詢問,望著院子上方的天空。
“姚賈老了!姚賈也知道,待楚國兵敗,秦國一統天下,唾手可得,彼時便是一生所學再無施展之處,今日地位,王上寵信,終是不復,方才可看到姚賈言語間,眼神之惆悵?”
白衍轉頭看向荀朔,在荀朔投來的目光中,看向空蕩蕩的院子。
“那齊國所尋的老人,便是姚賈為數不多,能為王上分憂的大事!”
白衍說到這里,眼中也有一絲傷感。
回想第一次見到姚賈之時,還是當初在韓地,當初對著姚賈拱禮的他,不過是一個將領,沿途護送姚賈出使新鄭,而在新鄭城下,姚賈是何等意氣風發,手持節杖站在馬車前,望著新鄭城上的韓將、韓卒,沒有絲毫畏懼,那時候的姚賈,黑發長須,沒有一絲白愁。
那時候,奚元沒有戰死,鈄陽也沒有戰死,那個從不喜多言,喜拔劍的姜尚也都還活著,高奴山脈下還是平地荒野,四千將士也沒有在那里長眠…
“姚賈本就并非領兵之人,如今決戰在即,何須知曉太多,畢竟楚亡,已成定局,即使吾等兵敗!”
白衍看著身旁有些出神的荀朔。
在姚賈心里,真的愿意看到楚國滅亡嗎?誰也不敢說‘不愿意’,但誰也不敢保證是‘愿意’。
有些選擇,或許不要交到姚賈手里,反而對姚賈來說,是一件好事。
白衍想到這里,轉身朝著書房走去。
荀朔看著白衍轉身返回書房的背影,想到白衍的話,還有白衍的舉動,荀朔清楚,白衍的舉動看似有些小人之心,卻做了一個主將,該做的事情!
但是不知為何,看著白衍的背影,這一刻荀朔能感覺,似乎這個年輕的背影后,背負著很多事情,他與其他人,都看不到的事情。
鐘吾城內。
在一間房間之中,淫穢之聲此起彼伏,滿地凌亂的衣甲與女子衣物,在床榻旁的隨處可見。
此時突然響起敲門聲,頓時讓房間安靜下來。
“蔡將軍!白衍將軍讓將軍過去!”
門外傳來士卒的聲音,片刻后,隨著房門打開,頭發有些凌亂,呼吸有些急促的蔡余,急匆匆的走出房門,看了房內一眼后,轉身看向士卒,皺起眉頭。
“白將軍不是說,今日所有人都在城內休整,好生休養嗎?”
蔡余好奇的問道。
秦卒聞言,對著蔡余搖搖頭,示意他也不知道,前來稟報的人沒說。
“備馬!”
蔡余見狀,讓這方才提拔上來的親信去備馬,畢竟是白衍讓他過去,雖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蔡余可不敢耽擱。
那晚在鐘離氏的府邸內,蔡余永遠都無法忘記,被鐵騎持劍架在脖子上,看著其他將領對白衍命令有絲毫違背,便被殺死倒地,成為一具尸體,更讓人心涼的,是白衍已經知曉樅叛亂的事情。
眼下,看著自己跟隨白衍,領兵圍滅楚軍,立下大功,并且斬殺景騏與叛臣昌文君,蔡余愈發慶幸,當初白衍放過他的舉動。
若非白衍,怎會有他今日。
“留在此處,吾去見白將軍!”
蔡余看著從房間內,走出來的俏婦人,輕聲說道,將領在城中尋樂,這已經見怪不怪,并且這名俏婦是鐘離氏所贈,算起來已經是他的女人。
“將軍快回!”
婦人臉頰上有些紅潤,那水靈靈的雙眼,似嬌似媚的模樣,讓蔡余心頭一陣火熱,暗罵一聲,若非是白衍找他,蔡余真想一整天都不出門。
讓婦人在這里等著,蔡余收斂心神,轉身朝著小苑外走去。
半個時辰后。
城守府邸,蔡余跟著府中鐵騎將士,一路來到書房,見到跪坐在木桌前,處理竹簡的白衍。
“蔡余,拜見將軍!”
蔡余對著白衍打禮道,好奇的看向白衍,不知白衍為何突然召他過來。
白衍看到蔡余到來,緩緩起身,拿著一卷竹簡,讓蔡余跟他到掛著的布圖面前。
“有份重任,可愿跑一趟?”
白衍看著布圖,轉過身,看著蔡余詢問道。
“白將軍之令,蔡余莫敢不從!”
蔡余有些錯愕,但隨即對著白衍,拱禮,一臉認真的說道,這并非開玩笑,眼下白衍讓他殺誰,他絕對不會猶豫。
“去大梁一趟!”
白衍看著蔡余的舉動,便把手中的竹簡,交給蔡余。
看著蔡余接過竹簡,白衍轉過身,抬起手,指著此前魏國的地方。
“方才吾已命人把書信送去碭郡,由各處城邑招募大軍,切記,去到大梁,招募兵馬之后,分散開來,若招到十萬人,便要散播消息,說僅招募到五萬!若招募到十五萬人,便只能說七萬!”
