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生,感謝你這次愿意與我們達成合作,請相信我們的誠意和實力,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
“這是當然。”
“秦先生,一起喝一杯吧,你可是今天晚宴上絕對的主角,絕對要盡興啊。”
“干杯,預祝我們合作愉快。”
“秦先生,這里人太多,若是等下還有時間,我很樂意為你安排一個更加多姿多彩的聚會。”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晚宴現場,男人西裝革履、女人禮服加身,觥籌交錯間笑語晏晏。
作為今晚的主角,秦洛的身邊幾乎是從頭到尾都沒缺過人,搞得他想要帶著楚似錦和楚楚偷偷開溜的想法都沒法實施。
好在兩個小姑娘有李梅照帶著,想吃什么玩什么都能得到滿足,再加上這里的人也全都知道她們的身份,本著避嫌的心思也不會去刻意接近,因此兩個小姑娘也沒有受到絲毫打擾,想干啥就干啥。
隨著峰會的結束,秦洛這趟來洛杉磯的主要目的算是結束了。
當然了,那些合作商很想能再和他多聊聊,最好是能夠多獲得一些授權,只可惜秦洛并沒打算給他們這個機會。
等今晚過去,秦洛打算讓李梅當向導,帶著他和楚家姐妹倆在當地一些值得看一看玩一玩的地方逛逛,至于其他的事…
“秦先生你好。”
一個輕柔的女聲響起,秦洛抬頭看去,見是一個風韻猶存的婦人,臉上也露出一抹和善的笑意。
倒不是他看見漂亮女人就變臉,而是因為對方是個黑眼睛黑頭發黃皮膚,說話也用漢語的同胞。
“你好,”秦洛微笑應道:“今晚出現在這里的國人不多,女人就更少了,不知怎么稱呼?”
秦洛這話并非是刻意討好對方——今天出現在這里的國人的確不多,除開親自和秦洛在峰會中談話的那些頂級大佬之外,后來出現在晚宴上的人們也都是非富即貴,這個女人看上去年紀不大,卻能出現在這里,想來也是頗有身份和本事的。
不過那女人在聽到他詢問自己的稱呼后,卻沒有立即自我介紹,而是猶豫了一番,這才囁嚅道:“我姓崔,叫…崔穎,不知秦先生有沒有聽過我的名字?”
說這話時,崔穎明顯有些心虛,甚至是不敢去看秦洛的眼睛,卻又一直在悄悄觀察秦洛的反應。
至于秦洛,在聽到她的名字時,原本的笑容便已經迅速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不加掩飾的陰霾。
崔穎見狀,懸著的心也總算是死了。
她不著痕跡的往楚家姐妹倆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臉上露出一抹苦笑:“看樣子你是已經聽說過我了…可不可以告訴我,是那兩個孩子告訴你的,還是楚雄或者其他人?”
秦洛沒有立即回答,心情也是稍稍有些復雜。
在從姐妹倆那兒得知崔穎的事情后,他的確是有心想要與其接觸一番,心里也一直在思考當年的事情是否有什么隱情。
畢竟從一個正常人的角度來思考,一個親生母親居然會想要毒死自己的女兒,這著實是有些讓人接受不能。
相比之下,秦洛更愿意相信這里面是否會有什么隱情。
可他又怕這只是自己的一廂情愿,如果當初的事情的確就是自己聽說的那樣,那與崔穎接觸之后呢?
懲罰她?
那懲罰到什么地步呢?讓她跪地道歉?為當年的事情深刻懺悔?還是干脆讓她人間蒸發?
說來簡單,做起來也很簡單,但秦洛卻很清楚,以自己和楚似錦之間的關系來說,自己怎么做都不合適,哪怕真的要做,也不能親自做。
那讓她當面給自己的女兒道歉?
