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京城,雖還未有雪降落,但天氣已是寒涼。
李源站在南鑼鼓巷九十五號院門口,看著已經拆卸下牌匾的老閻菜鋪,和愈發斑駁的大門,面色淡漠。
傻柱站在他身旁,嘆息一聲道:“也就半年光景,先是二大爺沒了,然后三大爺也沒了。得,老哥仨這次去下面團圓去了。過了六月,賈大媽也走了。”
趙金月在他旁邊道:“源子,還得是您啊,一家一疊照片,嘿!老幾位死前都抱著…”
“放你娘的屁!”
傻柱快氣炸了,這他么是一張什么鳥嘴?
趙金月難得被罵不還嘴,還補救了下,道:“我是說,他們都圓了心了,沒有遺憾,死的幸福!”
李源看她一眼,道:“說話有長進了。”
傻柱:“…”
趙金月居然悵然嘆息一聲,謙虛道:“不行了,賈婆子死后,秦淮茹也搬走了。我如今連個逗悶子的人都沒了,這嘴上功夫哪還能長進,不下降就不錯了。嘖,再想聚齊咱們院這樣的一院子人,那可難咯。關鍵不熟的人也不習慣。”
李源問傻柱道:“許大茂呢?”
傻柱一臉嫌棄道:“那孫子又勾搭上一個小寡婦,五迷三道的,那個鋪子都沒心思打理快倒閉了。不過也無所謂了,反正里面的藥他自己都快不夠用了。”
李源哈哈直樂,道:“也算是有始有終了。”
傻柱笑罷,目光很是不舍的看著這處院子,眼睛都有些泛紅了,最后長呼一口氣道:“源子,打今兒起,這院子就歸您一個了。”
李源道:“要不你再留一把鑰匙,時常過來看看?”
傻柱搖頭道:“哎喲,那哪受得了啊?我現在一步都不敢再往里進了。在這院子里,哪一步邁出去,都是回憶。這大門,往里邁一步,就感覺老閻家門后面,三大爺正埋伏在那盯著呢。再往里,進了二門,感覺賈大媽還坐在她家門口納鞋底,一邊納一邊罵人。還有…唉。”
趙金月在一旁不陰不陽道:“還有秦淮茹站在水槽前洗衣裳,那麻花辮,那后背,那圓腚…”
傻柱一臉嫌棄的看她一眼,都不想搭理。
確實也沒法搭理,因為人家說的對,他還真就這么想呢。
秦淮茹啊…
這一輩子有緣無分,只盼下一輩子,能早點見到…
李源點了點頭,道:“沒其他事那你們就先走吧。咱們好說,柱子哥是要在酒店干到老的,什么時候都能再見。”
傻柱卻舍不得走,問道:“源子,這院子您準備就這么空著?沒人氣,這院子可容易壞啊。”
李源笑了笑道:“我準備把這弄成一影視基地,專拍四合院的電視劇。第一部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禽滿四合院》怎么樣?”
傻柱聞言臉都放光了,道:“嘿!好啊!源子,這主意可真高!講的什么故事啊?”
李源想了想,道:“就寫,如果我沒搬到這個院子,四合院的生活會是怎么樣的。”
傻柱聞言一怔,一旁趙金月瞥他一眼不屑的笑了笑,道:“還能怎么樣?就這傻樣,賈東旭死后,還不被秦淮茹和賈婆子吃的死死的?拉幫套去吧。還得乖乖的給易中海那個好東西養老吧!不過這樣也好,老娘肯定不會到這個院來。”
李源豎起大拇指道:“得,等著吧,回頭我讓編劇去找你。趙金月,將來電視劇上映,編劇欄里一準有你的名兒!”
傻柱不干了,道:“那她還不把我寫的要多傻有多傻?沒了她,我就成大傻子了?”
李源道:“你們倆回去好好商議去吧,回頭去和編劇說。”
傻柱開車載趙金月離開時,兩人還在車里互噴:
“我會掙錢養賈家一家,還把房給棒梗結婚,你沒瘋吧你?”
“就伱那幾把德性,秦淮如那騷婆娘掉兩滴眼淚,還不心疼死你?”
