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羅尼最近日了狗的心都有了,他甚至已經開始后悔之前的選擇,來西林工大之前的選擇。
那還是兩年前,他剛申請到了西林工大留學的資格,蘭利的人就直接找上了門,問他是否愿意在留學期間賺上一筆。
只需要在去華夏前,接受兩個月的訓練,簽幾份合同留學期間每年就能拿到兩萬美元助學金這種事,本·羅尼認為這絕對是換誰都沒法拒絕的誘惑。
最重要的是,發展他的人承諾過了,不可能有什么危險的任務分配給他這樣的菜鳥。最多就是每年按照要求寫一份報告的事,把在校園里的所見所聞跟學習的內容匯報一下就夠了。
于是本·羅尼開開心心的去上了兩個月各種課程,簽署了一堆的文件之后,果然在前往華夏之前,卡里多了兩萬美元,是真的美滋滋。
在華夏兩年的研究生生涯也如同之前發展人說的那樣,并沒有什么特別的任務交給他。
他那本用于參考的密碼書都沒用過一次,每年的兩萬美元也從沒少過,總會按時打入他的賬戶。有了這筆錢,也讓他的留學生活遠比其他窮學生過得愜意。
甚至去年他還利用兩個月訓練學到的知識,挑起了許多人對學校突然修改政策的不滿,搞了一場爭取權益的行動。
雖然最終行動并沒有達成預想中的效果,但是他雖然挑撥了情緒,卻沒有參與其中,完美的隱藏了起來。
最終結果,很多人直接被學校開除學籍然后遣返,但他卻安然無恙。
果然,所有知識都是有用的。比如如何利用他人的情緒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同時規避所有風險。
這簡直爽爆了有沒有?
每每想到那些傻子被人利用了還不自知,甚至在他附和幾句對學校的不滿之后,還把他視若摯友,就讓本·羅尼產生一種智商上的優越感。
大家都是同一個學校的留學生,你們如此沒腦子,被學校開除才是正常的。
本·羅尼甚至還認為學校太仁慈了,應該把所有去集會的人都開除了才好。
這樣人少了,原本不夠的資源平均一下,他能享受的就更多了。
而且這些人都滾蛋了,他畢業之后說不定競爭也能少一點,妥妥的雙贏。
但上個月發生的事情,讓本·羅尼開始警醒。
學校少了一批人。
包括國際生院,好幾個熟面孔,突然就不見了。悄無聲息的,學校甚至沒給出理由。不過他交友廣闊,很快便聽說了那天來了好幾輛車,直接沖進去就把人帶走了。
雖然了解內情的同學也只是恰逢其會看到了這一幕,描述得并不清楚,但本·羅尼還是感覺到了情況可能開始失控。于是這段時間他變得更老實了。
唯一讓他感覺一絲安慰的是,之前簽合同的時候對方承諾過,他的信息只有總部的人知道。
所以其他人被抓,應該連累不到他吧?
果然,大單位還是信守承諾的。
一個多月過去了,沒人找他,這也讓本·羅尼漸漸放下心來。
不過他也想好了,最遲明年就能畢業了。
等畢業之后,他就回國,之前簽署的協議也正式完結。
雖然冒了些風險,但起碼他額外賺了六萬美元,算下來還是賺的。
但打死他都沒想到的是,眼看著他已經能把留學生涯混過去了,突然接到一通電話,提到了暗語。
“嗨,老弟,這次一家人去拉斯維加斯度假,我們可玩嗨了!thebuffetatbegio的海鮮老爹贊不絕口!”
這是他當時定的暗語。
他老爹海鮮過敏,根本吃不得那玩意兒。
這意味著他的任務來了。
還是在這個風聲鶴唳的關口。
真的,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本·羅尼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那幫人難道不知道上個月一堆人剛被帶走了嘛?
這個時候給他任務,隨便想想都知道是要送他去死啊。
但這還沒完,當他拿起塵封了兩年的著名暢銷《喧嘩與騷動》,然后按照記憶中的方式進行比對,得到了對方傳遞的信息后,更絕望了。
這幫人腦子進屎了?
竟然讓他想盡一切辦法找機會接近喬澤,找到關于材料模型的情報?!
開玩笑的吧?
他這樣的小蝦米去做這種事情?
