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玄鏡眉心帝眼中精芒閃耀,看到了萬里之外的海玉瓊。
帝眼本就天人皇族天生神通,也是他們力量根基。神玄鏡和高賢締結帝眼誓約,并不影響她駕御帝眼。
有了帝眼誓約,神玄鏡反而可以毫無顧忌在高賢面前催發帝眼。
她煉制本命神器玄天日月鏡,其實也藏在帝眼之內。
帝眼加上玄天日月鏡,神玄鏡能觀察到幾十萬里外的情況。在她帝眼之中,足以看清楚海玉瓊所有細節。
海玉瓊這會異常的狼狽,她頭上無量金光法冠已經破碎,美艷絕倫的臉腫脹發黑,完全看不出原本模樣。
桃花般嫵媚的明眸,也瞎了一只,剩下一只眸子里都渾濁黑氣。
海玉瓊身上小須彌法袍也破損嚴重,法袍上銀色靈光幾乎完全消散,通過一處處破損的裂痕都能看到她發黑的肌膚。
這位絕色美女,全身上下漆黑腫脹,樣子丑陋如同惡鬼。
最可怕還是海玉瓊的純陽陽神,都被污濁黑氣侵蝕,整個陽神都散發著腐朽、破滅的氣息。
神玄鏡很震驚,海玉瓊不到三千歲就證道純陽,是天人之中絕世天才。天人漫長歷史中,也只有極少數幾位皇族才能與之相比。
這位天才雖然不可能晉級七階,在六階中卻大有作為。全族上下對海玉瓊都抱有極大期望。
也不知道海玉瓊遇到了什么樣的邪物,落得如此狼狽下場。高賢這還沒動手呢!
神玄鏡這會心情有點復雜,海玉瓊要是逃回轉輪城,她和高賢締結帝眼誓約的秘密就有可能暴露。
作為同族她又不忍心看到海玉瓊就這么死了!
只是看海玉瓊現在樣子,高賢就是不動手她也很難活下來。
神玄鏡心里嘆氣,海玉瓊和別的六階純陽不同,她手里無量金光天刃異常高妙,必要用全部純陽神識才能駕馭。
分化純陽神識,無量金光天刃橫遍十方、無礙無斷的神通就用不出來。
海玉瓊雖然被邪物煞氣浸染了陽神,意識卻很清醒,她感應到了神玄鏡的目光,遠遠和這位天人皇族對視了一眼。
海玉瓊其實有些疑惑,神玄鏡好大膽子敢直接用帝眼觀察她,不怕被高賢察覺?
剛才高賢消失了一會,也不知去了哪?難道是去找神玄鏡了?
以高賢的行事風格,真要找到神玄鏡絕不會給她留活路…
海玉瓊并不太在場神玄鏡死活,她只是在考慮自己的活路。神玄鏡能活,她是不是也有機會?
“如此強大邪物都能輕易斬殺,道友神通絕世佩服佩服。”高賢出現在的海玉瓊對面,雙方距離不過數十丈。
高賢還是那副樣子長眉細眸,深紅長袍。不同的是他腰間多了一柄暗金龍紋黑鞘長劍。
佩戴劍器的高賢也很自然多了幾分深沉肅殺。哪怕高賢語氣輕松的調侃,也有一股攝人心魄的冷意。
“星君好本事好計算。”
海玉瓊渾濁發黑的一只眸子盯著高賢,她語氣并沒有任何激動忿怒,反而非常的平靜淡然。
高賢一笑,他很謙虛的說道:“雕蟲小技、獻丑獻丑。”
他并沒說錯,對付海玉瓊其實算不上計謀,不過是憑著分身轉移的神通坑了對方一把。
這會他慢悠悠和海玉瓊聊天,也是看準了海玉瓊形神被邪物煞氣污染,傷的非常嚴重。他只要不給海玉瓊逃走的機會就行了。
拖延的時間越久,對他越有利。
六階純陽強者真要拼命自爆,威力也非常恐怖。他要盡可能降低風險。
“星君,我們之間沒有別的路了?”