李源笑了笑,見胡同里還有些人,握了握手里的鑰匙,終究還是推門而入。
腦海中,有淡淡的音樂響起…
就這樣忘記吧,怎么能忘記呢墨綠色的糾纏,你的他窗前流淌的歌,枕上開過的花歲月的風帶它,去了哪啊總有些遺憾嗎,總有些遺憾吧 光陰它讓純粹,蒙了灰…
老閻家、李六根家、賈家、易中海家、傻柱家、聾老太太家、劉海中家、許大茂家…
那一張張糙臉,似仍在眼前。
坐在老槐樹下的石凳上,如當年全院開會一樣,一瓶酒憑空出現在石桌上,李源自斟自飲了一杯后,起身離開。
“春有百花,秋有月。”
“夏有涼風,冬有雪。”
“若無閑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
王府東路院暖房內,李源一邊給母親輕輕敲著腿,一邊哼唱著小曲兒。
屋外涼風習習,枯葉蕭瑟,屋內卻是暖意融融,人間福地。
“老幺,過了明年,就六十了,長大了。”
李母伸出布滿老年斑的手,摩挲了下幼子的額頭,如他幼時一般,笑瞇瞇的說道。
李源連連搖頭道:“差遠了呢,怎么也得八十才能長大。”
李母有些歉意道:“那娘可等不到那一天了…”
李源笑道:“肯定能!媽,我都給您煉了仙丹了,您勤吃著,肯定成!”
李母笑著點頭,但看著幺兒的目光里,仍流露出不舍來…
“八叔!”
李垣從外面進來,笑道:“八叔,梅叔來找您。說您再不讓他進來,他就在門口罵大街了!”
李源呵呵笑道:“那就讓他罵吧。”
李母勸道:“老幺,你去忙你正事去,別老在家守著。一會兒你大嫂子她們趕大集就回來了,我沒事。老幺,這些天那么多人來找你,肯定有大事,你還是露露面吧。”
李源不愿讓母親擔心,點了點頭道:“成。”
“我說你們煩不煩?追悼會上我不都說了么,港島不會有事。怎么還沒完沒了?”
李源看到梅長寧后,罵罵咧咧道。
梅長寧更惱火:“你當我愿意啊?港島那邊幾百個上市公司老總聯名告你勾結索羅斯、羅伯遜,做空港島,大唐還抄底了那么多上市公司,他們想要個說法。影響太惡劣了,上面也沒法子。”
李源好笑道:“要什么說法,找我來要啊,找這邊什么意思?我又不吃皇糧。”
梅長寧無奈道:“廢什么話。你說你收那些破地產公司干什么?”
李源呵呵笑道:“你懂個屁!”
梅長寧罵道:“是是,我懂個屁。我看你怎么交代!”
李源一臉莫名其妙道:“我交代什么?我需要跟誰交代?我違法了嗎?就算違法,他們也應該在港島告我,不是跑大陸來告,他們告的著嗎?”
言下之意,大陸這邊管得著么?
梅長寧本來還在開玩笑,聽到這話表情一下玩味起來,看著李源道:“源子,你還真想當個香江王啊?”
大唐在這次金融風暴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大陸這邊自然跟明鏡一樣。
除了華爾街,就屬大唐這次咬的最狠,最多。
而李家和洛克菲勒家族的關系,也隱隱被提及…
李源既沒承認,也沒否認,道:“李家只是在做自己該做的事。”
梅長寧嘆息一聲,道:“不管怎么想的,往金秋園走一趟吧。現在都快吵翻天了,能保持溝通最好還是保持溝通。現在有人開始說閑話了,說古老在的時候,你還規矩的很。古老剛走,你就無法無天了,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艸,你小子別真膨脹了啊。”
李源呵了聲,道:“我膨脹什么了,該說的當初已經和古老、隋老都談過,當初洪老也在,你不知道么?”
見梅長寧搖頭,李源若有所思道:“他們沒說,那可能說明你不配知道。”
“靠!”
梅長寧氣笑道:“有沒有可能,他們也沒想到你會這樣干?行了,少啰嗦吧,走一趟累不著你。”
“叫大爺!”
“大爺!祖宗,行不行?”
