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主,前面就是您的金銀島了。”
韓虎轉變角色很快,此時站在船頭,低頭哈腰的腆著臉,指著前面的綠色島嶼笑道。
他們身后,金銀島的人正在擦洗地板。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昨夜馮驥一場殺戮,徹底收服了這幫人。
馮驥身邊,站著的是已經換了衣衫的李莫愁。
她此時一襲紫衣長裙,蠻腰纖細,胸脯高聳,美艷不可方物,高貴之中,帶著嫵媚。
此時俏生生的站在馮驥身邊,好奇問道:“這島為何叫金銀島?”
韓虎連忙賠笑道:“稟夫人,這座島附近,曾經有不少漁民發現過金銀元寶,故而得名。”
李莫愁被他一句夫人,叫的面紅耳赤。
她下意識的瞧了一眼馮驥,卻見馮驥打量著島嶼,似乎沒有聽到一般。
她心中羞澀,卻也不好爭辯,不然反倒顯得她太過在意了一樣。
當下強忍羞意:“這附近如何會有金銀?”
韓虎連忙解釋道:“傳聞北宋末年,官家逃亡,攜帶了大量金銀的船隊經過太湖這一帶,后來被金人追殺,有部分攜帶的金銀船只沉入湖底之中。”
“想來那些金銀,便是由此而來。”
馮驥看了他一眼:“你等霸占此島,沒有想過打撈看看?”
韓虎苦笑:“若是能打撈起來,又哪里輪得到我等?早在南宋建國之初,朝廷就派遣過幾次人手來此地打撈了,能撈走的,早就撈走了。”
“朝廷要是撈不走的,我們又哪有這本事撈出來。”
“那些能揀到金銀的漁民,也是運氣好,一些散碎銀兩被沖到島上淺灘處罷了。”
馮驥微微點頭,又問道:“島上有多少人手?”
韓虎連忙道:“拖家帶口,估摸著要有百十戶人家,島上良田有限,人口再多,就有些吃緊了。”
“朝廷沒有管理此地?”
“自然管的,不過眼下大宋和蒙古交兵,朝廷忙的焦頭爛額,倒也沒人管著湖中之島。”
“于是這湖中的大大小小島嶼,就被我們這些江湖人士占據了。”
李莫愁聞言,不禁問道:“這座大湖之中,有許多島嶼么?”
“那是自然,金銀島在太湖之中還不算大,數年前,太湖歸云莊所在的島嶼,被西毒歐陽鋒一把燒毀,那座島嶼,比咱們金銀島還要大上幾分呢。”
馮驥聞言,不由心中一動,歸云莊是《射雕》中陸乘風所建造的陸家莊子。
當時陸乘風名義上是個斷腿之人,但是他暗中收攏太湖眾多匪徒,扶植自己兒子陸冠英成為匪首。
后來西毒歐陽鋒一把大火,將這莊子燒的一干二凈后,陸乘風帶著一家老小,北上去了大勝關,又重建了陸家莊。
想到此處,馮驥立刻問道:“如今歸云莊廢棄了嗎?”
“基本上廢棄了,不過也有不少漁民為了躲避苛捐雜稅,暴政嚴苛,重新登島了,這些年又重新建了不少屋舍,如今成了太湖十三寨之一了。”
“太湖十三寨?”
“是,主要是由十三股水匪組成,在這太湖之中做一些沒本錢的買賣,自己給自己臉上貼了金,弄了個太湖十三寨的名頭。”
馮驥看了看韓虎,問道:“金銀島不在其中?”
韓虎尷尬的笑了笑:“也…也在。”
馮驥冷笑:“金銀島上,有幾艘戰艦?”
“就這兩艘,已經是島上的本錢了。”
“兩艘?這樣也能做水匪?你手底下多少人?”
