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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他只是她的青梅竹馬,他不是任何人

  尊上的眼中,閃過詫異神色。

  古鏡中的畫面,她無法理解。

  到現在,她都不明白,血主到底是如何走出萬魔之門的。

  即便是她,進入萬魔之門,也會成為大魔。

  血主…憑什么走出來?

  此時的寧萄,心中莫名的一痛。

  她不由得想起那日,在無歸城外,見到的血色長袍。

  巧合嗎?

  畫面再次跳轉。

  九盤山上,花枝招展的小鳥撲騰著翅膀,落在一滴血旁。

  小鳥的眼中,都是好奇神色。

  故事也開始延續。

  “我是金絲雀,漂亮吧?本小姐可是九盤山第一美人!”

  “你這圓溜溜的家伙,就叫你…血珠子。”

  “你不辭而別,本小姐才不會去找伱,才不會想你!”

  “血珠子,下雨了…”

  若是之前的畫面,宛如冬天雪地里的悲歌。

  如今的畫面,就好像淅淅瀝瀝的春雨,清新中帶著一點淡淡的愁緒。

  “血珠子,你回來了!”

  “血珠子,你真厲害,快告訴所有人,十八山里,金絲雀才是第一美人!”

  “他不是大魔,他不會死的!”

  “本小姐勉強信你一回!”

  “怎么進入萬妖之門…”

  少女從萬妖之門中離開,她引以為傲,經常臭美的臉上,刻上了一個“妖”字。

  “我好笨,連妝都畫不好,好難看…”

  “我是不是很丑,你為什么不來見我?”

  畫面到這里,戛然而止。

  寧萄手捂著自己的左臉,那里很痛。

  無數的記憶,宛如潮水一般涌入她的腦海里。

  千載、萬載,無窮無盡的記憶。

  有血珠子在耳邊的低語,也有那血色長袍冷酷的一劍。

  她記起來了。

  她…就是九盤山第一美人,金絲雀。

  血珠子,她最仰慕的青梅竹馬。

  生生世世,幻境中的輪回。

  她進入萬妖之門中,旁觀著血珠子在幻境之中沉淪,不斷嘗試將其喚醒。

  “血珠子…”寧萄捂著自己的臉,莫名心躊躇。

  她想起那日,在無歸城外看到的那位血色身影眼眸中的溫柔。

  “你知道金絲雀嗎,她是一個很傲嬌,很臭美的女孩,我一直在找她。”

  這時,尊上的嘴角帶著笑意,她看著寧萄問道:“妖女,所有的記憶都想起來了吧,現在的你恨大魔嗎?”

  對于這個,她似乎十分在意。

  寧萄抬頭,冷冷看著她:“他不是大魔!”

  血珠子說過,她不是大魔!

  她信!

  即便幻境中,她看到她屠戮眾生,她看到他一劍一劍刺向自己。

  她也信,他不是大魔。

  世人皆說他是大魔,但金絲雀知道,他只是她的青梅竹馬,他不是任何人。

  “哈哈,又是一位自欺欺人之輩。”尚嫣然笑著,繼而看向白澤,“你我夫妻一場,他們又是我的師弟與師妹,我愿意放過他們一馬,但是嘛…妖女,我得殺掉,又或者…帶走。”

  尚嫣然的身上散發著恐怖的氣息,足以讓大至尊動容。

  她身后的那七位強者,也一步向前,往白澤身上壓過。

  “這一次…沒有人能夠救你了,妖女。”尚嫣然眼中露出冷芒,“只有解決了妖女,解決了大魔,此界才能真正得以安寧。

  白澤…你真的要擋我嗎?

  你擋的住我嗎?

  還是說,你為了一己私情,置天下蒼生而不顧。”

  尚嫣然身上,散發著恐怖的氣息。

  妖女,她必須帶走。

  以往的她,以為血主已死,對于北魔十三妖,她只是簡單放養,當成棋子。

  可是前段時間,她的分身在人間察覺到一抹血主的氣息。

  那么,金絲雀必須掌握在她手中。

  此世,她最覬覦的是白澤,如今,又多了一位血主。

  白澤看著尚嫣然,眼中有過一陣遲疑,繼而說道:“她不是妖女,即便是…那也是上上個輪回。

  想要把她帶走,得問過我!”

