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人們雖說浪跡天涯,但是活動范圍其實也沒有多遠,大多是在十里八鄉轉悠,所以互相認識并不罕見。
互相認識就會抱團,而弱者在抱起團后,則會錯誤地以為自己變成了強者,并且生出與實力不匹配的貪心。
稍微有點眼光的人都很清楚,整個長屋內所有人的所有資產,加起來都不一定有藍恩背上的那把劍貴重。
浪人打打殺殺為的就是錢,他們又不是能效忠別人的武士,講什么忠義、信義?
于是自己一伙人不被主家重視的怨氣,加上對于寶劍錢財的貪心這伙被平八郎聚集起來的浪人們,眼里的兇惡就連小太郎都能看出來。
在與藍恩不經意的一次眼神對視之后,小太郎這個長得頗為猥瑣,但其實人不壞的家伙,就再沒有多嘴提醒了。
他不僅人不壞,并且也不傻。
平田氏緊張的人手,讓浪人組即使是第一天組建的犒賞過后,也沒有全體休息的可能。
藍恩需要現在就編排好巡邏的人員表,然后按班次進行工作。
這些事物對于原本這些沒受過教育,大多也沒有領導經驗的浪人們來說會很麻煩。
但是在藍恩的記憶里,他的‘前輩們’甚至協調過一整個恒星系的物資轉運。
這種事對他來講就跟小學數學題一樣簡單。
但現在,他不僅是想要完成工作,還想解決麻煩。
盔甲相互碰撞的聲音響起,藍恩從木地板上起身。發出的動靜讓大家不約而同的看向他。
獵魔人的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今天是咱們干活的第一天,我來做個表率。今天晚上的巡邏成員是我、平八郎等人。今天過后,則按照排班表執行。以上。”
“哦!!!”
沒被點到名字的浪人們歡呼起來,一齊跪坐在地上,朝著藍恩的方向躬身行禮。
將領身先士卒的故事之所以經久不衰的傳唱,就是因為它足夠罕見。
浪人們對于頭領的位置有執念,就是因為在他們的概念里,頭領就該比隊員吃得好、休息的多。
像是藍恩這種做派的人,在他們的生涯中還真的沒見過。
而全部被叫到名字的平八郎一伙七人,眼神先是驚疑不定,而在聽到名單最后除了己方與藍恩便再沒有多余人手之后。他們便嬉笑著站了起來。
大搖大擺的走在了藍恩前面。
頓時,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微妙起來。
這群浪人,此時也都能感覺到平八郎一伙人對于頭領的敵意。
幾個人甚至皺著眉頭,張嘴想說什么,但到了最后,大家都只是看著不開口。
唯有藍恩,好像什么都沒感覺到一樣,表情絲毫不變的跟在了他們身后,向著平田莊大門走去。
“喂,你靠山要遭難了哦。不說點什么嗎?”
等一行人出去之后,有浪人帶著戲謔的笑臉找小太郎搭話。
但隨即,小太郎便毫不在意的搖搖頭。“大人,別逗我了,大家都是一組的人,為什么會遭難啊。”
那浪人像是看傻子一樣,瞥了小太郎一眼后便準備轉身躺下睡覺。
但在他身后,小太郎看他的眼神跟他如出一轍。
等藍恩跟上前面平八郎一伙人的腳步時,他們正被平田莊大門的守衛攔住。
直到藍恩上前,給出隨著職位任命一起過來的憑證,才算是予以通行。
大門守衛里有個帶著斗笠,身披蓑衣抵擋夜間寒露的士兵。他扶著帽檐抬眼看看站在前面,散漫囂張的平八郎幾人。
又扭頭看看給出憑證的藍恩,冷笑一聲。
“事鬧太大可收不了場。”
藍恩只是聳聳肩,并不應答。
隨后,這個斗笠士兵便向后一招手,打開了大門。
龍泉川的‘嘩嘩’流水聲漸漸清晰,藍恩一行八人沒有過門口木橋,而是順著平田莊所在的這一側向上游巡邏。
看門的士兵們目送著他們的火把在黑暗中漸漸變遠、變小。
“我說,組頭”一個足輕向斗笠男的方向歪歪頭問道,“你剛才給那個小大白臉說話是什么意思啊?明顯是那幾個人要找他麻煩吧?”
組頭有些意外的看看自己的手下。
“很好,你現在有點眼力了。”
足輕露出一個傻笑,而下一刻,組頭的巴掌就扇到了他的腦門上。
“啪但是光有眼力有什么用?眼力能殺人嗎?讓伱多練練劍術,你就是不聽!剛才那七個人的腳步松散成那樣,連你都聽得出來。可是在那個銀頭發的家伙從黑暗里自己走出來前,你有感覺那地方有人嗎?!”
說完之后,帶著斗笠的組頭回身望了望已經看不見火焰光點的黑暗。
“以砍人為生,卻連砍得是什么人都看不清的話哼。”
“死了也活該。”
順著龍泉川向上游巡邏,河水在月亮不被烏云遮蓋的時候,甚至還能顯得能見度不錯。
隨著一行人的腳步,樹林逐漸茂密,地形也變得具有葦名特色——高低陡峭。
走在藍恩前頭的幾人,腳步默契的慢慢停下。
藍恩也很自然的回頭望向平田莊的方向,大門口放置的固定火把,光芒在這個距離已經完全看不見。
現在,除了幾人手上的火把,還有頭上的月光,再沒有多余的光源了。
是個辦事和隱藏秘密的好地方。
平八郎幾人的腳步慢慢移動,將藍恩圍在中間,各自從腰間抽出武士刀。
遠離平田莊之后,死個把人完全可以推脫到意外、該死的內府軍身上嘛。
幾人的臉上都露出了獰笑。
不過是一個來歷稀奇的小鬼,大家都沒打過那個平田家的武士大人,憑什么在大人們眼里,他就顯得厲害一點?不還是長得好看罷了?
為首的平八郎本人,更是在火光下咧出了一口大黃牙。那雙直勾勾盯著藍恩身后劍柄的眼睛幾乎要發出光來。
“你唰!”
在眾人戲謔的目光之下,藍恩原本背在背上的湖女之劍已然出鞘,并且不知道什么時候,擺在了身側。
就像是剛剛揮砍過一樣。
不!那不是‘就像’.他剛才真的在所有人眼下揮了一劍!
平八郎,這個從始至終都沒有跟藍恩說過話的人,他的脖子在眾目睽睽之下綻放出一個血口。
隨后,血紅噴涌而出!
浪人們剛才隱隱約約的笑聲此時戛然而止,像是被掐住脖頸的鴨子。
“事先聲明,你們應該不會以為”在夜色下,獵魔人緩緩抬頭,那雙眼睛在微微發亮。
“我是個很守規矩的愣頭青吧,各位‘同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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