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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島,李家莊園。
臨近年關,李家人也越來越忙。
各個公司要發年終獎,不僅如此,一些表現突出的,還要舉辦酒宴,慰問家屬等等。
雖然大多數是按照李源的說法辦的:獎金發足發到位,其他都是虛的別扯淡。
可諸如粵東七位中醫大家,還有他們的家眷等,是一定要一起吃頓飯的。
龍虎堂靠他們和他們培養出來的弟子們支撐的,并且越來越興旺。
賺錢多少都是小事,李家的影響力卻因此越來越大。
不能薄待了功臣…
忙到大年二十八,各方面才大致都結束了。
婁曉娥、婁秀、聶雨三人總算抽出時間,去中環大肆購物了一番,回到家里,招呼一大堆孩子試穿新的衣帽鞋襪和各種玩具。
“你二哥呢?”
等給三、四、五、七、八、九拾掇利索后,發現老大、老二居然不在,婁曉娥問三子富貴道。
老大忙也就算了,老二在干啥?
富貴自告奮勇道:“我去叫二哥!”
等富貴跑沒開后,婁秀對婁曉娥道:“小思估計也是在為他大哥發愁。”
婁曉娥嗤笑道:“他愁個屁!那家銀行本來就是白得來的,賺了就賺了,賠了也拉倒。”
聶雨提醒道:“那可不是白得來的,用了那么多黃金,還只付了首付。湯圓的壓力好大的。還有,我聽小七說,胖胖已經有幾天沒來家里了。”
婁曉娥聞言眉頭皺了皺,道:“你不說我都沒發現,胖胖這幾天怎么沒見著?”
婁秀擔憂道:“是不是吵架了?”
聶雨冷笑道:“會不會是他們家勢利眼,以為恒生賠了,我們家就要敗了,不讓他們家女兒到我們家來了?”
還未確認,光聽這么一說,婁秀就氣的臉白,道:“怎么能這樣啊?”
婁曉娥忙搖頭寬慰道:“不至于不至于,人家跟咱們的時候,咱們也沒啥家底,就那一座小唐樓開龍虎堂,還是租的。我估摸著,胖胖的爸爸是想考驗考驗一下湯圓,看看他能不能經得住風雨。”
到底是磨煉了十幾年的人,看問題的格調要高許多。
婁秀也反應了過來,道:“原來如此。古人云:觀人于臨財,觀人于臨難,觀人于忽略,觀人于酒后。”
婁曉娥請教:“財、難、酒后我知道,忽略是什么東西?”
婁秀道:“就是細微之處,尋常人不在意的地方。財、忽略、酒后估計都考驗過,現在考驗臨難。只是,何家有些過分了。”
婁曉娥不明白:“怎么了?”
聶雨冷笑道:“這是生怕難度不夠大,還加了一出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的戲碼。不知好歹的狗東西,他們以為自己是誰?一群下三濫,我李家長子,輪得到他們來考驗?!”
被富貴推出來試穿新衣服的李思本來還有些不耐煩,這會兒出來看到突然暴怒的聶雨媽媽,瞬間眼觀鼻鼻觀口,打定主意老老實實的當好衣服架子。
沒辦法,家里幾個媽媽,誰也惹不起。
婁曉娥和婁秀則能明白一些聶雨的心思,當年她不就是因為這樣耽擱了,差點連命都熬掉了…
如今看到湯圓被這般對待,感同身受之下,難免失態。
婁曉娥也心疼兒子,問李思道:“你大哥呢?”
李思搖頭道:“不知道。”
“不知道?”
婁曉娥眉尖揚起,顯然對這個答案不滿意。
李思忙道:“媽,我真不知道。大哥最近特別忙,又要學習,又要跟銀行,還要跟葛蘭素和羅氏公司的人開會。不過按理說這會兒也該回來了…媽,您要不放心,我開車出去找找吧?”
