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好,風景舊曾諳。
馮驥望著眼前熟悉的江南景色,眼中不由露出追憶之色。
遙想當年,他坐鎮紫薇堂,江南風景是如此熟悉。
可惜,時光易逝,早已物是人非。
他穿越于時光長河,萬界之中,曾經的好友,親人,都成了時光中的過客。
一股難言的孤獨感,在他身上散發出來。
烏篷船里,正在燒水的李莫愁看著坐在甲板上的馮驥,她敏銳的能感覺到他身上的孤獨感。
不知怎么的,她心中微微一痛。
直覺告訴她,馮大哥是個有故事的人。
他看似霸道直爽,只怕心底里亦有傷春悲秋的細膩一面吧。
“馮大哥。”
她柔聲呼喚。
馮驥回過神來,回頭看向她,問道:“怎么了?”
李莫愁臉色微紅,低聲道:“我背后傷勢位置太過刁鉆,你…你能不能幫我上個藥?”
馮驥一愣,旋即拍了拍腦門,道:“瞧我這腦袋,竟是忘了你還有傷。”
“你有外傷藥嗎?”
李莫愁點頭:“嗯,我有金瘡藥。”
馮驥鉆進烏篷,卻見水已經燒開。
他幫忙倒出熱水,找了條毛巾,在熱水之中燙了燙。
問道:“我看看傷勢。”
李莫愁背過身去,卻見薄薄的白衫已經被撕裂,露出背后的粉白美背。
可惜一條猙獰鞭痕破壞了這絕美的白膩美背。
那鞭子抽打的傷口處,已經破了皮,呈現出青紫的淤腫色。
馮驥伸手輕輕觸碰了一下,頓時李莫愁嬌軀一顫,悶哼了一聲。
馮驥連忙收回手指,問道:“很疼嗎?”
李莫愁搖了搖頭,臉色緋紅,羞澀道:“不碰就還好。”
馮驥嘆息道:“這些人也舍得下手。”
李莫愁心里微甜,低著頭,背著身子,將瓷瓶向后遞過去。
馮驥伸手,接過瓷瓶時,二人手指相觸。
她滑膩的指尖,溫潤如玉一般。
李莫愁只覺他手指仿若有電流一般,令她一觸即收,指尖微微發麻,蔥白般的手指,微微蜷曲,急忙收回,兩手緊緊絞在一起,心臟撲通撲通大跳,如若小鹿一般。
馮驥不禁也不由被她如此嬌媚的姿態看的一呆。
他閱女無數,李莫愁在他認識的眾多女子之中,當算得上前列了。
馮驥輕聲道:“忍著點。”
“嗯。”李莫愁點頭。
馮驥輕輕撐開白衫裂縫,將金瘡藥一點點灑在她的美背之上。
傷口帶來的微微酥麻,讓李莫愁尷尬的扭了扭腰肢。
馮驥輕聲道:“莫要動,藥粉撒不上去了。”
“啊——哦哦。”她連忙點頭,坐直身體。
只是她腰肢纖細,如此挺直身,一下子繃緊了衣衫裙擺。
本就是炎熱季節,裙衫不厚,又經歷了一場惡戰,身上早有汗水。
那裙衫黏在身上,這般挺直拉扯,一下子映出了她那豐腴美臀。
蜜桃心形一般的美臀,在黃昏的光芒下,顯得如此誘人。
馮驥倒吸一口涼氣,連忙將目光移開。
李莫愁不知情由,聽到吸氣,不禁問道:“你也受傷了?”
馮驥連忙道:“沒有。”
“那你…吸氣做什么?”
“唔…有些許悶熱。”
“額…烏篷內生火了,這個時節,確實悶熱了些。”她心思單純,還不明白情欲之事。
馮驥不禁哭笑不得,迅速幫她上了藥粉,道:“已經好了,這件衣衫已經不能用了,你且換一件干凈的吧。”
李莫愁無奈,道:“我的包袱落在陸家了,沒有換洗的了。”
馮驥不禁搖了搖頭,道:“這樣吧,你在烏篷里換下,用水清洗清洗,我在外面守著,等到下個集市,買上幾件換洗衣衫吧。”
李莫愁臉色微紅,點了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馮驥挑起垂掛的竹席門簾,坐到了甲板上。
他長長的吐了一口氣,似乎要將體內火氣吐出去。
看著長長的運河,心情不禁開闊了不少。
不過耳邊卻傳來窸窸窣窣的換洗衣衫聲音,擾的他心癢難耐。
腦海之中,不時閃過剛才香艷的一幕,又浮現出那晚李莫愁穿著肚兜的場景。
片刻后,只聽得烏篷內傳來李莫愁嬌羞的聲音。
“馮大哥,你…你可否將我外衫晾在外面?”