“也就兩三百人,我等本來也不是專門做水匪的,農忙時節,還得在島上種植莊稼。”
馮驥又問了幾個問題,大致弄清楚了金銀島的情況。
韓虎為首的金銀島水匪,聽起來兇巴巴的,什么太湖十三寨,實際上就是十三座人口較多的島嶼。
這些人農忙時種地,農閑在水上做沒本買賣。
只因為這些人之中,沒什么武林高手,都是莊稼漢子,精通水性倒是有的,但是武功自然不值一提。
雖然人多勢眾,但是面對丐幫這等龐然大物,自然得俯首臣稱。
好在這韓虎年輕時候去江湖上混跡過,拜在江南一個鏢局鏢頭手下,跟著練過一些外門功夫,走過幾趟鏢,眼界寬了,不滿足做個鏢頭,于是回金銀島做起了山大王。
眼下被馮驥抓住,種下生死符,是徹底沒了脾氣,馮驥說什么,他只能應什么。
“回去之后,召集太湖十三寨的首領,到金銀島來拜我,告訴他們,從今天開始,太湖之上,由我馮驥說了算,任何過往船只,漕運水利,不管什么組織,什么來頭,都得讓利三成于金銀島。”
韓虎咋舌,心中暗暗震驚,想不到馮驥竟然如此大的胃口。
他連連點頭:“是,小人回去立刻派人通知。”
不大一會兒,船只靠岸,眾人登島。
這金銀島上,景色優美,亭臺樓閣,一應俱全。
往山腰走去,不多時,便見到一座依山而建的莊園。
韓虎連忙道:“島主,這里便是我等落腳之處了。”
馮驥看了他一眼,有些詫異:“你們還建造了如此規模的莊子?”
韓虎連忙賠笑:“您見笑了,我等哪有這個本事,這是北宋年間,島上一戶人家出了個狀元,于是在這里修建了這個莊子。”
“后來這家人落魄了,莊子主人數次變更,到我們手里的時候,里面也沒什么像樣的家當了,現如今里面的東西,都是我們打拼下來的。”
馮驥走入莊子,卻見莊子是典型的江南水鄉風格,亭臺水榭,十分秀雅。
屋內的裝飾卻大不如外面的秀氣,許多家具都不是配套的,多了草莽之氣。
馮驥一看就知道這些東西是后配置的。
他沉聲道:“今日開始,我便住在此處,金銀島原本人手不用變化,各司其職,不過有一點,我需要大量人參、靈芝、黃精之類的大補之物,傳令下去,盡快搜集這些靈草,明白嗎?”
“是,島主。”韓虎連忙點頭。
馮驥揮了揮手,道:“下去吧,這里沒你的事了。”
韓虎如釋重負,帶著人連忙離開莊子。
眼下這座莊園,徹底換了主人,丫鬟婆子一個個自然也都得知了消息,不敢怠慢。
李莫愁對莊子里的東西都感到新奇。
她在古墓之中,自然沒有見過江南風格的建筑。
即便這一路趕到江南,都是風餐露宿,更沒有什么閑暇去欣賞江南庭院。
現在得空,對這里的莊園十分感興趣。
馮驥見她打量莊子,不禁笑道:“對這里還滿意嗎?”
李莫愁回頭,絕美的臉蛋上露出笑容:“咱們這就算住下了嗎?這里就算你的地方了?”
馮驥點頭:“這是自然。”
“咱們這樣做,會不會不太好?”
馮驥笑了笑:“你道這里是那韓虎的?這里十有八九,也是被他霸占下來的,這里的丫鬟婆子,家具資產,也都是他搶來的罷了。”
“他伙同丐幫,襲殺你我,我沒殺他,已經是恩典了,占了他這處莊園又算得了什么?”
李莫愁想了想,也是這么個道理。
“那韓虎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你千萬小心些。”她不由叮囑起來。
馮驥笑道:“他已經中了我的生死符,絕對不敢有二心的。”
李莫愁想起來韓虎生死符發作時的場景,心頭也不由得發寒。
“你這生死符,是什么功夫?怎么我從未聽人說過。”
馮驥笑道:“此乃我獨門絕學,江湖上早已絕跡,你自然不知。”
“莫愁,你武學天賦不弱,但是學的武功有些薄弱,我有一門功法,可以傳授給你,你要不要學?”
李莫愁闖蕩江湖也有一些時日,自然明白江湖險惡,若有一門上等武功傍身,她又怎么會受那么多苦。
就說在那陸家莊,她倘若有一身高強武藝,陸展元就算請再多的幫手,她也能逼陸展元跟自己道歉。
何至于如此凄慘,被人羞辱不說,還受了傷。
只是武學功法,向來是各門各派不傳之秘,馮驥要傳授她武功,她不由有些擔心。
“馮大哥,你的武功這么高,想來定是師門絕藝,豈能輕傳?”
