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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章 趙禎眼里有了光

  當趙駿等人抵達后苑的時候,趙禎已經在臨華殿等著他們。

  臨華殿是最近幾年修的宮殿。

  自從得知宮里建筑有毒之后,趙禎就搬去了后苑常住,在后苑修建了一些鋼筋水泥建筑物。

  包括幾座理科學宮、實驗室、寢宮、休息室、書房以及幾塊實驗田等等。

  其中臨華殿就是平時趙禎干活累了臨時休息的地方。

  屋子不大,就只有一百多個平,一棟水泥磚墻的三層小樓而已。

  除了上面的屋頂由琉璃瓦、金絲楠木房梁以及其它很多如斗拱飛檐,四龍四鳳以外,就跟后世農村那種三層小樓也沒什么區別。

  不過趙禎很喜歡這樣的建筑,以前的木制樓房雖然華麗,雕樓畫棟,可遠不如鋼筋水泥樓房帶個他的安全感。

  就像前一段時間在做化學實驗的時候發生了一起意外,有個小太監不小心把“鈉”碰進水里。

  當時水里就冒煙了,嚇得趙禎連忙躲進旁邊的大理石水泥桌子后面。

  結果“砰”的一聲,爆炸過后,周圍的木桌都碎裂開來,唯獨他那個水泥桌子紋絲不動,沒有一點損傷。

  從這次過后,趙禎就喜歡上了這種堅固的建筑物方式。

  趙禎站在臨華殿外,身后李迪、張士遜等宰相都已經在了,見到趙駿范仲淹等人過來,他自己走下臺階迎了上去。

  “哈哈哈哈哈哈。”

  趙禎來到眾人身前,開懷大笑。

  范仲淹連忙拱手道:“官家,臣幸不辱命,收復燕云。”

  “范卿,朕太高興了。”

  趙禎臉上的笑容都抑制不住,上去竟一把抱住范仲淹,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個舉動讓范仲淹身形略微一滯,但隨后又放松了下來,笑著說道:“這都是官家英明,將士們用命。”

  “朕知道這次收復燕云有一定傷亡,可跟遼人的傷亡比起來,我們的傷亡可以算是忽略不計了,這都是范卿的功勞。”

  趙禎放開范仲淹,隨后說道:“你放心,此戰死傷的將士,包括因疾病而有傷亡的將士,朝廷必定多多撫恤。”

  這一戰遼人大潰敗,傷亡、俘虜、投降者在二十萬以上,遼國可以說是元氣大傷,死傷慘重。

  相比之下,宋軍傷亡統計已經出來,只有大概兩萬多人,而且其中絕大多數,都不是在戰場上死傷,而是因為疾病困擾。

  疾病這個問題一直是古代行軍打仗的重要阻礙之一,赤壁之戰世人只知道孫劉聯軍大敗曹操,卻不知道即便火燒赤壁之后,曹操依舊有進攻的實力。

  但因為軍中瘟疫流行,導致曹操不得不撤兵回去,這才讓世人以為是火燒赤壁奠定了這場大勝,卻不知道如果沒有瘟疫,后續曹操南下進攻,孫劉聯軍是否還能抵擋得住。

  范仲淹收復燕云之戰,打了一個冬天加半個春天,冬春交替以至于軍中患病者不少。哪怕有棉衣做保暖,還是有各類感染出現,讓宋軍飽受疾病困擾。

  像狄青打榆關的時候,又是大雨、又是下雪,海軍染病者達到三四成之多。范仲淹主力那邊也有近萬民士兵生病,不能上戰場殺敵。

  其余民夫、輔兵在去年冬天的雨雪當中生病的就更多,總計至少四五萬以上。

  所以如果拋去那些生病的士兵,宋軍的實際傷亡率非常低,只有不到六七千人,這個戰損比可以說是非常夸張了。

  “臣替將士們謝陛下。”

  范仲淹連忙拱手行禮,雖然這次陣亡的將士不多,但宋軍撫恤本來就豐厚,再多賜予就是朝政負擔。

  不過這都是為了國家奮斗的將士,多賜予撫恤,正是應該的事情。

  “朕渴望這一日太久了,燕云一直是列祖列宗的心病,自太祖太宗以來,無不想收復這塊失地,如今總算是有了結果。”