馮驥轉身,道:“你遞給我吧。”
卻見門簾縫隙里,一只皙白的手臂,如若美玉雕成,手指細長,白里透紅,捏著濕漉漉的衣衫遞了過來。
馮驥莫名想起一句詩詞。
“一雙十指玉纖纖,不是風流物不拈。”
他輕聲吟誦出來,頓時令烏篷內的李莫愁大為羞澀,低聲驚呼起來。
馮驥回過神來,連忙將她衣衫接住。
她急忙抽回手臂,烏篷內,李莫愁以毛巾裹住胸前飽滿,白色的肚兜也已經洗了晾在蓬內。
聽得馮驥吟誦,她不由得俏臉通紅,紅霞布滿臉頰,甚至連白皙的脖頸都紅了一片。
只是腦海里,不由自主的想到:“馮大哥…稱贊我的手指好看呢。”
馮驥將李莫愁的衣衫晾在船頭,輕聲道:“莫愁,你暫且休息片刻,我看穿上還有漁具,看看能否釣些魚上來,晚上暫且煮點魚湯。”
“嗯。”
烏篷內,傳來李莫愁輕聲應答。
馮驥在船頭取出魚竿,坐在甲板上釣起魚來。
日頭逐漸落下,從湖面之中下沉,晚霞染紅了整個河面。
便在此時,馮驥魚竿輕輕一拉,頓時一條鯽魚飛起,落入甲板之上。
馮驥頓時輕笑起來,將魚取下。
他側耳傾聽,烏篷里隱隱傳來平穩悠長的呼吸聲,想來李莫愁已經睡了。
馮驥輕手輕腳,處理鯽魚。
片刻后,又釣上來幾條,有青魚,有昂刺。
逐一清理之后,馮驥倒了點隨身的酒水,將甲板上瓦罐里種的蔥蒜拔了幾顆,切碎后將魚一起,放在盆中腌制去腥。
在烏篷的邊沿下的罐子里,又發現了一些花椒、鹽巴等調味料。
馮驥不由得笑了起來,這兵荒馬亂的年代,鹽巴貴如雪花銀,能找到鹽可真不容易。
看來自己當時買下這條船時,給的銀子,讓對方興奮地連鹽都忘記帶走了。
當下馮驥用叉子插上那條最大的青魚,染上一層油,緩緩炙烤起來。
另一邊,將鯽魚、昂刺等魚在瓦罐里煎炸之后,便倒入開水,小火熬煮起來。
趁著這個功夫,他在飛到岸邊,切割下一塊石板帶了回來。
隨后以強悍的指力,生生將石板挖出凹面,形成長方形的石盤。
仔細用清水清洗一番之后,馮驥將石板放在爐子上燒烤。
很快石板上水分蒸發,馮驥再抹上一層油,將香料花椒倒入。
頓時噼里啪啦的香氣彌散開來,馮驥這才將烤好的青魚放入其中。
這還沒完,他將已經煮的宛若牛奶一般的魚湯,倒入一些在石盤里。
頓時一盤烤魚基本上完成了。
馮驥嘗了一口湯底,稍微淡了些,他又加了一些鹽巴。
魚湯可以淡一些,但是烤魚不能淡,否則寡淡無味,就不好吃了。
即便是一個人在外,馮驥在飲食上,也從來不會將就。
眼下他雖然需要的是積累屬性點,但是卻也不能委屈了口舌。
小火慢慢煮著,烤魚內的底湯咕嘟咕嘟冒著泡,馮驥撒了不少蒜苗蔥段,混著孜然等香氣,陣陣飄散在湖面之上。
烏篷之中,正在睡夢里的李莫愁,忽然被這濃烈的香味吸引。
她的口水,不自覺的順著紅唇流出。
下意識的,她翻了個身,擦拭嘴角。
這一動,是徹底醒了過來。
一雙美眸緩緩睜開,她呆呆的看著烏篷,怔怔出神。
終于所有記憶都浮上心頭,她頓時一下子坐了起來,神色有些驚慌,下意識喊道:“馮大哥?”
外面的馮驥聽到聲音,道:“怎么了?”
