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雪返回大陸后,家里所有人都很關心李治國,連小七都知道讓著離開媽媽的哥哥。
但是李治國卻像是比過去更成熟了些,一點都沒有表現出悲戚軟弱來,反而很認真的生活。
除了每天自律的讀書學習外,還主動跟父親學做飯,跟大媽媽學整理房間,跟奶媽學習照顧弟弟、妹妹。
婁曉娥心疼,不想讓孩子太早成熟,李源卻覺得沒什么。
和大陸億萬孩子比,治國已經很幸福了。
“真是心尖尖兒啊,人走了,把這位的心也帶走了。”
入夜,大床上,婁曉娥對聶雨說道,婁秀在另一邊靠著床頭看書,聞言也瞄了李源一眼。
站在落地窗前的李源聞言簡直震驚,回頭看向婁曉娥心痛道:“夫妻二十年了,你對我的了解居然還這么淺薄?換做你們仨出個遠門,我可能還會把心割開一塊跟了去。大雪,她心里只有普羅大眾,我的心會跟她走?開玩笑!沒見她走的時候,我連送都懶得去送?”
“呸!”
婁曉娥笑的不行,道:“那是人家不稀罕你去送!”
婁秀合起書來,將床頭燈調暗了些,對李源道:“把窗簾拉上。”
然后對婁曉娥道:“真沒法比。就人家那身大氣…以前還覺得胖胖她媽媽身上挺大氣的,還有利家那個老太太和李家那個老太太,都不是小氣的人。可是和治國他媽媽比,完全不是一道局。”
婁曉娥點頭笑道:“湯圓都跟我說,雪媽媽有些厲害,看著他的時候,他都覺得好有壓力。小雨,你應該見過不少這樣的人。”
聶雨懶洋洋的在護膚,雙手拍著臉道:“還真沒多少。老一輩年輕時候估計跟她差不多,敢為天下先,以社稷興衰為己任。我們這一輩就少多了,上學的時候,同學們就開始比誰家父母的官兒大。大院里的孩子,到了初中基本上就是一身官味兒了。像他心尖兒的人不是沒有,但也是鳳毛麟角。這樣的人,都是各大家族的拔尖兒子弟,老人們都很看好,重點培養。絕大多數,還是普通人,將來想做啥都不知道。男孩子就知道拿把破木槍嗷嗷亂叫,恨不得趕緊爆發第三次世界大戰,幼稚的很。”說著停了下來,回頭看向李源道:“她一個農村女孩子,怎么培養出來的這種心胸?沒道理啊。”
“我們唱少先隊歌是唱著樂呵,看誰嗓子更大。她,能把自己唱哭了,你就想吧。”
說罷,李源再次糾正:“我的心尖兒是你們三個,咱們才是朝夕相處的一家人,當著她的面我也這樣說。之前我都跟她說了,她得感到幸運,能遇到我們,我還專門讓她謝謝你們。秀姐,大雪有沒有謝你?”
婁秀遲疑了下,道:“謝倒是謝了,不過那是因為治國,不是因為你吧?”
李源“嘖”了聲,責怪道:“瞧這話說的,為了治國謝是剛來那一天就謝過了,后面又去謝你,是我命令她去的!”
“德性吧你!”
婁曉娥樂的不行,專門從床上下來上前在李源肩頭敲了下,道:“下回我們四個在一起的時候再讓你說,看你怎么辦!”
李源不怕:“說就說!”
反正還不知道啥時候的事呢!
聶雨也冷笑道:“難咯。這位回去后,指定是要步步高升的。越往上,就越不屬于小家,而是屬于全國人民了。而且,人家也要注意影響。她再往上進一步,出來都要打報告。再進兩步,身邊每天都要有工作人員跟著。進三步的話…唉,連他去見面都得排隊。我們和她見面,需要相關安全人員檢查。你以為想見就見?
我們倒好,就是某人再想大四喜,那只能在夢里了。”
婁曉娥和婁秀反應稍許才明白過來大四喜是什么意思,恨不能捂住這丫頭的嘴!
