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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此月此人

  高賢圍著跨院轉了一圈,對方布置的法陣非常精妙,從哪個方向、角度都無法看透。

  高賢雖然好奇對方來歷,終究沒有冒險進入法陣。

  世界如此廣闊,總會遇到一些高人強者。

  他在外面窺探就算了,偷偷摸摸潛入法陣既猥瑣又充滿敵意。

  一旦被對方發現,絕不會輕易放過他。

  高賢考慮了一下,就憑許凌云、張春江之流,應該沒有這個派頭,更沒有這個本事。

  只要不是奔著他來的,沒必要窺探別人隱私。

  高賢悄然離開鴻運客棧,進入大江坊中心區域。

  大江坊和飛馬集一樣,真正熱鬧的區域就那么一條長街。

  長街之外,各種建筑胡亂向外擴散,占據了大片區域。

  可能是因為邪祟橫行的緣故,才二更時分,長街上就看不到人了。長街之外,更是一片幽暗沉寂,看不到燈光也聽不到什么聲音。

  偌大個大江坊,看起來死氣沉沉。

  高賢身披無影法衣,腳下駕馭地磁輪,在幽靜的大江坊街道上無聲滑行。

  地磁輪運轉之際會干擾無影法衣,若在以前,無影法衣就會轉化為水光狀態依附在高賢身上。

  宗師圓滿的無影法衣,卻能和地磁輪抗衡。

  所以高賢身體忽隱忽現,在如此幽暗夜色中,他這副狀態就像鬼魅一般。

  高賢也是特意如此,為的就是測試無影法衣變化。

  無影法衣這種法術,適用范圍太廣了,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問題。有些是他都想不到的。