馮驥笑了笑:“我自己便是門派之主,我想要傳誰,便可傳給誰,又有何妨?你若是想學,只要點頭即可,其他的不用多慮。”
李莫愁看了看馮驥,見他神色真誠,不禁感動,道:“江湖人士,向來視自己武學為命根子,從來不肯外傳,馮大哥你…你卻肯傳我絕學,待我…真好,我…我無以為報啊。”
馮驥大笑:“哈哈哈,你若真想回報,便做這金銀島島主夫人如何?”
“啊——”
李莫愁瞬間驚呼,俏臉頓時飛霞叢生,滿臉含羞,心臟撲通撲通狂跳。
“我…我…這…這…”
她一時間結結巴巴起來,不知道該說什么。
馮驥見她如此可愛,不由得笑了起來,一伸手,直接上前環抱住她。
李莫愁嬌軀一顫,急忙掙扎起來。
她雖然已經被他抱過數次,但是那是事出有因。
但是今日這般,著實逾越禮數。
只是不知為何,被他這么一抱,她縱使傷勢恢復,卻也手腳軟綿綿的,推也推不開。
馮驥笑道:“莫愁,我非是陸展元這等負心薄幸之徒,我想要娶你,勢必明媒正娶,也定要你師父答應,讓她出席你的喜宴。”
李莫愁嬌軀一震,滿面紅霞也顧不得羞澀,抬頭看向馮驥。
見他雙目宛若星辰,透著認真和誠意。
這一瞬間,李莫愁只覺得感動的無以復加。
她一雙明眸,立時蘊出一層水霧:“馮大哥…莫愁蒲柳之姿,曾遭人厭棄,你…你為何對我這么好。”
在李莫愁心中,她被陸展元拋棄過,這對于她而言,是名節上的污點。
面對馮驥這般對她,她竟然有種愧疚不安之感,覺得自己配不上他。
馮驥沉聲道:“你若是蒲柳之姿,天底下便再也沒有美人了,莫愁,陸展元是個功利之人,他選擇另一半,只考慮陸家莊得失,個人感情不在他的考量之內。”
“你不是被拋棄過的不潔之人,不要妄自菲薄,是他配不上你。”
“馮大哥,嗚嗚嗚…”
李莫愁何曾聽過這般動人之言,頓時一頭撲在他懷中,嚎啕大哭起來。
一顆心終于徹底歸了馮驥。
“什么!金銀島新島主?”
“韓兄,你糊涂了?你好好的島主不做,怎么讓位了?”
“韓虎,你做了旁人走狗,我們不攔你,現在還過來要我們一起做狗?滾!”
太湖之上,一處名為莫厘峰的島嶼上,眾多水匪聚集在此。
韓虎帶著人手,坐在下首。
坐上首之人,名為石旺,江湖人稱‘金頭鰲’。
他是這太湖之中,唯一能跟韓虎齊名的江湖人士。
此時他坐在上首,神色淡淡的看著韓虎,眼中頗有不屑之色。
身邊的手下對韓虎冷嘲熱諷,他也不阻止。
正所謂一山不容二虎,他莫厘峰和金銀島,向來不對付。
石旺因為年紀輕,聲望不如韓虎,但是他自問本事不在對方之下,自然不服韓虎。
此時見韓虎居然被人奪了島主之位,來到自己這里勸降,他心頭冷笑不止。
韓虎也不氣惱,面帶笑容,道:“石兄弟,我承認,我是怕死之徒,你若是不怕死,盡管不答應,只是惹惱了那煞星,到時候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石旺嗤笑:“韓虎,你老了,什么人都能騎在你頭上拉屎撒尿了,我石旺可不是泥人,任由旁人揉捏。”
“滾回去告訴你主人,你愿意給他當狗,我石旺不愿意!送客!”
頓時不少莫厘峰的悍匪站了起來,鄙夷不屑的看著韓虎。
韓虎一咧嘴,笑道:“好,好得很,既如此,我也好心提醒你一句,早點買一口棺材備上吧。”
“走!”
他一揮手,當下帶著金銀島眾人,大步離開。
望著韓虎離去,莫厘峰眾匪徒議論紛紛起來。
“這姓韓的真的讓人奪了島主之位了?”