金秋園。
李源喝了口茶,道:“大唐做的空頭,都是在外國銀行和外資證券公司旗下進行的,割也割的是他們的肉。我們不做,索羅斯、羅伯遜他們也會做。就像整個亞洲都在大范圍倒閉的日資銀行和證券公司。這一次,看似腳盆雞本土損失不大,可實際上,日本損失之慘重,絕不是泰國、印尼可比的。
其次,恒指之前完全是扯淡,太多泡沫,是華爾街和英資聯手吹起來的泡沫,這點我相信社科院的專家們還是能看得出來吧?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大唐希望港島的資金,盡量多留在港島,投到內地。”
隋老問道:“李醫生,這話怎么說?老實說,大唐的做法,確實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李源道:“第一點第二點我就不多解釋了,誰有疑問,要么是揣著明白裝糊涂,要么就是包藏禍心。最重要的是第三點…”
說著,他看到隋老夫人端了一個果盤過來,道:“陳大姐,麻煩給我個沃柑!”
隋老夫人高興笑道:“好,多吃一點。我給你剝開?”
李源忙笑道:“不用不用。陳大姐,我是老實人,不是狷狂之人。”
隋老哈哈笑了起來,李源分給隋老三分之一,洪老三分之一,趙君勛沒給:“你有糖尿病,就別吃了。”
趙君勛:“…”
三人伙吃了一個沃柑后,李源道:“這么做有兩個打算,這些豪門手里基本上都有匯豐大量的股票,我需要這些股票。其次,這些家族靠著改開的紅利,吃的盆滿缽滿,然后卻把大量的資產轉移投資到海外去。
當然,法律上允許,就和大唐現在收購他們一樣,完全合法。
但是,正如他們更希望我能放他們一馬一樣,我也更希望將來他們能把賺到的錢投資在中國。
他們同意么?他們當然不同意。
就拿李家成家族來說,和黃雖然大舉投資大陸,但投資大陸的份額連總投資額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他們正在大舉投資加拿大和歐洲。
如果大陸這邊跟他說,大家都是中國人,應該先同心協力發展自己的祖國,所以長和的投資至少四分之三要投到大陸來,他會聽么?
如果他們能做出這個保證,那大唐也可以做出保證,三年內,大唐會將所持上市公司股票,全部出手。
大唐對地產業,毫無興趣。不然的話,早在大陸跑馬圈地了。
這些人純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陳大姐,再來一個。”
隋老看著笑罵自如的李源,也是有些頭疼,笑道:“李醫生啊,你對祖國的愛心,我從來沒有懷疑過。古老、董老、劉老、曹老他們,都沒有懷疑過。但是呢,這個事啊,不是這么簡單…”
李源道:“我知道,我大陸背景太深,港島才回歸就這樣搞,你們擔心外面說三道四。但是,我這樣做不正代表港島和大陸的制度完全不同么?我是和華爾街聯手,不是和大陸聯手,這才是真正的自由經濟啊。他們這樣告狀,才是阻礙自由。
您就這樣同他們說,就說大陸如果強行插手,我就去給鬼佬告狀,說港島剛回歸,這邊就干預港島的合法經濟運作。”
隋老:“…”
這個操作,是不是有些太秀了?
洪老道:“李醫生,你剛才說,你的目標是匯豐,對么?”
李源點頭直白道:“匯豐不拿下,港島就不算真正的回歸。港府的內庫都是由匯豐在打理,可以說,在港島匯豐比央行還央行。不拿下匯豐,算什么完整的回歸?
這一次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我以為也是最后的機會。因為這次我是和華爾街聯手,他們想往大陸身上扣屎盆子都扣不上。但說實話,也只有兩成把握。因為現在的匯豐背后,就是華爾街。華爾街能和我一起吃東南亞的席,還試圖誘惑我里應外合吞下港島。但他們到底會不會放手匯豐,還真不好說。”
沒有驚天之變,幾乎不可能成功。
趙君勛眉頭緊皺,道:“兩成?太低了,如果不能成功呢?”
李源好笑道:“不成功就不成功唄,不管匯豐找到誰做白衣騎士,拉高股價后大唐拋售也能收獲巨利。而且,對恢復港島股市有莫大的好處,所以這邊真不用聽李家成那一伙人哇哇亂叫。回歸之前,這些人提了多少無禮的要求?這邊是忍氣吞聲底線一讓再讓,如今已經回歸了,不該,也不需要再受這伙子鳥人的窩囊氣。”
隋老哈哈笑道:“李醫生啊,我是真羨慕你的灑脫啊…”頓了頓轉頭同趙君勛和洪老道:“那就代李醫生傳個話,先看看。李醫生說的很對,他是和華爾街的人合作,又不是和大陸一起謀事。我們已經施加壓力了,但也不好做的太過。因為我們是高度尊重一個國家,兩種制度滴。”
趙君勛沉吟稍許道:“就怕說服不了李家成他們。”
洪老哼了聲,道:“我看李醫生說的沒有問題。當年他們和匯豐眉來眼去,好的快穿一條褲子了,對大唐各種打壓。如果是李醫生請我們出面壓他們,他們早就炸鍋了。所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們沒資格對我們提這種要求。而且,索羅斯侵襲港島,全靠港府在抵抗,這些所謂的豪門在干什么?”
