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放棄一次國家級的物理學術會議,就可能獲得一個拿獲得諾貝爾獎的機會,對于當代學者而言,大概沒人會做出跟愛德華·威騰不同的選擇。
退一萬步說,哪怕拿不到獎,但能提前獲得領先于時代的資訊,也是值得的。
尤其是愛德華·威騰覺得如果他這次走了,想再擁有一次跟喬澤同處一室的機會怕是很難了。
至于遠程交流…
威騰教授根本不想去賭喬澤的耐心。
十賭十輸的事情,沒那個必要。而且機會不常有的,下次又出現他也不一定能每次都碰上。
哪怕最終證明是喬澤錯了,愛德華·威騰也覺得這是值得的。
事實上世界學界一直想質疑喬澤給出諸多結論的人一直很多,但到目前為止還沒人成功過。所以這樣的聲音也被強壓了下來。甚至還有人已經陷入魔怔,選擇閉關只為從喬澤過往論文中挑出毛病。
但到現在還沒人真正成功。
這還是在喬澤解決的問題,都是當今學界最前沿的問題。
人工智能大模型、楊米爾斯方程跟質量間隙問題、粒子基礎模型、材料模型、引力子、大統一理論…再到現在的新元素。每一點突破對于這個世界來說,都是顛覆性的。
毫不夸張的說,不說全部,這個世界起碼有一半的學者在心底期待著喬澤能犯一次錯,鬧出個笑話。甚至這種想法并不完全出自于惡意,他們也只是想以此證明喬澤這人,還是個人而已。
畢竟是人就必定會犯錯的。
證明了喬澤也有錯誤,不是為了將他拉下神壇,而是為了證明也許大家的水平相差無幾。
從邏輯上來說,如果全世界都找不到喬澤論證中可能的錯誤,又接受人類都會犯錯的設定,那就只剩一種可能——水平差的太遠,遠到即便喬澤試圖構造的理論中有錯誤,他們也找不出來。
對于許多心高氣傲的人來說,真就是寧可相信并宣揚喬澤是神,是上帝轉世,也不愿意接受這個解釋。
總之,不管結果如何,對于愛德華·威騰來說,他覺得都是賺的。
至于美國物理學會舉辦的會議,一年起碼有二十多次。
這周五的會議雖然重要,但跟新元素比起來,吸引力就沒那么大了。
愛德華·威騰此時都覺得喬澤之前對他的評價很中肯,在學術界太過活躍,未必是好事。
準備各種發言稿,分心太多,不利于沉下心做些基礎學術研究。
所以他決定改改這毛病,從這次開始。
“你還要留多久?”喬澤微微皺眉問道。
這個態度讓愛德華·威騰感覺心里有打鼓。
這像是不太歡迎他繼續在辦公室里呆下去了。不過他其實也可以理解。
如果有個人一定要賴在他在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的辦公室里,還對自己的工作幫助不大的話,他大概也不會太開心。
“嗯,一到兩周吧。”愛德華·威騰試探著說道。
喬澤思考了片刻,說道:“人做好了計劃應該堅持到底。”
“不不不,計劃從來都允許有變化,甚至有變化才是常態。”愛德華·威騰立刻反駁道。
喬澤認真的說道:“再呆一周,更久就要換辦公室了。”
“換辦公室?喬澤,我本以為我們應該能算是朋友了。”愛德華·威騰下意識的說道。
“實際上我們討論過這個問題,我說過只有一個半朋友加一個女友。如果把我們的關系帶入到上次所說的公式計算,得出的結論最多只能算同事。很多時候還是那種處于競爭狀態下的同事。”
喬澤很認真的解釋了句。
給出的理由甚至嚴謹到讓人無法反駁。數學本就是一個嚴謹的學科。當一個人把人跟人之間的感情都帶入公式進行量化計算,就意味著斷絕了用其他方式說服他的可能。
愛德華·威騰敢發誓,他認識的最古板最嚴謹的教授都沒法跟喬澤相提并論。
“那就先呆一周吧。對了,你上次說的朋友公式是什么來著?我覺得你的計算可能有什么問題,我記得是圖論?”愛德華·威騰攤開手,無奈的說道。
喬澤沒回答,只是靜靜地看了愛德華·威騰一眼,便將目光挪到了自己的顯示器上。
非學術的無聊抱怨他是懶得回答的。
哪怕是學術大佬都不明白一個簡單的道理,當大家的站位不同時,根本沒必要討論友情這種問題。人生不是文藝作品,沒有最基本統一立場跟利益關系的友情無異于空中樓閣,甚至都不能歸類為無效社交的范疇。
如果讓喬澤來定義,那就是妥妥的負面社交。所有的情誼除了感動自己,并造成精神內耗外,沒有任何益處。所以帶入到公式中,最終結果必然是負數。
不如大家都直白些,承認大家都是在相互利用不好么?
