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
“湖邊應該有很多蚊子吧,不知錦璃是不是還在等我。”
“可惡啊,七月湖具體位置在哪!”
地圖雖標注完全,但其實地圖并不詳盡,不能如藍星那般精確到哪棟樓,甚至連一些小山都無法精確。
齊原如今,已經到達了附近,但是具體七月湖在哪還未可知。
而這時,幾道聲音傳來。
齊原眼前一亮:“有人,可以去問一問?”
此時,湖畔周圍,月光垂落。
空氣中都是血腥氣味。
兩方強者手持武器,劍拔弩張。
“這就是你們月皇一族的待客之道嗎?
我們千里迢迢,從黑云城來到這,想要見一見你們的祭祀,都不可嗎?”說話的乃是一位獨眼大漢,戴著一個眼罩,看起來格外兇悍。
“惡客前來,我們自然有不見的道理!”另一方,一個頭發純綠的男子說道。
“看來,你們月皇一族還沒有意識到,得罪我們的代價會是什么!”獨眼大漢提著大刀,兇神惡煞。
“月皇族不畏懼任何威脅。”綠發男子開口。
雙方劍拔弩張,一直爭吵嘴炮,似乎隨時都要打起來。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傳來:“諸位停一停,請問,伱們知道七月湖,或者說七月鎮在哪嗎?”
齊原出現在這些人身側,他戴著面具,聲音誠懇。
他說完,在場還在罵戰的兩方都一臉古怪地看著他。
“我們如今在的地方,就是七月湖畔。”獨眼大漢開口,聲音粗壯。
齊原聞言愣了下:“這就是七月湖?”
兩群人背后便是一個池塘大小的“湖”。
湖不是很大嗎?
這也太小了吧?
錦璃呢?
他掃過去,并未看到錦璃在哪?
難道他來錯了?
“多謝告知。”齊原有些失落,對獨眼大漢表示感謝。
錦璃在哪?
七月小鎮在哪?
他準備離開,把古岐椿木繞一圈。
而這時,那獨眼大漢卻叫住了他。
“小兄弟,你先別走,你來給我們評評理,到底誰對誰錯!”獨眼大漢眼中露出猙獰的笑容。
他突然想找一些樂子。
“抱歉,我趕時間,我還要去七月小鎮,去見一位故人。”齊原的情緒低落。
“我知道七月小鎮在哪,你只要評判出我們誰對誰錯,我就告訴你。”獨眼大漢說道。
“你們對!”齊原沒有任何猶豫。
獨眼大漢聞言,搖了搖頭:“這樣就沒有意思了。”
齊原聞言,只好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在這里等著,當一個合格的判官。
而那位綠發男子見狀,對齊原說道:“閣下還是趕緊離開的好,百城聯盟的人正在捕殺一些散修武者。閣下在這,會被牽連。”
獨眼大漢露出戲謔的笑容:“你們月皇一族的人怎這般喜歡污人清白,你說我捕殺這位朋友,可有證據?”
“你們百城聯盟的惡名,還需要說嗎?”
“我們百城聯盟里,父慈子孝,老有所依,哪里有惡名?
倒是你們月皇一族,連基本的禮貌都不講。
我們求見你們祭祀,都將客人拒之門外?
難道,你們想要效仿大羅國?”
齊原站在一旁,聽得一臉懵。
他根本不知道誰對誰錯。
似乎誰說的都有道理。
“哼,我們月皇一族絕不屈服,你們百城聯盟若是敢來,來一人我殺一人,來百人,我殺百人!”綠發男子憤憤說道。
哦豁!
殺百人?
齊原知道,誰對誰錯了。
而這時,那位獨眼大漢則凜然一笑:“大羅國皇室三千人,皆屠戮于我輩手!”
齊原一聽,徹底驚了,這里還有一個更猛了。
他很急,怕又有變故:“我知道了,他們對,你錯!”
他指著百城聯盟的人,說他們錯。
齊原說完,又補充了一句:“現在可以告訴我七月小鎮在哪了嗎?”
那獨眼大漢聞言,神情一愣,繼而發笑:“你再說一遍我們錯?”
