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皇居。
浮世繪上勾勒著日出日落、春夏秋冬、陰晴圓缺。
只是清幽雅韻之余,也不乏腳盆雞人骨子里的陰森…
皇族侍從官一板一眼的恭敬道:“法務局的高橋葵再三確認,那位先生開口就問了井上信、北原風葉、渡邊西鶴等六位士官的信息,并且查詢了藤原信的住址。陛下,這位神奇的中國人,事先就已經知道了那些激進者的姓名,才能精準的打擊所有幕后主持者。不過,陸軍那邊認為,他們遭到了背叛。”
明仁天皇聞言淡淡一笑,皇居內有雅樂輕奏,他用腳盆雞貴族崇尚的鶴音,清聲道:“時至今日,他們也始終無法正視那場戰爭的失敗。頑固而愚昧的認為,他們只是敗在阿美利加手上,所以,又怎么可能接受那個國家,會出現這樣的人物?田木君,在扶桑歷史上,是否出現過如此神秀的人杰?”
這就是腳盆雞和棒子最大的區別,相當一部分理智的腳盆雞,哪怕是包藏禍心的那種,也愿意承認別人的優秀,順帶自嘲。
而棒子就純屬思想癲狂扭曲的蛆,無法理解。
其實前者,更會給人一種強大理性的感覺,不容小覷。
侍從官低頭道:“即便是被尊為劍圣的上泉信綱,在記載中,也無此才能。不過,根據侍從室的分析,此人雖有極強的才能,但仍舊是人類范疇,刀槍子彈可傷。此人,為當世第一刺客。值得一提的是,他再三表示,愿意遵從世俗的規則。”
明仁微笑道:“看,這就是那個國家的底蘊。即使經過最衰弱瀕臨亡種的時期,依舊有如此人杰誕生。所以,在世界大破滅前,不要去幻想征服一個傳承五千年的文明古國了。”
和他臭名昭著的老子裕人不同,明仁自幼年起,就表現出極大的和平意愿,甚至終身都未前去參拜神廁。
屢次提出,腳盆雞需要反思反省,避免再次發生那樣的戰爭。
不管是故作阿斗也好,還是蟄伏潛藏也罷,反正終其一生,都在號召反對戰爭,反思戰爭。
明仁微笑道:“可以給蘭國王室發一份邀請,希望女王陛下和親王閣下能來我的皇居作客。”
說完,明仁轉身回到內殿,步伐如鶴。
腳盆雞皇室有千年不斷的傳承,雖然言行陰間了些,但那個國家從上到下本來就崇尚這種陰間風。
相比之下,蘭國王室就接地氣的多。
一大家子在包餃子…
肉是李源拿出從毛子那獵取的一只黃羊…
國內早已是保護動物,不讓吃了。
另外,老四吉祥在庭院內靠著鹿肉。
鹿在國內也是保護動物不許吃,但腳盆雞那邊數量很多,所以順帶儲存了一波…
“那邊那么大的災,死了好幾十萬,你們那,真的沒事么?別讓洪水給沖跑了。”
李母關心的看著一眾孫輩問道。
李幸簡單畫了下地圖,蘭國被爪哇和大馬懷抱在里面,他笑著解釋道:“奶奶,您看啊,外面有兩大護法在,替咱們擋的嚴嚴實實的。要我說,肯定是爺爺和大伯在保護咱們家!不然上千里外的印度都被海嘯沖慘了,欸,咱們這么近,一點事也沒有!”
這話李母聽了高興,表情還嚴肅下來,道:“對,肯定是你爺爺和大伯保佑的,他們兩個的骨灰,就灑在山頭上了。”
說到最后,還有些傷感。
李幸笑道:“那說明爺爺和大伯成神了,回頭讓九兒給爺爺、大伯塑金身,冊封成神!”
李母嚇了一跳,忙擺手道:“這可不得行,自家人只能用牌位祭拜,只有皇帝才能冊封正神,不能亂來。”
一家人哈哈笑,李河道:“老娘,如今咱家不正好出了皇帝?”
