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認出我了?”
阿朱神色微變,她自問易容之術了得,想不到馮驥竟然直接看破她的真容,叫她姑娘了。
馮驥淡淡道:“姑娘身上隱含異香,胸脯高聳,且氣血旺盛,不似耄耋老者。”
阿朱頓時臉色通紅,怒瞪馮驥一眼。
實在是馮驥說她身上有異香,還說什么胸脯高聳,著實讓她這個姑娘家抹不開面。
當下揭開偽裝,道:“原來如此,閣下倒是功夫了得,這么遠的距離,都能追上來,我們姐妹二人甘拜下風。”
“只是閣下功夫這么好,不會欺負我們兩個柔弱女子吧?”
馮驥淡淡道:“自然不會,兩位只需帶我去曼陀羅山莊,我自然不會為難二位。”
二女對視一眼,都覺得有些無奈。
對方武功太高,著實難逃,眼下唯有答應他,等到了那曼陀羅山莊,再行計較了。
當下二女唯有答應下來,乖巧劃船。
阿碧一邊劃船,一邊偷瞧馮驥。
卻見馮驥閉目,似在養神,她不由問道:“馮公子,你去曼陀山莊做什么?”
阿朱也看向馮驥,有心想要打聽。
馮驥淡淡道:“兩位姑娘只管劃船引路,其他的勿要多問。”
阿朱不禁道:“馮公子,非是我等多嘴,只是那曼陀山莊有個古怪的規矩,男人上去,都是要倒大霉的。”
“這個不用兩位擔心,只管帶我過去即可。”
阿朱與阿碧沒有辦法,只能硬著頭皮,載著馮驥,前往曼陀山莊。
大約行了十幾里水路,卻見前方果然出現一片島嶼,島嶼附近,有船只停靠。
阿朱扭頭看向馮驥,道:“馮公子,那里就是了。”
馮驥看向島嶼,卻見島上種滿了茶花,五顏六色美麗繽紛。
他微微點頭,大概能確認這里就是曼陀山莊了。
當下沉聲道:“多謝兩位。”
語畢,卻見他身形一躍,宛如大鵬展翅,呼嘯之間,已經跨過數十丈距離,飛向岸上。
如此輕功,令得阿朱與阿碧目瞪口呆。
“阿朱姐姐,此人輕功好高明,只怕不在少爺之下啊。”
阿朱暗道,什么不在少爺之下,只怕遠超少爺了,阿碧不好說少爺武功不如人,故而才這般說。
“也不知此人找上曼陀山莊所為何事,咱們快去告訴表小姐。”
“阿朱姐姐說的是,咱們快去。”
二女迅速劃船靠岸,趕緊上島。
島上的人與她們熟悉,見她們來找小姐,也不阻攔。
馮驥這邊身形不斷躍入山莊,這山莊規模不小,屋舍連綿不絕。
“要在此處尋找到瑯嬛福地,只怕有些繁瑣了。”
心中想著,忽然遠處傳來一聲厲喝。
“什么人!”
馮驥眉頭一挑,身形停下,看向遠處涼亭。
卻見一名老者坐于涼亭之中,面向西北花叢。
花叢之中,一個白衣少女走出,喊道:“爺爺,是我。”
馮驥身形隱藏在假山之后,看向二人。
卻見少女容貌絕美,竟然與那無量山玉像有七分相似!
“王語嫣?”
馮驥立時確認了此女身份,當下他心思急轉,王語嫣還有爺爺?
他身形不動,目光看著那亭子里的老者。
卻見那老者微笑道:“是小語嫣啊,你怎么來了?”
“爺爺,表哥的丫鬟來找我,爺爺你素來不愿旁人知道你與曼陀山莊關系,我怕她們驚擾了爺爺,故而來此通稟。”
老者聞言,微微點頭:“你做的不錯,既如此,你們在這里玩耍吧。”
“謝謝爺爺。”
老者起身離去,他步伐輕快,點地幾近無聲,顯然內力不俗。
馮驥身形微動,沒去管那王語嫣,而是跟隨老者而去。
卻見那老者一路向東,來到山莊中央的一處獨棟閣樓。
大步走上閣樓,便沒了動靜。
馮驥心下好奇,實在不明白這老者身份。
當下身形一閃,同樣入得屋內。
以他的輕功,當世無人能及,那老者縱然內力不俗,卻也決計察覺不到。
進入閣樓,馮驥目光掃視,卻未曾見到那老者。
他不由心頭奇怪,那老者明明進來了,怎么會不見了?
當下四下觀察起來,忽然見到那房間的地板之上,似有劃痕。
但是那墻壁一體,如何會有東西劃過?