李源笑道:“對!索羅斯大量買入恒生成分股,推高指數,操縱輿論,提前透支回歸利好時,他們也在推波助瀾。貪心不足,拋售了那么多股票,現在發覺不對了,賺的沒有跌的多,害怕大唐狙擊他們。這會兒慌了神,晚了!”
隋老不在意這些,他關心問道:“李醫生,我們密切關注著東南亞的金融風暴危機,來勢十分兇猛啊。單一個泰國的外匯儲備是不如港島的,可是泰國、馬來西亞、印尼和新加坡加起來,對了,還有韓國,它們合起來實力是超過港島的。但現在一個個都折戟沉沙了,港島真的能平安度過么?”
李源聽到韓國就笑了。
亞洲當下有八個經濟小強,首先是在六十年代后崛起的韓國、新加坡、灣灣地區、港島地區,被譽為“四小龍”,這些國家和地區到九十年代已經摸到國際發達標準的門檻。
在它們之后,還有馬來、印尼、泰國、菲律賓“四小虎”,這四個國家于八十年代后崛起,九十年代時勢頭正盛。
這八個國家和地區,無一例外都是曾被資本主義操縱,他們承接了發達國家轉移來的勞動密集型產業,比如紡織行業、電器組裝、塑料加工、食品加工等等,用出口來帶動經濟發展。
八十年代后,這八個地區的GDP逐年猛增,西方稱這個時代為“亞洲崛起期”。
然而,好景到老毛子倒下那一刻截止。
前面的四小虎就不多說了,四小龍里寶島未打先降,自動降下匯率,躺平任艸,相當于助了索羅斯一臂之力。
然后最慘的,就是韓國。
索羅斯大舉殺入棒國,第一個撐不住的是韓寶鋼鐵,這可是韓國第二大鋼鐵企業啊,位列“大韓民國三十大財閥”之一。
因為發展過程中杠桿太高,資金鏈斷裂后直接崩塌。
很快,三美鋼鐵、韓太集團、新中心集團、起亞汽車等巨頭也都紛紛破產。
甚至三星、LG、現代、SK等公司也都是債務纏身,瀕臨倒閉的邊緣。
一時間,韓國民眾都懵了,一年前分明還是歌舞升平,怎么轉眼大棒國怎么就要完?!
棒國高層也挺有意思,搞出了個獻金運動。
全國大媽們一起給國家捐贈黃金,希望國家能度過難關,一共捐贈了二十噸,然而還是杯水車薪。
這些黃金,被財閥們含淚收入囊中,然后去向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求救。
盡管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手握大量美金,可以幫韓國拯救經濟,但是這個組織不是慈善組織,而是資本家的收割機,是西方國家割發展中國家韭菜的鐮刀。
IMF派人調查了棒國的情況后,由自己的專家團隊總結了棒國經濟需要改革的地方,如果不做到這些點,IMF一個大子兒也不會給。
IMF的要求包括大幅上調銀行利率,實行貨幣緊縮政策、把棒國的十一家“綜合金融社”全部破產掉,然后全面開放外資,允許海外資本并購韓國的企業…
日本表示很淦,因為棒國的十一家“綜合金融社”,超過半數都是日本投資的。
一時間,大量的日資銀行、證券公司紛紛倒閉…
也就是從今年起,三星、LG、現代、SK等等,世人耳熟能詳的公司,大部分股權,都變成了華爾街各大投資機構…
相比之下,婁志澤代表大唐在匯市、股市上賺取的那些看起來數額龐大的資金,就沒什么好稱道的了。
人家在謀國,大唐依舊只是在吃邊角料…
李源笑道:“只要大陸方面能公開發布,將不惜一切代價維護港島的繁榮穩定,剩下的事交給港島方面來辦就好了。大唐會將港島那些地產大亨們都會調動起來,讓他們掏出棺材本來護盤。他們敢不出力,我就敢收公司。這些人的力量加起來,非常可觀。”
港島地產業和二十年后大陸的地產行業完全是兩回事。
相比于負債率高到天上的大陸地產行業,無論是李家成還是港島其他地產天王,他們的負債率都極低。
這是和南洋、韓國那些高度舉債擴張的財團們根本的不同之處,當然,人家玩兒的是制造業,本也不是一回事。
雖然有些上不得臺面,但這個檔口,反而是件好事,就可以有充足的現金流進行反擊。
前些年不是一直在往外轉移投資么,正好,那些外匯現在都拿回來護盤好了。
在原本的歷史上,這群狗日的大都坐山觀虎斗,看著港府不得不近乎掏空內庫來抵御金融海嘯的侵襲。
等擊退索羅斯后,李家成這狗東西倒是來勁兒了,大肆兼并,徹底奠定了華人首富的根基。
這會兒倒有臉來告李源。
現在有李源在,又怎么可能如他的愿?