李母這才反應過來,不過還是笑道:“留個影兒就好,神不神的不好亂封。”
她信的那一門,最高的也不過是一個“老奶奶”,叫什么也不清楚,反正燒香的時候就是“請老奶奶保佑”…
太高的,老太太也不敢想哇。
李幸笑道:“成,聽奶奶的。”
小七對小九埋怨道:“趙麟和林澤回來大陸后就跑了,去電氣二龍五虎院校去招人了。”
小九笑瞇瞇道:“是我給他們布置的任務,電力網的構建,是發展速度的根本。不管是港燈還是中華電力,都是私人公司屬性。港燈還好,大唐自己的產業,但中華電力是嘉道理家族的產業,不可能持續虧損二十年。”
五伯李海吃驚道:“什么買賣,要虧這么多年?”
小九大概解釋了下壓制電價,以促進工農業快速發展的法子,最后說道:“我們其實占很大的便宜,因為蘭國的煤炭儲量太豐富,且都是露天煤礦,極大的降低了煤炭成本,虧損不了太多。主要是電網的建設,前期投資很大。”
五伯母笑道:“九兒太能干了…你別包了,都是干大事的!”
李源笑呵呵道:“她就是能摘星攬月,也一樣得和五伯母一起包餃子,一碼歸一碼。”
小九笑道:“五伯母,我爸爸才是最厲害的,他還不是一樣常年給家里做飯?”
“欸!!”
婁曉娥、聶雨幾個趕緊給她使眼色,說什么呢!
可惜已經遲了,這話已經戳中老太太的心了。
果然,老太太臉上的光都沒了…
婁秀笑道:“媽,我們專門請了個大師傅教我們做飯呢,不信明兒我給您做一道菜。”
李母將信將疑道:“真的?你們幾個懶婆娘可別哄我!”
“噗嗤!”
小九都忍俊不禁笑出聲來。
婁曉娥不舍得罵小九,就瞪著幾個蠢兒子罵:“你們笑個屁!”然后轉頭對李母嗔道:“媽,我們真的學做飯呢!”
李母撇撇嘴,不置可否,估計是不怎么相信。
“爸爸,我想明天就回去…”
富貴摸著腦袋,有些不好意思的對李源說道。
小九惋惜道:“三哥,這一心境堪不破,你的路也就到此為止了。”
如今小九掌總的,又何止是蘭國大政,還有哥哥姐姐和幾個入勁子侄們的武道之路。
當然,她不是保姆的性格,只檢查結果。
能進一步者,指點其少走兩步彎路。
自身天賦不足者,她也從不強求。
至于無心武道者,更不會去督促什么,譬如她的八哥。
只是天生大龍骨的三哥若止步于此,實在太可惜。
富貴一臉糾結,李源笑呵呵道:“九兒,你三哥和你走的路不同。再有下一次,富貴就不要回來了。豈曰無衣,與子同袍。距離突破,或許就差一次戰爭。”
婁秀生氣道:“突破個屁!好好給我待著!”
富貴嘿嘿笑道:“大媽媽放心,咱們蘭國是一國獨占一島,也沒什么領土糾紛。再加上這次爸爸和九兒狠狠教訓了窺視的人,我估計二十年內沒什么毛賊敢來招惹咱們。”
看他的表情,還有些落寞?
可能作為蘭國三軍總扛把子,無仗可打不說,連國防都用不上,讓他有種寂寞如雪的感覺。
李幸道:“不提這些了,以后家里吃飯不談工作。”說完同李源道:“爸爸,今年過年請奶奶和二伯他們去港島過年吧?”
二伯李江對他說,李源說的,熬過這個冬天就能好起來。
李幸認為,港島的冬天還是要溫暖的多。
蘭國當然更好,只是長達八個小時的航程,他擔心二伯吃不消。
李源沒言語,李母就道:“今年就在家里,哪也不去了。”
她心里清楚,二子,熬不過這個冬天…
李幸見父親沒有說什么,也明白過來,按下心里的難過,忙岔開話題道:“奶奶,您猜安諾、李睿他們這一波孩子里,哪個最先結婚?”
