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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七章 天河將至,悉數撤離

  鄭非出人意料的選擇,狠狠耍了封神榜。

  他沒有上交化神道果來自絕道途,而是選擇用自己的力量當做養料。

  屬于鄭非的化神道果云煙般消散,化神天君的力量自然也為之一空。

  但點滴氣息,尚且滯留在顧擔的身上。

  似是鄭非的擁抱。

  顧擔連看都未看一眼封神榜,目光始終都在鄭非的身上。

  顧擔嘴唇微張,想要說些什么,可又該說什么呢?

  他不知道。

  他已經受了太多的生死離別,各種各樣。

  也送走過一位位故人。

  可如同今日這般,后輩化作薪柴的送別,尚且是第一次。

  無論是哪一次,顧擔皆是百感交集,無可言說。

  千頭萬緒,滾入心頭,塞成一團。

  鄭非的身影逐漸的淡化、虛無,仿佛天地間的一縷清風般,即將消逝。

  證道于天,還道于天,竟是同一日。

  他始終微笑的看著顧擔,目光中有著數之不盡的信任和托付。

  自己做不成的事情,交給長輩也沒什么不好意思的,對吧?

  大家小時候都是這么過來的,長大了再稍稍任性一次,也沒關系。

  這并非是在推卸責任,而是這份擔子實在太重啦!

  重到豁出命去,都渺茫至極。

  但總要有人豁出命去。

  這些年來,他得到了‘孔前輩’太多的照顧,也繼承了‘顧先生’太多的遺澤。

  人生于世,總不能一味索取。

  事到臨頭,也該他為前輩盡一份心意了。

  “鄭非.”

  顧擔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已許久許久,沒有像此時這般感受到猶如窒息一樣的心緒。

  那道身影愈發的淡薄,幾無形體可言。

  “我答應你。”

  顧擔說。

  鄭非的身影,徹底消散。

  他最后的一句話是:拜托您了。

  壓抑的氣氛,不知不覺間籠罩而來。

  降臨于此的大道之息,卻并未消散,而是圍攏在了顧擔的身上。

  正如鄭非所言,拜托他了。

  不僅僅是自身的化神道果,包括這份源天界天道的信賴,也一并交給了他。

  目視著原本鄭非所在之地良久,顧擔才終于挪開了目光。

  他的眼簾低垂,片刻后又再度抬起。

  看向了蠢蠢欲動的封神榜。

  那是遮天蔽日的一桿大旗。

  通體呈現出金黃色,上繡無盡生靈,皆是活靈活現,無論是源天界有的、沒有的,上面都有。

  強盛至極、浩瀚莫測的氣息在其上涌現,得到了鄭非的道果滋養之后,顧擔已能感受到化神氣機。

  而在封神榜上,化神氣機怕是不止千百之數!

  這是一桿.足以橫壓諸天化神的大旗。

  橫行了不知多少歲月,攔住了不知多少逐道者的前路,始終未損。

  封神封神,縱使化神天君,也要黯然俯首,無可造次。

  而此時,封神榜的氣息開始向著顧擔圍攏,那種赤裸裸,毫無遮掩的殺意肆無忌憚的涌動而出,高高在上!

  源天界天道的意志匯聚在一起,竟都難以與之抗衡。

  亙古歲月、漫長時光,封神榜鎮壓的便是諸天萬界的豪杰與妖孽,能得到一界認可的人不多,卻也并非沒有,可那又如何呢?

  封神之下,冤魂罷了。

  顧擔體表有青芒綻放、交映。

  鄭非的化神道果資助之后,大道之體與若木道則間的交融便順利了很多,突飛猛進一大截。

  在顧擔的身上,沒有任何高高在上的氣息,一切圓融如一,與世混同。

  但在這與光同塵的氣息中,連大道之息都不能奪走他身上的光彩。

  面對著封神榜那無上氣息的壓迫,顧擔橫眉冷目。

  “要來的話,你試一試。”

  封神榜上,那昭然若揭的殺意,蠢蠢欲動的殺機,在片刻的遲疑之后,緩緩收斂。

  不知是決定放他一馬,還是封神榜自行‘判定’到原本誕生的化神天君已徹底泯滅,無需它再出手。

  橫壓天地,遮天蔽日的一桿大旗,重新沒入云霄之上,仿佛從來都沒有存在過。

  但只要仍有人沖向化神之境,仍有人想要成為逐道者,它就會出現,鎮壓一切不服。

  尚未晉升化神的顧擔,不是它的目標。

  化神天君,才有資格成為它的獵物和戰利品。

  天地重歸安寧。

  仿佛先前的一切,都不過是一場錯覺。

  直到此時,趕來的幾人才總算恢復了自身的掌控——此前真是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無論是化神天君,還是降臨而來的大道之息,乃至是封神榜,都已經超出了他們所能面對的層次,本質上的碾壓讓元嬰尊者都恍若蜉蝣。

  “發生了什么事?”

