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西安通向漢中府的鐵路,定名為西漢鐵路。
這條鐵路是由秦王世子朱存機牽頭,拉上了好幾個皇親國戚一起出資準備興建的鐵路。
它是在西延鐵路開通之后,才開始破土動工的,還沒修多少天呢。
此時正是盛夏時節,天氣燥熱。
工人們一個個累得汗流浹背。
但為了每天三斤面粉的工錢,工人們頂著炎熱,拼命干活,一點也不想停下來休息。
我天朝人民是世界上最勤勞的人民,只要工錢合理,就舍得拼命猛干。什么節假日,不知道!什么休息日,不知道!什么勞逸結合,不知道!
只要工錢對得起付出,我他娘的干到老板破產。
在這一片熱火朝天的氣氛中,一個戴著白帽子的工頭鉆了出來,這工頭面白無須,聲音尖細,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個太監,他扯著嗓子吆喝道:“別偷懶,喂喂,你們幾個,手上動作慢了。他娘的,一個個盡知道偷懶。我得扣你們工錢。”
工人們頓時抗議起來:“張公公,我們明明在努力干活,哪有偷懶?你就是想找個借口扣錢。”
張公公哼哼起來:“借口?我親眼看到的還能有錯?你,你,你…還有伱,你們幾個剛才停下了手偷懶。”
“我們只是喝了一口水,馬上又接著干活,這也叫停手偷懶?”
張公公:“我說是偷懶,就是偷懶。”
眾人:“…”
人人臉上都露出憤憤不平之色,但卻沒人敢反抗。因為這個張公公,是瑞王朱常浩的心腹太監。
瑞王朱常浩,明神宗朱翊鈞第五子,明光宗朱常洛異母弟,身份尊貴,封在地陜西漢中府。
這一條西漢鐵路,最大的兩個股東老板,一個是秦王朱存機,另一個就是瑞王朱常浩。
朱常浩這人不太近女色,卻喜歡錢,非常的喜歡錢。平生絞盡腦汁的賺錢,聽朱存機說建鐵路能賺錢,他也就來參了一份子。而且還派出了自己的心腹太監張公公,來監理鐵路工程。
股東派人監工,合情合理,朱存機當然必須同意。
于是,這張公公就一天到晚在鐵路線上晃蕩了。
一個工人開口道:“張公公,做人要講道理,我們拼命干活,半點也沒敢偷懶。比給自己家里蓋房子還要認真用命,您卻找個由頭就來亂扣錢,這些扣下來的錢,您是想揣進自個兒的腰包吧?”
張公公大怒:“大膽,你說什么胡話?開除!我要開除你。”
那工人嚇了一大跳,別的工人也嚇得一時不敢說話。
就在這時候,工地旁邊的草叢里,響起了一聲冷哼聲:“喲,好大的官威啊。屁大點的一個公公,手里有點權不得了,嘖嘖嘖。”
張公公大怒:“誰?誰在陰陽怪氣?我開除你!”
草叢里人影一晃,鉆出來了一個奇怪的男子,這男子身上穿著一件俠士服,頭上戴著個巨大的斗笠,黑紗從斗笠上垂下來,將他的臉遮得嚴嚴實實。
他站在草邊前面,陰陽怪氣地道:“我不是這工地上的工人,你開除不了我。所以嘛,我可不怕你。”
張公公哼了一聲:“原來是個江湖人士。你一個江湖人士哪里涼快哪里去,別來瞎管閑事,小心惹上自己若不起的人。”
斗笠客嘰嘰嘰地笑了起來:“哇,我好怕!我惹不起的人?嘰嘰嘰!這天有幾個我惹不起的人?嘰嘰嘰!”
張公子:“陰陽怪氣,連笑都不會笑嗎?江湖人士就是下作,一點檔次都沒有。”
斗笠客怒:“大膽,我…咳…”
突然想起自己的真實身份不能暴露,斗笠客只好強行壓下了想報字號裝逼的心情,哼了一聲道:“老子再沒檔次,也比克扣工人幾個小錢的家伙要強。今天這事,老子沒看到也就罷了,既然看到了,那就必須得伸手管一管。”
張公公:“你哪根蔥?輪得到你管?”
斗笠客擺了一個很帥的姿勢:“江湖人稱四海游俠,朱飄零是也。”
張公公:“傻逼!來人啊,把這傻逼給我亂棍打得滾遠些。”
他這一聲吆喝,就跳出來了一群幫閑的。
這些都是瑞王府從漢中府那邊雇傭過來的地痞閑漢,幫著瑞王府“維護工地秩序”的打手。
邪惡的打手,當然得有個邪惡的樣子,這伙人一邊甩著自己的胳膊大腿什么的,活動著筋骨,一邊拿著棍子,向著斗笠客走了過去。
斗笠客“嘿”了一聲:“要仗勢欺人了是吧?”
張公公:“是啊,欺負的就是你,你又能怎樣?”
斗笠客學著張公公的樣子叫了起來:“來人啊!把這仗勢欺人的狗奴才,給我亂棍打成豬頭。”
張公公冷哼:“你以為你也能一嗓子叫來人…”
話音還沒落下呢,斗笠客背后的草叢里刷刷跳出來一大群人。
這群人可不是地痞流氓之流。
而是秦王府死士!
秦世子喜歡搞笑。
但死士們可不搞笑。
他們是從小就被秦王府養大,隨時可以為秦王府去死的,心腹中的心腹,真正的打手。
這伙人一出場,氣勢上就和張公公身邊的地痞流氓不在一個檔次,向前一步邁出來,身上彌漫的殺氣,就能讓地痞流氓們全身打個顫兒。
地痞流氓們感覺到情況不妙了…
張公公也感覺到不妙了…
“還等什么?給我打!”斗笠客一聲令下,死士們刷地一下就撲了上來。
接下來,就是一陣拳頭打人的聲音,哭爹喊娘的聲音,拼命求饒的聲音,旁邊的工人們大聲喊“好”的聲音。
片刻之后,連同張公公在內,所有的瑞王府的人,全被撂倒在了地上。
斗笠客拍了拍手,仰天大笑:“好玩,哈哈哈,外面的世界真好玩。”
張公公躺在地上,全身都被打得痛,但嘴殼子卻還是硬的:“你等著…你給我等著…瑞王府不會放過你的…瑞王,不是你惹得起的。”
斗笠客哈哈大笑:“我好怕啊,哈哈哈!我太怕了!”
斗笠客轉身就走,死士們默默跟上。
一伙兒走出老遠之后,斗笠客伸手:“文房四寶。”
一個死士立即遞上。
斗笠客刷刷刷寫了一封信給瑞王:“拿去,送到瑞王府。”
死士行了個禮,匆匆去了。
數日后,張公公被瑞王朱常浩召回,暴打五十大板,從工人那里克扣的工錢,全部雙倍退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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