婁曉娥白他一眼,道:“你禁足還沒結束呢,老老實實在家給我待著,等你爸回來再發落你。去,給前面打電話,問你大哥去哪了。”
李思無奈,只能打電話給前面工廠的安保組。
吃一塹長一智,李家核心成員外出,都有安保組的人跟在后面。
這些人多是從尸山血海里殺出來的,家眷又都在李家工廠里做事,住的是李家廉價出租的房屋,忠心不二。
過了稍許,李思面色古怪的回來道:“媽,您猜大哥去哪了?”
婁曉娥打量了下他的臉色,不耐煩猜,道:“去哪了?少賣關子,快說。”
李思咧嘴笑道:“曹家。”
婁曉娥一時沒反應過來,問道:“曹家,哪個曹家?”
還是婁秀率先反應過來,同樣神情怪異了起來,道:“小思,該不會是永珊回來了吧?”
婁曉娥:“…”
聶雨一下靠在沙發上,說不出話來。
莫非世間事都在循環,這一幕,也太他丫的像了。
可憐的胖胖,莫非也要被抄家了…
深水灣,曹家。
港島四大船王家族,包船王家族在地產業如日中天,董家和趙從嚴家族在船運業氣勢如虹,特別是董家,一家的商業船隊,幾乎快趕上老毛子這樣一個巨無霸帝國的商業船隊了。
只有曹家不知為何,今年突然賣掉了所有的船…
有人說是因為曹家后繼無人,船王曹文靜的大兒子在美國留學學習建筑,追隨大師,無心家族業務。
二兒子更拽,寧肯自己跑去泰國做棕櫚油生意,也不愿接手家族船運業。
兩個女兒更是當醫生的當醫生,嫁人當全職太太的當全職太太…
其他豪門為了爭奪家產都快打破狗腦子,曹家居然沒人接手…
李幸很恭敬客氣的坐在曹家大宅的客廳里,看著曹文靜笑道:“曹生,我父親曾對我說,他在港島眾多大亨里尊敬的人不多,除了霍生、何生…恒生的大班何善衡先生、TVB的邵六叔外,就是對曹生您最為尊敬了。說您一生事業遭遇無數磨難,換一個人,遭遇過其中任何一次打擊,大概率都會一蹶不振,而您一路走來,卻每每能于絕境中逢生,從不放棄,從不氣餒,是我們學習的榜樣。”
在他身邊,坐著一個恬靜秀美的女孩,長發及腰,眉眼談不上驚艷,但秀美溫馨,讓人看著舒心。雙腿優雅的并攏斜側,看得出格外修長。
曹文靜笑道:“你小時候來我家做客的時候,我就見過你。怎么也沒想到,你能在這個年紀,做出這么大的事來。”
李幸搖頭苦笑道:“曹生過譽了,幾乎一敗涂地。”
曹文靜笑道:“怎么,已經認輸了么?”
李幸道:“那倒不會。”
聽他這樣輕描淡寫,卻斬釘截鐵的回答,曹文靜笑了笑,道:“恒生已經連續跌停半個多月了,不僅跌出了恒生成分股,連金融管理局那邊都發出警告函來,質疑恒生銀行存在巨大的金融風險。再這樣下去,你能不能保住牌照都不好說。”
李幸搖頭道:“恒生至今為止,還沒有一次違約案例。金融管理局沒有任何道理,來吊銷或者暫停我們的銀行牌照。”
曹文靜道:“可是這樣下去,恒生銀行幾乎就要一文不值了。銀行本身接受有不少投資資金吧?現在已經有不少人發起了提告案,要求恒生賠付。到時候,你不只是能不能保住銀行的事,還要背負巨大的債務。現在,你知道匯豐的厲害了吧?”
李幸點了點頭,道:“在港島,特別是金融業,匯豐一手遮天,無人能敵。不過,我還想再堅持堅持。”
曹文靜皺眉道:“維克多,你知道我為何果斷賣出萬邦船運大部分大船么?”
李幸想了想,道:“是不看好未來十年的船運業么?”