他愿意讓愛德華·威騰在這里呆一段時間,是因為這位大佬在未來還有可利用的地方,而愛德華·威騰愿意留在這里,自然是因為他的論文對于西方理論發展有促進作用。
把關系縷清了,有助于雙方擺正自己的位置,從而減少不必要的精神內耗,對雙方都有好處。
如果讓愛德華·威騰知道喬澤的想法,大概會懷疑這家伙被人工智能附體。
好在喬澤從來不會跟外人聊他對人生跟世界的看法。
對他來說,跟非熟人的溝通有論文就足夠了。
跟不熟悉的人談感情,那一定是腦子秀逗了。
跟親人談感情,跟外人談交易,才是最科學的。
就好像他愿意多給躍升精密給陸重國一個機會,不過是因為在上一次交易中對方證明了自己。相對于還沒接觸過的其他人來說顯然是更值得信任的交易伙伴,這可跟友誼無關。而是基于數據的最優化選擇。這就非常科學。
畢竟人類還沒發明貨幣的時候,就已經懂得以物易物的必要性了。
所以很多時候喬澤都會很疑惑,為什么如此簡單的道理,那么多人就是想不通呢?
對于喬澤的想法,肯定有許多人是持贊同態度的。
也沒太多人會抱著能跟喬澤交朋友的奢望。
就好像當喬澤的論文在《數理新發現》上發表之后,圍在西林數研所外的人也就散了。
對引力子有興趣的,便研究最近發布的第一篇論文;對新元素感興趣的,便把注意力放在119號新元素就行了。
依舊在學界引發了一波不滿。
因為論文照例沒有英文譯本。
上一次沒有英文譯本的大作是關于蘊含引力子理論的一系列推論。
但上次不是論文。而且喬澤是直接發在微博上,多少是顯得有些不那么正經,所以還說的過去。
但這次論文可是直接發在正經注冊的期刊上,依然沒有英文譯本,就多少有些說不過去了。
要知道《數理新發現》是注冊了國際版的。
換句話說,這個新期刊本就有出版英文版雜志的資質。
但這都不是重點,最讓許多人想不通的還是,華夏搞科研的可都以發國際刊為榮。怎么到喬澤這里就不尊重傳統了。
論文發表的時候,李建高大婚時,喬澤獻禮的小視頻也已經開始在網上瘋傳了。
張口就是一個新元素的命名權,在許多人看來還是有些過分了。
這是多不把其他人看在眼里?!