本·羅尼想都沒想便立刻選擇了拒絕。
這種任務他是不可能完成的。
那幫人是真在國內太久了,壓根不知道現在華夏的情況。
就學校那無處不在的攝像頭,本·羅尼覺得他頂著自己這張大白臉,反常出現在西林數研所方圓一公里范圍內,都會被重點關注。更別提接近喬澤,搞到材料模型了。
但很快又有消息傳過來,翻譯過來便是,親,如果你不想在華夏坐完牢,被驅逐出境后,回到美國將繼續再次接受正義審判的話,最好從現在開始認真思考該怎么去想辦法完成任務。
總之拿錢辦事,天經地義。之前的合同可不是白簽的。
其實原文沒有一句威脅,但其實句句都擊打在他的軟肋上。
當然,人家也承諾了。
只要這任務完成了,那他后半輩子的榮華富貴,指日可待。
也就是這個時候,本·羅尼終于意識到蘭利的錢還真不是那么好拿的。
然后便是反省,他竟然以為可以白嫖到蘭利的錢,曾經的自己是多么的幼稚。
不過話又說回來,本·羅尼還是愿意相信榮華富貴的是真誠的。
材料模型能帶來的利益,他用屁股想都能知道,如果他真有辦法把這塊的情報搞到手,只要能成功回去,大概會被當成國士來對待吧?
這就是聰明人,被逼到角落里的時候,總能安慰自己往好處想。
唯一的問題是該如何冒這個險。
就在這個時候,陳藝文同學突兀的闖入他的視線之中。
一個好運氣的大學生,據說跟喬澤在同一個寢室,然后借著喬澤的關系加入了群智項目組,走上了人生巔峰。
真的,都不需要本·羅尼可以去搜集信息,學校大張旗鼓的宣傳,讓陳藝文的形象跟演講視頻,到處都是。隨便上個小視頻軟件,只要手機確定了他的位置,都會推送這些東西。
對于本·羅尼來說,這簡直是上天送給他的禮物。
如果他能“偶然”的跟陳藝文交上朋友,說不定就有了能跟喬澤打交道的機會。
甚至也許不需要跟喬澤打交道,如果他能把陳藝文發展成自己的下線,拿捏住陳藝文的把柄,豈不是能直接遙控這家伙去完成這件事?
他肯定是沒機會能進西林數研所的,但陳藝文既然是群智項目組的成員,想來進出無礙。
想到這個辦法后,他立刻便回消息請示了“家里”。
很快就收到了肯定的回復。
讓他大膽的按照想法進行,“家里”會提供所有可能的支持。
就這樣,陳藝文都還沒來得及按照豆豆的要求,開始忘乎所以的吹起牛逼就已經被盯上了。
唯一可惜的是,本·羅尼并不是一個他想象中有著一頭金色波浪長發,充斥著異域風情的大美女,而是一個長相普通,在留學生堆里,并不扎眼的普通人。
不對,應該說陳藝文已經被許多人關注到,他的視頻甚至被人已經開始被有意識的收集。
還真有不少金發美女,看著他的視頻,從他的話語跟肢體語言中分析起他的性格跟弱點。如果陳藝文知道了的話,他大概會很開心吧?
畢竟現在他也算是一個國際人物了。
時間步入四月底。
喬澤同意了召開一場報告會,跟大家解釋一下超螺旋坐標系的種種妙用后,學院立刻便開始緊鑼密鼓的著手準備。
這件事情徐大江很上心。
事實上任何能給西林數學院提升名氣的事情,徐大江都很上心。現在老徐已經把為未來的西林學派添磚加瓦,當成了畢生事業來做。
他也許沒法成為名流千古的數學家,但是以后提起西林工大,人們首先想起數學院。想到數學院,大家除了記得喬澤,還能念他這個老院長的好,就足夠了。
這追求,可以說是樸實無華了。
雖然沒什么身后名,但等他退休了,不管走到哪,起碼坐的位置不會太差。
現在已經隱隱有這個架勢了。
哪怕是院士給他打電話,都不會張口就是“小徐,小徐”的叫了。
熟悉的一般是直接親切叫他的名字大江,不熟悉的也得尊稱一句徐院長。
這就是地位提升的證據之一。
主要也是大家還是有所求的。
想參加喬澤這次報告會的人稍微有點多。
喬澤的意思是,辦個小型的報告會就行了,最好不要超過一百人。
大家簡單討論一下超螺旋坐標系跟基礎模型,以及一些微觀層面的數學結構問題,起碼根據喬澤的了解,這方面國內研究的人并不算多。
但消息傳出去,數理學部153位院士有一大半都要來參加這次報告會。這便也罷了,反正沒打算邀請國外的教授,所以還是沒超標的。
可華夏可不止是只有院士這一個階層,還有一堆帶著帽子的學者,未來可能成為院士的教授跟研究員們也通過各種關系找了過來,希望能參加這次報告會。
