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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5.人偶、遺骨

  雖然藍恩的自重相比起追求迅捷戰斗的獵人們要重的多,但是他的移動方式卻比亞楠的獵人們更加靈巧。

  高塔內部的腐朽橫梁縱橫交錯的分布在各個高度上。

  藍恩一層一層的往下跳,他舒展身體,手掌能碰到的位置都是可以用來減緩墜落的把手。

  終于在幾次輕松的跳躍之后,他來到了一個破損的平臺上,那平臺上還有一扇開在墻壁上的門。

  厚重的實木大門被推開,房門上震落了不少灰塵。

  看得出來,這確實是一扇很久沒有被人打開過的大門。

  大門之后的景象讓藍恩感到熟悉。

  因為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來到這屬于獵人的工坊之中了。

  現實里的情景幾乎跟他被強制拉進去的夢境沒什么區別,只不過長久沒人打理,讓這里顯得比夢境中更加衰敗。

  泥土上的石板路龜裂散亂,孤獨的小教堂掉了一層墻皮,藤蔓和銹跡在鋼鐵柵欄上蔓延。

  許多本該在周遭立著的墓碑已經被掩埋在植物的殘骸中,而那些植物本身也已經枯死多時。

  小教堂邊上的大理石水池已經沒有一滴液體,并且照上面的裂紋來看,也許只差一陣風,水池就能碎上一地。

  一切都在走向無可挽回的衰敗。

  就像亞楠這座城市一樣。

  藍恩按著夢境中的記憶往里進,除了時光所留下的痕跡外,一切都一模一樣,除了那個逼真的人偶小姐。

  她沒有再躺在小教堂的樓梯下面,反而是躺在工坊內的一個角落里。

  跟夢境中不同,藍恩在她面前沒有感覺到那股被人看著的感覺。

  獵魔人上前摸了摸她的頭發,那跟他很像的銀白色頭發就像是真的一樣。

  手指下移,他觸摸到了人偶的肌膚、眼角、嘴唇.

  那富有彈性和肉感的觸覺,幾乎要讓藍恩覺得她是一個真人。

  “這太逼真了.”

  也太滲人了。

  越是感覺著手上的觸感,藍恩的眉頭反而擰的越緊。

  人偶的逼真程度超乎正常人的想象極限,她甚至可以做到擁有‘眼神’!

  人的眼睛,單一的眼球是沒辦法做出表達情緒的動作的。

  俗話里的‘眼神’,其實是包括眼周一系列微小肌肉,配合眼球做出的復雜動作。

  甚至連人的大腦都沒有這些微小肌肉的控制權限,除非天賦異稟外加嚴格訓練,不然‘帶著笑意的眼神’是沒法裝出來的。

  而那個制作了人偶的人,甚至將這些微小的肌肉都給完整的加進了制作流程。

  藍恩甚至不太敢想,這是一個多么大、多么耗費精力的工作量。

  魔法世界有很多術士們做出來的魔偶,但他們充其量就是讓一堆材料勉強組合成個人形,然后用魔法給它動力,讓它執行命令而已。

  在精細程度上,跟眼前的人偶差距巨大。

  這種精細程度,甚至讓藍恩通過眼前的作品,隱約體會到了作者的感情——

  那份已經接近于偏執的愛意。

  精神正常的人類會對精神不正常的人類感到恐懼。

  這種恐懼源自于‘接觸一個跟自己外形相像,但是內在已經異質化’的現狀。

  與那個精神不正常的人有沒有傷害你的能力無關,僅是接觸,就足夠讓人產生一股從內心深處油然而生的抗拒。

  這也是精神病院成為普遍性恐怖場景的一大原因。

  年輕人牽起來人偶的手掌,那球狀的人偶指關節跟臉上的微小肌肉對比起來,完全就像是特意做出來,用以區分人偶和人類的粗糙部位。

  藍恩轉身開始在工坊內翻找有沒有更多有價值的信息。

  關于血療、關于獵人、關于那個夢境里的老人格曼什么都行。

  但是獵人工坊被廢棄的時候確實被搬得很干凈,這導致藍恩從頭到尾一無所獲。

  人偶靜靜地躺在工坊的角落里,看著藍恩在房間里翻箱倒柜,最后頹然嘆氣。

  而在找了一圈之后,藍恩在小教堂的門外發現了一點值得注意的東西。

  那是除了人偶之外,與夢境里的第二個不同。

  一個墳墓。

  在夢境里,這個位置不該有一座墳墓。

  時間讓枯枝敗葉落在墓碑上,藍恩在掃清這些雜物之后,墓碑上雕刻的字跡表露了自己的身份。

  “格曼之墓”

  墳墓的小土堆上還歪歪的插著一根鐵鍬,幾根泛黃的白骨從地里被刨出來。

  莫名其妙的感覺在藍恩的腦海里回蕩,讓他從地里撿了一根應該是小腿部位的骨頭出來。

  那根骨頭的位置絕不是最容易到手的,也絕不是最容易注意到的。

  但他就是流暢至極,并且目標明晰的從散亂的骨頭和泥土里抽出了這一根。

  那感覺就像是一個人在騎自行車。

  在學會了之后,人們即使在完全分心、完全不在意的情況下,也能騎好自行車。

  就好像這能力已經成為了吃飯喝水一樣的本能。

  ——靈視。

  藍恩在把那根骨頭拿在手上的時候立刻反應過來,是他那份剛剛得到的‘新感官’,讓他自然而然地拿起了這根骨頭。

  “有點意思.可你具體能做到什么?”

  藍恩盯著手上的那根腿骨,饒有興致的喃喃自語著。

  腦海里的悸動回應了他的疑問。

  藍恩只覺得自己以一個奇異的視野,沉浸式的進入了這根骨頭的內在。

  這里面有一份技巧。

  老獵人們靈活的運用了名為加速術的技巧,這是由第一位獵人開發出的招式,并由此奠定了今后獵人們追求迅捷利落的戰斗方式。

  如果能將這根腿骨沐浴鮮血,獲得‘營養’。也許能以這根遺骨引導出其主人的招式,也即是加速術。

  這招式并非是遺骨的主人刻意以某種技術,遺留在骨頭上的。

  而是在長久的使用中,自然而然地把招式的使用痕跡刻印在了腿骨上,因此招式本身跟遺骨主人沒有任何意志與精神的牽扯。

  稱得上十分‘純粹’。

  靈視所給出的信息大體如此。

  一種從雙眼之后的大腦內傳出來的疲勞感,讓藍恩情不自禁的揉了揉眼睛。但他很快意識到,除非他把自己的腦袋扒開,不然根本揉不到真正‘疲勞’的部位。

  “內在之眼.還真是名副其實啊。”

  年輕人撇著嘴吐槽。

  老獵人的腿骨被他在手上掂量兩下之后,揣進了兜里。

  亞楠獵人們快到超乎想象的閃身技術,藍恩早就見識過不止一次,而加速術在技術等級上還在普通的側身閃避之上。

  他對這種技術很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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