  宗師級別的無影法衣,讓他能更輕松吐納元氣,更清晰感應天地間五行、陰陽變化。

  這不是增強他神識,而是無影法衣如同放大器一般,讓他更容易感應到天地靈氣種種變化。

  高賢沿著街道在大江坊轉了一圈,又回到了那條中心長街。

  長街上有幾家店鋪掛著燈籠,其中一家流香樓上大紅燈籠最為扎眼。

  流香樓位于街尾一角,說是樓,實際上是個大院,只是前面門樓建的頗為雅致。

  只要有點閱歷的人,就能看出流香樓是干什么的。

  正常來說,現在正是流香樓最熱鬧的時候。

  高賢站在流香樓外,鑒花靈鏡穿透高高白墻,也只能看到里面有幾間屋子亮著粉紅燈光,卻沒什么聲息,更沒有樂舞之聲。

  床上有人在翻云覆雨,高賢掃了一眼就沒多看。

  他是來找邪祟的,對這些毫無興趣。

  高賢放出神識最遠能達到五百步外,站在長街中心就能覆蓋大半個大江坊。

  只是這樣使用神識掃描,也會被其他修者感應到。另一方面,這樣極其消耗神識。

  他神識力量堪比筑基中期修者,卻也不可能用神識長時間大范圍去掃描。

  相比之下,使用鑒花靈鏡更簡單也更輕松。

  鑒花靈鏡切換到法力模式,就能看到幽暗深處各種法力反應。

  如果邪祟出現,他應該能看到邪祟那種陰沉詭異的法力氣息。

  高賢在大江坊游蕩了到了東方見白,這才返回客棧房間。

  一般而言,邪祟很少在白天出現。

  按照李瑞所言,大江坊肆虐的邪祟也都是在晚上出來殺人。

  高賢回到房間后做了例行功課后,這才休息。

  至于跨院那位神秘修者,他沒再去窺探。

  鑒花靈鏡雖然隱秘,終究也是一種法術。普通修者發現不了,可不是說所有人都察覺不到鑒花靈鏡。

  對方只要不是奔著他來的,他沒必要多事。

  七月下旬,正是天最熱的時節。

  還沒到午時,房間里已經燥熱難耐。

  高賢也被熱醒了,他催發青元如意法袍上的春風術,一陣清涼之氣在法袍內流轉不息,燥熱盡去。

  青元如意法袍還附帶春風術、清潔術等數種小法術,雖然簡單,卻非常實用。

  高賢先催發鑒花靈鏡,打量了一下周圍情況。

  出門在外,還是要謹慎一些。

  他沒發現什么異常,這才取出一枚金元丹吞服,等他從入定中醒過來,卻已經是下午了。

  大五行功到了第八層境界,哪怕有蘭姐局中主持,功行一百零八周天也需要一個時辰還多。

  凝煉心竅更是重中之重,稍有不慎就會傷到心臟壞了修行根基。

  只有正宗傳承的功法,經過千萬修者實踐,才能避免諸多問題。

  就是如此,因為修者個體的細微差異,同樣功法每個人修煉的效果都會有所差異。

  高賢經過幾年的修煉,也明白了其中的修煉道理。

  不管如何高明的功法,終究是死的。修者卻是活的。

  不說修者年齡、性別、身體上的差異,只是神識、神魂、情緒等狀態的上的差別,就有著巨大差別。

  同樣修煉大五行功,高賢神識遠勝其他練氣修者,他就要做出各種調整,發揮自己優勢同時又不能走偏了。

  經過幾年的調整,他已經找到了一條適合自己的路。

  主要是大五行功熟練度不斷積累,已經達到專家層次,這讓他能嫻熟自如掌握大五行功前七層。

  只是他才晉級練氣八層,對于凝煉心竅還不是很熟練,需要小心運轉法力。

  也正是這個緣故,高賢并沒有服用火心玉輔助修行。

  高賢打開風月寶鑒,他大五行功距離大師層次就差幾十點,再等個十多天就能晉級大師層次。

  那時候就能完全掌握大五行功,再用靈物輔助修行就沒問題了。

  大五行功是他長生大道,一切法術的根基。

  別看大偶神法、電光伏龍手等法術都能增加壽命,這種增加只是不斷優化身體,無法讓他生命層次蛻變。

  只有大五行功,才能讓他完成筑基,煉成金丹,甚至成就元嬰。

  所以,大五行功是重中之重,是他修道根本。

  高賢看著風月寶鑒正面,他禁不住想嘆氣,要是這一面能加點,原地飛升都不是難事。

  可惜,風月寶鑒只有背面的黃赤之法才能加點。

  他翻轉風月寶鑒,人道靈光還剩余十萬多,能加點的法術就只剩下冰火九重天。

  加點速成的法術都很爽,卻少了修煉的過程,需要一點點時間來適應熟悉,這才能完全掌握。

  正陽槍、赤龍吞月法、無影法衣,都是比較復雜高妙的法術。

  在時間充裕的情況下,高賢當然要一門門法術加點。

  經過一天時間消化吸收,他已經掌握宗師圓滿層次的無影法衣。

  接下來還不知要面對什么樣的敵人,還是要盡量提升戰力。

  高賢投入了足足九萬人道靈光,把冰火九重天升到了宗師圓滿。