他身后的七位武者,也看著齊原,一臉戲謔,還有殺意。
齊原問道:“七月小鎮在哪?”
獨眼大漢大笑:“我根本沒聽說過什么七月小鎮!
這里也根本沒有什么七月小鎮!”
他后面的人都在笑。
綠發男子見狀,又提醒道:“閣下趕緊走,百城聯盟不是好人。”
齊原充耳不聞,他安靜站在原地,他的雙眼緊緊盯著獨眼大漢:“你確定你是騙我的?”
“不用確定,就是,又怎樣?
不識抬舉的東西。
一個散修,還敢拋頭露面,這是找死。”獨眼大漢輕蔑說道。
齊原拿出來劍,面色第一次變得極其陰沉:“我很討厭有人騙我,尤其是這種重要的事情上!”
若是告訴齊原一個錯誤的地址,齊原可能會更晚見到錦璃。
他的時間本來就不多。
他如何不憤怒!
他手持寶劍,在眾人錯愕的眼神下以雷霆之勢出手。
“欺騙我,該殺!”
他的速度極快,在場的那幾人根本沒有人反應過來,甚至連殘影都沒有見到,他們的脖頸上都出現了一道整齊的切口。
當齊原的劍尖抵在了獨眼大漢的脖頸上時,他身后的八人脖頸上的血同時噴濺而出,格外壯觀,繼而聽到身軀倒地的砰砰聲響。
“你真的不知道七月小鎮?”齊原的劍尖往前推進,把獨眼大漢的喉結往里抵壓,鮮血流淌。
獨眼大漢根本不敢說話。
“死!”
一劍從喉結的地方刺穿而入,齊原一身的煞氣。
他身上的衣衫,不知為何也在這一刻緩緩變了顏色,似乎被血染紅了一般。
一劍誅殺八人,齊原就好像殺了蟲子一般。
那綠發男子見狀,眼中閃過一抹震撼神色,還有深深的警惕。
“閣下是找人嗎?”他試探性問道。
“嗯,我想去月皇國,七月小鎮,我有個朋友說,她在那里等我。”齊原的語氣有些失落與沮喪。
這與剛才速殺八人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可是我找不到月皇國,也找不到七月小鎮,明明…就在古岐椿木旁,就在古岐椿木下。”
齊原提著寶劍,他目光冷峻,恨不得一劍把古岐椿木給劈開。
綠發男子聞言,露出思索神色。
“古岐椿木旁的所有國度,城池中,似乎僅有我們月皇一族與閣下所說的相符。
不知是閣下的好友說錯了,還是其他誤會。
又或者,其實就是七月湖,七月湖旁,也有我們月皇一族的分支,類似小鎮。
閣下不如就在我們月皇一族住下,把所找之人信息告知我等,我等幫你找。”
齊原聞言,冷冷掃了這幾人一眼:“你們不會騙我吧?”
他抬起手,手指抹在劍刃上,將上面的鮮血給擦掉。
獨眼大漢脖頸里的血,還是沾在了劍上。
綠發男子聞言,心中莫名地打了個寒顫。
“自然不會欺騙閣下,當然我們月皇一族,也不敢保證,一定會幫閣下找到那位故友!”綠發男子說道。
他之所以這樣做,是看中了齊原的實力。
如今,百城聯盟圍攻,月皇一族苦苦支撐,能夠多一個盟友,就多一個盟友。
“好。”齊原聞言,心中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月皇一族這里他或許能夠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而這時,那位綠發男子說道:“如今我們月皇一族遭受百城聯盟圍攻,閣下在這,可能會遭受牽連。”
“無事。”齊原說道。
他對這一切,都不在乎,只要能夠見到錦璃就行。
“敢問閣下把所找之人的信息告知吾等,以及樣貌。”綠發男子態度放的極低。
“她名錦璃,乃是南乾女皇,她的樣貌…我并不知,但應該很美,她的年齡不大,大抵大雪落滿古岐椿木時,便是她二九年華及笄之時。”
注:望月大陸,女十八為成年。
綠發男子默默把這些信息給記下。
他說道:“那位女子在七月小鎮等閣下嗎?”