聶雨不怕,問李源道:“咱們家這種情況,將來只會拖她后腿,你想過沒有?”
李源懶洋洋的舒展了下雙臂,道:“想過。所以打算等她五十歲的時候,和她扯張離婚證。這樣,就能堵住一些人的嘴。”
聶雨聞言,丹鳳眼一下亮了起來,回頭看向李源,但沒有開口。
婁曉娥都明白過來了,笑吟吟的看著李源,李源卻莫名其妙道:“看我干嗎?咋地,還想為大雪打抱不平?不必,她罪有應得…哎喲,哈哈哈!”
聶雨起身過來飛起一腳,卻被李源攔腰抱起,丟在了床榻上。
別誤會,三人都來大姨媽了,什么也干不了。
女人相處日久,連時間都會慢慢靠近,簡直沒有天理!
聶雨氣的捶床,對婁曉娥告狀道:“人家是心尖尖兒,我連心屁股都算不上!!”
婁秀差點沒笑死,婁曉娥也抱著聶雨大笑,不過還是主持公道,對李源道:“小雨的情況也要解決呀。”
李源道:“行了,知道了,等五十歲扯了離婚證,就和她扯結婚證。”
聶雨嚷嚷道:“五十歲,還有十一年,我爸媽都快八十了!”
李源納悶道:“我又不和他們扯證,他們八十就八十唄。他們八十,說明他們長壽。”
聶雨氣哭了…
婁曉娥道:“要不,你早點和大雪扯張離婚證?對她也好,是不是?”
李源道:“好個屁!太早扯離婚證,組織上能再給她介紹個,你信不信?”
“啊?”
二婁都大吃一驚。
聶雨氣的罵人:“胡扯!讜內守寡終身的大姐有的是,誰會強迫她再結婚?你就是心疼她,不想她受委屈!”
李源否認:“我沒有,我不是,你胡說。”
聶雨悲傷哭道:“那你就是還記我爸媽,記他們把我送到港島來。”
李源笑呵呵道:“好歹你沒說,他們當初真想把我也送過來。”
二十年了,聶雨怎么還會那么天真,以為當初父母真的想過把李源也一起送到港島來。
當年送一個人去部隊當兵,都是非常寶貴的名額。
送一個人去港島,那需要多大的資源,聶家怎么可能做這樣的事…
聶雨抱著婁曉娥大哭道:“他還恨我爸媽呢!”
婁曉娥哭笑不得,還得哄:“他還記恨,說明當初真的特別特別喜歡你,是不是?”
聶雨鼻涕泡都哭出來了,道:“他才沒有,他當時要讓我留下,我肯定留下來!”
婁秀也幫腔:“他是想讓你過好生活嘛。”
聶雨也是單純好哄,沒那么難過了,問李源道:“四十五歲行不行?再過八年,她估計都要進兩步了!”
李源想了想道:“是差不多…”
憑借菜籃子、肉籃子工程,本來就扎根農村二十年,已經積累了雄厚資本的秦大雪一飛沖天之勢根本無法阻擋。
李源在這邊再不斷給她投喂資源,正好又趕上新老交替…咳咳。
真拖延到五十,確實未必是好事。
不過他強調:“小雨,我這可都是為了你,毀了和大雪的承諾。我還是頭一回對自己的女人說話不算話,你以后可不能再說她才是我的心尖兒了。你自己算算,誰才是我的心尖尖兒。”
聶雨看著李源破涕為笑道:“你說真的?”
李源拍胸脯道:“那還能有假?”
聶雨有些害羞了,道:“這還差不多。”
婁秀嫌棄:“你們兩個肉麻不肉麻?”
婁曉娥也警告兩人:“想做壞事去里面房間啊,別當著我們的面…”
聶雨撇嘴道:“什么沒見過…”
不過李源還是知道輕重,道:“你們早點睡,我去找老二談談。”
別看婁曉娥天天見著李思就打,這會兒聽到李源要去找李思,還用“談談”這樣嚴肅的字眼,登時緊張道:“源子,小思怎么了?他惹什么禍了?”
