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賭局不賭局的,本幫大事,豈能容你等外人插嘴?來人,給我綁上!”
全冠清一聲厲喝,便要上前捉拿馮驥。
其他叫花子們也紛紛大吼一聲,卻見的人群里,四名年歲頗大的叫花子一躍而出。
一人口中喝道:“先擒外賊,再誅內奸。”
只聽得丐幫高層大聲應是。
喬峰大急,他口中大喝:“諸位兄弟,這是喬某朋友,勿要亂來!”
他已經給包不同、風波惡運功到了極限,眼下若是松手,便算前功盡棄。
他知道馮驥武功了得,怕他們圍攻馮驥時,若是惹惱了馮驥,只怕這些人無一人是馮驥對手,徒耗性命。
然而全冠清為首的丐幫弟子,哪里管這些事情。
當下在全冠清全力出手之下,呼嘯拍掌打拳,又有持刀而來,橫斬豎劈。
王語嫣、阿朱、阿碧等三女站在一旁,心中暗暗叫好。
“快快打死這廝才好。”
她們因為馮驥傷了包不同、風波惡,對馮驥視之為敵,渾然忘記包不同二人先動手要打馮驥。
屁股決定腦袋,任何人都會下意識的朝著自己的利益方向考慮問題。
這三個女子縱然容貌絕美,卻也是凡夫俗子。
馮驥不躲不閃,站在原地,含笑而立,道:“這可是你們自己動的手,喬兄,丐幫弟子要殺我,你說如何?”
喬峰急忙喊道:“馮兄,你速速退去。”
“馮某一生對敵,豈有不戰而退之理,今日看在你的面上,我不傷這些人的性命,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馮驥輕笑著說道。
對面第一個打來的是全冠清,他一拳轟殺而來,速度飛快,掌力迷幻,欲要先試探馮驥武功,故而沒有使出全力。
只聽轟的一聲,全冠清一掌落在馮驥胸口。
他大感意外,馮驥竟是不躲,任憑他的掌力落在身上。
全冠清心頭一喜,下意識的運轉內力,用上了大半力量,欲要一掌先擊斃馮驥,以求立威,振興反叛氣勢。
氣浪翻滾,這一掌猛烈的如同炸藥,瞬間在馮驥胸膛炸開。
全冠清還來不及露出喜色,下一刻,臉上滿是驚恐之色。
“你——啊!”
他忽然慘叫一聲,整條胳膊嘭的一聲,轟然炸裂!
原來他掌力吞吐出去的瞬間,便感覺到馮驥體外一股恐怖罡氣反彈炸開。
那股罡氣雄渾恐怖,排山倒海一般反彈而來,他根本來不及躲開。
整條臂膀,都被這股反彈之力炸開,頓時鮮血飛濺,血肉崩裂。
他整個人更是倒飛砸出,轟的一聲,落在了人群之中。
此事說來緩慢,但是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而那四名老丐也已經殺到,幾人以刀柄砍來。
忽然眼前一花,就聽到全冠清慘叫飛出,他們頓時大驚,下意識的要收刀。
然而已經出招,內力吞吐,豈能如此容易收回去。
故而一人刀身砍在馮驥身上,馮驥護體罡氣轟鳴流轉,瞬間震得這人鋼刀碎裂,虎口炸開。
其他幾人無一不是慘叫一聲,兵刃紛紛炸裂,雙手被反震受傷。
這一幕,令得在場所有人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實在是馮驥的表現太過駭人。
因為這圍攻馮驥的四個老丐,不是旁人,而是丐幫奚宋陳吳四大長老!
這四位是丐幫六大長老之四,武功之高,實乃一流,眼下群起攻之,竟然連對手的衣角都碰不到,天下間豈會有如此高手?
“啊——我的手臂!”全冠清慘叫不止。
奚宋陳吳,四大長老也都滿頭冷汗,雙手鮮血淋漓,卻死死忍著,不肯吭上一句。
弟子們紛紛議論起來。
“此人究竟是誰?”
“他面對四大長老聯手,竟是動也不動,便傷了四位長老和大智舵主。”
“此人難不成是慕容復?”
“他若是還手,我等這些人,哪里是他對手?”
一時間,丐幫反叛氣勢凝滯,人人都帶著畏懼之色,看著馮驥。
而一旁的喬峰也是目瞪口呆。
他知道馮驥武功超絕,甚至還要在他之上,但是他從來沒想過,馮驥武功能高到這種程度!