  雖然完完整整的看到了全程,但是王千鈞仍是滿臉的茫然之色。

  不是,那個他不認識的化神天君呢?

  沒了?

  還有那桿旗子是什么東西,怎么感覺比源天界的天道還要更強,而且帶著顯而易見的敵意!

  “等你準備化神就知道了。”

  陣癡瞥了他一眼,說道。

  作為九大仙宗的天驕,他當然知道關于道主的辛秘。

  道主既是人族的主宰,又是至高無上的仙、神。

  如同凡俗間的皇帝一樣,卻又更加高不可攀、不近人情!

  道主要掌控修仙界的一切,絕不容許他人逾越,乃至冒犯。

  任何想與其競爭者,都會被視作敵人。

  那種層次,已經沒有了‘自己人’可言。

  正是因為知道這件事,陣癡才會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掌管自己的命運,逃脫枷鎖。

  為此,他不惜以身犯險,嘗試道蘊金丹!

  因為常規的修行,再怎么驚才絕艷,也絕不可能是封神榜的對手,都無需道主出面便可鎮壓。

  剛剛晉升元嬰幾十年的他們,未來也必將面對封神榜的壓迫,這是任何試圖晉升化神的修士終將面對的飛來橫禍。

  必須擁有能抗衡封神榜的實力,才算掙脫束縛,有機會問鼎大道,成為真正自由自在的化神天君。

  當然,前提是變強的過程中也別被道主乃至他的爪牙給逮到了.不然橫豎都是一個死字。

  今日窺見封神榜,僅觀其氣息,縱使是道蘊金丹突破而成的元嬰,陣癡也感受到了無邊的壓力。

  闖入化神的領域之中,就如同剛剛誕生的小白兔,還沒有來得及長出爪牙,就要面對虎狼的襲擊和追殺。

  一人成道,舉世皆哭,豈是虛言?

  那些沒有天資之人尚且能夠茍且浮生,無知即是最大的幸運。

  他們這些真正有機會追尋大道的人,卻要面對鮮血淋漓的現實。

  鄭非殞命,求道路上又多了一具枯骨,陣癡怕是這里唯一不感到意外之人。

  借天藥而成的化神,豈能撼動封神榜?

  不愿舍棄自由給人當狗,左右不過是個死字。

  無非是死法不同而已。

  臨死之前,還能有信任、托付之人,未嘗不是一件幸事。

  “一位化神,誕生與隕落,轉瞬之間。”

  合歡圣女洛輕音輕聲嘆息。

  就連一向較為跳脫的天機圣女應夭邀,臉色都肅穆了起來,道:“道阻且長,持天命尚不可為。”

  “幾位道友。”

  沉默良久的顧擔,向幾人看了過來,說道:“若閑暇無事,我自該盛情款待。只是時日匆忙,暫且無暇閑敘,來日有空再盛情款待諸位道友。”

  這已是送客之意。

  他現在的確沒有和人交談的閑心。

  “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擾了。”

  陣癡點頭,揪住還一臉茫然的王千鈞,“走吧。”

  幾人沒有在此地繼續逗留。

  知曉隱秘的他們,親眼見到一位化神如此隕落,未嘗沒有物傷其類,兔死狐悲之意。

  今日鄭非以化神道果贈人,也不愿將道果獻于道主;來日他們證道化神之時,又該如何呢?

  是一直待在元嬰境,當修仙界內稱王稱霸的巨擘,如同大海中的鯨魚般自得其樂不去想那么多;還是沖天一躍跳出大海的港灣,只為看一眼外面的天空而死?

  亦或是舍棄所有的追求與驕傲,奉上道果,性命不由己?