  冰火兩重天原本是一門小法術,升到冰火九重天后,就有了本質巨變。升級這門法術所需要的人道靈光也變得非常夸張。

  宗師圓滿境界的冰火九重天,并沒有給高賢帶來任何神識、壽命上的增益。

  風月寶鑒的背面,蘭姐無聲浮現出來,她雙手同時施展法術,把冰火九重天種種精妙變化展示出來。

  看過蘭姐的展示,高賢大為驚喜。

  冰火九重天升到滿級,最直接效果就是讓冰箭術、烈焰彈的威力獲得了巨大提升。

  再看冰箭術、烈焰彈,兩門低階法術也隨之提升到了宗師滿級。

  高賢覺得,能達到這種效果,一是因為這三門法術異常契合。

  第二,卻是冰火九重天達到宗師境界后,讓他對于水、火兩種法力有了深層次理解,他甚至隱隱觸摸到了水、火兩種本源力量。

  這種對于五行本源力量的理解、認識,極大提高了他對天地靈力認識的上限,也讓他從根本上理解了冰箭術、烈焰彈兩種法術。

  說是領悟規則有點夸張,這就相當于掌握了水火法術上一些基本定律公式。

  這讓高賢可以跳躍出冰箭術、烈焰彈兩種法術限制,對水、火兩種法力體系都有了一定的認識。

  相比于法術威力的提升,這種認識上的提升更為重要更有意義,將成為他修煉大道的重要基石。

  高賢意識進入心相神殿,演練冰箭術、烈焰彈。

  宗師滿級的冰火九重天,和宗師滿級冰箭術、烈焰彈組合在一起,生出了異常驚人的變化。

  普通冰箭術,威力相當于手槍。

  高賢的冰箭術經過冰火九重天加持,相當于突擊步槍的威力。

  這種提升非常可怕,讓冰箭術能輕易穿透各種一階防護法術、法袍。

  現在,冰箭術的威力卻堪比反器材狙擊槍。威力增加了近十倍。

  在五百步的距離,冰箭術依舊保持很強的威力,足以輕易擊殺練氣修者。

  如此恐怖的增幅,一是源于冰火九重天,二是源于冰箭術達到宗師滿級。

  最重要的是高賢神識強橫堪比筑基中期,對于水火兩種法術體系的理解,讓他神識優勢在冰箭術上完全發揮出來。

  這種極限爆發神識相當于放棄了自身的保護,并沒有多大實戰意義。

  烈焰彈也是如此。

  普通烈焰彈就像手榴彈,練氣修者再怎么練也就是這個水平。

  高賢施展的烈焰彈,已經堪比迫擊炮。

  升級后的烈焰彈,則達到了122口徑榴彈炮的水平。當然,射程遠遠不及。

  不過,烈焰彈溫度非常高,極限狀態足以融金化鐵,這卻是炮彈無法比的。

  以他瞬間九連發的能力,其爆發的火力堪比整編炮兵營。

  有句話是這么說的:一切恐懼都是源自火力不足。

  高賢見識過李雙林等筑基初期修士的威能,他們最強大之處就在于法力凝聚成罡炁,護身、御敵都異常厲害。

  加上筑基大修士都能瞬發本命神通,面對練氣修者,都能輕易做到以一敵百。

  以他現在的烈焰彈、冰箭術,比起李雙林之流的本命神通也不遜色。

  按照他估測,烈焰彈、冰箭術足以轟破筑基初期大修士護身罡炁,包括一些二階護身法術等等。

  只是筑基大修士是全方位的強大,沒有什么弱點。

  他只憑烈焰彈、冰箭術,對筑基大修士的威脅很小。

  因為法術全憑神識引導,筑基大修士的神識會組成屏障,抵御、引導敵人法術。

  所以,筑基大修士要想斬殺同階敵人,最直接干脆辦法就是近身戰斗。

  使用法術互相攻擊,很難威脅到對方。

  強如云太皓這樣的金丹真人,要殺七煞宗筑基修士也要沖過去提劍硬干。

  當然,那也是對方駕馭巨大飛艦,有著強大防護法陣。云太皓這樣做應該是為了一舉擊潰對方。

  高賢對這次升級還是非常滿意的,烈焰彈加冰箭術,配合青蓮飛虹劍、無影法衣,讓他戰力獲得巨大提升。

  如許凌云、張春江之流,對他沒有防備狀態下,他有七八成把握一波帶走對方。

  到了晚上,高賢披著無影法衣出了客棧,他在大江坊各處游蕩了整夜卻一無所獲。

  如此連續幾個晚上,高賢都沒找到邪祟蹤影。

  這一天晚上恰逢月圓,高賢在大江坊轉了一圈,還是沒能搜尋到任何邪祟氣息。

  看著天上圓滿月輪,高賢突然生出了幾分興致,他來到江畔長堤上。

  江水湛藍如天,映照天上明凈圓滿月輪,在水光中浮沉流轉。

  一時間分不清是明月在水,還是長江在天。

  高賢看著江天一色明月獨照的景色,他不由想起了一句古詩,他低聲吟道:“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此界語言文字和他上一世相差不多,這句詩完全保留了原有神韻氣象。

  “好詩!”