曹文靜眉頭微微舒展開一些,道:“說說看,你怎么想的?”
李幸道:“港島經濟已經開始轉型,隨著工人工資的大幅度提高,以及原材料等成本因素的提高,港島加工業的衰敗近在眼前。再加上老美和老蘇之間的鐵幕阻攔,世界經濟遲緩,貿易流通大大降低。所以船運業今后的日子,不大好過。曹生能在此時壯士斷腕,賣出萬邦船運大部分的運船,在高位套現出局,是非常明智的做法。
曹生,我知道您想舉此例來勸我當斷則斷,拿得起放得下,不要輸不起。
只是銀行業和船運業不同,港島經濟轉型,就是從加工業轉向金融領域,正是銀行發展的最佳時期。
如果這一次李家出局,今后就再也不會有這樣的機遇了。
曹生,我不是礙于面子死撐著不放。只是大多時候,人的一生能遇到的機遇并不多。好多事錯過了一次,就再不會有機會了。
今日安吉爾請我來做客,好友重逢,我也特別開心,就來拜見一下曹生,但是,并無上門求助之意。
我父親曾教誨我,與人相交,最要緊的,就是不要讓別人難做,特別是對朋友,那不是厚道的做法。
曹生,您的好意我明白,也非常感激,只是,我有我的堅持。”
曹永珊在一旁輕聲道:“可是,你有向潘茜的爹哋借錢了啊。”
李幸笑了笑,輕聲道:“安吉爾,潘茜她…不一樣。”
曹永珊眼淚一下就流出來了,傷心的看著李幸道:“你是在怪我離開的這些年么?”
李幸搖頭溫聲道:“安吉爾,我沒有怪你,我知道你當時也沒有辦法。只是…事情就是到了今天這樣。安吉爾,我們可以當很好的朋友。我向你保證,友情永不會變。小時候的美好,我都記得的,也很珍惜。”
曹永珊的媽媽馮美慧在一旁拍茶幾道:“維克多,你說的沒錯,造化弄人,事情到了今天這步,不怪你們小兒輩,都是安吉爾她爹哋太過分。但是,你也說了,造化弄人嘛。現在你遇到這么大的困難 李幸忙道:“阿姨,真不必如此。匯豐財團的影響力的確超過我的想象,曹家如果出手,難免會引來匯豐的遷怒,大可不必。”
曹文靜笑道:“看來你還是不了解我,難道你不知,我曹家做生意,從不向銀行借貸么?我爸爸早年在盛海是勸業銀行的總經理,我大學剛畢業,早上要去銀行做事、下午去洋行做事,晚上還要去家里的船運公司押船,比你現在還忙。我在銀行做事,知道銀行都是晴天借傘雨天收的,太多債主被逼的傾家蕩產,跳樓自殺。所以我做生意,從來不愿向銀行借貸。如今曹家的船運業暫時偃旗息鼓,我怕匯豐乜呢?安吉爾媽媽借你一千萬美元,我再借你兩千萬美元,夠你再撐一陣子了。你爸爸快回來了吧?”
李幸點了點頭,但還在想著措辭,如何在不傷害曹永珊的感情的前提下,將這筆借款婉拒。
他有他的驕傲,也有對自己感情的尊重。
三千萬美元,并不能讓他動搖。
馮美慧道:“維克多,你不要把我們想的太庸俗,又不是曹家的女兒嫁不出去,非要倒貼錢找你。只是我們覺得你們不在一起太可惜了,青梅竹馬的感情,如果因為長輩過去的一些錯誤,讓你們抱憾終身,那我死都難瞑目啊。錢的事,只是表示我們長輩的一點心意,和你們的感情無關。你們最終如何解決,是你們自己的事。阿姨和爺爺絕不會干涉你們,我們也沒小家子氣到拿這點錢來說事。”
李幸聞言登時苦笑了,這些人還是太厲害,一下就將他剛剛籌措好還未出口的措辭提前堵死了。
他還能說什么,再拒絕,就太傷透人心了。
李幸起身,分別向曹文靜和馮美慧鞠了一躬,表達了謝意。
等李幸和曹永珊出門后,馮美慧看向曹文靜笑道:“爹哋,你就這么看好他?還專門打國際電話叫我們回來。你之前可沒說過,要借他兩千萬美金。”
曹文靜提醒道:“安吉爾要回來,不是因為我叫的。”
馮美慧好笑道:“不是你通風報信,安吉爾怎會知道維克多遇到了大難?”