李母笑瞇瞇道:“伱家老大?”
說的是李睿。
李睿表情復雜,他還沒來得及拍拖…
為了擺脫草原戰神的名頭,即使讀大學那幾年,他也會在假期去蘭國挖渠,勞動改造…
李幸哈哈笑道:“不是,是李智。智仔和新加坡黃祖耀長子的小女兒偷偷拍拖談戀愛,還一直瞞著不給家里說。前天終于繃不住了才來找我,因為人家姑娘懷了孩子。奶奶,爸爸,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我居然快要當爺爺了!”
“哈哈哈!”
李家一大家子都樂,李海都不知該說啥了,對李源唏噓道:“老天爺呀,感覺昨天還在秦家莊的麥場上看湯圓和十八一起玩兒泥巴呢,這一轉眼都要當爺爺了?”
李源笑道:“馬上四十五歲了,也差不多了。后面的小輩,又要起來一茬了。”
婁曉娥幾人拉著何萍詩問怎么回事,何萍詩把李智叫過來自己答。
何萍詩的老子有一些混血,這個兔崽子多少帶了些,再加上不知是不是受了他外公一些熏陶,總有些陰柔的壞蛋氣質,李源看著不咋順眼,可架不住女孩子們為之瘋狂。
好在李家家教嚴格,沒讓他混成風流大少。
在祖父當面,李智還是足夠坦誠:“第四輩兒,我要生老大!”
李源忍不住笑了起來,鼓勵道:“坦蕩就好。好好干吧,給你好大兒也打下一份江山。”
李智:“…”
雖然早知道是這個結果,但聽了仍然扎心。
李英、李明、李云初、李忠、李孝兄妹幾個快笑不活了,李睿也呵呵直樂。
李幸笑罵道:“黃耀祖老先生拼搏一生創辦了大華銀行,是新加坡本土四大銀行之一,真正的國際金融巨頭。可他最得意的絕不是這個,而是三子兩女,還有孫輩們,一個個都對大華銀行沒興趣,因為每個人都開創了他們自己的事業,服裝、餐飲、酒店、金融、互聯網等等,每個人都做的很不錯。這,才是家族之幸。你們爺爺還能活二百年,小姑姑也差不多。別說你們,你們的孫子的孫子都等不到接班的那天,管你是老大還是老二,都死了心,好好做你們的事吧。明白了嗎?”
李智主打一個嘴硬:“我又沒想那些,就想讓我兒子當一回大哥!”
再次引起群嘲后,李智自己也嘿嘿樂了起來。
這件惡風波,算是告一段落了。
李源心里其實是有些反思的,世上果然沒有無敵之人。
這次如果不是海嘯突然發作,好巧不巧淹死了那群腳盆雞雜碎,那么即便小九能帶家人回來,可核炮彈轟炸下,后續影響就會變得不可控了。
蘭國成為繼腳盆雞后,第二個遭受核炮彈洗禮的國家,這份榮耀李家絕不想要。
而因為直升機的事,阿美利加百分百會被卷入其中,它不想卷,腳盆雞都會在背后推一把。
那個時候就真的惡心了…
僥幸,運氣不錯。
但不能回回都靠運氣,不過后續的事,該采取何種對策,自有小九、富貴他們姊妹兄弟們討論處置,李源未再過問。
以孩子們的智慧和成長,已經不需要他再去操那份心。
當初從毛子設計局里帶回來的資料里,就有防空武器的相關技術。
阿美利加的黑鷹直升機到了,腳盆雞那邊也是大出血,交付了一系列讓大陸眼珠子發紅的技術。
只可惜阿美利加那邊設置了限制,不建議擴散給中國大陸,以免對后續技術合作產生影響。
也是無所謂的事,蘭國有,跟大陸有,差別不大。
這些考量,亦皆由李幸、小九商量著來。
李源只是在家陪陪老母親,陪陪家里的老兄嫂們。
二哥李江,在二零零四年最后這一天,還是走了,沒能熬過這個冬天。