他丐幫四大長老聯手,連同大智舵主一起,竟然連這位馮兄的護體罡氣都打不破。
此人內力之深,實在恐怖至極。
這武林之中,怎么會有這么厲害的一號人物,丐幫以情報聞名天下,自己這個丐幫幫主竟然不知。
那王語嫣、阿朱阿碧三人也都滿臉震撼。
尤其是王語嫣,那張略帶嬰兒肥的臉蛋上,滿是驚駭。
她家瑯嬛玉洞之中,藏了天下武學,她自己熟讀經書,見識不凡。
雖然她本人不會武功,卻知道武功無論如何修煉,絕對難以達到這位馮公子的程度。
“他若是與表哥為敵,表哥他…表哥他如何能是對手?”
阿碧和阿朱也是對視一眼,阿碧低聲道:“原來他那日真的是對咱們留手了。”
阿朱也點頭,目光看向包不同和風波惡,低聲道:“包三爺和風四爺惹了他,只怕他要記恨上慕容少爺了。”
“唉…包三哥這張嘴,貫是惹是生非,這回真是惹了大麻煩了。”阿碧也嘆道。
眾人震驚的功夫,喬峰忽然長嘯一聲,頓時掌力一推,包不同、風波惡口吐鮮血,臉上恢復氣色,只是渾身乏力。
包不同虛弱道:“多謝…喬幫主,此前是包三語出無狀,喬幫主你是個大大的好漢。”
風波惡則是瞪向馮驥:“風波惡不如你厲害,這次幸得喬幫主相救,待我日后苦練刀法,再找你報仇。”
馮驥看了二人一眼,淡淡道:“馮某恭候大駕。”
喬峰已經身形閃到四大長老和那全冠清身邊,幫他們點穴止血,神色凝重。
他抬頭看向馮驥,道:“馮兄,你武功高絕,躲開也就是了,為何傷的我這些弟兄如此嚴重。”
馮驥看向喬峰,奇道:“喬兄,他們要廢你幫主之位,我尊你之言,不殺他們已是給你面子,以他們這般大逆不道之舉,又聯手傷我,我不殺他們,已經是大大的留手了,你怎么還能怪我?”
喬峰頓時無言以對,他也知道,剛才馮驥是在幫他,當下抱了抱拳:“喬某先謝過馮兄了,賭局之事,我輸了,你日后但有差遣,喬某絕不推辭。”
馮驥笑了笑,大有深意道:“事情還未結束,喬兄,今日過后,你只怕會身敗名裂啊。”
喬峰驚愕,一時間還不能理解。
卻聽得全冠清大吼:“喬峰,你勾結外賊,今日大伙定要廢了你的幫主之位。”
喬峰豁然轉身,滿臉怒色:“何來外賊?你等聯手,欲殺馮兄,馮兄看在我的份上,沒有殺你們,你們還不知好歹?說,今日之事,是誰的主意?還有傳功、執法兩位長老何在?”
他本想從輕處理今日叛變,但是事已至此,四大長老受傷,全冠清等人居然還不肯罷手,實在讓他惱怒。
全冠清嘿嘿冷笑,道:“喬峰,你好生坦蕩,是真不知還是裝不知?”
喬峰皺眉:“你到底在說什么?”
全冠清嘴皮微動,有心要說,卻又顧忌外人在場。
四大長老也都三緘其口,那吳長老喊道:“今日我等事敗,沒什么可說的,喬幫主,你殺了我吧。”
喬峰著實氣惱,卻不能這般稀里糊涂的了結今日之事,當下沉聲道:“諸位,咱們丐幫號稱天下第一大幫,弟兄多些,想法也難免不一,但是有什么事情,咱們不能坐下來好好談談,何以要刀兵相見?傷了我們兄弟和氣?”
“我喬峰自問沒做過任何對不起丐幫的事情,何以大伙兒要聯手廢掉我丐幫幫主之位?”
眾人面露愧色,無人回答。
全冠清見狀,咬牙喝道:“你現在雖然還沒做出對不起丐幫之事,但是以后可就未必了。”
喬峰大怒:“我喬峰行事,光明磊落,以前不會做對不起丐幫之事,以后自然也不會做,你在這里說一些無稽之談,大伙竟然也能信你?”
全冠清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喬峰心中奇怪,全冠清若是沒有理由,如何能說服眾人叛亂?
眼下見得眾人都不說話,喬峰眉頭緊皺,忽然看向馮驥。
“馮兄弟,你似乎知曉本幫之事,還請你指點喬某一二,這些人,為何要如此?”
