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信真君,一向可好。”
高賢認識這個形容奇異的女子,這位是天璣宮宮主守信真君,修煉的天璣星神經,周身都被星力侵染,故此有青發青眸,非常有辨識度。
這女人足有兩千多歲,元嬰后期修為。可能是修煉出點什么毛病,性子頗有些偏激。對誰都是冷著臉,也很容易發怒。
北極殿有三十五位宮主,這位作為上七宮宮主,脾氣最差,人緣也最差。也是北極殿公認最難惹的人。
高賢在北極殿二十多年,參加過幾次祭典大會,他和北極殿這些元嬰都沒什么交情,卻也都見過,算是熟人。
高賢看到守信真君殺氣騰騰跑進來,他也覺得有點麻煩。
別看守仁真君一副自大張揚樣子,這是個真正聰明人。不然的話,也坐不穩這個首座位置。
換句話說囂張自大只是他的保護色。真正利害得失這位絕對分得清。
有什么事情只要說開了,守仁真君都會變得通情達理。守信真君可就不行了,這女人太偏激,戾氣又重。
要動手自然容易,別說他劍法大成,就是退回一步去,殺這女人也不用十招。
在玄明教自然要按照規矩來。上面還有幾十位化神盯著,還有純陽道尊。
高賢并不覺得遵守規矩有什么不對,只要大家都遵守規矩,那就沒問題。問題在于有些人靠著不遵守規矩獲益,卻要讓別人全都遵守規矩,這就不是規矩。
畢竟是徒弟殺了人,沒弄清楚情況之前,高賢也不好和守信真君吵架。
他客氣的說道:“道友,我剛才還在和首座說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自古以來的規矩。”
高賢正色道:“我并沒有偏袒自己徒弟的意思。但是呢,總不能讓我徒弟蒙受冤屈。總要把事情問清楚。”
守信真君臉色陰沉的說道:“你徒弟殺了我門下弟子,事情再清楚不過。有什么可查的?!”
她冷哼道:“還不是你想仗著權勢威能庇護自己徒弟!”
“誒,道友這話可不要亂說。”
高賢聽到守信這么說,他并沒有生氣,反而覺得有些好笑。這女人腦子是不太好啊!這也是好事。
反過來說,這女人腦子要好用也不會這般咄咄逼人。真以為他是吃素的…
守信脾氣暴躁,這會更是滿腹的怒氣。被高賢用話一撩撥,更是怒氣上涌難以遏制。
“高賢、別人怕你破軍星君我可不怕!”
她手握天璣劍柄眼中神光閃耀,聲音冷冽如冰,“這里是玄明教,還輪不到你放、”
守信真君放肆的“肆”字還沒說出來,耳邊就傳來一聲清越劍鳴,如琴聲悠悠,如清風吟嘯,如空谷鶴鳴…
清越劍鳴直入守信真君識海,貫入她眉心深處正在蓄勢待發的元嬰陰神上。劍鳴聲帶著玄妙劍意,破壞了守信真君元嬰的神識流轉,破壞了她圓滿形神,也破壞了她法力流轉。
從內而外的破壞,也讓守信真君無暇說話,她本能收緊元嬰催發法力抵御劍鳴。
清越劍鳴來的靈妙,去的飄渺。來去之間若有若無又沒有痕跡。
等到守信真君蓄力以待,卻發現劍鳴已經徹底消散。她不由臉色一變。
高賢這一手劍意高妙絕倫,讓她都不知該如何應對。雖然是高賢先動的手,這一招她卻輸的很徹底。
意識到高賢劍法強絕,守信真君也冷靜了不少。她并不是真的狂躁,只是習慣了用這副面目去對待眾人。
一個狂躁的人固然是不討喜,卻也沒幾個人愿意招惹。用這副面孔去做事,幾乎都不會吃虧。
直到遇到高賢,照面就被對方用劍意教訓。
守信真君心里其實更憤怒了,但她反而能控制情緒,只是整個人氣質顯得愈發陰鷙。
高賢慢悠悠說道:“道友說我徇私倒是沒什么,但是,首座公正嚴明,這也所有人有目共睹。首座在此,我就是想徇私又拿什么徇私。
“你這話完全是對首座的不信任!何況,還有常寧道君,還有真一等諸位大人主事,我拿什么徇私?”
高賢有些不悅的說道:“更別說還有道尊老人家在上面看著。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他轉又語重心長的說道:“道友是宗門真傳,天璣宮宮主,說我一個外人會徇私豈不是可笑!”
“您年紀也不小了,說話還是要注意。有些話真不能亂說。”
高賢話鋒一轉道:“當然,我能理解道友的憤怒,畢竟門下弟子死了。但是,咱們要相信首座,相信宗門,一定能把事情查清楚。
“不放過一個壞人,也不冤枉一個好人!”
從上一世網上學來的不少話術,高賢仗著劍意強橫把守信真君嘴硬給堵上,他一頓叭叭瘋狂輸出。
守信真君氣壞了,但她本來習慣了耍橫蠻來,最擅長的能力被高賢壓制住,斗嘴就真不行了。
關鍵是高賢把純陽道尊都抬出來了,她前面又說錯話,主要是說的不夠嚴謹,被高賢抓住機會。
守信真君沉默了一會對守仁真君說道:“首座,我們認識兩千年了,你是知道我的,我絕沒有那種意思。”
“我明白。”
守仁真君也有些無語,守信明明占著道理,卻能被高賢硬說的理虧,這女人也真是個廢物。
這一次他也見識到了高賢厲害。
都說高賢能打能殺,守仁真君對此自然有些不屑。能成為元嬰真君,就算有家里扶持,那也是踩著無數人腦袋才能走到這一步。
高賢再強也就是個元嬰真君,還能比他強多少?