“莫非有暗門?”
馮驥心中暗自詫異,當下正要研究。
忽聽得外面傳來腳步聲,似有人靠近。
馮驥身形微微一閃,隱藏在隔壁房間。
只聽得樓下傳來女子聲音:“爹,是你來了嗎?”
馮驥一愣,旋即便聽得那墻壁后面,傳來聲音:“是啊,你上來吧。”
只見樓梯有聲音響起,一名婦人走了上來。
婦人頭發盤起,模樣與那王語嫣有八分相似!
唯有年紀大了一些,臉上有些許歲月痕跡。
馮驥心中一動:“她是王語嫣的母親王夫人?”
“王夫人的爹…是了,我竟是忘了,王夫人又叫李青蘿,是李秋水和無崖子的女兒。”
“似乎原著當中,李秋水和丁春秋勾搭在了一起,重創無崖子之后,李秋水便讓王夫人認了丁春秋作爹。”
“這么說來,那老者就是丁春秋了!”
想到這里,馮驥又想起來一件事情,原著之中,鳩摩智也會小無相功。
但是關于鳩摩智如何會逍遙派的小無相功,老版本的原著沒有寫。
但是新修版本里提及,鳩摩智便是從王家的瑯嬛福地得到的秘籍。
馮驥當即看向門外,卻見王夫人來到墻壁處,按動墻壁油燈,頓時墻體向兩側滑開。
只見那墻體內部,出現一個門戶,門戶與墻體顏色一致。
馮驥向門中望進去,里面是間暗房,房中排滿了一只只柜子,重重高疊,每只柜子的柜門上都刻了字,填以藍色顏料,均是“瑯嬛玉洞”四字。
在其中書桌上,坐著那個老者,不出意外,他就是丁春秋!
此時馮驥已經看到他的面貌,此人約莫六七十歲,臉面平滑,膚色白皙,一頭白發披肩,想來年輕時也是風流倜儻,相貌堂堂的人物。
“難怪被李秋水看上,長得確實可以。”馮驥暗道一聲。
“爹,你又在練‘小無相功’么?你把這些書都拿去吧,反正都是你跟媽取來的,語嫣不得你指點,又看不懂。”
王夫人一開口,就讓馮驥大吃一驚。
不過旋即他就好奇起來:“這丁春秋也修煉了小無相功了嗎?為何他沒有達到青春永駐的效果?”
馮驥覺得奇怪,當下仔細聽起二人說話。
“我拿了去,一個藏得不好,保不定給那些不成材的弟子們偷走,還是放在這里穩當些。”
王夫人道:“爹,你教我修煉這‘小無相功’吧,我年歲日久,竟又長了不少皺紋。這門功夫能葆青春,我想要多學學,以后也好教給語嫣。”
丁春秋嘆道:“這門功法頗為深奧晦澀,便是我也沒能練得到家。”
“我先教你如何破解口訣,你和語嫣再慢慢照本修習。嗯,語嫣對他表哥太好,我不放心。”說著從桌上簿籍中抽出一本,放入懷中。
馮驥這才注意到,這桌上一共八本秘籍,從左到右,分別標注著甲乙丙丁戊己庚辛。
丁春秋拿走的,便是第七本秘籍。
卻見此時丁春秋又翻出另一本,道:“這門內功,祖師爺只傳了你娘,我師父、師伯都不得傳授。”
“祖師爺將練功法門寫成賬簿模樣。‘正月初一,收銀九錢八分’,就是第一天輕輕吸氣九次、凝息八次。‘付銀八錢七分’,就是輕輕呼氣八次、凝息七次。”
王夫人笑道:“祖師爺真有趣,把自己的心、肺、腸都寫作了豬心、豬肺、豬腸。”
丁春秋微笑道:“這么寫,即使這書落入不相干之人手里,他也只道是買肉買菜的家用賬,決不知是修習無上內功的心法。”
馮驥聽到這里,心中不禁凜然,這各家門派秘籍,都是用秘術暗語傳承,有時候即便得到秘籍,你也不可能直接修煉。
后世功法越來越少,傳承斷絕,也與此有關。
他忽然想到,李秋水何以留下那副裸女圖修煉圖,直接告知后人修煉法?
那副裸女圖記載的北冥神功,只怕沒那么簡單。
當下他仔細聆聽二人對話,將如何破譯小無相功的口訣,全部記載心里。
等到二人說完話,丁春秋站起身來,便將書冊放回原位,隨即吹滅蠟燭離開。
但見蠟燭熄滅的瞬息,馮驥驟然動手!
卻聽得半空之中,傳來噗嗤一聲。
丁春秋瞬間臉色大變,顧不得王夫人,身形急忙閃開,大喝一聲:“誰?”