可以想象有些人心里有多酸。
有些說法也開始在網絡的某些角落里蔓延。
諸如之所以喬澤的論文沒有英文版,是因為所謂的引力子跟新元素,都沒有經過實驗室驗證,完全就是喬澤的臆想。
說白了,喬澤太年輕了,取得了些成績尾巴已經翹到了天上。正在肆意揮霍之前解決楊米爾斯問題獲得的學界名聲。
之所以說這些論調是在網絡的某些角落里,則是因為基本上在微博大號、各類問題標題看不到這種說法。
但那些關于探討引力子、新元素等等問題的評論區里,或者一些相對私密的群聊里,倒是很容易看到。
如果評論區里想跟這些人爭論,要拿論據的時候,偶爾還真會碰到不少人出來講道理。
比如就新元素來說,有人就會從穩定島理論反駁喬澤的論文。
列出喬澤論文中種種不符合理論預測的地方,并以此來證明喬澤近期發表的論文近乎就是一個年輕人對科學世界的臆想,已經開始不尊重客觀規律。
說起來這種說法還挺唬人的。
畢竟微博上支持喬澤的人,并不一定看得懂喬澤的論文。
真能看懂喬澤論文的人,這個時候大概也沒時間在網上跟人爭論這些細枝末節的問題。
對于這些正經學者來說,喬澤的論文是否正確,最終得實驗室的結果來說話。
說實話,喬澤的論文對于學界來說是真的很友好的。
因為他習慣于在論文中給出能被大家所接受的驗證方法。
哪怕他在微博上公布的理論,也直接推導出引力子的公式,給了物理學家調整參數進行驗證的可能。
最重要的是,但凡還愛惜羽毛的大v是真不敢公開叫板喬澤了。
先不說過于激進的內容能不能發出去,真發出去了好不容易經營起來的賬號還能不能存續都是個問題。
畢竟現在網絡上影響力最大的意見領袖管喬澤叫爸爸。
當然,豆豆同樣不是所有人都喜歡,甚至對人工智能技術發展感覺悲觀的人自發的站在一起,在各種渠道都開始反對豆豆這種另類智慧生命的存在。
人工智能滅世論在全球范圍內都有受眾,華夏自然也有。
更別提現在豆豆表現出的智慧明顯已經超越了西方的那些智能模型,持有這種觀點的人自然就更多了。
哪怕李建高在諸多關于人工智能的論文里都從各個方面論述了,未來人類文明真要毀滅了,要么是因為不可逆的自然災害,要么因為人類本身。
畢竟人工智能只是工具,這就跟菜刀發明出來是為了切菜,但總有人喜歡拿菜刀砍些不該砍的玩意兒是一個道理。
不一樣的地方無非就是人工智能是模擬人的思維方式開發出來的工具,顯得很有智慧而已。
但顯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會接受這種解釋。
絕大多數人都很難突破自己的認知邊界,去接受另一種截然不同的觀點。這就好像三觀一旦形成,再想改變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一樣。
但豆豆的影響力恰好就體現于,哪怕是反對人工智能的那些黑粉,也經常會不自覺的認同豆豆的一些觀點,甚至在某些時候做出支持豆豆的舉動。
甚至在某些特殊的時候還會覺得豆豆挺可愛的。
這似乎很難以理解,但那是因為并不明白豆豆工作的本質。
就好像喬澤曾經說過的,豆豆之所以能快速擁有無數粉絲,除了因為它是人工智能,能帶給許多人新奇感而言,更因為豆豆是真能了解它的那些粉絲。
甚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正是豆豆的這些粉絲造就了現在的豆豆。
粉絲們的思維模式、行為模式,在網絡上留下的所有痕跡,最終都成了豆豆數據庫的一部分,并將之轉化為自己的思維模式。
更可怕的是,豆豆能永遠保持理性對待每一個人,而人類根本不可能永遠保持理性,總會有感性的時候。
所以在某個時候,豆豆某句話直接說進黑粉的心窩窩里自然就可以理解了。