“對。”齊原說道。
“閣下的姓名可否告知?”綠發男子看著齊原,“我們可把這件事散布出去,她若是知曉閣下在找她,或許也會來到這里。”
“齊原。”齊原說道。
“好!”綠發男子記住了這些信息,“閣下不如隨我們回月皇一族族內。”
齊原看了七月湖一眼,又看了眼古岐椿木:“不了,我就在這里等,若是半月以后,還沒有消息,我便離開。”
齊原說完,緩緩走向了湖邊。
他找了一塊青石,坐在了那里,他看著碧綠的湖水,怔怔出神。
綠發男子與月皇一族的族人對視了一眼,默默把地上百城聯盟的那些武者的尸體給處理。
他們默默退去。
齊原一人坐在湖邊,懷抱著寶劍,月光落在他的肩膀上,他看著湖水,不知道在思索著什么。
“一劍殺九位武者,包含一位皇級強者,八位王級,他應該是一個無上皇者了吧。”
少女一身碧綠的穿著,她正是月皇一族,七月分支,祭祀的徒弟冷月。
祭祀約見一位故人而去,這里由冷月主持大事。
她站在樓臺上,往七月湖看去,便看見靜靜坐在湖邊的男子。
“他要找的人,吩咐下面的人去找。
一個無上皇者,值得我們去拉攏。”冷月吩咐道。
“遵命。”綠發男子應允,然后退了下去。
冷月一人站在煙雨樓臺上,她看了眼那人的背影,不由得嘆息道。
“若是沒有記錯的話,當初的那位嫁衣皇女,也是在這里等待著天神的吧?”
“可惜可惜了。”
“嫁衣皇女沒有等到天神,長眠于此,只留下一位新的嫁衣皇女,人間卻迎來了至暗時刻!
百城聯盟,邪魔走狗,當誅!”冷月的小臉上露出一絲殺氣。
當初晨的陽光落在七月湖里之時,休憩的小鳥突然從齊原的肩膀上驚嚇飛走。
綠發男子急匆匆走了過來。
“有消息了?”齊原的聲音有些急促。
“沒有。”綠發男子說道,“關于閣下所找之人,我們已經通知了月皇一族其他分支,若是有消息,會第一時間通知給閣下!”
“多謝。”齊原有些失望。
他有些不滿。
為何離開天絕之后,他的游戲界面就消失不見。
他也就無法與錦璃聯系。
現在,錦璃聯系不到他,又見不到他,不知會不會擔心。
還是覺得,他失約了?
齊原可是較為討厭遲到的事情。
除非有特殊的情況。
他坐在湖邊,綠發男子站了一會,也離開了這里。
隨著太陽慢慢升起,湖畔旁也熱鬧了起來。
有幾位少女提著竹籃,來湖里洗衣。
她們看到齊原,都偷偷看了眼,有些害羞,有些畏懼。
而湖邊的空地上,有一些小孩在那里玩耍,好不熱鬧。
齊原一直坐在那里,宛如一棵木樁,一動不動。
不遠處,一個小男孩一直偷偷看著齊原,臉上露出猶豫的神色。
最終他走上前,大膽說道:“無面人,我可以這樣稱呼你嗎?”
“可。”齊原抱著劍,頭也沒回。
那個小男孩拍了拍胸脯,好像在緩解自己的緊張:“你一動不動,我還以為你死在了這里。”
齊原沒有言語。
那個小男孩繼續說道:“你在這里做什么?”
那個小男孩,似乎對一切都很好奇。
他的膽子也很大。
“我在等人。”齊原開口。
那小男孩聽到這,有些悲傷:“我小時候,也每天都在這里等我爹爹回家,我有時,會拿一個木棍在地上寫寫畫畫,有時候,天比較晚,我會抓到一些螢火蟲…”
“你小時候?”齊原的注意點很奇特。
“我現在八歲了。”
“那么小的記憶,你還記得啊。”
“也就兩三年,我到現在還記得我爹爹的樣子。
我還特意把我爹爹的樣子刻了下來,這樣我這輩子都會記得他的樣子。”小男孩高興地掏出一個木刻,里面刻著一個男人,“我父親是一個雕刻師,我也一定會成為一位偉大的雕刻師!”