曹文靜搖頭叮囑道:“這一點,你一定要分清楚,萬一將來說錯了話,后果很嚴重的。感情上的事,有時候容不得一粒沙子。
安吉爾對李家小子的感情,是真心實意的,這是前提。至于我對李幸的看好…今天之前,我只是覺得這小子不俗,有我當年的影子。勤奮、刻苦、好學,還有魄力。再加上他老豆給他鋪好的路,將來一定前程似錦。港島這么多豪門,年輕一輩比他還優秀的,真沒發現有多少。
外人都說我最好賭,不是賭錢,是賭運,賭前程。一生大起大落,都因為一個賭字。
但其實不是的,只有我極看好的人和事上,我才會押注。
之前沒有提那兩千萬美元,是因為沒有今天的談話。今天談話后,我就更確信了,押注在李家身上,絕對無錯!
維克多和我也真的好像,看準一個行業,覺得有希望,就敢堅持到底!
我做船運業,最開始好不容易弄了兩條船去跑船,結果遇到國讜的水雷,轟的一下就沉了一條,非但沒賺到錢,還賠了一大筆。
后來因為給大陸偷偷運送橡膠和汽油,被老美拉入黑名單,又是好幾年翻不過身來。
但是我依舊堅持了下來,才有了今天的萬邦船運!
而他,押中了銀行業。
我相信,他將來也會做的非常好,成為一位金融大亨。”
馮美慧狐疑道:“可是爸爸,你不是把船大都賣了么?”
曹文靜呵呵一笑,道:“現在賣了,不代表以后不會再買回來。”
說完起身道:“你這些時日可以多和李家走動走動,想給女兒尋個好親事并不容易。今天這個小家伙的婉拒,更讓我高看一眼,的確是一塊難得的璞玉,不能讓給何賭王。”
深水灣海灘。
皮鞋踩在柔軟的沙灘上,留下了兩排腳印。
曹永珊挽住李幸的胳膊,兩人都穿著風衣,海風卷著海浪襲向岸邊,吹的衣襟起舞。
“維克多,你太辛苦了。”
曹永珊忽然開口道。
李幸聞言笑了笑,微微搖搖頭道:“我爸爸已經給我打好了底子,而且都是現成的,我談不上多辛苦。沒有經歷這次風波前,我其實也有些熏然自得,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現在看看,出了我父親的影響范圍之外,我做的事其實不堪一擊。如今,也只能等他回來收拾爛攤子,慚愧。”
曹永珊心疼道:“已經很好了!”
李幸看向她,揚起嘴角笑道:“你以為我會自怨自艾么?想錯了。這樣的挫折,只會讓我越戰越勇。唯一遺憾的是,恐怕會讓父親心里有些失望。”
曹永珊急道:“一定不會的!李叔叔一定不會這樣說的!”
李幸看著曹永珊善良柔美的俏臉,微笑道:“他當然不會這樣說,父母對我們,總是最寬容的。”
一輪殘月當空,漫天星辰璀璨。
曹永珊的眼睛里放佛倒映著殘月星辰,亮晶晶的看著李幸,問道:“湯圓,你能寬容我一回么?我知道港島的法律變了,可是,我不在乎的。我只在乎你。”
李幸的神情動容而震驚,他和曹永珊對視了好一陣后,就在曹永珊雙眸泛紅,霧氣彌漫,幾乎要傷心落淚時,他還是選擇溫柔而堅定的,將她抱入了懷中:“明天,和我一起去接爸爸吧。”
“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