  趙禎扭過身,先向著臨華殿走去,邊走邊感慨說道:“不管是后世還是當前,誰人不知大宋從不是什么大一統王朝,今能收復燕云,朕也算是無愧于列祖列宗,無愧于黎民百姓了。”

  “何言乎王正月,大一統也。王者受命,制正月以統天下,令萬物無不一一皆奉之以為始,故言大一統。自古以來,大一統都是歷代王朝的目標。”

  晏殊輕聲說道:“五代十國以來,天下戰亂紛擾不斷,太祖太宗畢生都喜歡收回華夏故地,一統天下,結束這紛爭,可惜時也命也。現在總算是得償所愿了。”

  “漢人失去燕云之地太久,華夏故地永遠都是大宋的痛楚,時至今日,在高粱河之戰后,還有人感嘆,畏遼如虎,燕云不可得也。”

  蔡齊也說道:“此戰不僅僅是收復燕云那么簡單,同時也是一掃曾經我大宋軍隊畏懼外敵,只敢結陣自保,不敢主動出擊的風氣。自此之后,我大宋終于手握雄兵了。”

  “是啊,以前不管我們對外如何勝利,僅高粱河之戰后造成的影響,就已經是根深蒂固,即便是到了十年前,亦是畏遼畏夏,戰力堪憂。”

  宋綬亦是說道:“但如今我們通過一戰一戰的勝利,到了現在,總算是樹立起了大宋雄兵的威風,以令軍隊敢戰而不畏戰。可惜呂公、王公他們沒有見到今日,不然他們得有多開心啊。”

  眾人互相對視,紛紛一臉感慨地點點頭。

  這一戰的影響遠不止是大宋正式邁入一統王朝的行列,同時也可以說是立國之戰。

  大漢和大唐,僅僅是大一統,顯然并不是最終目標,而僅僅只是個開始。

  一統天下之后,他們手中的兵馬就是最精銳的兵馬,擁有無比驕傲和自信,擁有敢于和敵人決一死戰的底氣。

  所以大漢和大唐才能這般強盛,讓周邊國家自此服服帖帖,犯強漢盛唐者,雖遠必誅。

  反觀大宋,自高粱河之戰后,大宋的軍隊一夜之間像是被閹割了一樣,打外敵時束手束腳,敗仗一個接著一個。

  以令軍隊數量雖然是歷代王朝之最,可軍事力量卻非常孱弱。多次被逼著繳納歲貢,以至于贏得了跟帶清一樣,“犯我大宋者,雖遠必賠”的罵名。

  但到了如今。

  隨著大宋軍隊先擊敗了侵略的西夏和遼國,再到如今主動反擊,攻城略地,甚至收復了燕云。

  大宋的軍隊也在這一戰接著一戰中自信心上漲,士氣也是在如今達到了頂點。

  而一個國家的國力和軍隊士氣達到頂點的時候,那幾乎也就意味著這個國家的武力已經非常強盛。

  就如同強漢和盛唐時期那樣。

  因此可以說百年前的趙匡僅僅只是建立了一個國家,卻未有讓這個國家真正屹立。

  一直到今日,大宋這個國家才算是正式崛起,可以自豪地向世人以及周邊所有國家宣告他們的強大了。

  正如同有的人20歲就死了,80歲才埋。

  而有的人20歲就埋了,可到80歲的時候卻活了過來一樣。

  “好了。”

  趙禎帶著眾人進入殿內。

  屋子里有一張大理石圓桌,他走到桌前說道:“都坐下說吧,今日是為范卿接風洗塵。”

  說著趙禎又招來王守忠,讓他去御膳房那邊吩咐一聲,可以上菜了。

  菜都是現成的,一直溫熱著,現在就能夠端上來。

  大家便紛紛坐下。

  趙禎坐在主位上,趙駿和范仲淹在他左右兩邊。

  要是以往的話,按照資歷排序,呂夷簡和王曾死后,應該是晏殊坐在老三的位置。

  而范仲淹則只能在蔡齊和宋綬之下,排在老六。

  但今天他可是主角,因此現在的位置居然只坐在趙禎和趙駿這對祖孫下面,給了他相當大的牌面。

  “來來來,希文一路辛苦,先喝杯茶潤潤嗓子。”

  晏殊親自給范仲淹倒茶,讓他受寵若驚。

  趙禎說道:“朕知道范卿喜歡書,對書法也很有研究,這《蘭亭集序》朕是真沒有,但蘇舜欽前段時間要賣《自敘帖》,被朕買了下來,就贈予你吧。”