馮驥一直在觀察喬峰的頭頂氣象,忽然聽他問到自己,當下笑了笑:“喬兄,你為人光明磊落,以往不曾做過任何對不起丐幫之事,他們反你,只是因為擔心你以后會危害丐幫。”
“不可能,喬某怎么會做這等事情?他們如何能信這種鬼話?”喬峰忍不住怒道。
馮驥笑道:“你忘了,我在城中便與你說過了。”
喬峰猛地一愣,旋即臉色瞬間蒼白起來。
他自然記得,馮驥說他是契丹人!
他猛然扭頭,看向全冠清以及諸多丐幫弟子,顫聲喝問:“你…你們將我當做契丹人了?”
此言一出,頓時丐幫眾長老弟子紛紛色變。
他們剛才誰也不敢真的當喬峰的面說出此事。
想不到眼下喬峰居然自己說出來了。
當下那吳長老直接道:“喬幫主,看來你真的已經知道了”
全冠清更是問道:“喬峰,你既然早已知道,何必在這里演戲?你不顧馬副幫主的死仇,救助對頭,還不是包藏禍心?”
喬峰猛然怒吼:“放屁!”
他一聲狂吼,內力震蕩,震得丐幫弟子,七葷八素,眼冒金星。
馮驥注意到,喬峰頭頂,帝釋天的氣運之象似乎更加靈活了幾分。
喬峰的悲劇正在上演,氣運似乎與他命運糾纏更深。
馮驥見此,微微沉吟,忽然屈指一彈,噗嗤一聲,六脈神劍激射而出,直接射入喬峰頭頂上空的氣象之中。
頓時喬峰頭頂的帝釋天氣運一顫,金光散落,氣運黯淡數分。
喬峰的怒火,似乎也瞬息降下許多,而丐幫弟子,也有不少人眼神一下子清明了一些,有些許不忍之色。
一名長老立刻大喝:“我也不信這等謠言,喬幫主在位多年,何時做過對不起本幫之事,今日便要因為一些人的謠言,竟要為難幫主嗎?”
頓時不少弟子紛紛點頭。
馮驥心頭微動:“果不其然,若要幫喬峰改命,當滅其頭頂的‘帝釋天’之氣運,才能逃脫‘無人不冤,有情皆孽’的宿命之局。”
便在此時,性子林外,傳來一聲大叫。
眾人聞聲望去,卻見一名男子縱馬而來:“緊急軍情…”
那人伸手掏出一顆蠟丸,身形踉蹌,已然累倒在地。
喬峰立刻上前扶住此人,只聽那人艱難道:“西夏緊急軍情,幫主…”
他話音未落,已經暈厥。
喬峰連忙道:“來人,快帶這位兄弟下去歇息。”
當下他便要捏碎蠟丸查探,卻在此時,遠處忽然傳來馬蹄疾馳聲音。
“喬幫主,拉完傳書,乃是軍情大事,你不能看!”
人還未至,聲音已經傳來。
眾人不由抬頭看去,只見那人白須飄飄,竟是一名老丐。
與此同時,另外一面,一群人手趕來,竟是未曾露面的執法長老白世境,傳功長老等人。
馮驥抬頭看去,暗道這場戲還要上演,卻不知若是直接揭破帶頭大哥,喬峰的命運慘劇,是不是便能免了,那帝釋天的氣象會不會就此散去。
馮驥雖不知這帝釋天的氣象究竟代表什么,但是他總覺得,若是能夠除去八部眾氣象,對他似乎大有裨益。
心中想著這些,卻見喬峰已經拜道:“徐長老!”
這位徐長老在丐幫之中輩分極高,丐幫前任幫主汪劍通都得叫他一聲師叔。
此時他上前取走喬峰手中蠟丸,沉聲道:“得罪。”
他轉而看向眾人,道:“馬大元馬兄弟的遺孀馬夫人即將到來,向諸位有所陳說,大伙兒請待她片刻如何?”
他說到這里,又道:“事關重大!”
喬峰見他這般說,心中固然疑惑,卻也道:“既如此,大伙兒等候便是。”
徐長老坐了下來,見到受傷的四大長老,以及斷臂的全冠清,不由皺起眉頭:“喬峰打的你們?”
四大長老搖頭,全冠清滿臉憤恨,看向馮驥,道:“不是喬峰,也是喬峰的朋友動手,哼!”