李莫愁頓時松了一口氣,那張絕美的臉蛋上,露出笑容:“沒…沒什么,我以為你撇下我…走了。”
她剛經歷大難,無親無故,眼下對馮驥的依賴,已經超出她自己的控制范圍。
馮驥笑道:“怎么會,說了讓你留下,我怎么會食言。”
“對了,我做了點吃的,你要嘗嘗嗎?”
李莫愁放下心來,聞言鼻翼微動,不由驚喜道:“好香啊。”
馮驥笑道:“出來嘗嘗吧。”
“好呀。”
李莫愁正要起身,忽然胸前毛巾掉落,頓時一對白花花的玉兔跳了出來。
她頓時驚呼一聲,連忙蹲坐下來,捂住胸口。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沒有衣服穿了。
外面的馮驥聽到動靜,不由問道:“怎么了?”
“我…我…馮大哥,你幫我瞧瞧,我的衣裙干了嗎?”她羞澀問道。
馮驥也想起來這茬,轉身摸了摸晾曬的衣衫,還是濕漉漉的。
他不由嘆道:“黃昏時才拿出來曬,現在還未干。”
“這…這可如何是好啊?”
李莫愁不由皺眉,伸手摸了摸自己在烏篷里的肚兜,發現也沒有干。
馮驥想了想,道:“你且先穿上我的衣服吧。”
說著,馮驥脫下自己外面的長袍。
他早已進入寒暑不侵的地步,天氣雖然炎熱,但是他依舊是兩件衣衫。
一件外面的長袍,一件貼身的內衣。
故而除下一件長袍,他也并非赤著上身。
將自己的長袍遞給烏篷內的李莫愁。
李莫愁捏著衣角拽了進去。
昏暗的烏篷里,她手里捧著馮驥的外衫,臉色酡紅,偷偷瞧了一眼外面的馮驥,她不由低頭,輕輕聞了聞他的衣衫。
衣衫上并無汗臭之類的味道,反而是帶著清新的香氣。
馮驥已經修道,早已完成胎息之法,早就不會出汗排汗了。
這香氣是道袍沾染一路上的草木植物之香。
李莫愁不由好奇不已:“馮大哥竟是比我一個女子還愛干凈。”
旋即她又紅起臉來,暗自啐了一口。
“李莫愁啊李莫愁,你怎好聞一個男子衣衫,好不知羞。”
她連忙將衣衫穿在身上,只是這一穿上身,她不禁又發現一個問題。
馮驥的身材太過高大了,這衣服穿在她身上,顯得空空蕩蕩的。
她其實身高也不矮,快一米七的個頭了,但是穿在馮驥的衣服里,依舊顯得嬌小瘦弱。
無奈之下,她裹著馮驥的衣衫,繞著她的纖細腰肢足足兩圈,才算貼身。
至于袖子,只能慢慢卷起來了。
她站起身來,這長袍仍有小半拖在地上。
沒法子,她只得將袍子下擺折疊起來,塞在腰上。
只是如此一來,這袍子又顯得有些短了,露出了一截玉腿。
她連忙又將長袍放下,只能皺著眉頭,拖著袍子,從烏篷里挪著出來了。
馮驥聽到動靜,抬頭一瞧,不由得眼睛一亮。
他不由笑道:“美人卷珠簾,深坐蹙蛾眉。莫愁,莫愁,怎么皺著眉頭?”
李莫愁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千嬌百媚之中,紅著臉道:“袍子太長啦。”
馮驥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袍底還拖在地上。
他不由得笑道:“卷起來一些不就好了?”