辦白事,是曾經李源很陌生的經歷,不知何時,已經熟悉于心。
李江的喪禮不算冷清,衙門方面從上到下,各大辦公室都送來了花圈。
各處始館也有動靜,花圈擺滿了王府前的街道。
但是,真正的至親,誰又在乎這些呢…
二哥的遺體靜靜的躺在冰棺里,孩子們大聲的哭泣。
而李源,只是沉默的陪伴在李母身邊。
他是難過,可他知道,這個世上不會有比母親更難過的人…
“走了好,早點走,少受罪。”
“老二啊,往后沒有病了,晚上不咳了,你好好睡…”
“二小兒,以后啊,可別那么拼命干活了…”
送去火化場的前一刻,李母不顧二嫂子、三嫂子她們的勸攔,還是來看李江最后一面,絮絮叨叨的叮囑道,說到最后,還是拿出手帕,擦起了眼淚。
二嫂子和李均、李蓮等人無不心碎大哭,李源亦是雙目通紅,心痛落淚。
叮囑小九照顧好奶奶后,他和剩下的五個哥哥,去送別二哥。
自此,李家八金剛,只余六個了…
凌亂、喧囂、陰謀、詭計、悲傷的二零零四年,終于結束了。
二零零五年,一個不算特別的年份到來。
又過了一歲,李母明顯老了許多。
再過些年,有一個詞叫斷崖式衰老。
只是有的人三十來歲就迎來這種衰老,而有的人,到一百多歲才迎來。
不過誰也不敢言語,只當沒發現。
李源還是每天推著李母穿行在四九城的大街小巷,各大廣場,有時還會去秀水街,看那些鬼佬們買賣東西。
一些外地婦女操著流利的英文和老外講價,李母覺得很新鮮。
李源還教給老太太幾句單詞,讓她和一些老外打個招呼,挺有趣。
后來跑來和他們娘倆“偶遇”的鬼佬太多了,也就作罷了…
這一年總的來說,是豐收的一年。
由于阿美利加在中東四處發動戰爭,原油價格從零三年之前的十七美元一桶,漲到現在七十美元一桶。
蘭國的“磕頭機”都快磕出幻影來,黑色黃金名不虛傳…
再加上大陸對煤炭和天然氣的海量需求,對紙漿的海量需求…
豐富的資源換回了充沛的資金,讓蘭國的建設速度再度加快。
公路、鐵路、水道、商場、公園、醫院、學校、圖書館、動物園、住宅樓…
一座座城市幾乎肉眼可見的在蘭國原本空白的地圖上拔地而起。
這種規模的基建,讓鄰國都羨慕之極。
而曾經失落在舊工業重地東三省的數百萬工人,和他們背后逾千萬人口家人們,則成了新城市的主人。
一座座工廠拔地而起,二十四小時不停歇的三班倒作業。
雖然主要是基建配套工廠,但是,諸如特種鋼廠、LNG造船廠、電子廠、晶圓廠以及光刻機所需要的各種關鍵技術科研所、醫療設備、機床、材料科學所等高端制造業工廠和機構,也由港島方面逐漸轉移至此。
為此,蘭國和大陸交惡的傳言,再次喧囂。
其中一大半這方面的文章,是由李思出手,尋找阿三籍阿美利加人撰寫的。
還別說,都快結成血海深仇了,有模有樣的…
有意思的是,毛子今年舉辦了慶祝衛國戰爭勝利六十周年大閱兵慶典,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通過駐京城始館,給李源送了一份邀請函。
李源自然沒去,如今什么事,也沒有陪伴兩個媽重要。
李母已經一百多歲了,每一天都過的很珍惜。
而恩師趙葉紅,今年也九十二歲了,她才是真正的,仿佛一夜之間精氣神盡去,衰老似乎只在一瞬間…
趙葉紅出身醫學世家,是舊時的小姐傲嬌心氣。
孫達一輩子哄著她,讓著她,衣食住行百般雜事都由孫達一人承擔。