似乎更沒必要,畢竟事情已經過去許久了,楚似錦的確留下了心理陰影不假,但起碼現在已經有所好轉,如果因為崔穎又導致心理陰影加重,那反而更操蛋。
如此看來,最好的做法似乎就是將崔穎忘掉。
秦洛本來也在思考到底要不要在臨走前去接觸一下她,卻沒想到她居然會出現在這里,而且還主動找到了自己跟前兒。
而從她的身份立場來說,在得知女兒與秦洛的關系之后,若是感到心虛或畏懼,那就不可能主動找上秦洛,而她現在既然主動找上來了,那是不是說明…當年的事情的確不像是表面上那么簡單?
秦洛思緒紛雜,面上則一直沉默著不說話。
他就這樣面無表情的打量著崔穎,直到對方在緊張中不由自主地咬緊嘴唇,這才終于說道:“去那邊兒聊吧。”
他指向一個角落,那邊有小巧精致的圓桌和座椅,但現場肯坐下休息的人卻沒多少,畢竟今晚能夠出現在這里的人都是非富即貴,大家都想著能抓住機會多與周圍人們攀談交流建立交情呢,又哪里肯坐下休息?
倒不如等以后壽終正寢躺進盒里,到時候有的是時間休息。
待走到角落后,秦洛先一步坐下,手指敲著桌面,目光幽幽的看著崔穎。
“我對你的感情很復雜,”他輕聲開口,平淡的語氣不帶什么感情色采:“一方面,我很感謝你把小錦、流年還有楚楚帶到這個世上,但另一方面,你當初對小錦做的事我無法原諒,除非…”
“那件事不是我做的!我可以解釋的!”
崔穎突然開口打斷,而這簡短的一句話也正是秦洛最希望聽到的。
他當即眼前一亮,朝面前的椅子伸了伸手:“先坐吧,展開和我說說。”
或許是站著更能夠保持清醒,崔穎并未坐下,只是咬著唇道:“我腦子現在還有些亂,畢竟我從沒想過當初小錦被帶走后我還有機會見到她和流年…”
說到這兒,她突然頓了一下,又像是想起什么似得道:“對了,你剛剛還提到楚楚…楚楚是誰?我只有小錦和流年兩個女兒啊。”
秦洛擺了擺手:“這個待會兒再跟你說,你先說你的事。”
崔穎眼中冒出疑惑,但也沒有刨根究底,而是陷入了沉默,像是在思考究竟該怎么說。
秦洛足足等了五分鐘,她這才終于坐下,然后便是長嘆一聲。
“自打小錦被帶走后,我就被限制了人身自由,雖然對方并沒有把我綁到陰暗的地下室里像是看犯人一樣關著我,但我將我永遠禁固在了異國他鄉,我甚至不能離開洛杉磯,一旦試圖逃跑,就會不知道從哪兒飛來的子彈落在我身邊…已經十多年了,這十多年我每天都生活在恐懼當中,直到最近…”
崔穎的第一句話便讓秦洛眉頭下意識皺緊,但他并未開口打斷,而是安靜的繼續往下聽。
只是崔穎明顯有些不夠平靜,再開口,話鋒就直接轉到二十多年前了。
“我和楚雄是二十二年前結的婚,婚后沒多久就有了小錦和流年,當時我們一家人很幸福,我也以為我們會一直這么幸福下去,但沒想到,就在她們三歲那年的某一天,楚雄突然說要我離婚。”
“我永遠忘不了那一天,他像是丟垃圾一樣把我和小錦丟出家門,大聲呵斥著讓我們滾,再也不許回去,可無論我怎么哭著問他到底怎么了,他都不肯回答我,最后還直接讓人把我和小錦塞上了私人飛機,直接就送來了美利國。”
“剛來美利國的那幾天,我一直在抱著小錦哭,小錦也一直在哭著問我怎么了,問爸爸為什么不要我們了,問流年去哪兒了,可我根本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她…”
說到這兒,崔穎的情緒明顯有些激動,眼眶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
秦洛見狀依然沒有說話,只是抽出兩張紙巾遞了過去,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謝謝,不好意思我有點激動…”
崔穎接過紙巾擦了擦眼角,深吸一口氣后繼續說道:“楚雄向來很疼愛我和孩子們,我冷靜下來后就覺得他會這么做一定有什么苦衷,之所以把我和小錦送走也是為了我們的安全著想,而后來發生的一些事情也證明了我的猜測是對的。”
“帶我們來美利國的那個人自稱是楚雄的手下,但我之前從沒見過他,本來我也沒多想,畢竟他手下那么多,我又怎么認得全?他帶我們來美利國后,給我們安排了一棟別墅當做住處,而他就住在我們隔壁,但卻每天都會來我們家里看一眼。”
“他嘴上說是楚雄讓他留在那兒照顧我和女兒的,但我知道他其實是在監視我們,畢竟如果楚雄真的不想要我和小錦了,又怎么會讓人把我們帶到這么遠的地方還把一切都安排好,甚至還特意安排人照顧?”