  “今日誰來…都阻止不了我!”尚嫣然的臉色,變得猙獰起來。

  今日誰來,她都要把金絲雀帶走!

  白帝落寞。

  尚嫣然說的對。

  他根本攔不住。

  尚嫣然的分身,加那七位強者,輕松便可將寧萄帶走。

  即便是恩師前來,恐怕也無法阻攔尚嫣然。

  此事…已成無解之局。

  地下宮殿之中。

  齊原閉著眼睛,在感悟著本源神通。

  十載歲月而過。

  他的感悟更深,但始終無法真正銘刻,大忘心經也無法到達入微層次。

  “忘…我到底忘記了什么?”

  他苦思冥想,卻無所得。

  突然間,斷斷續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血珠子…”

  “血珠子…”

  聲音凄慘,帶著一絲無助。

  齊原的心驀地一跳,仿佛看到金絲雀滿臉淚痕,雙眼通紅,倔強抬頭,無助看著他。

  無數的畫面,排山倒海一般進入他的腦海之中。

  他看到,他陷于大魔的輪回,按照大魔的軌跡屠戮蒼生。

  他看到,他穿著血色長袍行走在大漠之中,有一道看不清臉的身影在后面追趕,被他一劍刺穿。

  他看到,他被綁在石柱上,遭受萬火焚身,是那道身影義不反顧撲上來,與他一起承受無盡痛苦。

  他看到,那道身影抱著他,沒有任何猶豫,縱身一躍,掉入了滾滾巖漿之中。

  他看到,他一次一次將那道身影刺傷,那道身影卻依舊義無反顧,每一世,都來找他,都來陪著他,舉世皆敵。

  在幻境中,那個身影真實存在,不是他的妄想。

  他明白了,那道身影,就是金絲雀。

  “金絲雀…”

  無盡的幻境,宛如一次一次輪回。

  那些…是幻境,是大魔的一生。

  原本,進入萬魔之門中,他體驗了大魔的一生。

  金絲雀闖入其中,想要把他喚醒。

  “我記起來了。”

  所有的畫面,化為了無盡的情緒。

  齊原的眼眸中,多了一絲憐惜。

  還有一絲煩躁。

  想要見到金絲雀的心,更加急切。

  “她與我共沉淪幻境后…到底在哪?”

  無數的情緒,在齊原的身體上迸發。

  虛界主宰心魔引,似乎要噴涌而出,無法控制。

  在齊原想起萬殊之門中發生的所有事情時,大忘心經,在這一刻也徹底踏入入微的層次。

  齊原的內心,五味雜陳,還帶著濃郁的自責與憐惜。

  他讓自己冷靜下來。

  “我為何會聽見金絲雀的聲音…”

  他聽見了金絲雀的聲音,才回想起所有的記憶。

  他為何聽到的?這很重要。

  進入筑基以后,齊原的耳朵便能夠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

  在沒有進入這個游戲時,他就聽到了寧萄的聲音。

  聲音的源頭到底在哪?

  金絲雀又在哪?

  她如今…又是誰?

  突然間,一道委屈帶著哭腔的聲音又落入他的耳中。

  “我是不是很丑,為什么你不來見我?”

  金絲雀的聲音,宛如晴天霹靂落入他的耳中。

  齊原猛地想起。

  在七色峰時,他曾聽到寧萄在夢中的低語:“我是不是很丑,為什么你不來見我?”

  這樣的夢話,他聽了不只一遍。

  當時的他,始終把這些當作笑談,還嘲笑寧萄,身為至尊,還說夢話。

  萬里大逃殺的時候,寧萄帶著血球,與大至尊搏殺。

  夜幕降臨,她宛如小貓一般蜷縮著,齊原守在身旁。

  他也曾聽到,寧萄那帶著哭腔的夢話。

  明白了!

  徹底明白了!

  寧萄就是金絲雀。

  寧萄的臉上,刻有妖字。

  北魔十三妖,天厭人煩。

  在世人眼中,她宛如丑八怪。

  那么愛美的金絲雀,變成世人唾棄的“妖”,人人厭惡,視她為最丑怪物。

  她怎么能夠承擔這種痛苦?