  范仲淹大喜道:“多謝陛下。”

  “官家送如此大禮,我也不能小氣。希文我那有一副邊鸞的《飛鷹圖》,就當作是為你凱旋而歸的賀禮吧。”

  “我那沒什么好東西,就給你三兩龍鳳團茶。”

  “喲,這還不算好東西?瞧你們這樣子,老夫怕是得出點血了。”

  幾個老頭都笑著向范仲淹許諾送禮。

  其實他們以前同僚之間也會送禮,倒也不算什么大事。

  而且這也是他們商量好的事情。

  主要這次范仲淹立下大功,拿了燕云回來,就真的已經沒什么可以賞的了。

  總不能封王吧。

  雖然后來童貫短暫的拿回了一半左右的燕云十六州,宋徽宗就給他封王。

  但那一來是提前許諾,二來童貫是個閹人才能得到宋徽宗的信任。

  否則北宋末年也不乏有種師道、宗澤這樣的名將,宋徽宗為什么一定要讓童貫領兵?

  所以給范仲淹封王就已經不可能,他的官職已經在這輩子達到了頂點。

  政制院同知的宰相職務加國公的爵位,其余上柱國、開府儀同三司之類的勛階、散官拉滿,基本就是這樣了。

  除非趙駿退下來,給他讓出知院的位置,否則封無可封。

  但趙駿敢退,范仲淹敢硬著頭皮上去嗎?

  因此可不就只能賞賜東西。

  范仲淹自然也明白這一點,笑著說道:“平時想從你們這幫家伙手里淘點好東西可不容易,今天就該你們大放血,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哈哈哈哈。”

  眾人大笑了起來。

  正說話間,菜陸陸續續擺起。

  一盤盤豐盛的菜肴端上。

  晏殊驚呼道:“今天算是托了希文的福,還有大肘子。”

  “還有黃金雞、紅燒肉、辣椒炒肉、金玉羹、酥骨魚、水晶膾、鹿肉脯。”

  “都是以前不常見的菜啊,現在汴梁人的飲食可豐富了。”

  “那是,誰不知道漢龍好吃,聽說他還偷了人家蘇東坡的東坡肉,改為漢龍肉了呢。”

  大家嬉笑著說道。

  趙駿翻著白眼道:“別尬黑啊,誰讓蘇軾年紀小,我不先發明出來,你們可就晚吃很多年了。”

  “噫。”

  晏殊鄙夷道:“伱這小子,就算這話說的有理,那你偷人家的詩詞又怎么說?上次蘇洵來汴梁述職,聽他說他十歲的兒子蘇軾對大江東去浪淘盡贊賞不已,還說要向魯迅先生學習。”

  “吃飯吃飯。”

  趙駿拎起筷子有點心虛。

  希望將來蘇軾不會感覺自己一直活在魯迅的影子里吧。

  眾人交杯換盞,氣氛熱絡。

  等飯吃到一半,外面忽然傳來嘰嘰喳喳的吵鬧,好像都是女子聲音。

  趙禎探過頭道:“王守忠,怎么回事?”

  王守忠滿頭大汗地進來,彎著腰道:“官家,是俞貴妃、苗貴妃她們。”

  “讓開。”

  俞貴妃和苗貴妃等七八個妃嬪推開攔路的宮女,氣勢洶洶走進來。

  王守忠又過去卑躬屈膝,急得快哭了道:“幾位娘娘,幾位娘娘,今天陛下在宴請諸多相公,實在不能叨擾,繞道吧,繞道吧。”

  “繞什么道?”

  苗貴妃雙手叉腰,鳳目一挑道:“本來這宮里就小,我們要從寢宮去東面的小花園玩還得走那么遠的路就算了,現在又修了那么多屋子在路上,前面就是一些宮殿和農田,要繞遠路還得穿過田埂,把我們的裙子和鞋子都弄臟了。為什么官家宴請諸位相公我們就不能從這兒過了?相公們吃相公們的,我們走我們的就是了。”

  “是啊,憑什么呀。”

  “宮里就這么大點地方,以前后苑還能四處走在,現在可不就東面小花園能逛逛了嗎?結果現在倒還,小花園都不讓我們去了。”

  “官家每天就知道在這兒擺弄些什么,臨想起咱們來才晚上過來睡一覺,心里可就有過咱們姐妹。”