白衍說完,轉頭看向蔡余。
“待得到命令,立即領兵南下!”
白衍囑咐道。
魏國覆滅后,嬴政把陳留、雍丘、大梁、單父縣等二十一個大城,設為碭郡,只是眼下還未派遣大臣,前來碭郡擔任郡守。
蔡余聞言,瞳孔之中,滿是震驚的看向白衍,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白衍居然把這么重要的事情,交給他,這幾乎是白撿的功勞,在往常,一般都是用于提拔心腹。
蔡余想了想,倘若做好這件事情,加上此前的功勞,或許他日回咸陽,便是將爵。
將爵啊!!!
這是他曾經在樅麾下,恐怕在二十年內,甚至這輩子,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諾!蔡余定不負將軍之令!”
蔡余臉色滿是震驚,神情滿是感動的看向白衍,抬起雙手,雙腿跪在地上,向白衍做跪拜禮。
或許只有經歷過絕望后獲得新生的人,才能體會到蔡余心中對白衍的感激。
“吾相信汝!”
白衍看著跪拜的蔡余,把蔡余攙扶起來,看著蔡余激動的目光,便讓蔡余早些動身。
片刻后 白衍看著蔡余從書房離開,收回目光,看著地圖上彭城的位置。
此前讓那些立功的魏卒回去,也是時候看到成效,寒冬之際,四處百姓都缺糧,不提一開始看到立功獲爵的魏人將領回去,就是后面看到所有魏人士卒都獲得封賞,對缺糧又難以過冬的百姓而言,很難不心動。
白衍不在乎那些百姓能不能打仗。
此時在白衍眼里,情況已經與之前大不相同,兵自然也并非定要精銳,此時對于士卒,多多益善。
方才白衍沒有告訴蔡余,除去送去大梁給芮為的書信外,白衍還另寫一封書信,命人送去彭城交給惠普,命惠立即普收集所有衣甲,想盡一切辦法,暗地里弄成齊甲。
不管是把所有魏甲拆掉也好,或者想辦法賄賂齊國官員,用魏甲的甲片換齊甲,總之在與項燕決戰前,白衍至少要看到不下十萬齊軍,出現在戰場上,并且其中為首的三萬齊卒,至少要抵擋得住楚軍攻勢。
三萬善戰之卒不難,暗地里召集昔日那些魏人部將即可,在遂陽城,那些將士已經殺出氣勢,完全不懼楚軍,真正難的是齊甲。
“與項燕決戰,是否一戰得勝,擊敗項燕,很可能就要看能不能出現這十萬齊軍!”
白衍看著地圖,目光思索著日后會發生的一切變數。
在姚賈、蔡余離開后。
接下來的五天時間,白衍一直都待在鐘吾城,不再離開。
期間,洪城那里也傳來捷報,擁有‘十余萬兵馬’的楚軍,全部潰敗而逃,擒拿‘降卒’不計其數,衣甲過萬。
白衍看到消息,立即管壽帶人喬裝打扮,前往洪城,去把那些衣甲,暗地里全部送去彭城。
鐘吾城內。
在鐘離氏的府邸外,密密麻麻的男子,全部排隊,等著領賞錢。
“活幾十年,第一次看到鐘離氏發錢!”
“可不是!可惜這樣的事情,還是第一次碰到,若是多謝機會,再跑幾次,吾都愿意!”
所有排隊的布衣男子,全都是此前離城的三萬多鐘吾城百姓,為了眼前這些賞錢,前些時日,他們所有人,全都不要命的跑去鐘吾城,誰都不敢在路上掉隊,毫不夸張的說,天底下沒有哪支軍隊,能比他們跑得快。
“都有,都有,別急!”
“何名何姓?”
府邸滿前,一張張木桌后,鐘離氏的家仆,都在忙碌的拿著筆墨,核實著上面登記的名字,每當有人領走賞錢后,都會由家仆拿著筆墨,叉掉上面的名字,因有特殊的標識,故而有人冒領,都會被發現。
若是忘記特殊標識在何處,那么不管是本人還是冒領,都會與賞錢無緣,誰敢鬧事,身后看守一箱箱裝滿錢幣的秦卒,腰間的利劍,可都是拿來殺人的。
“還剩多少?”
鐘離郝站在府邸大門下,望著門外喧嚷沸騰的無數人,轉頭看著老仆人,皺眉詢問道。
“大人,快發完了!不剩多少了!”
老仆從對著鐘離郝說道。
鐘離郝聞言,深深吸口氣,看著遠處那一箱箱空蕩蕩的木箱,被丟棄如山,嘆口氣,眼中有些失魂落魄。
眼睜睜的看著鐘離氏的家財,盡數散去,鐘離郝說不心痛那是假的,可已經與白衍綁在一起的鐘離郝,早已經沒有選擇的余地,不出力,白衍若是兵敗,別說家財,就是他們一族所有人,都難保命。
眼下,只希望白衍能勝項燕,若是有機會,等秦國恢復,他日攻破楚國都城壽春后,會想辦法回饋于他。
“去城守府!”