敢不出力,直接抄了他的長和!
聽明白李源的打算后,幾個老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雖然有些不大貼切,可他們還是想到了一句話:
惡人自有惡人磨!
李源之前有一句話說的很到位,港島那些大亨們,在之前回歸的談判過程中,當真是各種獅子大開口,什么條件都敢提。
如今風水輪流轉,大家走著瞧。
李源臨告別前,同隋老說道:“本來是不想來這一趟的,因為之前已經談過,當著古老的面,保證過港島的周全。可阿寧…就是梅長寧說,有些人開始說三道四起來,甚至還牽扯到大雪身上。
隋老,要不還是算了,讓大雪退下來吧。這不是要挾,也不是什么以退為進,是心里話。她這些年一路走過來,我只有心疼。這個人啊,一心謀國,從不謀身,得罪了多少人?我問她,就不怕將來有人報復到兒孫身上?她說相信組織相信讜,她要對得起那些老人的托付,要對得起組織對得起讜。
說實話,我很生氣。
不妄自菲薄,我李源為這個國家這個民族做出的貢獻,還不足讓她交差么?
趙君勛面色一變,勸道:“李醫生…”
洪老也沒想到,李源會這么直白,直白的有些任性的發難,一時都有些下不來臺,不知怎么解釋。
對于秦大雪一個女同志能做到這一步,老實說,他也是發自內心敬佩的。
這個李醫生,還真是半點委屈都不肯吃啊。
怪不得隋老都說羨慕,活的真灑脫…
隋老擺手道:“就應該這樣。溝通,就這樣坦坦蕩蕩的溝通,最有成效。李醫生,你放心,這件事,會有一個交代!我們不會讓一心為國踏實辦事的實在人,老實人吃虧,絕對不行!”
大唐的動作很快,當天晚上TVB和明報的晚間新聞,就集中報道了李黃瓜、李釗積、匯豐等北上告狀,請求北面施壓干預一事。
對此,大唐表示極度反對!
港島是高度的自我管理制度,這群玩不起的沒出息的家伙,怎么能跑去給北面告狀呢?
都說大唐是北面的代理人,可現在大唐擁抱華爾街,擁抱高度自由,李黃瓜之流簡直不可理喻。
一時間,局勢詭異的所有人都覺得吞了一把蒼蠅。
活開眼了!
