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天雪地,戰場一分為二。
城上老者兩腮一鼓,不咸不淡地道:“老夫完顏決,來者可留姓名?”
這人說話語氣瞧著不重,然出口一剎,風云驚動,雄渾浩大,在天地間轟傳開來,生硬艱澀的腔調更是帶著一種獸吼般的嘶啞。
“迷天盟,關七!”
“神州盟,陳拙!”
昔年的江湖第一大幫,而今的江湖第一大幫,兩幫之主,正要一會這金國至尊。
陳拙身形一飄一蕩,橫掠出一截,一斜冷漠刀眼,睨向圍過來的九個人。
當先三人輕功絕俗,一人兔起鶻落如燕驚飛,一人身形倏然一縱,如勁急之矢,橫空一掠已到近前;還有一人雙腳凌空急劃,好似登萍渡水,又似踏空借力,自城上躍下,振臂如鶴,又如鷹飛。
“小子,也好讓你死個明白,老子乃是塞外三冠王之一的‘百里寒亭’老晁。”
“吾乃‘千里孤梅’倉媼君。”
“吾乃‘萬里平原’祈廿四。”
竟然都是關外高手。
陳拙眸子輕輕一轉,又掃過剩下的六個,當中還有兩位蒙古高手。
二人身材不高,膚色黝黑,滄桑精悍,皆乃負弓背箭,猿臂奇長,生著一對如鷹如隼的眸子,眼神從始至終都停在陳拙身上,摘弓一握,已在蓄勢。
這應是草原上極為罕見的“射雕手”,而且手上所握之弓也非凡品。
剩下的幾個都是金人,渾身散發著腥臊之氣,眼神透著兇悍。
“話多費神,本侯對死人不感興趣!”
“嘿,好膽!”
陡聽怪笑,一抹劍光自雪中飛至。
塞外三冠王同時出手。
三人輕功絕俗高超,走轉一動,已齊刷刷圍了上來。
陳拙看也沒看,左手屈指一彈劍光,他胸膛中則是撲通一振,五臟齊動,心肺鼓蕩。
一群人趕到近前,正待出手,氣息甫提,臉色俱是一變,而后由驚轉駭,攻勢一撤,紛紛開始運功抵抗。
“這是什么妖法?”
陳拙瞧了眼另一邊對峙的二人,再一看城內聚集的大軍,手中長槍倏然一化,但很快槍身易改,已化作一口厚脊寬身,刀尖斜切的雪亮大刀。
“退!”
塞外三冠王見此情形,心頭一顫,已在急退。
他們想要退出那心跳聲的范圍,只是異響入耳,如有魔力,還暗藏幾聲雷音,所有人立覺一股無形鼓蕩之勁席卷筋肉脈絡,渾身氣血猶若奔騰大浪,洶涌澎湃,一時間心跳更快,血行更疾,如干柴烈火,再難遏制。
一群人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渾身血管筋絡根根浮出,掙動扭曲,撕裂筋肉,騰的面目猙獰,痛苦難熬,好不駭人。
陳拙也不出招,一手提刀,一手五指一攤,按在胸口輕輕一壓。
“哇!”
那被心跳所牽動的幾人,原本還想奮力反撲,可這一下,俱是如遭雷擊,口噴熱血,癱坐在地,一個個面若金紙。
“嗖嗖嗖…”
箭矢忽至。
兩道身影抽身急退,同時開弓搭箭,箭射陳拙。
正是那兩位“射雕手”。
“可惜!”
陳拙望著二人非凡箭術,左手杵刀,右手食指當空畫圓,一轉一引,風雪成旋,箭矢登時調轉來勢,被卷進漩渦,只轉了兩圈,已原路而回。
二人嘴里忙吐出兩句蒙語,如在交談,手底下亦在搭箭開弓,可那數支箭矢靈巧詭譎,箭路忽改,四散雪中,圍著二人不住飛旋,交織出一抹抹急馳箭影。
只待箭影散去,二人千瘡百孔,早已殞命。
剩下的七人趁此機會,紛紛強提氣息,以沖五臟,還有人兩掌對沖,借著彼此氣勁碰撞,內力暴亂,拼著重傷,從那邪門的心跳聲中掙脫了出來,吐血不停。
七人只一掙脫,不由分說,齊齊殺向陳拙。
可心跳雖已掙脫,那雷鳴未止,氣血猶自奔騰狂行,不動還好,一運氣發力,便是自取滅亡,半步尚未踏出,幾人渾身血管接連爆裂,血箭竟能飚射出三四丈遠,沖天四散。
七人剎那重傷。
面對眼前人,他們只有招架之功,哪有還手之力。
陳拙刃口一橫,已輕描淡寫的落在萬里平原的脖子上。
“尊駕饒命!”
只在對方驚恐失色的神情中陳拙忽然抽刀而回,朝著城門走去。
便在幾人如釋重負,以為自己逃得一死,怎料陳拙右手回轉一抖,掌心攥著一蓬雪瓣,朝幾人當頭罩來。
那雪花離手,瞬間融風化雨,緊跟著又化作無數根牛毛細針。
七人心驚肉跳,抬手招架,怎想那細針一經觸及,瞬間好似水乳交融,融于他們的血肉,沒了蹤影。
便在他們不知所措的時候,一股鉆心奇癢瞬間涌上五臟。
“啊!”
“癢死我了!”
“殺了我吧!”
聽著身后的慘叫,陳拙反手握刀,踏步而行,胸腹中的心跳蓬勃劇烈,所過之處,那些守城金兵無不是頭暈腳軟,眼前發黑,紛紛后退。
他一路直去,那些金兵也是一路而退,鬢角滿是冷汗,手心亦是見汗,如臨大敵。
長街之上,遂見驚人一幕,青色身影沐雪慢行,身前萬軍步步后退。
人盡敵國啊。
金兵越聚越多,個個口干舌燥,狠咽著唾沫,如見妖魔。
有那女真強者,金國高手,聞訊來阻,只是無論撲的、掠的、跳的、躍的,一近十步,諸般手段,千般能耐,盡皆使盡,也無一合之敵,不是倒頭就亡,心悸而死,便是如斷線風箏般摔飛出去,尸首兩分。
“尊駕不妨開個價碼,權利地位,武功美人,天材地寶,只要您能說出來,金主無所不允,無所不成。”
一朝官心驚膽顫的被人推出,卻是個宋人,面無人色,嗓音都變了。
“尊駕止步,金主愿議和!”
“金主愿將燕云十六州雙手奉上!”
“金主愿與大宋結永世同盟,絕不背叛!”
“尊駕莫要欺人太甚,難道就不怕魚死網破么?”
一個個傳令將官接連趕來,傳金主之言,聲嘶力竭的叱喝開口。
陳拙眸光忽轉,望向街畔一只巨大的石獅子,拂袖一掃,如有無形氣機蕩開,雪花翻飛一過,所有人眼皮狂跳,但見那石獅驀然一震身軀,雙腿一撐,已是自蹲坐之勢站起。
長街瞬間死寂無聲。
一眾驚駭欲絕的注視中,陳拙翻身而落,一拍獅頭,石獅登時縱躍飛撲,躍進了風雪,直奔金國皇宮。
我擦,明天一定搞完這一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