李莫愁紅著臉,微微搖頭:“卷起來又短了些。”
“能短多少?左右不會超過膝蓋吧。”
李莫愁臉色羞紅:“女兒家的腿,怎能隨意露在外面。”
馮驥一愣,這才想到,眼下還是南宋,禮教大防,對女子尤為苛刻。
李莫愁雖然生在古墓,但是男女之別,她師父教的很多,所以她即便和陸展元短暫相處,依舊能夠守身如玉,舉止從不僭越。
至于為何小龍女不懂這些禮教,實則是她師父去世的早,未曾教過她這些。
那孫婆婆作為奴仆,只負責小龍女的生活起居,自然也不會教她這些常識。
馮驥笑了笑,道:“那就這樣坐吧,來嘗嘗我的手藝。”
李莫愁注意力果然被烤魚吸引,不由得用力吸了吸,香氣入鼻,她口水不自覺的分泌出來,咽了咽道:“這是什么做法?我竟然從未見過呢。”
馮驥笑道:“我老家的一道菜,你嘗嘗。”
說著,他遞過一雙竹筷,李莫愁纖細玉指接過,好奇的夾了一塊已經烤的焦黃的魚肉,帶著香噴噴的湯底,一手遮著嘴巴,一手送進嘴里。
頓時焦香的魚皮,在味蕾綻放獨特的香氣。
旋即又有花椒麻辣傳遍口腔味蕾。
她不由得呼呼起來,眼睛里滿是驚喜意外。
“呼…呼,好辣…好像…好好吃喔。”
馮驥笑道:“好吃多吃點。”
說著,他也夾了一筷子,放在嘴里嘗了嘗。
味道比起用辣椒做的烤魚,稍微淡了一些。
但是這個時代的魚,卻要比后世味道更好。
“還不錯。”
馮驥頗為滿意的笑道。
李莫愁呼哧呼哧的哈著氣,已經吃了好幾塊魚肉。
那張絕美的臉蛋上,充滿了幸福和滿足之色。
“哇…呼,我…我從來呼…沒吃過這么好吃的魚…呼呼…”
她吹著氣,滿臉歡喜。
馮驥不由大笑:“你吃慢點。”
果然,能讓女人高興的,只有美食和包包了。
此時天色漸黑,一輪明月,從河面之上升起。
銀白的月光灑落在河面上,黑黝黝的水面,照出一輪明月倒影。
烏篷船隨著波浪,緩緩前行。
甲板上,俊男美女,對飲魚湯,閑聊家常,時不時傳來一陣陣笑聲。
李莫愁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過上這樣有趣的日子。
比起在古墓里清苦,她好喜歡今天晚上的日子。
“我不喜歡古墓,里面黑乎乎的,還很潮濕。可是師父不準我下山,不準我和外面的人接觸,她說,天底下的男人,沒有一個好人。”
“我不信,后來遇上了陸展元,我懷疑過,動搖過,所以我下山了,盡管師父再三阻攔,我還是出來了。”
“事實上師父說的不錯,男人果然沒有好東西。”
李莫愁捧著一碗魚湯,呢喃道。
馮驥笑道:“喂,你不要一棍子打死所有人好不好?我不算男人嗎?”
李莫愁頓時連連擺手:“我不是說你,馮大哥,你是我下山以來,遇到過最好的男子了。”
馮驥哈哈大笑:“那是自然,你別說下山以來,以后你都不見得能遇上我這般好的男子。”
李莫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只覺得馮大哥說話好有趣,不像山下的其他男子,說起話來,文縐縐,假正經的很。
她很喜歡和他這樣說話,總覺得在馮大哥面前,她可以沒有顧忌的做自己。
“馮大哥,你說愛是什么啊?”
李莫愁仰頭,看著升起的月亮,輕聲問道。
馮驥聞言,微微沉默,片刻后道:“每個人對愛的理解不一樣的。”
李莫愁不禁搖頭:“怎么會呢,若是愛上一個人,不管日子有多辛苦,只要兩個人堅定在一起,不管什么困難,都可以面對啊。”
馮驥笑了笑,時代不同,后世的愛情觀,和這個時代的女子無法相比。
他輕嘆道:“也有的人覺得,愛情一定要刻骨銘心,轟轟烈烈。”
李莫愁不由抿了抿唇,神情之中,亦有一些向往,呢喃道:“如此深愛,只怕此生難求吧。”
馮驥笑道:“是啊,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的刻骨銘心呢,真正讓你刻骨銘心的,只會是痛苦的分別與背叛。”
“歡樂的時光是短暫的,人們永遠只會短暫的記住開心的一刻,反而對痛苦會銘記一生。”
李莫愁心中一動,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馮驥。
“他…在說我嗎?是要我忘記曾經的痛苦嗎?”
沉默之中,她忽然問道:“馮大哥,那你心中的愛是什么呢?”
馮驥聞言,看了看天上的月亮,片刻后緩緩道:“我心中的愛,未必是轟轟烈烈,未必是給她榮華富貴,未必是讓她尊貴一世。”
“我想要的,是永恒的陪伴。”
“短暫的分別,是為了永恒的陪伴。”
他腦海里,閃過鐘靈、王語嫣等人的音容笑貌。
唯有長生,才是永恒,才能永遠陪伴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