鐘離郝心痛的看向那些,此前裝滿錢財的木箱,如今什么都沒有,最終還是決定眼不見心靜,不看還好。
城守府中。
鐘離郝見到白衍時,便看到書房內,一個美人,怯生生的站在木桌旁,低頭看著白衍,兩手捏著衣角。
“白將軍!”
鐘離郝上前,對著白衍打禮。
“郝君子!”
白衍望著徐師,嘆口氣,隨后對著鐘離郝拱禮。
此前白衍怎么都沒想到,那日牤看到他失去理智的模樣,會擅自做主,命將士把事情告訴給徐師,導致早就已經離開的徐師,貿然匆匆返回,前來鐘吾城。
“賞錢之事如何?”
白衍請鐘離郝入座后,便開口詢問道。
鐘離郝點點頭,隨后告訴白衍,賞錢都已經發下去,不過說話間,鐘離郝的苦笑表情,以及眼中的心疼,依舊掩飾不住。
這是實實在在的心疼,三萬人啊!
縱使鐘離氏是鐘吾城百年豪族,商鋪、酒樓、土地等等,非尋常士族能比,但經過這般揮霍,基本已經掏空積蓄,更別說此前宗族一脈之人,沒一個是省錢的主。
“郝君子放心,今日之損,王上定將不會虧待鐘離氏!”
白衍也看得出鐘離郝的無奈,抬手說道,給鐘離郝畫餅。
此前白衍也沒辦法,不出錢,就是拿刀趕著,百姓都不會拼命跑,甚至會找機會,一哄而散,但凡有絲毫破綻,楚將項燕,以及范增等幕僚,一定會察覺異常。
唯有百姓自己心甘情愿去拼命,方能讓楚軍不會懷疑。
“只要將軍擊敗楚軍,區區錢財,郝不求回報!”
鐘離郝拱手說道。
談話間。
白衍轉頭望見徐師低著頭,小心翼翼拿著茶水過來,給他與鐘離郝倒茶。
看著徐師的模樣,此刻白衍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不提沒多久就要領兵離開,去與楚軍決戰,就是這鐘吾城內,到處都是刺客,徐師善毒不假,但是面對刺客,徐師便是手無縛雞之力。
這段時日以來,府邸內被害的仆從便不下十余人,所有仆從都是被刺客所殺,連鐘離氏的府邸都不例外。
知道城守府的仆從,都從鐘離氏那里帶回,故而刺客都想成為仆從,從而靠近他,那些刺客心狠手辣,知曉鐘離氏離不開仆從伺候,為了一絲絲機會,幾乎是恨不得殺光城守府以及鐘離氏的數百個仆從。
而戰場,就更別說有多危險,徐師不僅不會騎馬,戰場上局勢瞬間萬變,一個不好,就是善戰的猛士,都會被敵軍吞噬,被亂刀砍死。
“將軍!”
白衍目光看著徐師,徐師埋頭更深,不敢與白衍對視,好在這時候,一名將士急匆匆的來到書房內。
“斥候來報,發現楚軍似乎已經撤離泊山!”
將士來到白衍面前,對著白衍稟報道。
鐘離郝聞言,心頭一驚,隨后看向白衍。
“楚軍為何會撤?”
鐘離郝滿是疑惑。
白衍聽到將士的匯報,這才把目光從徐師俏臉上移開,聽到鐘離郝的話。
“王賁將軍已經領兵,由潁川南下!數日過去,項燕急了!”
白衍對著鐘離郝說道。
鐘離郝聞言,呼吸急促起來,隨后直勾勾的看向白衍,但有些話,鐘離郝不敢說,因為不敢、也沒能力承擔那個責任。
“項燕…”
白衍自然看得出,鐘離郝的心思,面露思索間,幾息后,白衍卻搖了搖頭。
“此時項燕一定還在等著白衍出兵,項燕若要離去,怎會讓斥候得知!”
白衍判斷道,并不著急。
在確定昌平君一定會想著報仇后,加之放走項樂、項權這兩個項氏子弟,即便項燕真的已經領兵離開,白衍也不擔心,只要在楚東留有楚軍,項燕想要擊潰王賁,就沒那么簡單。
他白衍經驗不足,在沒有準備之前,不敢與項燕正面交戰,但王賁不一樣,身為王翦老將軍之子,不提從小看的兵書,耳熟目染的教誨,就是那么些年以來,跟在王翦老將軍身邊攻城交戰,王賁在陣戰方面,可是經驗老道。
“繼續去探!”
想到這里,白衍轉過頭,對著將士囑咐道。
“諾!”
將士領兵后,便轉身離開。
徐師跪坐在一旁,偷偷看著白衍的側臉,看著自信從容的白衍,隨后美眸不由得看向白衍那手上,已經結疤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