也正是出于這種想法,守仁真君一直不怎么把高賢太當回事,當然,這里面也有羨慕嫉妒等復雜情緒。但他由衷認為自己不比高賢差。
直到剛才高賢催發劍意清鳴,不止是守信受制,他元嬰都被那劍鳴貫穿。在那一刻,他心中是異常憤怒又異常驚駭。
守仁真君轉即控制住情緒,他知道高賢是在示威,對他和守信示威。關鍵是他和守信都沒擋住。
這一劍就相當于劃在臉上,傷害性極小,侮辱性極大。
高賢固然是出其不意,問題是大家都是元嬰真君,沒有什么防備不防備的說法。敵人要動手,難道還會事前告訴你不成?
被劍意所制就是輸了一招,說別的毫無意義。
守仁真君意識到高賢的厲害遠遠超乎他預估,他雖然憤怒生氣,卻對高賢多了幾分忌憚幾分尊重。
另一方面,高賢也展現出足夠好用的腦子,借機把他和常寧高高捧起,用他們去壓守信。守信被壓的啞口無言,更是廢物。
高賢修為絕世腦子又好,哪怕是個外人,在宗門內也能站得住腳。假以時日,這位應該能證道化神。
無冤無仇的就去得罪一位未來的化神道君,這也太蠢了。
守仁并不喜歡守信,只是兩人幾千年的同門,多少有些同門之誼。加上他不喜歡高賢,本想趁機幫守信踩一腳高賢,現在他卻改變主意了。
“兩位道友,何必為了小輩的事情傷了和氣。”
守仁真君正色說道:“咱們有明鑒一切照神鏡,把參與者都叫過來問一遍就知道的是非黑白。”
“水明霞殺人在先,還審什么?!”守信當即激烈表示反對。
高賢不緊不慢的說道:“怎么、道友是信不過首座?還是信不過教內規矩?”
守信氣壞了,她指著高賢罵道:“伱陰陽怪氣的算什么本事!”
高賢淡然說道:“道友也是幾千歲的人了,穩重一點,有事說事,有理說理,你喊有什么用。
“你不在乎我沒什么,大呼小叫的把首座當什么了?”
守信這會是真怒了,卻一時不知該怎么反駁高賢,臉色是變幻不定。
“兩位稍安勿躁,咱們今天就把事情問個清楚。”
守仁沉聲說道:“是非對錯,我自有決斷,諸位也自有明斷。無需多言。”
高賢稽首施禮:“首座秉公執法,嚴明公正。此事由首座處理,我絕無二話。”
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這話說的漂亮,讓守仁心里很是舒服。再看守信,一副死了老媽陰沉樣子,守仁更是無語。
守仁真君一聲令下,很快相關的眾人就都被送到大殿。
一群低階道士之中青衣的水明霞手上帶著滿是符文銀色繩索,神色有些憔悴。好在她眼神明亮,氣息均勻,顯然沒有受傷,也沒吃過什么苦頭。
畢竟是名門大派,手段還沒有那么卑鄙陰毒。當然,也可能是懾于他威名。
水明霞看到高賢不禁明眸一亮,但她轉即神色黯然。這一次她是有些沖動,辜負了老師對她栽培。
高賢柔聲對徒弟說道:“老師在這,誰也不能欺負你。你有什么委屈只管說出來…還有首座給你主持公道,不要怕…”
守仁真君無語,高賢一開口就認定徒弟受了委屈,還要把他也帶上。說的好像他和高賢好像是一伙的一樣。
果然,守信在那一臉懷疑,碧綠眸子一直在打量他,就好像他真和高賢有什么勾結!
守仁真君不想解釋,他長袖一拂放出巨大銅鏡,正是專能映照人心的五階神器照神鏡。
高賢看到這面鏡子有些想笑,當時他在連云城時候,宗主云太皓就用照神鏡來鑒別眾人。結果他沒事,卻發現了一個叛徒。三百多年過去了,想來云太皓應該是死了…
“你們一定要如實回答,說謊的人必受嚴懲。”守仁真君釋放出一分元嬰威勢,就把在場七名小筑基修士都壓的瑟瑟發抖。
唯有水明霞站的筆挺,神色還算平靜。守仁真君也暗自贊嘆了一聲,不愧是高賢親傳,這份強大心性就不一般。
一旁高賢突然說道:“首座,讓我先問幾句。”
高賢也不等守仁真君同意,他揚聲問道:“明霞,你為什么殺明業?不用怕,把你道理都說明白,大家都能分辨是非,絕不會冤枉你。”
高賢詢問帶著明顯的偏袒,這也讓水明霞心里也松口氣。
守仁真君還好,關鍵是守信真君碧綠眼眸中殺氣森然,如同實質殺氣如同無形山峰一般壓在她頭上,壓的她都要喘不過氣來。
老師一開口,那股殺氣自然就被破掉。水明霞冷靜下來正色說道:“明業辱罵老師,我和他理論,他卻突然出手偷襲。我只能反擊,才失手殺了他。”
巨大照神銅鏡上水明霞身上靈光湛然穩定,沒有任何搖晃變化,顯然說的是實話。守仁真君見狀就明白了,這事水明霞至少不理虧。
高賢卻搖頭:“此人辱罵宗門長老,目無尊長。偷襲同門,陰險惡毒。你殺他是為宗門除害怎么能說是失手!”
高賢看向守仁真君肅然說道:“此事已經很清晰明白。我弟子仗義執言、維護宗門法紀,應該重賞!”
守仁真君無語,心想:“高賢你別太過分!”
一旁守信真君氣的臉都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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