徐長老臉色一沉,看向喬峰,道:“喬幫主,本幫弟子被人所傷,那敵人為何安然無恙?你身為本幫幫主,為何不主持公道?”
喬峰皺眉,有些為難。
馮驥見此,忽然笑了起來:“老乞丐,你們都要廢了喬峰幫主之位了,怎么事到臨頭,還指著他為你們出頭?”
“你要想為這幾個家伙出頭,自己為何不過來與我動手?”
徐長老頓時臉色一沉,他輩分極高,哪有人敢這般與他說話,當下怒視馮驥,冷聲道:“還未請教閣下尊姓大名。”
馮驥微微一笑:“無量劍宗,馮驥。”
“大理無量山的那個無量劍宗?”徐長老微微皺眉,不記得那個門派有什么高手。
當下臉色陰沉,道:“我丐幫之事,不需要外人操心,閣下今日打傷本幫長老,我丐幫上下,勢必要討一個說法!”
馮驥看著徐長老,忽然冷笑起來,問道:“怎么,你們不過是幾個長老受傷了,就要出來討要說法,你們當年圍攻殺死人家父母,讓人認賊作父,拜仇人為師,又怎么說?”
徐長老猛然色變,滿臉駭然,踉蹌后退:“你…你…怎么知道?”
他猛地看向喬峰:“你都知道了?什么時候知道的?”
喬峰滿臉莫名其妙之色:“什么?”
馮驥搖了搖頭:“喬兄,馬上你就都知道了。”
話音剛落,只見遠處林子里,傳來馬蹄聲音。
卻見一個老嫗、一個老翁騎馬而來,那老嫗身材高大,老翁卻身材矮小。
喬峰來不及追問,起身喊道:“太行山沖霄洞譚公、譚婆賢伉儷駕到,有失遠迎,喬峰這里謝過。”
那譚公譚婆出場,緊跟著又有一人倒騎驢而來。
來者正是譚婆師兄,趙錢孫。
緊跟著,泰山五雄、鐵面判官單正、馬夫人相繼而來。
一場大戲上演,喬峰神色坦然,心中卻警惕起來,覺得這些人怕是都來誣陷自己的。
譚公譚婆、趙錢孫三人插科打諢,自然不提。
那馬夫人哭哭啼啼,開始講述了如何發現馬大元留下信件,又如何請來徐長老主持大事。
終于說到正題,徐長老請那趙錢孫說起雁門關外之事。
這時又有一人趕來,正是天臺山智光大師。
那趙錢孫不敢面對舊事,喊道:“雁門關外亂石谷前,智光和尚也有份,你來說吧。”
智光大師嘆息一聲:“好,老衲從前做錯了事,也不必隱瞞,照實說了便是。”
趙錢孫忍不住道:“咱們是為國為民,不能說做錯了事。”
智光大師搖頭,只是道:“三十年前,中原豪杰接到訊息,說契丹國有大批武士要來偷襲少林寺,想將寺中秘藏數百年的武功圖譜一舉奪去。”
此言一出,眾人大吃一驚,均在心頭暗想,契丹與大宋連年交戰,如若將秘籍搶去,軍中人人練武,戰場之上,宋軍如何是遼軍對手?
智光嘆道:“此事非同小可,契丹此舉若是成功,大宋便有亡國之禍,故而少林得訊之后,立刻傳知中原武林豪杰,大家紛紛響應,趕往雁門關外迎擊強敵。”
說到這里,他看向喬峰,問道:“喬幫主,倘若你得知這項訊息,會如何做?”
喬峰正要回答,馮驥卻看出這老和尚用心險惡,這是要讓喬峰在不知道真相的情況下,認同他們的做法。
以喬峰現在的性子,自然也會認同他們,可惜喬峰不知,他們殺的人,是他的父母。
當下馮驥搖頭,打斷智光和尚,道:“喬幫主,你不知事情原委,可不好輕易答復。”
喬峰一愣,旋即猛然扭頭,看向馮驥:“你…你什么意思?”
他為人粗中有細,已經隱隱有了猜測。
馮驥深深看了他一眼,道:“你猜不到?那被伏擊之人,正是你親生父母。”
“啊——”
喬峰猛然驚呼,神情駭人。
智光皺眉,看向馮驥:“你是何人?”
馮驥卻搖了搖頭:“和尚,你佛門慣是虛偽,當年錯殺好人,直接承認便是,何必在此故弄玄虛?”
“阿彌陀佛…”智光無話可說,只能繼續講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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