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晨一開始進入修行的狀態了,連續幾日,都在研究大星官圖的修煉方式,今日一早,發現許菱不知何時已坐在了頭上樹梢。
她兩個腳丫在半空中晃蕩著,似乎發現了什么極其有趣的事情,笑吟吟地看著陸晨。
陸晨歪著頭,“你一直在抿著嘴傻笑什么勁兒啊?”
許菱不忿,從樹梢上跳下來,“什么叫傻笑啊?我這叫睿智的笑,你個臭小子懂什么!”
陸晨道:“睿智的笑?那你一個人在樹上睿智個什么勁兒?”
許菱道:“有人要出山門了,你不開心么?”
這句話說給陸晨聽,自然說得不是許菱就是自己,許菱是昆侖山芥子閣弟子,她想下山都不用和師父知會,直接走就行,所以不值得開心,那么這個要下山的人,自然是自己咯。
陸晨問道:“你從哪兒來的消息?”
許菱道:“我啊,喜歡到處跑跑,聽聽稀奇古怪的消息,所以呢大部分昆侖發生的事情,我都知道。”
陸晨道:“消息確切么?”
許菱指著不遠處,“如果你現在去迎一下那個來接伱的弟子,說不定還能早些下山。”
陸晨順著她肉乎乎的手指頭看過去,果不其然,密林之外有一道身影正在行走。
還未等陸晨招呼人家,那位道童早已發現了陸晨的蹤影,呼喊了一聲,“陸晨可在?”
陸晨立刻應聲。
道童致禮作揖,恭恭敬敬地對著陸晨鞠了個躬,才張口道:“陸少俠,您役滿了,可回天陽宮回稟,解去禁錮便可下山。”
陸晨點點頭,同樣回禮道:“多謝。”
道童說完這句話,轉身便離開,再多一句話也沒有說。
看著這個雷厲風行的道童,陸晨的心情好了許多,訕訕道:“真能走了啊。”
許菱瞥了他一眼,“笨蛋,你下了山就知道,哪里都不如咱們昆侖好,別看你現在脫離苦役,也不算是修士,可你終究踏入了修界,再出山門的時候,心境已然大不相同。”
陸晨沒在意她說的話,“你倒是什么都明白啊。”
許菱嘿嘿一笑,“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本大小姐是誰。走吧,我送你去。”
少年和少女一路走向天陽宮,不乏多多少少的羨慕眼光,畢竟能和許菱走在一起的男人,都是值得羨慕的,當然,人們大都羨慕的是許菱背后的那個龐大家族和勢力,少女漂亮與否,只是加分項罷了。
再一次站在天陽宮門口,身上的枷鎖已經被解下,那東西雖然沒有什么重量,但陸晨還是不由得感覺身體輕松了許多。
步入殿內,并沒有看到那個包公轉世的活閻王彭長老,反倒是一個黑發老者。
陸晨知道他是誰。
沈家的長老,昆侖山七大長老之一。
沈坪。
沈坪扣著蘭花指,消瘦的身形配著一套緊致的紫色長袍,若是不轉過頭來,誰也看不出,這已是一位上了年紀的老者。
陸晨眉頭輕輕一皺,不知該如何。
一旁的許菱倒是大大方方躬身道:“沈長老。”
沈坪轉過身,微微一笑,那個笑容就像是魔教洞窟里殺了幾百萬人之后,周身沾滿殺伐戾氣的大魔頭一樣。
一看就知道不是個善茬。
沈坪打量了一下陸晨,緩緩坐在了天陽宮的主座上,翹起細長的腿,戲謔道:“給我講講吧。”
陸晨不解道:“講什么?”
沈坪道:“講講你是怎么把沈南七殺了的,講講他都對你做了些什么。”
陸晨道:“沒什么可講的,人已經死了。”
沈坪道:“你沒什么想問的?”
這個問題直擊陸晨的內心。
他明白,沈南七的命運或許十分悲慘,從出生就注定了是一個命途多舛的人,從幻境中的只言片語,陸晨能夠察覺到沈南七也確實是一個可悲的人。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
世道無常,陸晨不去多想什么,沈南七縱使再可悲,他都是殺害自己至親的兇手,就如同夷人之中再有好人,陸晨也要親手將他們了去。
這都是因果注定的事情。
是陸晨生來的命。
不能因為你是好人,被迫做了什么事,我的親人就要白死。
我的家人,也同樣是好人。
沈坪笑了笑,沒有多說什么,轉頭道:“你現在就可以下山了,不過你和昆侖命數牽絆多,在下山之前,我給你兩個選擇。”
陸晨安靜地聽著。
他雖然不是那些文采飛揚的學子,卻仍是彬彬有禮,無論對誰,都十分謙遜。
沈坪道:“第一,你現在就可以下山,將手里的那塊玉佩留下,從此,昆侖與你再無瓜葛。”
陸晨猛然抬起頭,盯著沈坪。
沈坪漠視了他的目光,繼續道:“第二,將你的命魂抽一絲出來放入魂燈里,入昆侖大陣三肖殿內,成為昆侖的劍使。”
此言一出,許菱都懵住了,挑了挑眉毛。
陸晨看到她的表情也是奇怪道:“什么是劍使?”
許菱搖了搖頭,“不瞞你說,我在昆侖三十年,也是頭一次聽說。”
陸晨吃驚道:“你三十多歲了啊?”
許菱狠狠瞪了他一眼,“屁,我八歲。”
陸晨道:“你八歲?”
許菱攥起了小拳頭,“你再聊我的年紀,管你什么劍使,我都給你把腦袋扭下來!”
陸晨恍然道:“好的,許八歲。”
許菱哼笑了一聲。
沈坪并沒有打斷兩個少年的談話,直到他們說完,他才繼續道:“昆侖劍使是一個比較保密的身份,在外你不能公布你和昆侖的關系,至少不能讓凡人知道。而你則要在凡人的江湖之中生活。”
陸晨來了興趣,“那…這劍使是做什么的呢?”
沈坪道:“這世上有很多修士,他們不光在修界,也同樣在凡人界,他們有的或許厭倦了修界的爭斗,想要和凡人共同生活,這當然無可厚非。可有些人,卻在利用自己隱藏起來的身份,在江湖之中為非作歹,小的害人利己,大的禍國殃民。”
沈坪深吸了口氣,從容道:“劍使,就是負責清除這些人的。按照修為、實力、影響程度和危害程度,只要你抓到這些人,就可以帶他們來昆侖換取靈石、法器、寶物等一些獎賞。”
陸晨歪著頭看向一旁的許菱,“聽起來,好像不錯。”
許菱喃喃道:“確實不錯。”
沈坪道:“但你要記住,即便成為劍使,也不能輕易對凡人出手。”
陸晨不是一個認死理的人,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昆侖也算是盡人事了,對他更是沒有見死不救,而且還給了一條生路,這段時間里,他得快速找到墨上口中的古淮山,才能救命,否則的話,一切都是空談。
想必昆侖也是這個意思。
于是陸晨恭敬地點頭道:“若是我為劍使之職,自然不會屠戮凡人。”
這句話也算是給自己留了一條后路,等到真對夷人大開殺戒之時,他自然褪去昆侖衣衫,再行殺伐。
沈坪淡然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