婁秀跟著道:“他才十三歲,就看著高,還是個孩子。”
李源呵呵笑道:“睡你們的吧,我是他親爹,還能打死他不成?”
“云中鶴的輕功比南海鱷神高強得多,他竹桿般的瘦長身子搖搖擺擺,東一晃,西一飄,南海鱷神老是落后了一大截。兩人剛過木婉清眼前,剎那間又已轉到了山后。待得第二次追逐過來,云中鶴猛地轉折,飄到木婉清身前,伸手往她肩頭抓去…”
李源走到一樓二兒子房間門口,就聽到里面傳來李思的聲音,忽地,這聲音變得有些…騷浪起來,道:“云中鶴見到她秀麗的面容,不禁一呆,淫笑道:‘妙啊,這小娘兒好標致。不過不夠風騷,不算十全十美…’”
房間里又傳出來三兒子李富貴的笑聲:“嘎嘎嘎!”
李源敲了敲門,房間里的聲音戛然而止,一陣兵荒馬亂伴隨著絆倒的“哎喲”聲,很快,里面想起了讀書聲:“臣亮言: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
李源推門而入,就看到李思帶著三兒子李富貴在那裝模作樣的讀書,神情專注的好像都沒發現房間里面進來人。
直到…
“啪”“啪”兩巴掌抽在兩個腦瓜后,李思自知瞞不過,對著李源嘿嘿一笑。
李富貴還在戲中:“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蓋追先帝之殊遇,欲報之于陛下也!”讀的鏗鏘有力!
眼見李源手又揚起,李思忙把書收起來,對三弟道:“行了富貴,老爸早發現咱們了!”
李富貴一張神似他媽的臉,堆起笑臉來,一笑兩只眼都成了月牙,看著李源道:“爸爸!”
李源摸了摸傻兒子的腦瓜,道:“武俠可以看,但是要等到完成功課后。爸爸從沒要求過你們的功課要做到第一,但起碼也得及格,要認真對待,得不得?”
李富貴點頭道:“爸爸,我知道了!”
李源笑道:“去吧,回房間睡覺去。”
李富貴有些猶豫,不放心的看了眼二哥,不過還是聽了父親的話,起身回房睡覺去了。
等老三走后,李思腦袋就低了下去,李源道:“走吧,跟爸爸出去走走。”
說完,先走一步。
等父親出門后,李思才緩緩呼出口氣,跟了上去。
草坪上,李源雙手叉腰,遠眺海面。
李思走到他身邊,不敢打擾,乖乖的站在那。
過了大概五分鐘后,李源才轉頭看了眼自己的二兒子,道:“十二歲,是不是太早了?”
李思一張帶點邪氣的臉難得露出些不好意思來,辯解道:“老豆,我可什么也沒干,就是找了個家庭作業老師。”
李源回過頭繼續去看夜色,輕聲道:“我對你們弟兄幾個還真沒定過高要求,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你們能愛惜自己的身體健康,希望你們都能長命百歲。”
李思目光有些激蕩,道:“爸爸,我也希望您能長命百歲。我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換您和媽媽永遠健康。”
李源又看了他一眼,笑道:“那這個交易算是達成了,我們一家人,都要保護好自己,保護好自己的健康。”
李思低下頭去,過了一會兒才小聲道:“可您對大哥的要求不一樣。”
李源笑道:“我就知道,你還是處處和你大哥比。可以理解,也是應該的。不比,反倒違反人性了。說說看,你覺得自己哪里和你大哥不一樣…這是男人之間的對話,不用藏著掖著,讓人小瞧了。”
李思抬起頭道:“您和雪媽媽說,等大哥大學畢業了,家里的事就都交給大哥。爸爸,我和弟弟妹妹們也是您的孩子。”
李源道:“是啊,你們也是我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你理解錯了,交給你大哥的事,是一些能夠和你雪媽媽合作的事業。可是將來交給你的事,是需要獨立自主,不能妥協商量的事。譬如,傳媒行業,包括電視臺、電臺、報紙等。這些,都需要有獨立、自由的精神。當然,在對外的立場上,你始終需要保證,要站在中國人的立場上,維護中國人的利益。”
李思眨了眨眼,道:“可是爸爸,咱們家…哪有這些產業?”
