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
少莊主疑惑道:“有個十二三歲的小孩,持了一把木劍,將這些鐵桿全部斬斷了…”
魏瀟卻十分堅定道:“葉承影,我知道難以相信,但…是我親眼所見。”
葉承影喃喃道:“應該是形似木劍的神兵利器吧,或許你沒有看清楚也說不定,畢竟…就算是那個老怪物的孫子,也不可能這個年紀就練出劍罡。”
魏瀟道:“那個老家伙?”
葉承影雜亂的胡子里藏著的是一副精明果敢的神色,他蹲在地上撫摸著斷掉的鐵桿,低聲道:“我在護衛老夫人入京城的時候,曾在野外見過他的孫子,當時我以為看走眼了,沒想到…。”
想到幾年前,葉承影曾經去報仇的時候,那個喝醉了的小伙子指著自己的腦門對他說:“小匹夫,你跟我打。”
果然是你…
葉承影道:“我該想到的,如今山河破碎,那個老家伙定然會來汴京,想必應當會在那個小子身側才是。”
魏瀟追問道:“你所說的那個老家伙…到底是誰?”
葉承影仰起了頭,“燕寒天。”
魏瀟渾身毛骨悚然地看著他,“龍行千里寸草不生,燕翱九天俠照生靈…天下第一劍,燕寒天?”
葉承影心亂如麻,煩躁道:“你到底出不出來?”
魏瀟向里面退了一步,“伱做了我姑母的護衛…難不成是我姑母讓你來救我的?”
葉承影嘆息道:“不,老夫人讓我帶些菜給你,說是千萬忍耐,哎,我就是個江湖人,真搞不懂你們這些官家,和我投奔邊關義軍為何不行?何必苦苦死撐在這里?難不成國破之后,你真要跟著送命不成?”
魏瀟沒有接這個話茬,而是道:“少莊主,我又要麻煩你一件事了。”
葉承影道:“我這輩子都被你麻煩完了,家里的錢財全成了你玄策軍的軍餉,藏劍山莊的所有神兵利器也都成了你們的東西,哪次你麻煩我我說過什么?罷了罷了,你直接說就行。”
魏瀟笑著道:“玄策軍多虧了少爺才有…”
他本想說今日這地步,卻又想想,如今玄策軍還有什么呢?
他搖頭道:“還請你幫我找到燕大俠,我若是脫身,親自向他請罪。”
葉承影奇怪道:“你找他?請罪?”
魏瀟道:“陛下如今癡迷仙道,對這等半步入仙之人最為敬重,曾經以三千兩黃金求老前輩入朝為官,被老前輩拒絕了,我若是假借他的名義,將這牢中奇遇說成是前輩允許,或許…可以弄個軍中職務…”
“你還要打!”葉承影驚愕道:“你不要命了!”
魏瀟道:“少莊主…承影…魏瀟此生是大韶玄策軍,玄策軍令…軍令如山!”
葉承影激動道:“你我從小長大,我知你心,可如今玄策軍何在?八十萬玄策軍,死沒了!魏瀟!醒醒吧,沒有了!”
魏瀟低下了頭,“玄策軍魏大將軍臨死之前給我的軍令,便是只剩一兵一卒…也要擊退夷人,還我大韶河山…現如今,我一人就是玄策軍。”
飛馳在屋檐上的陸晨低著頭快速跑動著,忽然一道天光降下來壓在了他身上。
一口鮮血噴出,再仰起頭時。
沈南七已懸于當空。
“我許你自由走動,誰允許和凡人接觸了!”
他的眼神里是從未有過的厲色。
就在這一瞬間,陸晨的心臟仿佛死去了一般。
他幾乎昏厥的看著沈南七,“你…畜生…”
咔咔咔!
連續的骨頭斷裂聲。
陸晨躺在了地上。
他的手臂捂著胸口,啐了一口血道:“七八根肋骨,壓了小爺的丹田,恢復至少也得三五日。”
狗雜碎!
‘說起來…’
‘找著挨打說出去不好聽,可這確實是最好的淬體方式…那家伙要碎小爺十三條肋骨,硬生生挺下來了幾根…看來老賊的功力也有限,并非是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再加上氣息護體…’
‘原來如此,靈氣護體是這么用的…明白了,下次老賊再打我的時候…恐怕就沒那么難受了。’
“陛下!陛下!”
一個錦羅華服的婦人輕輕走到了房間之中,看到還在盤膝而坐的大韶皇帝,心中婉如刀割,低著頭走過來,跪在了一旁,“陛下。”
那皇帝緩緩睜開眼睛,凝視著一旁的婦人,忽的一巴掌扇了出去。
“禁衛何在!”
他怒喝道。
可是身旁卻沒有一個人回應。
皇帝盛怒,正要發作,門外走入了一個躬身的太監,正是大韶第一大監,童群。
童群笑吟吟道:“陛下,禁衛已為您撤去了,如今已到了入仙的關鍵時節,旁人…可不能驚擾了陛下。”
皇帝大悟,連連點頭,瞥目看去,“童群,為何要讓皇后進來?”
童群無奈道:“陛下,那可是皇后…奴才又如何能管的起…”
皇后一把拽住了皇帝的衣袖,“陛下…夷人…過了乾州城,大軍已要開至汴京城了!”
皇帝擺了擺手,臉上卻已有了汗漬,問道:“童群,再請周天師來為朕望氣,看看能否今日羽化登仙?若是朕登仙,便再也不懼那夷人,隨手撒豆成兵,便可抵御大軍壓境。”
童群面露老謀深算之色,笑吟吟道:“陛下,周天師已為您備好了仙宴,他方才已望了您的龍氣,七日之后,便可羽化登仙,長生不老,萬世昌隆!”
“七日…”皇帝低頭喃喃道。
“七日城就破了!陛下!”皇后叫著。
皇帝閉上了眼睛,半晌之后道:“出去。”
皇后還要哀求,可她看著那個冰冷的目光,卻已說不出話來。
皇帝雙目已是赤綠的顏色,是吃多了周天師的藥物所致。
皇后無奈,只能流著淚退出仙宮。
童群躬身道:“陛下,還有何吩咐?”
皇帝緩緩道:“傳朕圣旨,將皇位傳與太子,即刻登基不得有誤,若是壞了朕飛升之事,所有延誤者,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