然后李幸還出面,向全港市民承諾,大唐會堅定的和港島市民站在一起,并呼吁大多數未加杠桿炒股的股民,不必恐慌拋售。六個月后,大唐將會開啟超大規模的掃貨救市行動,港人救港。以三十三支恒生成分股為主,但并不限于這三十三支。
并且呼吁李家成、李釗基等在風暴前曾大規模集資的地產巨頭們,要拿出實際行動來護盤。宣稱他們的財富都是來自港島,有義務也有責任來自救。
港島股市,應該由港人來維護。
還別說,真有用。
一時間輿論走向都開始被扭轉…
這群人還真不敢等到六個月后大唐下場掃貨,大唐的這個表態,猶如一把劍一樣抵在他們屁股后面,讓他們不敢大意,紛紛開始提前回購。
總之,一九九七年的年末,局勢轉暖,恒生指數恢復到了九千點。
一時間,幾乎所有的人都開始相信,大唐真的想當香江王,在回擊之前大陸對大唐的施壓…
永福堂。
秦大雪給李源倒了杯水后笑道:“你發這么大的火,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你是在替我鳴不平呢。”
李源樂呵道:“你自己力辭的,我鳴什么不平。到你這個份上,不上最后一步,比上好。而且,隋老他們肯定不會認為我在鳴不平,他們以為我在唱大戲,謀匯豐呢。所以我今天特意來跟他們言語一聲,不只是如此,久江大壩,是真有大問題。”
秦大雪嘆息一聲道:“亞洲金融風暴的威力,已經開始顯現。成片成片的民營企業倒閉,這下那些還在硬撐的國有企業,更撐不下去了。”
李源道:“我知道。但撐不下去的原因,是結構性的產能過剩,不是物資缺乏。沒有什么比大壩的安危更重要。不過,該說的都說了,能做的也都做了。至于你們到底如何應對,那就不是我該操心事了。”
秦大雪笑道:“放心吧,都鬧到這個份上了,洪老又怎么可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他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對了,國家文物局局長和故宮博物院院長找了我幾次…”
兩個副省級大佬找上門來,顯然是沒什么好事。
李源呵呵道:“什么事?”
秦大雪白他一眼,道:“明知故問。他們希望我能做做你的工作,能捐贈一部分珍品回來。都是最珍貴的文化遺產,總不能正統在港島吧?那個秀館里的珍藏,比故宮還豐盛。”
李源“喲喲喲”了幾聲,驚喜道:“我怎么聞到一股醋味?”
秦大雪笑道:“去你的!”不過也不避諱,道:“確實有些羨慕。但也知道,秀姐值得。對她,我感激一輩子。”
李源笑了笑道:“不必。小八成了現在這個德性,她還很自責呢。”
秦大雪搖頭道:“我沒覺得有什么不好,都說外甥像舅,小八沒變成他舅舅那樣的德性,我已經謝天謝地了。再說,振邦現在是馳名天下的大畫家。我看了歐美藝術雜志上對他的表揚,都夸成一朵花了,哪里不好了?并不是必須都做大官,掙大錢才是成才。而且,他也不少掙。”
話又說回來,道:“能不能將一部分展品放在內地展覽?”
李源笑道:“這里面的貓膩多的很,我不想沾染這些破事。你可以讓人去查查,故宮這些年發生了多少意外…內地展覽可以,但要在內地辦一家私人博物館。批,就搞。不批,就不搞。”
秦大雪笑道:“難怪人家有怪話,說古老走后,你的脾氣越來越大了。不過也沒什么不好,你做的事,對得起任何人。英國和灣灣方面沒找你么?”
李源呵呵道:“怎么沒找?都跳腳了,威脅要送李家上國際法庭。老子讓人把他們扒光了丟出港島,讓國際刑警來找我吧。”
秦大雪喟嘆道:“你和洛克菲勒家族的真實關系,看來比許多人想象的更深啊。”
沒有這樣的巨頭背書,李源縱然有三頭六臂,也擋不住主流世界的大勢。
人家頂破天不去招惹也就是了,但人家不和你玩總行吧?
哪像現在,大唐居然能堂而皇之和華爾街合作,在金融風暴中饕餮飽餐,還能如此自在行事,無拘無束的跟神仙一樣…
李源呵呵笑道:“戴維·洛克菲勒出生時,都不能說是含著金湯匙,是含著大半個漂亮國國庫出生的。這個家族,壟斷了美國石油市場足足八十五年。越是富貴人家,越是向往長生,這是人性。所以從始皇帝起,古往今來多少帝王追求長生。”
秦大雪驚訝道:“你能保證洛克菲勒長命百歲?”
李源搖頭道:“我能保證,他更換心臟后,能大大減輕免疫排斥反應帶來的痛苦。對他來說,不啻于救命之恩。這吸血鬼已經換了三顆心臟了,接下來每十年,他都需要再更換一顆,不然就會心力衰竭而死。至于后面還能堅持幾次,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這等秘辛,即便是秦大雪都大為吃驚,問道:“心臟供體從哪來的?”
李源笑而不語,秦大雪沉默稍許后,道:“這才是這個世界的真實面目,也是人們懷念老人家的原因。”
李源不搭茬了,問道:“治國的國營大農場怎么樣了?”