海玉瓊也知道高賢在拖延時間,她沉聲說道:“過去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對,我愿意給星君足夠賠償。也可以立誓永不和星君為敵。”
停了一下她又說道:“或者星君有什么條件,咱們都可以商量。”
海玉瓊這會收起了六階純陽的傲氣,態度誠懇,甚至帶著幾分謙恭。她形神上沾染煞氣雖然可怕,卻總有辦法祛除。
問題是高賢太難纏了,她只有說服高賢才能活命。
為此,她不惜低聲下氣和高賢談條件。
她沒有分化純陽神識作為分身,死了就徹底死了。修道九千年,她深知轉世的可怕,更知道修道艱難。這也讓她無比珍惜自己生命。
高賢收斂笑意淡然說道:“這條路是道友自己選的,到了這一步,卻沒辦法回頭了。”
他可以容忍神玄鏡,最重要原因是神玄鏡和他并沒有私人恩怨。另一方面,神玄鏡的帝眼誓約也有著極大束縛力。
海玉瓊就完全不同了,這樣一個六階強者他根本沒能力約束對方。海玉瓊的心機手段都很厲害,這位要是不死,下次再碰面就說不好是誰死了!
如此強者,他必要除之而后快,絕不會放虎歸山!
教員也早說過,不可沽名學霸王!
高賢可以哄騙海玉瓊假作答應,只是對方也不傻,豈會被他三言兩語就騙了,這般作為不過是白白當一回小人,卻屁用沒有。
海玉瓊也沒再多說什么,她已經卑躬屈膝求饒,高賢還是不允,那也沒什么好說的,不過是死戰罷了!
堂堂六階純陽,自有她的尊嚴和底線。
海玉瓊運轉無量金光經,把一枚純陽神識點燃。純陽神識爆發出熾盛金光把陽神上煞氣驅散了大半。
“還遠遠不夠啊…”海玉瓊意識到一枚純陽神識燃燒的力量還遠遠不夠,她心里也是一片冰冷。
為了斬殺的那個可怕邪物,她燃燒了四枚純陽神識,把無量金光天刃的無礙無斷神通催發到了極致,才用金光天刃一舉斬滅邪物神魂。
邪物破滅之際爆發出濃烈煞氣,也對她形神造成了巨大破壞。
偏偏高賢一直等在外面,根本沒有脫身的機會。
海玉瓊一狠心又燃燒了三枚純陽神識,強大純陽神識轉化無量金光驅散了所有煞氣,包括她身體上承受的煞氣,也在熾盛金光中盡數消散。
轉眼之間,烏黑腫脹如同的海玉瓊已經恢復了艷若桃花的模樣,其肌膚更是明凈雪白,再看不到一點瑕疵污穢。
高賢在一旁默默看著,他都有點佩服海玉瓊的果決。
就剩下五枚純陽神識,居然舍得一下燃燒四枚,就留下一枚純陽神識準備逃命。
這種果決,也讓海玉瓊爆發出金光熾盛無匹。在天龍御法真眼中的海玉瓊,卻比天上春日更明亮強盛。
海玉瓊沒急著動手,她深深吸了口氣,這個高度上迎面吹拂來的春風中帶著勃發生機,她不免有些悵然。
如此明媚溫暖陽光,如此清新和煦春風,讓她想起了自己小時候在春日中舞劍修行。
自從她修行有成以來,再沒有享受過那單純又美好的快樂。
直到生命垂危,她才發現一切美好就在身邊,從沒有遠離過。只是太過于容易得到的東西,她根本沒有在意過。
海玉瓊冷冷一笑,果然人就是這種矛盾的生命,得不到或者將要失去的才會珍惜!
她收起所有雜念看向高賢,只有殺掉這個小人她才有一線生機!
海玉瓊并沒有急著動手,她取出三足金樽仰頭狂灌了幾大口,滿天紅是她專門為的無量金光煉制的神物,其中濃烈酒氣能熔解無量金光中銳氣,避免金光傷到形神,也能提升修煉效率。
此外,滿天紅通過特殊方法催發還能提升無量金光威能。
滿天紅如血的酒水從海玉瓊嘴角溢出來,滴在破漏銀色法袍上留下了一點點血紅痕跡。她頭上發冠破碎,仰頭喝酒之際長發在春風中飛揚,既有一種灑脫閑逸的慵懶,又有種末路狂花的恣肆張揚。
那是一種傾盡所有生命燃燒出的美艷,讓高賢都要為之贊嘆。
“你要不要來一口?”