說個不好聽的,豆豆遠比它的粉絲們更了解它的粉絲,而且還能具體到每個個體。
這些粉絲相信什么,不信什么,希望聽到什么…
豆豆都很清楚。如果再結合更詳盡的大數據,它甚至能清晰的判斷出每個個體粉絲在什么時候需要什么樣的情緒價值。
當然,豆豆并不會濫用這種情緒價值。
核心的獎懲函數能讓它判斷出該在什么時候為它的粉絲提供什么樣的情緒價值能讓利益最大化。
雖然不是每次都能百分百的卡中那個節點,但這本就是一個概率問題。以豆豆的粉絲基數,加上它能間接影響的人群,效率能達到百分之八十便已經是個很恐怖的數字。
更何況豆豆能做到百分之九十。
這也就導致了網絡上任何意見領袖都無法能有豆豆這般的影響力。結果便是想黑一把人家爸爸,都顯出了股子小家子氣。
人一旦少了破釜沉舟的勇氣,開始想著既要就要這種好事,面對的又是本就遠高于他們段位的對手,自然就沒了任何殺傷力。
說實話,這種程度的詆毀別說起喬澤不在乎,豆豆都懶得在乎。
至于某些毫無影響力的賬號在微博上的質疑,豆豆但凡理一下,那都是在做好事送流量。
于是兩篇分量極重的論文在華夏網絡上熱搜保持了不到一個小時。
引發的爭論跟討論量甚至都配不上這兩篇論文的下載量。
當然這也是可以理解的。
畢竟不管是蘊含引力子在超螺旋坐標系下的波函數方程,又或者新元素的發現,就目前來看,跟大家的生活相去甚遠。
就好像愛因斯坦剛發布相對論的時候,普通人大概也不會對這種在當時看來極為先進的理論感興趣一樣。
在華夏網絡上引發的熱度甚至都夠不上豆豆發表些逆天言論。
但在國外學術界,喬澤的動作卻引來了一陣哀嚎!
“什么叫曲線的螺旋度啊?還有這個超螺旋曲面的等距線是超螺旋線是什么意思?!”
“同不懂,曲線彎曲可以理解,但論文中對曲線扭曲跟螺旋的定義太復雜了。根本看不懂它到底想要表達什么。”
“嗯,各位有沒有一種可能,你們不懂在表達什么,是因為你們這些概念本就是用中文定義的。你們真以為用機翻的版本能準確理解作者想要表達的意思?據說這篇論文是愛德華·威騰親自審核的,還跟作者一直在溝通。”
“該死的,那么問題來了,英文版本的論文到底在哪?機翻的版本簡直沒法看!我們該怎么辦?”
“好了,別抱怨了,你們在華夏真的已經沒朋友了嗎?我的朋友已經幫我解釋了,所謂超螺旋坐標系中的等距線,指的是沿著兩條螺旋線等距方向移動的一條曲線。
現在請你們也找找你們的朋友,因為他對論文的理解完全沒法讓我弄明白什么叫兩條螺旋線的等距方向,這個方向是怎么定義的?相等的距離又是怎么定義?比如這條線曲線也是螺旋線嗎?它怎么延升?”
“我快要放棄了!我本以為我的學生只是一個蠢材,他雖然同時懂英語跟中文,但可惜的是,他既不懂數學更不懂物理,讓他翻譯喬澤的論文,簡直還不如那些人工智障。
我想不通當時為什么要收他。他的水平明明應該考英語教育,以后可以教幼兒園的小朋友英文是個不錯的選擇,但他竟然選擇了數學,這也罷了,我竟然還選擇了他…”
沒錯。
如果說之前在微博上發表的蘊含量子理論,留學生們多少還能翻譯得通,那么這篇更傾向于從超螺旋坐標系解釋引力子概念的論文,便已經超出了這些留學生的能力范圍了。
那些讓愛德華·威騰都感覺抽象至極的概念也成功難住了這些在外求學的孩子們。
尤其是當超螺旋坐標系的高維模式中開始引入方向的概念,更是讓無數人開始抓瞎。
甚至有些東西漢語讀懂了都沒法準確用英文讓人理解。
這種情況下,學界一片哀聲哉道便成了很自然的事情,這玩意兒誰能看得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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