  “可不是嗎?官家你倒是說句話啊。”

  諸多妃嬪們個個叉腰,大聲質問。雖然不至于兇神惡煞咄咄逼人,可一個個向前擠著,香氣襲來,充滿了壓迫感。

  眾人面面相覷,一個個手足無措。趙禎則一臉苦笑,扶額傷神。

  這其實依舊是那個歷史遺留問題。

  還是因為皇宮建筑物有毒,趙禎不得不搬來后苑,并且在后苑修了很多宮殿。

  可這個舉動卻引起了后宮諸多妃嬪們的不滿。

  連曹皇后也不高興,只是她為人比較內斂,沒有那么鋒芒畢露找趙禎吵架而已。

  主要還是宋朝的皇宮本來就狹窄,才1.14平方公里,對比清朝紫禁城6.87平方公里面積,小了六倍之多。

  而且宋代皇宮只有北宮是趙禎居住的地方,南宮是上朝、官員辦公以及皇城禁衛軍駐扎地。

  即便南宮面積要比北宮面積小一些,可這樣一來1.14平方公里還得砍一小半,只剩下不到0.7平方公里的宮廷皇室人員居住面積。

  另外依舊是建筑物有毒的問題,趙禎便帶著后宮妃嬪們全都搬來了后苑居住,可后苑的面積又只是北宮的五分之一。

  于是讓整個后宮妃嬪們可供居住、游玩的地方,居然就只剩下不到0.2平方公里地,差不多就是300畝。

  而趙禎還要在這300畝土地上修各種建筑物,搞試驗田,擠占了后花園的環境空間。

  妃嬪們作為皇室成員,一輩子都不能出皇宮,猶如被囚禁起來的金絲雀,唯一能有點娛樂的地方就只有延福宮和后苑了。

  可延福宮一直要到宋徽宗時期才擴建,現在也沒什么好玩的地方。至少到后苑還能踏踏青、踢踢毽子、跳跳舞蹈、蕩蕩秋千之類的娛樂活動。

  現在這么搞下去,她們的活動空間越來越窄,那可不就不高興了嗎?

  趙駿看了眼趙禎。

  趙禎雖然以手扶額做無奈狀,但卻并未開口制止。

  想來這里搞不好有什么說法。

  不過趙駿卻并沒有拆穿,而是笑了笑,扭過頭問夏竦道:“夏相公。”

  “知院。”

  夏竦忙看向趙駿。

  趙駿繼續道:“如今咱們國庫盈余有多少?”

  “去年歲入就達到了1.2億,比前年增加了一千多萬貫,知院說朝廷不能有存錢的習慣,該花還是要花出去,甚至最好要有一定財政赤字。”

  夏竦領會他的意思,說道:“所以今年準備繼續加大教育和基礎設施的支出,多建學校,多造鐵軌。”

  “教育和道路肯定是要修的,但城市建設也不能少。”

  趙駿環顧四周,笑著說道:“如今汴梁越來越大,未來肯定會更大。皇宮確實太狹窄了些,我提議,把皇宮擴建一番可好?”

  “這怎么能行呢?”

  趙禎忙道:“皇宮外都是民居,百姓豈會愿意?”

  “拆遷吧。”

  趙駿搖搖頭道:“現在汴梁內城和外城依舊都是木質建筑物,太危險了,一旦發生火災,造成的破壞力很大。”

  “也該換成鋼筋水泥現代化都市了。”

  他說著又繼續道:“本來我都想把城墻推倒,但想著這是咱們國家的文化遺產,歷史遺跡,就先保留著。咱們城市發展要提上日程,總不能還保留著這些危險建筑吧。”

  “嗯,也確實該發展一下城市了。”

  “汴梁城外的建設比城內的建設更好,確實有些不像話。”

  “發展不能一成不變。”

  眾人紛紛說道。

  “而且現在燕云既然奪回來了,不如設幽州為北京,把大名府取消掉。”

  趙駿最后說道:“以后在成都、長安、幽州、江寧等地修筑宮殿,作為官家的臨時行宮。”

  他看向趙禎,笑著說道:“官家作為天子,富有四海,豈能一天天待在皇宮里?也該帶著他的妻兒去天下走一走,看一看不是嗎?”

  剎那間,趙禎抬起頭看向趙駿,眼里仿佛有了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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