秦大雪笑道:“手筆大的很。貸款承包農民土地,將零散的耕地重新整合成大農場,購置先進農機、鋪設灌溉系統、采購優質種子、化肥等等,一系列大投入…”
李源聽了心里有些古怪,想笑,但當然不能笑,因為有些不大厚道,畢竟兒子倒霉,他也沒啥好處。
可是,今年豫南將會遭遇重大暴雨水災,這個打擊,也不知老六能不能承擔得住…
他沉吟稍許道:“思路是沒有問題的,放手去做吧,努力就不會有失敗。”
秦大雪沒好氣道:“這要再失敗,他都成阿斗了。老大特批給他三年無息貸款,農機那些都是特價,還派了技術員來教。飯都喂到嘴邊了!我批評湯圓幾句,勸他不要溺愛弟弟,他道理比我還多,說多了他還有些不大高興。我倒成外人了!”
李源笑道:“湯圓,是個好兒子,也是個好大哥。他不是溺愛弟弟,因為知道在豫南做完后,治國還會調去更艱苦的地方磨礪沉淀。再說,做農業,是做不出多少GDP的。”
秦大雪笑道:“單是農業是做不出多少,可還有小靈通生產工廠呢?大農場不需要太多農民,一下賦閑出那么多勞動力,湯圓就把小靈通生產工廠放在那邊,招了那么多工人。”
李源道:“老大說的也沒錯,這些加起來,GDP數據都比不上一座晶圓廠,差的遠呢。幫一幫就幫一幫吧。”
秦大雪笑道:“單看這些孩子,你這一輩子也值了。源子,辛苦你了。”
李源喝了口水,看著窗外白雪壓枝頭,笑了聲:“不苦。”
“I…LOVE…YOU,一直在這里baby,一直在愛你”
王府西路院,新裝修出的KTV包間內,十五歲的李智唱的一臉深情騷氣,這是陶喆今年的新歌,《愛很簡單》。
十二歲的李云初對姐姐安諾爆料:“二哥有在拍拖哦!”
十七歲的安諾眼睛放亮光,道:“和邊個?”
李云初笑嘻嘻道:“是一個普通富家女啦,不過性格很犀利,敢揪二哥的耳朵。”
安諾一臉嫌棄的看了弟弟一眼,問清楚女孩子名字后,就沒多言。
回去后,自然會幫這個不省心的弟弟調查個底朝天。
然后問李云初道:“阿睿那邊你知道不知道?”
李云初嘻嘻笑道:“追大哥的有好多,真的好多,不過大哥好像誰都不喜歡。他現在和人一起做網站,手下好多人。上個月我們學校有個學生家里炒股失敗,還借了高利貸。他爹地跳樓了,媽咪和妹妹被抓起來,他就跑來求大哥。大哥帶他去接回了他媽咪和妹妹,因為這件事,有更多人喜歡大哥了。”
安諾看了眼坐在沙發上面帶微笑的大弟,笑道:“這個臭小子。”正好李智鬼哭狼嚎完,李睿聽了真切。
李睿無奈道:“大姐,為乜罵我?我什么都沒做。”
安諾笑道:“夸你呢,爺爺這些年還真把你調理出來了。”
李云初笑嘻嘻道:“我給大姐說,你在學校幫同學出頭救人的事,大姐在夸你呢。”
李睿搖頭道:“在港島做任何事,都不是我們自己的本事,有什么值得夸的。”
“喲!”
安諾這下真刮目相看了,坐過去笑道:“怎么著啊,你還想和我爸爸一樣,去外面闖一闖?”
李睿聳聳肩道:“我哪能和二叔比?不過,如果有機會的話,確實想去外面看看。大姐,二叔今年不回來過年么?”
安諾搖頭道:“不回來。爪哇那邊受金融風暴的沖擊很嚴重,形勢不穩。爺爺讓我爸爸在那邊坐鎮。”
李睿羨慕道:“大時代,風起云涌啊。”
安諾拍了拍他的腦瓜,道:“靚仔,別著急,你的時代還沒到。特別是在爺爺面前,別這樣表現,不然戰神天子的名號已經好久沒聽起了。”
一群兄弟姊妹聞言哈哈大笑起來。
李睿摸了摸鼻子,無奈的嘿嘿笑了起來。
但對于祖父,他是打心底崇拜。
整個港島,見過李醫生的人不多,但李醫生的傳說,一直都是豪門子弟們最津津樂道的傳奇故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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