即便是趙葉紅收了李源當弟子,可安排他讀書、分房、結婚等等,依舊是孫達出面。
相濡以沫七十載,孫達的離世,趙葉紅表面上沒有過于悲痛,實則點點思念皆在心底。
愈是到年邁體衰時,愈是思念過往。
到了今歲,已經徹底堅持不住了…
五月。
黑芝麻胡同,孫家。
七十歲的孫月香和四十六歲的女兒趙慧,都是一臉悲容。
看著面無表情的李源,孫月香哽咽道:“源子,還是讓建國早點回來吧。我怕…”
李源微微頷首,道:“已經讓去接了,明天就到。”
趙慧道:“舅舅,有什么事,讓黃超和黃敏去跑腿辦吧。”
李源面色寡淡的道:“沒什么需要的。”見她還想說什么,不耐煩兜圈子直白道:“慧慧,你外婆不喜歡黃超,我也不喜歡,不要讓他們過來。這個時候我正沒地發火,你不要讓他們作死。”
這爺倆,是一門心思想從李源身上撈好處。
趙葉紅警告過幾次后,爺倆非但不長記性,還在背地里罵人,好死不死正好被李源聽到。
不想讓趙葉紅心里難過,李源沒有發作,但從此禁絕兩人再到孫家來,更不允許他們打他和孫家的旗號做事。
大千社會,百樣人生,倒不是什么稀奇事。
趙慧想在這個時候幫助丈夫和兒子挽回些“圣眷”是可以理解,但李源心中厭惡感更甚。
這個口,趙葉紅可以開,趙慧不行,特別是想利用這個時間。
聽到李源這般不留情面的拒絕,趙慧委屈的眼淚巴巴的,孫月香呵斥道:“一把年紀了,還活不明白。你要不想在這待你也走,以后不用來了。”
李源懶得聽這娘倆擱這唱雙簧,孫家三姊妹,看著孫建國、孫月玲占了大便宜,實則早先對孫月香的照顧最重。
趙慧是出國留學了的,回來后進部委工作,嫁的人也算是不大不小的豪門了。
只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
轉身進了臥室,李源就看到之前處在昏睡中的師父趙葉紅醒了過來。
一直以來有些衰弱的眼睛,此刻恍若回到了當年,嚴厲、清冷,卻又不失關懷的溫度。
李源心底一沉,趙葉紅許是自己明白時間到了,看著李源溫聲笑道:“去接建國、月玲了么?”
李源聞言,只覺得喉嚨被哽住了,只點了點頭,盡說不出話來。
趙葉紅笑了,目光中不失慈愛,但似乎又逐漸悵然,多了些回憶色,道:“咱娘倆的緣分,有五十多年了吧?”
李源強壓心底悲痛,點點頭道:“我十五六歲進的城,拜的師,今年都六十七了,五十二年。”
趙葉紅道:“我剛才做夢的時候,還夢到了那年。呵,我有時候都在疑惑,有潔癖癥的我,當年是怎么收了你當弟子。你那身臭烘烘的糞氣,連廖老他們都不想多看一眼。你孫叔說,是緣分。可我后來覺著,未必。”
李源坐在床榻邊的椅子上,輕聲笑道:“這不是緣分是啥?”
趙葉紅道:“當天晚上我就做了個夢,夢到一個…農村婦人,給我磕頭作揖,說感謝我善待你。我納悶,問她是誰。她說,她是你上輩子的娘。前世啊,讓你受了好些苦。她不忍你這輩子受苦,所以求遍了神仙,才讓她來找到你。只是知道你們娘倆母子緣分已斷,所以不敢相認,只求我這個師父,能多疼你些…你孫叔說,我就是給偏疼你找個由頭,我覺得不大像。只是那些年,正是橫掃牛神蛇鬼的時候,我也就沒多說。”
李源聞言,只覺得嘴里多了些腥甜味,腦子里嗡嗡的。
如果說上回大哥說的這些,可能是故意哄他的,那這次連師父都有過這樣的夢,還有什么可懷疑的呢?