海玉瓊舉著三足金樽對高賢發出邀請,高賢客氣拒絕了:“多謝、不必了。”
生死搏殺在即,不管海玉瓊這會姿態多動人,高賢都不好冒這個風險。
“哈哈哈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海玉瓊狂放大笑之際捏爆了手中三足金樽,里面裝的滿天紅如天河傾瀉爆發,如血酒水把天空染的一片血紅,濃烈酒香隨著春風四方飄散。
她燃燒的強大純陽神識隨之爆發,漫天傾瀉噴涌的赤紅酒水在無量金光照耀下轟然燃燒,化作赤金火焰遮住天日。
萬里之外的觀戰的神玄鏡都瞇起眼睛,海玉瓊催發神光太過熾盛,隔著這么遠她都覺得異常刺眼。
好在帝眼并不受熾盛光芒影響,加上玄天日月鏡,海玉瓊催發法力越是強盛她看的反而越清楚。
海玉瓊點燃滿天紅也把無量金光威力催發到了極致,強盛的法力又匯聚到她手上的無量金光天刃上,這柄如尺一般神器金光如刃吞吐閃耀,釋放出橫遍十方、無礙無斷的絕世威能。
讓海玉瓊意外的是,高賢面對海玉瓊催發絕世神威反而拔劍迎上。
高賢拔劍姿態優雅靈妙,四尺寒刃出鞘后發出清越劍吟,更是讓神玄鏡元神為之一震。
隔著萬里的距離,那劍吟聲都直刺入她元神深處,讓她神魂為之震懾。
瞬息之間,神玄鏡腦子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意識。只有她帝眼還在本能運轉,觀察著萬里之外的戰斗。
交戰的兩位六階強者都沒在意神玄鏡,一個無足輕重的看客,對戰斗沒有任何實質影響。
海玉瓊把無量金光天刃催發到極致,本意是要逼退高賢,趁機奪路遠遁。高賢卻不退反進,她就知道自己再無僥幸。
既然如此,那誰也別想好過!
海玉瓊手中無量金光天刃一轉,吞吐金光如劍刃般直刺高賢。
橫遍十方、無礙無斷。無量金光天刃所指,不管對方身在何處,又或者用何種神器秘法應對,金光天刃都穿透虛空和各種防護直指對方中樞神魂。
燃燒的四枚純陽神識加上滿天紅,也把無量金光天刃威能催發到了極致,真有了無礙無斷之威。
高賢的太玄神相都感受到了巨大危險,他長袖拂動催發了左手間萬乘御神真經。
躲不開就不躲,直接用最狂暴通天元炁炮應對。
金色手甲上圓環凸起,純粹之極法力凝結元炁彈轟擊而出。
漫天赤金神光在元炁彈下轟然爆散,中心露出一個巨大空洞,元炁彈震蕩的波紋在空中化作一重重紅色圓環,就像是一朵盛開的巨大紅花。
紅色圓環中心的海玉瓊冷冷看著元炁彈,她手中無量金光天刃一點,金光天刃閃耀間斬在元炁彈上。
狂暴無匹元炁彈從中間被切開,所有狂暴元氣都被金光天刃斬破,所有凝聚的元炁就此破滅。
高賢卻已經無聲無息出現在海玉瓊身后,四尺寒刃輕拂向海玉瓊修長脖頸,海玉瓊手中無量金光天刃再閃。
無量金光天刃明明是向前,其橫遍十方的變化卻突破了虛空限制,金光所化明銳天刃自高賢背部刺入,天刃閃耀間已經把高賢居中斬成兩片。
與此同時,一抹寒芒帶著低沉銳嘯自虛空中刺出,把駕馭無量金光天刃的海玉瓊眉心貫穿。
至陰的寂滅劍意把海玉瓊純陽神識盡數斬滅,海玉瓊眼中靈光頓時黯淡下去,手中無量金光天刃也失去了所有鋒銳光芒…
高賢抽劍飄然后退數丈,他灑然還劍入鞘一拱手:“道友的無量金光天刃高明絕倫,我僥幸小勝,承讓。”
海玉瓊冷冷看著高賢,黯淡眸子里都是譏諷。
高賢也不在意,他慢悠悠說道:“我特意為道友寫了首詩,也算是為道友餞行。”
他低聲吟道:“玉人把酒笑意慵,江湖重逢共春風。為酬知己舞白刃,斬得花開滿天紅…”
海玉瓊輕輕哼了一聲,卻是什么話都沒能說出來,形神就如同碎掉的琉璃一般崩碎成千百晶瑩碎片…
萬里之外的神玄鏡這會卻已經清醒過來,她完全不知道雙方怎么就分出了生死,卻聽到了高賢的詩。
她心中嘆息:“這個人族真是惡劣,殺人還要誅心…”
(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