這就已經超標了。
還有人不只想自己來,甚至還想帶著學生來見見世面。
這人數瞬間就超標了,直接奔著三百去了。
這個時候就體現出徐大江這位西林數院院長的重要性了。
眾所周知喬澤是不管雜務的,對外一直釋放的信號就是,你們只要別打攪我在西林搞研究,咱們就一切安好。
李建高遇到這種事情更是能推就推,邊都不沾,美其名曰避嫌。
也正是這種行事風格,讓這師徒倆在學界的地位超然。
誰為了點小事去煩這兩位,鬧出什么事端了,都不用這兩位開口,自然有一群人搶著伸手幫著把這些不懂事的家伙辦了。
就好像之前不長眼,在網上興風作浪搞事情,舉報李建高那位,到現在還賦閑在家,只能在滿腹牢騷中艱難度日,連份講師的工作都找不到。
這些圈外人或者不知道,但圈內人都門清。
從這一點看,喬澤其實是個講道理的人,只要不招惹他,他也不會隨便發飆。
一個明明可以不講道理的天才,還肯講人間的道理,已經許多人感覺很滿足了。就好像一個三歲小朋友手掌一堆巨型炮仗,平時從不丟著玩,只炸招惹到他的人。
這絕對是熊孩子界的一股清流,大人們不褒獎都說不過去那種。
所以這種事情最終還是求到了徐大江身上。
情同父子的師徒倆能不食人間煙火,但這家伙可是個俗人。報告會的規模這種事情,徐大江肯定是能拍板的。
事實也的確如此。
徐大江天天都在琢磨喬澤,自然知道喬澤的底線在哪。
雖然喬澤說了報告會最好不超過百人,但報名的人實在太多,最后報告會實際到場人數翻個幾倍,只要會場紀律維持好了,喬澤也不會有太大意見,甚至壓根不會跟他說這事,講完也就過去了。
什么是原則性問題呢?
比如他要敢說一句李建高教授德不配位,根本沒資格去評院士,傳到喬澤耳朵里,還被核實了的話,他這個院長大概率是干不下去了。
喬澤就是這樣,在某些方面很大氣,或者說根本不在乎。但在另一些事情上又錙銖必較到可怕。
了解了這一點,其實喬澤很好打交道。
尤其是喬澤在乎的東西跟絕大多數圈內人士還不一樣。
什么項目扶持,科研資金,論文等等這些,他都可以不在乎。
這就更好打交道了。
最終預計不到百人的報告會,因為各種請托,最后總計發出去423份邀請函。
地點也從原本的理科樓會議室,改到了學校的禮堂。
時間則定在了4月30日下午兩點開始,這個時間就很講究。
開完報告會正好是五一七天假,大家都沒什么事情,可以讓這些趕來參加報告會的大佬們在西林多呆兩天。加深一下對西林工大印象,也方便學校招待這些人。
就不說對學校的好處,這些人多留幾天,順便逛逛西林,在各大景區轉一圈,多消費一點,也算是為這座城市做貢獻了。
同樣也是這天。
本·羅尼終于找到了跟陳藝文偶遇的機會。
學校圖書館門前,本·羅尼看著捧著書,跟一個女生一起說說笑笑走進圖書館的陳藝文,下意識的露出了一個笑容。
這個機會太難得了。
雖然早已經做好了攻略陳藝文的計劃,但他一個跟華夏學生交集并不多的留學生,想跟陳藝文成為朋友還真是挺難的。不能顯得太刻意了,更不敢到處打聽。
本·羅尼是個謹慎的人,這個當口,他覺得一切行動都可能被有心人注意到。
最好是能偶遇。
突破口本·羅尼就選擇了學校的圖書館。
因為他看到的學校官方推的短視頻宣傳中,有一個片段。
他的室友曾介紹過陳藝文最近總去圖書館借閱哲學類的書籍。
雖然鏡頭只是一閃而過,但好在視頻是可以暫停的,而且畫面沒花,恰好能認出幾本書的名字。
所以本·羅尼干脆將這個作為了突破點。
他已經在圖書館上了近半個月自習了。幾乎全副身心都放在了發現陳藝文的蹤影上。
雖然知道去理綜樓可能巧遇的機會更多,但哪里畢竟不是他常去的地方,也可能被懷疑。
本打算如果這招守株待兔實在不行的話,他就要擴大社交圈,冒險去理綜那邊碰運氣了,看能不能跟陳藝文接上頭,畢竟“家里”最近越催越急了。
終于皇天不負有心人,在四月的最后一天讓他等到了機會。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陳藝文身邊還有個女生,可能是他的女朋友,平添了些變數。
眾所周知,男人在陪女友的時候,可能對于其他異性的結交抱有抵觸心理。
但這個世界哪有事事順遂的呢?