看著李源僵直的坐在那,眼淚無意識的往下掉,趙葉紅溫聲道:“這是好事,說明人死后,不是再無相見日。我就相信,你孫叔還在下面等我。源子,不必過于悲傷,咱們娘倆,也還有重逢的一天…”
李源頭腦有些混沌的點了點頭,應道:“是,師父,您說的對…”
等他再回過神,見趙葉紅閉上了眼,猛的一驚,不過仔細觀察,才發現老太太只是又昏睡了過去,方松了口氣。
他拿出紙巾來擦了擦臉后,長呼了口氣,就這樣靜靜的坐在床邊,從日落,再到日出…
翌日,瘦了一大圈的孫建國帶著一大家子回來,跪倒在床前叫了聲“媽”后,老太太才再次醒來,又看了眼兒女,最后又看了李源一眼,方撒手離去…
王府。
“你師父走了?”
盡管李源身上已經盡力去收斂郁郁之氣,可李母還是看出了些端倪,聲音里帶著心疼的問道。
李源不愿讓母親擔心,笑著點頭道:“師父說,孫叔在下面等她團圓呢。還說孫叔老擔心她不會洗衣做飯,照顧不好自己,所以托夢托的有些勤。”
李母一聽,果然轉移了注意力,開罵道:“那個狗日的黑心男人,以前看著挺好的一人,見面嘿嘿哈哈的,沒想到這么不安生。都死了,還跑上來鉤人。”又責怪李源道:“老幺,你咋不早說?早說我給你師父燒個香,讓老奶奶罵死他,抽他兩鞭子就老實了。”
李源樂呵道:“媽,我爸沒回來見過你?”
李母笑呵呵道:“看過,咋能不回來看呢?你爹這個人,就是嘴笨,不如你會說。不過也幸好不像你,不然也娶幾個老婆我就惱了。”
李源嘿嘿笑道:“媽,說我爸呢,您別說我啊。”
李母道:“回來看過我,不過他不像孫家那貨,你爹叮囑我要養好身子,多替他看幾年家。讓下面都好著呢,和你大哥在下面還開了十幾畝荒地,吃喝不愁,也不會生病。我尋思著,你二哥這次去了,肯定能開出五十畝地來,你說有沒有?”
李源點頭輕聲笑道:“肯定有,二哥是咱家種地的好手。”
李母沉默了稍許后,緩緩道:“是啊,你二哥種莊稼,可是把好手…”
“為你彈奏肖邦的夜曲紀念我死去的愛情跟夜風一樣的聲音心碎的很好聽手在鍵盤敲很輕我給的思念很小心你埋葬的地方叫幽冥 十一月一號,周杰倫全新大碟《十一月的肖邦》上市,《夜曲》一響,上臺領獎,即使同年有王力宏的《不得不愛》、SHE的《不想長大》、林俊杰的《一千年以后》、陶喆的《愛我還是他》、光良的《童話》等。
可是在這個華語樂壇全盛的年代,《夜曲》當之無愧的坐上了流行音樂的至高王座,再次鞏固并拔高了周杰倫華語天王不可動搖的地位。
“李醫生,聽說您喜歡聽我的歌,很榮幸。今天是您的生日,”
就這樣,在李源生日的這一天,李母出錢,讓周慧敏請來了這位流行音樂的大咖,并未李源演唱了一首還未上市的歌:
“小城里,歲月流過去,清澈的勇氣洗滌過的回憶我記得你,驕傲的活下去霍霍霍霍霍霍霍霍霍家拳的套路招式靈活活活活活活活活活 活著生命就該完整度過!”
李源很驚喜的對老太太說道:“媽,這個禮物可真好!”