小男孩的眼眸中,洋溢著希望神色。
而這時,一個臟兮兮的小孩跑過來:“阿譙,糖葫蘆你吃不吃。”
小孩臟兮兮的手張開,里面正有灰溜溜的三顆糖葫蘆。
“小平,哪里弄的?”阿譙接過一枚糖葫蘆。
“我撿的。”那個臟兮兮的小孩注意到了齊原,“怪叔叔,你吃不吃。”
他伸出手,奇怪看著齊原。
阿譙見狀,哭笑不得:“他是大人,不吃你這糖葫蘆,還這么臟!”
而這時,一道呼喊聲傳來:“阿譙,小平,快回來,吃飯啦!”
“怪叔叔,我們走了!”
兩個小男孩見狀,飛快地逃跑了。
湖邊又恢復了寂靜,只有齊原一人呆呆地坐在原地。
第二日,那個名為阿譙的小男孩又過來,和齊原聊了一會,就跑了。
那個阿譙說,等以后給齊原也刻一個雕塑,用最好的材料。
因為,齊原教了他一些雕刻的訣竅。
第三日,齊原明顯感覺到,七月湖畔冷清了許多,月皇一族的女子都沒有來湖邊洗衣,那些小孩也沒有來這里玩耍。
那個綠發男子來見了齊原一面,他說百城聯盟或許要不了多久,便會攻來。
他們還在尋找錦璃。
夜晚,齊原一人坐在湖邊。
突然,他起身了:“不能再這樣等下去了。”
他決定,圍繞著古岐椿木轉一圈。
萬一,遇到了呢?
可惜他也明白,概率很低。
因為這需要時間、空間以及人上面的統一。
缺一便可能見不到。
他起身,往古岐椿木飛去。
粗大的主干,宛如山峰一般。
當飛了三分之二路程的時候,齊原停下了腳步。
他看到了驚悚的一幕。
前方,巨大的古岐椿木,主干參天,枝條垂落,宛如從天上掉下來的魚線。
然而…枝條上,密密麻麻,都是一具一具人的尸體。
一百具?一千具?一萬具?
十萬具?數十萬具?
密密麻麻,放眼望去,根本數不清。
古岐椿木的碧綠枝條下,竟然吊著根本數不清的尸體。
皚皚白骨,被破舊的布衣兜住;干枯的尸身,散發著腥臭的死蛇味氣息;新活的尸體,雙眼中還帶著安詳微笑神色…
齊原默然。
他此生,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么多人的尸體。
他往前飛,不知飛了多久。
他一抬頭,就能看到那密密麻麻的雙腳,那一具一具數不清的尸骨。
這是多少人?
這些人做錯了什么?
被懸掛在這里。
齊原沉默,他繞著古岐椿木的主干一直飛,強大的武道氣魄也往外尋找。
可惜,他根本沒有感知到似錦璃一樣的女子。
他看到的,一具一具懸掛在古岐椿木下的尸體!
這是人間煉獄!
世界并不像錦璃描述的那般美好!
“為什么找不到!”
齊原心煩意亂。
他已經快圍著古岐椿木的主干飛一圈了,可是根本沒有找到。
他很害怕,害怕真的見不到錦璃。
突然,齊原又停下了腳步。
他的瞳孔微縮,他看見兩具熟悉的尸骨。
一具,是昆吾城外那位懷抱著嬰兒的婦人。
她被懸掛在古岐椿木下,表情和齊原當初見到的那般,一樣的麻木不仁。
另一具,則是那位婦人曾經緊緊懷抱在懷里的稚子。
一個才見過沒多久的人,就懸掛在這密密麻麻的古岐椿木下。
不知為何,齊原心中莫名地生出怒火。
他拔出劍,很像一劍把古岐椿木給斬斷。
就在這時,一道悅耳的女聲傳來:“齊原…”
齊原猛地一回頭,溶溶月色下,正站著一位長裙飄逸的少女。
齊原的眼眸中閃過一陣失望神色:“你是誰?”
他沒見過錦璃,但一眼就知道,他不是錦璃。
“月皇族,十二祭祀之一,七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