  無論哪種選擇,都是那般的艱難,多想一想就容易讓人心魔橫生。

  當然,無論什么時候,他們都有最后一種選擇,豁出命去,跟封神榜碰一碰。

  可當那股氣息降臨,橫壓而來,敢對封神榜揮拳的人或許不少,真正有信心抗衡封神榜的又有誰呢?

  至今為止,至今為止。

  陣癡尚且沒有聽說過,誰在剛晉升化神的時候,就能擋住封神榜。

  隕道天河之事,不必去想,跑就完了,誰跑的慢誰死,卻還有活路可選。

  封神榜卻是真的不能不面對。

  因此,必須要前所未有,必須要是一旦晉升就絕強的化神天君,方才有一絲絲的機會。

目前看來  除了他之外,顧擔最有機會,甚至還得到了一位化神天君的全力相助。

  不知來日,他是否能給修仙界,乃至是那高高在上,獨斷乾坤的道主一個驚喜。

  時日總匆匆。

  對于人世間來說,二十年便已是一代人。

  放在修仙界,時日的推移往往沒有那么顯眼,修為越高的修士,越是如此。

  諸如元嬰尊者,閉關參悟神通,嘗試感悟道法,悠然間幾十、上百年也就過去了。

  修仙界下層的變動,也不是他們所關心的事情。

  因此縱使是百余年的閉關,也很難讓元嬰尊者感受到時移世易、滄海桑田那般感覺。

  但近些時日,所有元嬰尊者都已經不再閉關了。

  因為隕道天河,就要來了!

  準確一點的說,應該是隕道天河的影響力,會先一步過來。

  而鮮花著錦、烈火烹油般的源天界,也即將不再適合修士修行,乃至生存。

  因此,無論是九大仙宗,還是個小宗門,都已經開始收拾東西,準備提前撤離。

  再賴著不走,等到隕道天河的氣息先一步降臨,再想走可就沒那么容易了。

  萬一洞穿虛空的時候,倒霉被隕道天河卷入一絲,有死無生。

  正所謂君子不立危墻之下,實在沒有必要繼續貪戀這里的修行環境,先走為上策。

  各大仙宗‘拖家帶口’而來,走的時候人數還要翻上許多。

  畢竟源天界也確實涌現了很多比較不錯的天才,只不過那些天才修行時日尚短,除了顧擔全力資助的幾個小家伙,其他源天界的天才再怎么努力,也才將將金丹,攪鬧不出半點風云。

  在離去之前,這些宗門還有一件事要做。

  那就是將能從源天界帶走的,所有有價值的東西,盡其所能的打包帶走。

  包括但不限于靈珍、靈物,甚至是靈脈!

  沒錯,就連靈脈也能挖起來帶走。

  損傷固然是有,可留在源天界也只會成為隕道天河的養料,還不如折損些自己帶回去,否則他們何苦過來這一趟呢?

  搬遷已經陸續的開始了。

  最初是一些小宗門,他們承擔風險的能力很小,也不敢跟其他大仙宗搶時間,自然是先動身為妙,反正越到后面,渡空飛舟的價格肯定越貴,提前些時日走還能省下一筆。

  緊接著是一些大宗門,挖掘靈脈,帶走珍藏,恨不得掘地三尺,將源天界都給挖走。

  伴隨著他們的動身,每日皆有渡空飛舟來來往往,一眼看去好不熱鬧。

  但真正了解內情的人都知道,這是最后的竭澤而漁。

  自此之后,源天界也該除名了。

  如此規模龐大,且無所掩飾的動作,自然是連凡人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正如同仙人來時,群仙降臨,無需跟他們商議。

  如今眾仙將要歸去,更不必與他們有什么交集。

  生活在這片土地,這個世界的生靈,也將承受共同的,不可避免的命運。

  或有人尚有稍許的憐憫,多帶上幾人。

  可跟整個源天界的生靈相比,能被帶走的源天界之人,連滄海一粟都算不上。

  許多人還在努力的生活著,繁衍生息。

  而命中注定的死亡,已是追隨而來!

  終于,當這場浩浩蕩蕩的撤離逐漸落入尾聲,九大仙宗也準備好,打算離去的時候。

  盤坐在青山上的顧擔,也感受到了隕道天河逼近而來的氣息。

  混亂、繁雜、無序.

  難以用言語去描繪其萬一的感觸,帶著無邊的毀滅的氣息,以不可阻擋的姿態,涌動而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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