李母很高興。
歲月就在這樣平靜卻時而又有驚喜的過程中度過。
李智結婚后生了一個兒子,自個兒取名李威龍。
這讓李源懷疑,取名字是不是真的應了那句缺什么叫什么的真意?
這孫子缺腦子,所以冥冥之中他才給取了個智字?
不過李智的天使人投資做的其實還不錯,從家族基金中領取的一份資本,再加上從他外公和母親那借來的,憑借大唐王孫的身份,讓他在國內諸如百度、淘寶、騰訊等互聯網公司都有投資,再加上阿美利加的一些公司,現在自身的投資收益,已經遠超家族信托每月領到的錢了。
升格為太爺爺的李源,看起來終于老了些,至少像是三十多歲的人了。
“還戴眼鏡…你近視么你?”
連婁曉娥都受不住這種差異了,看著渾身上下簡直散發著騷氣的丈夫,她氣呼呼的說道。
二零零六年元旦,今天既是新年,也是李家長子長孫李睿,和新加坡李家坡的孫女李修齊大婚之日。
李家沒有大肆操辦婚事的傳統,正好,這位長孫媳婦也是低調到骨子里的一個女孩,就建議兩家人一起吃個飯就好。
李家坡家族的人都住在鉤魚臺,這會兒正被車隊接來王府。
八十三歲的李家坡,也想拜訪一下李家一百多歲的老祖宗。
李源將眼鏡摘下,婁秀斜眼道:“是小旭給你拾掇成這樣的吧?”
李源也不否認,他又不怕老婆,呵呵笑道:“她說我心態太老,心思又重,活的不灑脫。讓我穿的年輕些…”
聶雨嗷嗷叫:“她咋不給你介紹個年輕的?她也四十了!”
李源道:“介紹了,咋沒介紹,那幾個八五花都帶來讓我見了。不過我覺得沒多大意思,都是一群小娃娃。和她們聊聊火紅年代的事,一個個跟夢游一樣。”
高衛紅好笑道:“火紅年代…那都是她們爺爺輩兒的事了,爹媽輩都不知道多少。”
從蘭國飛回來的秦大雪斜覷道:“林妹妹不是最愛拈酸吃醋么?怎么還干起這種行當來了?”
婁曉娥“誒”了聲,使了個眼色后道:“估計就是促狹,故意逗一逗源子。”
她們都商量好了,這幾年誰也別惹李源不高興。
換位思考,若是她們在李源那個位置,一個個至親紛紛離世,她們也受不了。
李源對此心知肚明,并且樂見其成,還不慣著秦大雪,斜覷道:“今年已經零六年了。”
秦大雪沒明白:“零六年怎么了?你要成仙了?”
聶雨“咕嘰”一聲笑出聲來,李源冷笑道:“你當年可是說的明白,七十歲后就不管我了,隨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也就兩年光景了。”
秦大雪氣笑道:“老小伙,你曾孫都有了,你還想干啥?”
李源哼哼了聲道:“你管不著!”
聶雨拱火,對秦大雪擠眉弄眼道:“懷念不懷念當心尖尖的日子?”
這種小兒科秦大雪怎么放在眼里,風輕云淡的笑道:“還行,至少曾經擁有過那么多年。”
聶雨:“…”
幸好這時,小七在門外招呼:“爸爸媽媽,修齊家人的車隊已經到了。大哥、二哥他們在門口迎接呢。”
婁曉娥忍笑打圓場道:“走了走了,李家坡比我們大十來歲,禮數上別缺了。”
聶雨哼了聲,白了秦大雪一眼,挽著婁秀的胳膊出門了。
秦大雪落后兩步,慢悠悠的走著,對李源道:“國際上有聲音,說這是兩個華人國家的聯姻,還讓東南亞各國警惕。你怎么看?”
李源納悶道:“關我什么事?這么屁大點事都要我來想法子,他們幾個也別干了,退位讓賢吧。”
秦大雪沒好氣道:“商議一下,也不行?”
李源道:“你們商議出什么結果了?你什么意見?”