  突然有人在高賢身后揚聲稱贊,也打斷了高賢幽思感傷的情緒。

  高賢一驚,以他神識力量居然沒察覺到身后來人了,聽聲音對方距離他已經非常近了。

  他慢慢轉過身,就看到一個白衣少年站在十步之外。

  少年五官俊美絕倫,有種女子般精致又有著少年的勃勃英氣,看起來大概十七八歲的年紀。

  他頭戴華美銀色芙蓉法冠,身上白衣明凈如雪、飄逸如云,腰間系著一枚青色玉玦,一側掛著銀色連鞘長劍。

  白衣少年明耀如星的雙眸正看著高賢,他滿臉贊嘆歡喜,似乎對高賢剛才念的詩句特別欣賞喜歡。

  被人這么無聲湊到身邊,高賢又不爽又有些警惕,可看到這少年樣貌氣度,卻覺得這人看著很是順眼。

  人與人之間就是有一種很玄妙的相性相合。

  有些人第一次見面,就會覺得對方不順眼,怎么看都別扭。

  有些人初次見面,卻覺得對方很親近很投緣。

  這里面也沒什么道理,大多是源自一種本能的判斷。

  高賢就覺得白衣少年看著舒服,他也很喜歡對方白衣如云那種飄逸靈動味道,欣賞對方俊美樣貌,欣賞對方眉宇間那種坦蕩灑脫。

  他習慣的以鑒花靈鏡去觀察對方,不管怎么欣賞,該有的警惕性他還是有的。

  白衣少年身上法力氣息渾然一團,鑒花靈鏡也看不透深淺高低。

  倒是少年身上的法冠、法袍,高賢雖然辨認不出等階,卻能看到一團團靈光燦然明耀,其品階至少是二階層次。

  少年腰間那柄劍器雖然藏在鞘中,劍鋒上隱隱蕩漾的流轉神光卻鋒銳無匹,又若云霞般空渺玄妙難以測度。

  只看這柄劍器,甚至比云太皓手里寶劍都要高妙幾分。

  高賢心中一凜,云太皓可是金丹真人,又是連云宗主,他是何等身份何等財力。

  云太皓佩戴的劍器,只怕在三階中也是頂級。少年的劍器卻比云太皓劍器更好,可想而知,這少年身份何等駭人。

  就這少年本身,修為應該也達到了筑基層次。

  連云宗真傳弟子能在三十歲筑基的都非常罕見。這少年才十七八歲,就已經是筑基修為,必定是名門大宗的真傳弟子!

  如此人物,怎么會跑到大江坊來?

  高賢想到客棧跨院的神秘客人,他幾乎可以肯定,少年就是那位在院子里布置法陣的神秘客人。

  高賢心思轉動中臉上卻是不動聲色,他禮貌拱手施禮:“在下連云宗高賢,見過道友。”

  白衣少年灑然一笑稽首還禮:“貧道云秋水,見過高道友。”

  此人舉止優雅瀟灑,全身上下都透出一股高入云天不染塵俗的貴氣。

  普通散修絕無可能有如此氣度,哪怕是從小衣食無憂的周玉玲,都沒有這種自信無比又優雅高華的貴氣。

  云秋水隨即解釋道:“我來此踏月觀江,聽到道友絕妙詩句,不禁有些失態,驚擾了道友,罪過罪過。”

  他轉又滿是好奇問道:“不知道友可有下句?”

  高賢對《春江花月夜》還記得不少,只是里面詩句大都不契合此情此景。

  他輕輕嘆口氣:“不過是以前在古籍上偶爾讀過的詩句,其他的卻不記得了…”

  聽到少年自稱姓云,他不由想到了掌管青云道的青云宗。

  青云宗宗主一脈就姓云,傳承了也不知多少年,也讓云姓遍布各處。

  連云宗主云太皓,據說都是出身云家旁系。

  年紀輕輕卻有如此氣派,又姓云,應該和青云宗有關系了。

  高賢心念一轉,這人的話也不能都當真。不管怎么樣,如此人物,他都沒必要得罪。

  云秋水望著浸入大江月輪,他有點遺憾說道:“此詩立意高遠,可惜只有殘句!”

  他轉又說道:“此夜此月、此江此句,已經值得連飲三杯。能遇到道友這般氣度超卓高人,又值得連飲三杯。”

  云秋水熱情說道:“高道友,我請你喝酒!走…”

  (本章完)

大熊貓文學    法力無邊高大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