  她又怎么能夠承擔,在幻境中,他的一劍又一劍。

  那時的他,遭受萬魔之門的影響,陷入了大魔人生軌跡中,如大魔那般屠戮蒼生。

  與大魔不同的是,一直有人在等他。

  “金絲雀…寧萄…”

  磅礴的氣息在身上席卷,整個無歸城的天,在這一刻變得血紅起來。

  齊原已經找到了虛界主宰心魔引的銘刻之路。

  壁壘之中,白帝分身被尚嫣然禁錮。

  七位至強者也向北魔十三妖走來,直至寧萄。

  尚嫣然的嘴角勾勒出笑容:“昔日,有血主護著你,今日…又有誰能護你呢?”

  寧萄看著尚嫣然,眼神中帶著濃郁的殺意。

  而這時,一道沙啞,帶著無盡自責的聲音響起。

  “金絲雀,我來晚了。”

  “對不起,我沒認出你。”

  金絲雀手中緊緊攥著的鎖鏈,在這一刻顫抖。

  那團血色肉球上,散發出各種恐怖的氣息。

  尚嫣然看到那團血球,眼中露出一絲驚異神色:“血主?不對,你是血主的一滴血!”

  昔日,血主進入萬魔之門中,曾削下自身手臂,留在了金絲雀身邊。

  后來,血主隕落于萬魔之門中,僅有一滴血飛出。

  眼前的血球,便是血主的那一滴血!

  寧萄瘦削的身影,在這一刻顫抖,她緊緊攥著鎖鏈,看了那血色肉球一眼,一眼仿佛隔著滄海桑田,仿佛一眼萬年。

  她終于再次看到,那個她無盡歲月中,心心念念,魂牽夢繞的人。

  血色肉球,在這一刻也凝聚成一道血色長袍身影。

  “血珠子!”她緊緊將血色長袍抱住。

  一如當初大火蔓延,她義無反顧將他抱住,一起葬身火海。

  尚嫣然的嘴角帶著一縷笑容:“真是可歌可泣,大魔…你終于舍得現身了。”

  血色長袍的齊原,看著尚嫣然,嘴角也露出一絲冷色:“今日,你必死!”

  尚嫣然聞言,嘴角的笑容更甚:“別說是你的一滴血,就算是血主你本尊親臨,也不一定是我這具分身的對手。

  而且,你的本尊,現在來得了這里嗎?”

  金絲雀緊緊抓著齊原的手臂。

  白帝看著齊原,眼眸中帶著激動神色,他也未曾想到,在此時見到了他的恩師:“恩師,不到六境,千萬不要來到此地!

  尚嫣然她得到命運石板,她早已不是她自己了!”

  尚嫣然笑容燦爛。

  一滴血罷了,連至尊都無法傷到。

  又憑什么從她手中把寧萄帶走?

  “大魔,金絲雀我今日帶走了,想要見到她,你的本體,來萬妖宮中找我!”

  齊原神情無比冷靜,之前的無盡自責與愧疚,化為了澎湃殺意。

  “一滴血,也可殺你!”

  隨著齊原的聲音,恐怖的變化在他這滴血所凝聚的身影上發生。

  神魂之血!

  從太虛墜落的神魂之血,在這一刻被齊原使用。

  在黑雞老妖那得到的神魂之血,可以寄生于寶物之中。

  將那件寶物給凝聚成神魂法器。

  什么樣的寶物,有他的一滴血珍貴?

  這可是天道筑基的一滴血!

  這一刻,齊原把自己給凝聚成一件神魂法器。

  神魂之血墜落,齊原的血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他看了眼金絲雀:“等我!”

  成為神魂法器之后,他也就無法再意識降臨于此。

  血色長袍身影不斷變化。

  銘刻!

  無歸城之中。

  齊原一聲大喝。

  他終于明白,他為何無法銘刻他的本源神通。

  在幻境之中,他斬下一臂,忘掉萬魔之門強加給他的意識,那道意識便是他是大魔。

  那一臂化為一滴血。

  那滴血,便是無窮無盡的魔孽,是大魔,是一切魔孽的根源。

  那滴血,才真正匹配虛界主宰心魔引這道本源神通。

  他要將這道神通,給銘刻在那件神魂法器之上!