“奇怪,這老東西在江湖上人脈頗廣,聽聞前些日子,嘉興陸家莊的陸大爺大婚,還請他去觀禮,這廝怎么沒有請人助拳,幫他奪回島主之位?”
“老大,這事兒怕是有些蹊蹺啊。”
眾人看向石旺,石旺冷笑:“韓老狗老了,連島主的位置都守不住了,來啊,立刻傳我命令,去邀請其他各家寨主過來。”
眾人一怔,一名矮個水匪問道:“老大,邀請其他寨主做什么?”
石旺咧嘴一笑:“不管是誰搶了韓老狗的島主位置,必然也是剛坐上沒多久,這位置怕是還沒坐穩。”
“眼下那人根基不穩,韓老狗又剛失權柄,威望大打折扣,咱們伙同其他各家,這時候出動打下金銀島,瓜分了韓老狗的家業,豈不是最好時機?”
石旺此言一出,眾人頓時大喜,紛紛點頭稱贊。
“大當家英明啊!”
“老大好計策!”
“老大,既如此,為何還要喊上其他各家,咱們自己做了不是更好?”
石旺聞言,笑罵道:“貪心不足蛇吞象,這韓老狗雖然老了,但是武功可沒落下,他被人搶了島主位置,只怕那人手段不弱,說不得還有不少同伙,我們若是強攻,傷了弟兄們性命,我這個做老大的怎么和他們家人交代?”
“而且若是我們損失慘重,只怕就會淪為下一個韓老狗了,被其他各家占了便宜,坐收漁翁之利。”
“與其如此,不如一開始就聯合各家一起動手。”
眾匪再次為石旺的計策敬佩,紛紛贊揚不已。
卻說韓虎一路出了莫厘峰,神色從陰沉,忽然轉變成了得意之色。
一旁的心腹手下杜老四見狀,不由問道:“老大,咱們此次辦事不利,回去不會被姓馮的責罰吧?”
韓虎嗤笑:“你懂什么?在那姓馮的眼中,我本就是不中用的東西,拿不下莫厘峰,那不是很正常?”
“關鍵是他也沒讓我打下莫厘峰,只是讓我通知各家寨主過去聽他命令。”
“我現在已經通傳過了,這些寨主不聽我的,我有什么辦法?”
杜老四聞言,不禁眼睛轉了轉,似乎明白了什么,低聲問道:“老大,你是想要利用那姓馮的,對付太湖各家寨主?”
韓虎看了他一眼,嘿嘿一笑:“還不算笨,哼,這些太湖上的蠢貨,真的以為老子甘愿做人走狗么?”
“他們是沒見過姓馮的有多恐怖,等他們惹惱了姓馮的,就知道我的處境了。”
“嘿嘿,到時候大家都做狗,他們還有什么好得意的?”
一直到次日,韓虎才再次出現在馮驥面前。
此時他雙目紅腫,似乎熬了個通宵。
馮驥坐在桌子前,一盤盤雞鴨魚肉端了上來,他慢條斯理的吃著。
“事情辦的怎么樣了?”
韓虎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哭道:“島主,屬下無能,雖然連夜通知了各家寨主,但是他們對屬下冷嘲熱諷,無人將屬下放在眼里。只怕他們之中,沒有人會過來啊。”
馮驥看了看韓虎,忽然微笑起來:“奇怪,你曾經好歹也是太湖眾匪之一,你親自出面,竟然沒有一家給你面子?”
“究竟是你這個曾經的島主太沒有威懾力,還是你沒有盡興?”
韓虎頓時冷汗直流:“屬下…屬下發誓,真的為島主盡心竭力了,一夜奔走,各家寨子都親自去了啊。”
馮驥笑了笑:“親自去了,卻沒請來人,你說我要你有什么用?”
韓虎頓時嚇得不斷磕頭:“島主饒命,島主饒命…”
馮驥撿起桌上的筷子,忽然一揮手!
嗚——!
恐怖的破空聲傳來,韓虎嚇得急忙伸手抵擋。
噗嗤一聲,這筷子瞬間洞穿他的掌心,余力不減,噗嗤一聲,直接釘在韓虎的右眼之上!
“啊——!”
韓虎頓時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捂著眼睛在地上打滾。
馮驥冷聲道:“老東西,收起你的一些小心思。下次若是還敢陽奉陰違,我保證這只筷子,會連你的腦袋一起射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