總之,做好了心理建設后,本·羅尼深吸了一口氣,便拿起手邊的書,朝著借閱點走去。
“嘿,哥們,你是那個陳藝文,我認得你,知道嗎?前陣子我打開手機就能刷到你的視頻。顯然,伱真人比視頻里看起來更帥。”
與生俱來的社牛屬性,讓本·羅尼在看到陳藝文的第一時間就如同老友般很自然的走上前用熟練的中文打了聲招呼。
本·羅尼給自己的人設也很清晰,主打就是一個熱情奔放的西方陽光開朗大男孩形象。
“嗯?你是?”
“國際生院的留學生,你可以按照你們的習慣叫我羅尼,我一些華夏朋友都喜歡這么叫我,當然也可以跟我美國的兄弟們一樣叫我本,我不介意這些。”
微笑著自我介紹時,本·羅尼注意到陳藝文身邊的女生作了一個掩鼻的動作。
該死的…
這讓本·羅尼感覺自尊心有些受傷。
他明明已經噴了古龍水了。
還有味道嗎?
主要是這個時節天氣開始變熱了。
這個華夏人對氣味太敏感了吧?
“哦,羅尼啊,你們國際生院也能看到我的那些視頻?”陳藝文眨了眨眼睛,問了句。
雖然對面的身體的確散發出一種很特別的味道,一種臭跟古龍水混雜在一起后,散發出的一種層次分明又不太好準確形容的味道。
不過陳藝文家鄉臨海,空氣中常年飄蕩著股子腥味,讓他對特殊氣味的耐受性比較強。到不至于直接無法忍受。
最重要的是,看到一個外國人突然跟他打招呼,他心里可能比對面這家伙更激動。
他可是擔負著重要秘密任務的人。
結果學校都幫他宣傳這么久了,竟然還沒有一個足夠可疑的人找上他,還真是讓陳藝文感覺太挫敗了。
這到底是他看起來太不好腐蝕了,還是人家根本沒把他放在眼里,篤定的認為他就是個打醬油的?
如果是前者陳藝文,還覺得能接受。
但很顯然,前者的幾率不大。
畢竟這些人甚至都沒有嘗試著試探一下他,這就很不合理。
被自家人小看也就罷了,他總不能被一幫洋鬼子給小看了吧?
現在可疑的人終于出現了,多少也算是讓陳藝文的自尊心得到了些滿足。
不過有了上次跟漢娜打交道的經歷,陳藝文到也沒有直接把眼前這張西方人面孔給定性為間諜。
這段時間他每天你晚上睡覺前都會思考。
在陳藝文的幻想中,哪怕真是西邊的人想要材料模型,大概率也應該派亞洲的面孔來跟他接觸。不管是國內的代理人也好,又或者東邊島上的人跟阿西吧,都有可能。
因為那樣不顯眼。
相反,如果上來就是一個西方人主動接近他,陳藝文覺得對面這活就干的太糙了。跟電影中那強勢、神秘而又不擇手段的形象不太匹配。
“當然,只要打開那些軟件,都能看到。國際生院同樣很多人都在議論你。當然,更多的還是議論那個豆豆。不過你知道的,我們人不能跟人工智能比,它太新奇了。”
本·羅尼強忍住扭頭走人的沖動,當做沒看到陳藝文身邊女生后退了半步的小動作,很敬業的聳了聳肩,說道。
至于嗎?
他可是每天都有洗澡的。
本·羅尼一閃而過的不自然表情引起了陳藝文的注意,側頭看了眼身邊的鄧婷婷,瞬間了然。
眼珠轉了轉,陳藝文突然變得比本·羅尼更為熱情起來:“哈哈,其實那些都是浮云。主要還是我們喬神的功勞。對了,你也是來還書的?”
“是啊,最近我對莫里斯·龐蒂思想比較感興趣,最近一直在研究這方面的書。”本·羅尼說道。
“莫里斯·龐蒂是誰?”陳藝文疑惑的問了句。
本·羅尼有些懵。
難道他搞錯了?
這家伙手上拿的不就是莫里斯·龐蒂所著的《知覺現象學》嗎?跟他在視頻中看到的一樣啊!看神色這家伙也不像作偽,難道把書借回去是擺看的?
“額,是一位法國的哲學家,跟薩特齊名,是存在主義思想的代表性人物,當年他的《知覺現象學》跟薩特的《存在與虛無》,都是最能代表這一思想的著作。”
“哦,是他啊!”陳藝文恍然大悟,然后拿起手中的書看了一眼,隨后面不改色的說道:“哈哈,那個…我一直認為,讀書不能看作者,因為如果你知道了作者是誰,就會受作者名聲的影響,從而影響對書中內容跟思想的解析。你不覺得嗎?”
“這樣啊?好像挺有道理的,也許我應該學學。”
“哈哈,我跟你說,相信我沒錯的!”
有些時候,有些人,總能一見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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