李源道:“你現在幾年級?”
李思一下不好意思了,道:“才中二。”
李源道:“所以咯,等你大學畢業的時候,家里自然就有了。你以為爸爸當初給利家看病是為了什么?”
李思眼睛一亮,利家的TVB現在可是如日中天!
李源看著他微笑道:“兒子,爸爸之所以耐著性子給你說這些,沒有一上來就動拳腳,逼著你低頭,是因為我是你爸爸,我不愿意看到你心里有心結,用傷害自己的方式,來報復我。”
李思眼睛一下就紅了,又強忍著不愿哭,掙扎的臉都有些扭曲起來。
李源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想找個家庭作業老師,我同意的。你就算現在想找個紅顏知己,我也沒問題。我并不怕蘭開斯特家族的怒火,和我兒子的開心相比,那些算得了什么呢?爸爸對你仍然只有一個要求,說是請求都沒問題,那就是愛護好自己的身體。我承認,我輸不起。我有九個孩子,可我只有一個二兒子。為了我兒子,面子和輸贏又有什么關系呢?”
李思只覺得一記重錘捶在心頭,徹底繃不住了,上前一把抱住父親,大哭道:“爸爸,對不起,是我錯了!”
婁曉娥她們不知道在樓上看到了什么,這會兒聽到動靜一個個急急跑了過來,婁秀看著哭到不能自己的李思,生氣的責備李源道:“你干嗎呀?”
婁曉娥看著老二哭成這樣,雖沒說話,可也跟著流起眼淚來。
聶雨對李源道:“小思已經夠好的了,你打他干嗎?”
李源笑著摸了摸下巴,道:“老二,我打你了么?”
李思捂住臉,擦著眼淚,搖頭甕聲說道:“沒有。”
李源眉尖揚起,道:“你再不給你媽媽們笑一個,我就把你干的好事都交代了啊。”
李思嚇的打了個激靈,忙用袖子擦干凈一臉眼淚鼻涕,然后紅腫著眼睛給三個媽媽道:“親媽,親媽們,我是被我爸感動哭的,真的。他要是打我,我保證一聲不吱。可我老爸說了些話,我實在受不了才哭的。媽,我爸太偉大了,真的,太偉大了!我爸就是世上最偉大的人!”
婁曉娥看了看坦坦蕩蕩的李源,又看了眼嬉皮笑臉的兒子,把眼淚一收,隨后出手,無比精準的揪住了兒子的耳朵,咬牙道:“兔崽子,又干了什么壞事,連這么無恥的馬屁都說的出口?!你爸是最偉大的人,那我呢?快給我好好交代,你到底做了什么壞事!”
李思被揪的吱哇鬼叫:“爸!爸!快救我啊,快救我啊!”
李源笑瞇瞇的目送這娘倆回去,婁秀小聲問道:“怎么了嘛?”
李源搖了搖頭道:“這兔崽子,在外面扶持了一個社團,在江湖上和人爭地盤呢。你們說說,這多危險?”
婁秀聞言嚇了一跳,道:“真的?他打小就想當紅棍,還真…哎呀,這個小思,怎么這么不聽話呀!”
李源道:“行了,我已經教訓過了,他不敢了。”
聶雨狐疑道:“真沒動手?”
李源冷笑道:“還用動手?我一個眼神就嚇的他哇哇哭。外面天冷,你們兩個快進去吧,順便勸勸娥子,讓她隨便打幾十板子就行了,別把腫,寫不了寒假作業,她脾氣急。”
兩人深以為然,忙跟了進去。
等妻兒都回屋后,李源又一個人在莊園內散起步來。
不知不覺沿著棧道走到了亭軒處,獨自坐了一會兒后,回屋休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