話音剛落,他的神門穴瞬間被人抓住,旋即背后大穴直接被人點中。
一股強悍恐怖的內力,直接涌入他的體內,他心頭瞬間驚駭交加,不敢置信!
世上怎么會有如此深厚的內力?
來人是誰?
旋即他便感覺懷中書籍被人取走,緊跟著那人在瑯嬛福地之中,取出小無相功剩下的冊子。
做完這一切,只聽那人笑道:“多謝了,丁老怪。”
下一刻,那人身形一閃,已經消失不見。
良久過后,丁春秋終于沖破穴道,猛然轉身,滿臉駭然之色。
他急忙解開王夫人的穴道,立刻問道:“島上還有其他外人?”
王夫人心頭驚懼,緩過神來,急忙道:“沒有啊,只有慕容家的兩個下人丫頭。”
丁春秋臉色陰沉至極:“那人武功極高,內力之深,遠在我之上!”
“想不到功法秘籍藏在此處,竟然也不安全。”
“爹,普天之下,內力在你之上的人,恐怕不多啊,我看那人聲音年輕,會是誰呢?”
丁春秋臉色變幻不定:“內力在我之上,還是年輕人,天下少有。難道是那慕容復?”
“決計不會,我認得那小子聲音。”王夫人連忙說道。
丁春秋皺起眉頭:“不是他?都說北喬峰南慕容,莫不是丐幫幫主喬峰?”
王夫人也沒了主意,只是道:“他如何知道我家瑯嬛福地之秘?從而在此埋伏?”
二人百思不得其解,吃了如此大虧,丁春秋豈能善罷甘休。
當下他沉聲道:“我久不在中原,想不到中原竟然出了這等高手!喬峰…哼,我要親自會會他了。”
馮驥宛若背生雙翼,呼嘯而走,身形很快便來到岸邊,解開一條小船,坐在船頭,內力激蕩,頓時小船無風疾馳,呼嘯間破浪而去。
他在太湖之中,也不去分辨方向,一直直行,快有百里,見到前方一座小島,這才停下。
也不著急上島,他坐在船頭,翻查八本《小無相功》秘籍。
翻開“甲”冊,只見第一頁上寫著幾行字道:“古之善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識。夫唯不可識,故強為之容:豫兮若冬涉川,猶兮若畏四鄰。”
“孰能濁水靜之徐清,孰能安以動之徐生。促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盈,故能蔽而新成。”
馮驥熟知道門經典,立刻便理解了這番話。
這是道德經上所載,意思是誰能夠像渾濁的水流一樣停止流動,安靜下來慢慢變得澄清?誰可以像草木那樣保持長時間的靜寂,卻又萌動生機而不息?這是道德經中形容古之善為道者的境界。
馮驥繼續看下去,越看越是奇怪。
這《小無相功》之中,竟然有不少部分,他都似曾相識!
因為其中有部分內容,居然與《九陽神功》大同小異!
“怎么會,這《九陽神功》,怎么與《小無相功》如此相似?”
馮驥心思急轉,比對兩門功法,心中越發驚奇。
“這《九陽神功》,難不成就是脫胎于《小無相功》?”
“是了,《九陽神功》一旦大成,天下武功,看上一遍,便可立即學會。”
“而這《小無相功》同樣如此,一旦知曉其他功法練法,以《小無相功》為根基,頃刻間就能施展出來。”
“等等,我當年獲得《九陽神功》的時候,就曾經懷疑過這門功法,是道家功法,卻被人藏在少林寺的佛家經文之中。”
“倘若《九陽神功》就是《小無相功》的簡略版本,那么究竟是誰,會將這門功法傳承下去的呢?”
馮驥腦海之中,閃過幾個修煉過《小無相功》的人選。
鳩摩智、丁春秋、李秋水。
馮驥皺眉,這三個人,無論品性還是性格,都不像會是干出這種事情的人。
“還有誰會《小無相功》?等等…虛竹!”
馮驥猛地醒悟,還有一人,那就是現在還沒學會《小無相功》的虛竹!
虛竹日后學會《小無相功》,以他一心想要做和尚的性子,極有可能歸隱之后,躲在少林里種菜耕地。
他那么熱愛佛學,很大可能將《小無相功》留在少林經書之中。
只是馮驥不明白,為什么虛竹要將《小無相功》,精簡之后,改成《九陽神功》這個名字。
他搖了搖頭,不再去關心這件事情,而是繼續參悟《小無相功》。
有了《九陽神功》作為底子,馮驥理解這門《小無相功》,變得極為簡單。
只是看著看著,馮驥神色逐漸凝重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