“不過我當時表面上信了他的話,偶爾還會留他吃飯,想要打聽一下楚雄的情況,但他卻什么都不肯告訴我,然后大概過了有七八天吧,有次我又叫他在家里吃飯,但那頓飯吃到一半小錦就暈過去了,我意識到是那個人在飯菜里做了手腳,但我也什么都沒能做到,很快也暈過去了。”
“等再醒來時,那個人和小錦都不見了,我找了半天,最后發現小錦把自己鎖在了房間里,我哭著去拍門,但屋里面卻一直傳來小錦的哭聲,她哭著說我給她下毒想要害死她,任憑我說什么她都不肯信,我想要撞門,但那個人卻又突然出現,還帶了很多人一起,直接把我帶到了隔壁的房子里,關了足足一個星期。”
“也是在那之后,我再沒有見過小錦,再出來的時候,那些人告訴我小錦已經被楚雄接回去了…”
秦洛靜靜地聽著崔穎的一言一語,表情時而疑惑、時而恍然。
據他所知,當初崔穎和楚雄是因為感情問題而離婚,之后崔穎帶著楚似錦遠走美利國,沒多久就又改嫁了,還因為將楚似錦當成是自己的負擔而想要將其毒死。
從理論上來說,這個說法是有一定漏洞的,畢竟如果崔穎真的將楚似錦當成是累贅,那為何當初還要特意帶著她?
總不能是楚雄不要,畢竟又不是養不起,而且另一個女兒都留下了,沒必要特意把楚似錦送走。
而如今聽了崔穎的話,秦洛想明白了許多。
想必當初楚雄就遭遇了某些身不由己的事,他無法解決自己面臨的麻煩,因此必須要先考慮家人的安危,可他的處境似乎已經糟糕到了極點,以至于讓對方把崔穎和楚似錦帶走當了人質——之所以沒有把楚流年也帶走,恐怕也是為了給楚雄留一點希望,以防他產生魚死網破的心思。
既如此,那個表面保護實則監視崔穎和楚似錦的,不用猜也知道是楚雄的敵人。
按照崔穎的說法,一開始她們過來的時候還沒遭遇過什么,直到幾天之后才出現了中毒的事,而且中毒的還不只是楚似錦一個,包括崔穎也中毒了。
秦洛展開聯想,猜測大概是那些天里楚雄和對手之間發生了什么,對手被激怒后用這種方式對楚雄做出了警告,隨后楚雄大概率是服軟了,以將楚似錦帶回自己身邊作為條件與對手進行了某種約定。
至于崔穎…大概率是楚雄在權衡利弊之后選擇將她丟在美利國自生自滅了,不過這顯然不是楚雄自愿的,而是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只能做出這種選擇。
不過楚雄的對手顯然也是個穩健的,哪怕崔穎已經被放棄,但這么多年卻也依然將其禁錮在這異國他鄉,并且還非常順利的達成了自己的自己的目的,以楚雄的家人為要挾,逼著楚雄退位,暗中蠶食楚氏集團這個龐然大物。
雖然秦洛也不知道對方究竟是怎么能做到這些的,但如果不是自己的出現,恐怕楚氏集團現在已經歸別人了。
至于那個別人是誰…呵,還用猜么?
秦洛腦海中浮現出那個剛認識時便親切的將自己稱呼為“妹夫”的男人,嘴角咧起一抹譏諷的笑:“你認識楚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