秦大雪搖頭道:“我只是顧問,只提供過往的經驗,別說決策,連建議都很少給。倒是幾個孩子,商議的挺有意思。小思說,干脆就廣撒網,廣結姻緣吧。譬如李英,在阿美利加讀大學時,和小喬治的女兒詹娜結識。九一一發生的那天,詹娜甩開保鏢幾個小時,白房子差點急瘋了,失蹤的那幾個小時,她和阿英在一起。”
李源眉頭微皺道:“兩人現在還在一起?”
秦大雪笑道:“阿英畢業后堅持回港島,所以就散了。”
李源道:“那就散了。”
秦大雪笑道:“喲,你還是民族煮意者?”
婁曉娥在一旁道:“我也看不上,還是咱們中國人看著順眼。除非是亞特蘭娜那樣的,不然別想進門兒!”
秦大雪笑道:“亞特蘭娜那樣的大美女,中西通殺,哪有那么多?不過我其實也覺得慎重點更好,隨著蘭國的布局,和大陸這邊的快速發展,我隱隱覺得,咱們成為世界第二只是時間問題。老二不好當啊,看看毛子,再看看日本。我們要是成為老二,那動靜只會更大。說不定,就有翻臉的那一天。畢竟,我們不可能像腳盆雞那樣,任憑阿美利加騎在脖子上拉屎撒尿。”
“咦”
婁曉娥聽不大懂太多,所以只挑能聽懂的嫌棄。
秦大雪哈哈一笑,看向李源。
李源欣慰道:“有你這么一個明白人在九兒身邊,我就放心了。”
秦大雪虛踹一腳,道:“我就這么點用處?”
李源斜覷道:“我倒想用別的招,你自己不讓干。”
秦大雪雞皮疙瘩都出來了,難得紅了臉瞪他一眼后,加快腳步走了。
婁曉娥吃吃的笑,李源納悶道:“你笑什么?也沒少了你的…”
婁曉娥溫聲同情道:“委屈你了…”
李源無語,摟住太太的腰,笑著走向正門獅子院。
“李先生,好些年沒見了。沒想到,再次見面,我們竟然成了親家。”
李源和李家坡握手問候。
李家坡看著李源親切笑道:“以前好多人都說我是傳奇,是國父,現在已經沒人這樣說了。新加坡能夠成立,是大馬因為防備我,才把我們華人放逐到獅城。當然,他們后來非常后悔,特別是新加坡發展成發達國家以后。而蘭國的成立,是為了保護華人,真當真槍從爪哇人和馬來人手里搶過來的立足之地!李醫生獨身一人以一敵國,特別是殺的鬼子膽寒!你才是我們華人世界,第一傳奇英雄!”
李源樂呵道:“哪有什么傳奇不傳奇的,無非是建一個華人不受欺負的地盤,勉強自保罷了。李先生,實不相瞞,我和你不同,對國事毫無興趣,也確實沒怎么插手管過。除非蘭國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刻,不然我也不會插手。今兒啊,咱們不聊國事,聊我們也聊不出什么名堂,因為我不懂啊。所以,今天只談姻親之誼。成了親家好啊,反正我這個人從來都是幫親不幫理的。”
李家坡身邊的長子本來神情還有些尷尬,可聽完最后一句后,瞬間悟了,目光激動并且敬仰的看著李源道:“李叔叔,您的確是我們華人世界最偉大的傳奇!”
李源微笑頷首,李家坡尊敬道:“太夫人是否有閑暇時間,我們作為晚輩,理應去拜會。”
李源笑道:“正等著呢,這邊請。”
PS:最后兩三章了,太難寫了,主要是不忍刀…但是,終歸是要完本的呀。完本后再寫幾篇小番外,弄成熱熱鬧鬧大團圓的,看看能不能把二丫他們都招出來,不然結局的太傷了。還有啊,我沒搞新書,新書最早也是過完年了。去年五月二十二發書,不到一年寫了三百多萬字,鐵人也扛不住這么造啊。曙光就在前面,加油加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