  壁壘之中,血色長袍已然消失不見。

  寧萄的眼眸中,帶著濃濃的不舍。

  血色長袍身影,在這一刻化為了一柄血色妖冶的長劍。

  尚嫣然的眼中露出一律貪婪神色:“將自身化為神魂法器,好精妙的手段。

  這一劍,若是給一普通至尊執掌,甚至能夠傷到大至尊!

  可惜,這樣的一劍,也只能算得上精妙,別說殺我,連傷我也做不到!”

  隨著尚嫣然的這一道話,血色長劍之上,異變再出。

  貪婪、色欲、傲慢…

  各種各樣的氣息,在此劍之上散發。

  整個壁壘之中,包括白帝,都有些心神不寧。

  他們看著那柄血色長劍,眼中第一次露出驚奇神色。

  “本源神通!”尚嫣然雙眸瞪大,“你竟然將本源神通給銘刻在一柄劍上,你…你可真…舍得!”

  本源神通銘刻在神魂法器上,算得上聞所未聞。

  但是尚嫣然卻知道,這是可以做到的。

  “血主哈哈…你此舉確實出乎我的預料。

  可是,把本源神通銘刻在一柄神魂法器之上。

  你的本體…算是廢了!

  沒有本源神通,你的本體,普通的至尊都能夠將你誅殺!”尚嫣然大笑。

  心中對于血主的評價更低。

  凡修煉者,輕易被沖昏頭腦,哪里有什么大作為。

  “我就來看看,你的本源神通,到底有多強!”

  即便面對血主的本源神通,尚嫣然也絲毫不懼!

  畢竟,她的境界,已經走到了此世的極限。

  再突破進一步…將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她的一切謀劃,將會成空。

  寧萄拿著血色長劍,她的身形在這一刻拔高。

  拿著長劍,她有種血脈相連的感覺。

  “這一劍,名為虛界主宰心魔引!”

  寧萄往前,宛如絕世的女劍客。

  這么多年了,她終于可以…與血珠子并肩作戰。

  “死!”

  一劍斬出,無窮無盡的血氣彌漫,填充著整個壁壘。

  貪婪、傲慢、暴食…各種各種的情緒橫生。

  七位強者的臉上,終于露出動容神色。

  尚嫣然的眼中露出匪夷所思的神色:“心魔?大魔?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是真的大魔!

  這樣的本源神通,根本無法凝練。

  唯有大魔,曾經的佛,才能夠凝練。

  因為凡世間魔孽,皆為大魔的本源。

  怎么回事?

  尚嫣然的眼中露出錯愕神色,繼而輕笑。

  真的大魔嗎…那就更有意思了!

  一劍出,尚嫣然身后的七位強者,宛如脆弱的瓷娃娃一般,僅僅看了那劍一眼,身上便出現了裂痕。

  他們不斷嚎叫,痛哭,宛如墜入無間魔域之中。

  七位至強者,連一劍都沒有接住。

  尚嫣然的背上,也有一個渾身雪白的魔孽爬出。

  那一頭魔孽,和所有人的都不一樣。

  她的眼中并無畏懼,帶著笑容:“血主,這次算你技高一籌,這具分身,就送給你了。

  只是,失去本源神通的你,又有何畏懼?

  我在萬妖之門中,等你!

  你若不趕緊進來,金絲雀…就要落入我的手中。”

  隨著她的聲音,尚嫣然一掌將自己這道身軀給擊斃。

  畢竟,那一劍再繼續下去,足以通過分身,傷到她的本體。

  尚嫣然的分身,在此刻消散。

  那七位強者,受此一劍,心魔破體,就此隕落。

  簡簡單單的一劍,誅殺了八位強者。

  北魔十三妖的眾人,面面相覷。

  今日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出乎他們的預料。

  而白帝此時,看向了那道血色長劍,眼眸中帶著震驚,還有一絲悲意。

  這樣的一劍,勾動無盡心魔。

  恩師…真的是大魔嗎?

  若是真的…

  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而寧萄的小手,緊緊攥著那柄長劍,蒼白的小臉上擠出笑容:“血珠子…幻境里都是假的。”

  所有的痛苦,都是進入萬妖之門后,遭受萬妖詛咒所造成的。

  血珠子拔劍斬殺,也不過是虛妄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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